程茗觉得好玩,眯着眼睛问:“怎么?为什么他不敢?”
小舒一愣,对啊,为什么林哥哥会不敢呢?但是,但是如果……
小舒烦得要命,尖叫一声,抓了自己漂亮的长头发乱揉一气,跳得沙发都要塌了。
程茗一把抓住小舒的手把他拽下来:“疯什么疯!有话好好说!”
小舒耷拉着脑袋坐下来,眼睛里泪光涟涟,拿脚后跟敲着沙发咚咚响。
“我以为林哥哥和杨坤哥哥一样的。”小舒突然说,抬起头看着程茗。
程茗不解。
“杨哥哥会不会和别人亲亲?”小舒问,转头看看杨坤。
程茗一听,耳朵都要倒立了,挑着眉头大声说:“他、敢!”
杨坤在后面好笑安抚:“我怎么敢!”
小舒喃喃地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以为我对林哥哥像茗哥哥对杨哥哥一样,林哥哥对我就会像杨哥哥对茗哥哥一样呢。”
杨坤听了半天,惊喜发现小舒米的普通话已经顺畅到可以说绕口令的地步。
程茗没有心思考虑这些,却是恍然大悟,一直以为小舒对林至峻比起喜欢,更多的是单纯的依赖,怎么就没有想过小舒其实早就学会了如何向我一样去爱一个人了呢?
不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完全地套用到别的人的身上去。
或许,林至峻想的也和我一样,才没有……
程茗好想笑。
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歪过头,神秘地说:“小舒米,想让你林哥哥也杨哥哥一样,不敢和别人亲亲吗?”
小舒眼神一亮,猛点头。
程茗嘴角拉起一丝邪笑,杨坤感到大势不好:“喂,程茗……”
程茗摸摸小舒的头:“那你要和林哥哥Zuo爱哦。‘Zuo爱’懂吗?”
小舒又歪了头,好奇不已:“不懂。”
好象是电视上有接在接吻之后吧,但是画面一下子就没有了,不知道在做点什么呢。
程茗眯着眼睛:“好,所以我们就来特训。好吧?特训!”
小舒才不管过程,唯以目的为唯一目标:“好!”果敢坚定。
杨坤全身毛孔都起来了:“小茗,这个不太好吧。小舒才十六岁……”
程茗回头瞪了杨坤一眼:“什么呢?狐狸成精后生理调整期只有半年,反正小舒将来几千年差不多都是这样样子了,怎么看都是下面的。他要林至峻,能一直不上床吗?”理直气壮。
杨坤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偏偏每每都能被程茗噎得说不出话来:“可是……”
“还不快去打电话开通午夜剧场?”
“……好。”
杨坤深知对于有那么点固执的程茗,反抗多半是无效的。
小舒毕竟是个纯净的孩子,几天理论特训弄得他两眼发花,深为人类博大精深的性文化而感叹,一时间战战兢兢,走在路上都像踩棉花似的。看到杨坤就自动把身边的茗哥哥和他自动套入电影主角,转着眼珠不知道想点什么,怪怪的眼神看得杨坤冷汗连连。
“其实你杨坤哥哥还要表现得再好一点,要不是他保守,本来小舒米你现场临摹能学到更多东西的。”程茗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所想,却吓到杨坤连呼气都忘了。
“你……别啊。”杨坤讨饶。程茗看着杨坤大笑起来。小舒已经在旁边动坏脑筋。
事实证明,有时候,无意中的一句揣测,也会成为不大不小的灾难的源泉。
傍晚的时候,小舒吃完了饭,正抓着剩下的椒盐白虾当零食吃。程茗接了个电话,却是脸色大变:“小舒别吃了,把手洗干净。宗主要来了。”
