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个人内心最难以启齿的事公诸于众,这份勇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就连他都不敢保证。闷
可她做到了,这么柔弱单薄的身体里究竟蕴涵着怎样的力量,可以在黑恶势力面前丝毫不见慌张,临危不惧,三言两语把危机化解。
半夜钟未昔爬起来,豆大冷汗顺着额头掉进眼睛里,她趴在马桶边上狂吐,把中午在酒店里吃的那些好东西全吐了个干干净净,吐完人虚脱地坐在地上半天没力气起身。
她心里知道自己这辈子怕是吃不得好东西了,前三年的时间由于饮食不规律,长期营养不良,得不到改善,胃和身体受了极大的损害,近一年来吃了好东西拉肚子,吃多了更是如此,她自嘲地称这为富贵病。中午已经尽量挑蔬菜吃,实在禁不住那一盘盘美食的诱惑,往嘴里塞了些好东西,比如生猛海鲜。
一晚上跑了好几趟,第二日起晚,钟未昔使劲拍拍苍白的脸颊,有气无力地跑下楼已经九点多,牧离的门关着,不管刮风下雨,八点准时出现在餐桌上的人今天居然没吼着要吃饭,真是奇怪。
轻手轻脚做好饭,汤刚端上桌牧离的身影从外面闪进来,偏头看向钟未昔,“你昨晚几点睡?”
“十点。”她手里托两碗米饭,一只放到他面前,一只放在自己的位置上,拉下椅子坐下。
牧离摸着下巴,“你确定是十点?怎么半夜我都听到你的脚步声,来来回回的。”
她斜着眼睛看他,“少来,我走路一向很轻的,这房子又是装修过,怎么会听到我的脚步声。”
牧离双手环在胸前,挑眉,“怎么不能听到?装修过的房子就是隔音的吗?又没有特别做隔音措施。”
她声音很硬气,“你半夜不睡觉专门听人脚步,这是什么怪癖?”
牧离上下打量她,发现她的脸色不太好,“昨晚拉肚子了吧?不能吃海鲜就直说。”
这句话触动了钟未昔的敏感神经,“谁不能吃海鲜,我身体好着呢。”
两个大小孩正在热火朝天的拌嘴,外面大门传来两声拍门声。
“你去开门。”牧离习惯性命令着。
拉一夜的肚子,还能爬起来做这顿饭就不错了,钟未昔端起碗,虚软的坐在椅子上,“这里我不认识人,一定是找你的,你去。”
看钟未昔屁股跟粘在椅子上似的不动,牧离少爷脾气上来了,气冲冲推开椅子发出极大的刺耳声音,跑出去,“找谁?”
那外面的人也不