小舒不解地看着他,又看了看盘子里的白虾。最终还是舍弃美味,跑去洗了手,心里却想,这个宗主真是不讲道理,本来几天钱就说过要来的,爽了约不算,现在还突然又出现,让别人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程茗表情严肃,杨坤似乎也在想些什么。杨坤上次见到宗主是在一年前,那时候宗主已经是个小孩儿的模样。但是再前一次,已是十年前,那时那兔子精还没有转世,宗主也还是个魄力十足的男子,飘逸而深具王者风范,自是非常震撼。
十分钟后,宗主登门拜访,杨坤回避。
小舒看着那个五岁的小孩儿深感意外。
程茗把上宾的座让出来,却发现那个位置坐得实在太高。又不能把那个小孩模样的宗主抱上去,十分窘困,大汗淋漓。
宗主手上的另一个小孩儿晃荡了一下他的手,怯生生地开口:“小竞,我想喝水。”
吴竞一抬头,扫视一下四周,程茗如获大赦:“喝水吗?还是果汁?我去拿。”
“柠檬水好了。”
程茗想拍拍胸口幸好冰箱里真的还有柠檬,急忙转身走了。
吴竞抱着小孩儿,突然使出幻术,直直地升到空中,然后优雅地坐到椅子上。那兔子精小孩儿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可思议,只抱着吴竞的脖子,然后爬下吴竞的腿,乖巧地在他身边坐好,还拿手轻轻地拍拍腿,把手放在上面,瓷娃娃般可爱。
吴竞环顾四周,视线移到小舒身上,发现小舒米已经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好久。冷冷笑着问:“怎么,才多长时间,已经不记得我了?”
小舒猛摇头,瞪着眼睛:“记得记得!”
哪有不记得的道理,就是那只白狐狸精嘛,还差点捏死自己!小舒全身涌起一鼓寒意。他是宗主哎,没想到宗主竟然这么恐怖。
程茗倒了茶奉上,吴竞接过,却不知从哪里拿出只奶瓶,硬是先把温热的柠檬水倒进奶瓶里,再递到小孩儿嘴边。
程茗是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个是什么待遇!何况五岁还要喝奶瓶?兔子精前世就不是太机灵的那种,难道这辈子还要让他更迟钝一些不成?
“前几天出了点事。”吴竞严肃地看着程茗,“英国那里有大规模的狩猎活动,据说了请了不少‘专业’的人。不管到底那些人究竟如何,还是要小心点的好,尽量避免在欧洲的活动。”
英国?狩猎?
小舒米一听到这两个词就打了一个冷颤。他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
吴竞看到小舒米的反应,却笑了笑:“舒米那天的事情我听说了,却不知道是要嘉奖你还是要惩罚你。那片山脉威尔金一族世代居住,虽然常因为狩猎而有所损失,却也是成为了一贯来默认的生存习惯。舒米那天无疑是救了一些同族,但是也因此引起了某些人类的注意。”
小舒米还有点迷糊,程茗也已经听明白了。现在的“狩猎活动”,恐怕也是因为那天的事情。
“我会通知我认识的几位同族,让他们小心。”程茗点了点头。
“小舒米……”吴竞那稚嫩却天生带着威严语气的声音,突然转向了担忧,“小心一点。我预测到了一些……”
程茗内心咯噔一下。占凶卜吉虽不是狐族所长,但宗主的话多少也会有一点。如今狐精已经不足三十位,在几百年前的龙族灭族事情后,狐精也是人数锐减,从几百一直到不足二十,狐精本族,也是几乎要灭了。宗主对此一直耿耿于怀,长老也开始坚决禁止狐精异族通婚,为的就是增加种族数量,可惜效果并不显著。因此,当程茗坚持要和杨坤在一起时,宗主的允许也是抵住了各方压力。宗主虽然对外族的抨击总是不遗余力,可是对同族,多少还是尽量尽心尽责。如今小舒要是有危险,他定会是十分担忧。
“不过,要是我退位的话,因我引起的危机也多半会解除。”吴竞突然低头这么说。
程茗虽早就听说过这个传言,但是还是吃了一惊。他突然了解,对于小舒的问题,宗主也是认为于自己有关。毕竟要不是自己出了府,星运不变,小舒就不用去林至峻那里,自然也就不会去英国,哪里会有让‘那些人’怀疑的机会。
程茗没有答话。厅堂里有一丝凝重的沉寂。
吴竞突然又开口:“林至峻的事情等这阵子过了再说吧。”
“好。”程茗应到。
看来要等退位的事情确定了才会去料理吧。
说到“林至峻”三个字,小舒突然瞪大眼睛“呀”了一声,在沙发上一跳,似乎十分烦躁。吴竞程茗转过头去看他,小舒也被自己吃了一惊,想到程茗要他“彻底保持安静”的话,赶紧捂住了嘴巴。
“怎么了?”吴竞还算好脾气地问。
小舒眨眨眼睛。摇头。
吴竞却眼神一闪。隐瞒不是他所喜爱的。
程茗一看见他的表情就了解了,忙说到:“小舒米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小舒米皱了皱眉,看着两个人:“八点了……给林哥哥打电话……”
程茗无奈地抿了抿嘴,转头看着吴竞。
吴竞却难得宽容一笑:“你先走吧。”
程茗突然想到那只被小舒拣回来的小白狐狸,忙说:“对了。这件事情要劳驾宗主。”
吴竞一挑眉头,然后点头默许。
程茗冲冲跑去隔壁,把绿绿提回来,放在地上:“就是它。小舒米那时候在英国带回来的,应该还不足一年的岁数。”
吴竞看着却是眼睛里闪出绝大的惊讶,好久才定了神:“它是米丽雅的孩子。”
程茗也是大吃一惊:“就是拥有龙族末裔血统的那个?”
吴竞笑了,拍着座椅的扶手:“好。宗主之位的人选已经有了。”
小舒离开了房间,就给林至峻打去了电话。小舒有的话说得顺畅,有的话就磕磕碰碰,不成腔调了。林至峻在那一头也不多话,只听小舒断断续续地把话将全。
小舒说够了话,约好下午去林至峻家里,林至峻又该了口,问小舒有没有参加过别人的婚礼。小舒说没有。林至峻便让小舒下午直接去他公司找他,然后一齐去参加一个表亲的婚礼。
第二天下午,小舒便穿戴整齐。衣服都是程茗给他备置的。程茗听说林至峻要让小舒参加亲戚的婚礼,自是一惊又是不解,不晓得林至峻到底是怎么想的,却也规规整整地给小舒装扮了一番。穿上白色西装一套,又打上黑色的小领结。白色是最难穿的,成不了白马王子就图让人笑话,领结也已经不是时下流行的,哪怕一般老绅士戴着也显得小家子气。这一套服装要是穿不出味道来,那就和服务员无疑,可要是穿的好,尤其是小舒这样漂亮可爱的,看上去就有惊为天人之感了。
程茗满意地打量自己的杰作,看着小舒快齐腰的长发飞舞,说:“快走吧。林至峻应该在等你了。”便送小舒上了车。
小舒从大厅起就又一次经受众人的注目礼。小舒本身就已经太不同凡响,上次见到过他的前台无一没有认出他就是前次那个来找林至峻的漂亮孩子。前台的一位小姐看了他就笑着迎上来,说:“林先生在办公,让您到他的休息室去玩一会儿。”
那小姐是很犹豫地对着小舒说出“玩”这个词的,但是老板的确是这么吩咐,“让他去那里玩一会儿”。她本来想,老板大概是和那叫舒米的客人闹熟的,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来,等她接待了那人,说的话一定该是“请您到他的休息事稍坐片刻”。可是等她看到小舒米,才知道那个“玩”并不是戏言,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玩”。这么个半大的漂亮孩子,转动着一双清澄灵动的眼睛,又装扮地那么与众不同,似乎天生地吸引着各方的注意力,不仅吸引着女性的母爱,更有超脱母爱的那种说不清的情愫,还有男性,似乎那种不辩性别的灵动本身,就是对他自身美丽的最好诠释。
小舒转过头笑着说:“谢谢姐姐。能不能带我去哪里?”
那工作人员答应了一声“好的”就带他上去了。看小舒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坐,随手打开电视机,便关上了门下了楼。
林至峻有个习惯,工作的时候是断不可以被打搅的。只有对一部分人例外,比如小舒,那是因为他不想让这个会蹦来跳去的小狐狸等,比如骆晓枫,那是因为她不会把他的习惯和命令当成一回事。
林至峻忙于和禀凌应战,日夜不继。因为晚上要参加一个婚礼,便想赶着把工作完成。但是接了个电话,得知小舒米在隔壁,还是坐不住了。他知道小舒米对电器这样的东西还是概念不重,尤其是对“电”的危险性的认识。林至峻开始胡思乱想,要是小舒不小心碰了电线怎么办?越想越危险,甚至后悔要是把插座全换成安全插座就好了。这么一想,效率大减,把手上的东西一推,还是提早了半个小时出去。
林至峻几乎迫不及待地推开休息室的门,却见电视机开着,小舒却是在地板上蜷成一团睡着。林至峻想到那只绿绿的小狐狸都比他要警觉些,小舒成了精怪,却是一点防御之心都没有。不过,或许只是对我吧。想到这里,林至峻感到有一丝甜蜜。
空调一直恒温,小舒穿的也不算少,林至峻也不是怕小舒冻着,却是怕他在地板上硌着骨头疼,还浪费了这套漂亮的西装。林至峻俯下身体,看到小舒漂亮的睫毛下眼珠子还在转溜,不知道又在做什么梦。红红的唇拉起一个弧度,不是撇一撇,似乎有种不屑的神态,真是有趣。林至峻抱起小舒的头,在他唇上轻吻一下,就要全抱起他到沙发上去。一碰,小舒就醒了,眨了眨眼睛爬了起来,挠挠头又蹭到林至峻身上:“林哥哥,我们现在去?你工作好了?”
林至峻用手指捋着小舒棕红的长发:“你等下,我换身衣服。”小舒的毛被被捋得舒服,眯上了眼睛抱着林至峻的腰摩挲。林至峻无奈,轻轻推开他,走到房间一头打开柜子,拿出一套衣服来,却也不避开,当着小舒的面就换了起来。
小舒盯着他看,眨了眨眼,看着那漂亮的身线,吞了口口水,大概这也是展现了一部分特训的成果。
林至峻看到了,有点诧异,又有点好笑:“小舒米,你在看什么。”
小舒脸一红,“啊?”了一声,没有说话。林至峻也知道一二,并不说破。
林至峻带着小舒下了车,走上港口的一艘小游轮。船原本是打算行一夜,再用一个白天原路回去的,但毕竟考虑到有部分宾客不太方便,便约了酒席结束后就行到附近一个小港口暂停。林至峻和这个表亲关系不亲密,要是走得太近了反而惹人非议,尤其是在这个外人看来都觉得微妙的时刻。那个表亲彻头彻尾是个中国人,偏偏也选了教堂和神甫来证婚,这本就不是林至峻喜欢的,于是白天的典礼就更用不找去了。传统中国人看来,那个穿着婚纱行走不便的样子远不及穿着旗袍的婀娜多姿来得美丽,更看重那哄闹热情的酒席和舞会,于是来酒席才差不多成了头等大事,林至峻表了重视,更要添个心意,一个礼拜前送去了一个金光灿灿的大礼,俗是俗,但无疑实惠的最能讨好人。
小舒没有坐过游艇,那白色的船舱在灰白的天空下竟然泛着白光。上面图了新鲜挂了漂亮的手工帆布改良成了帆船,平时倒不拉帆,但高高的桅杆和交错盘结的缆绳看着倒让小舒觉得十分新鲜。不过,那是甲板顶上的事了。
林至峻放开拉着小舒的手,却还是和他挨得很紧,问:“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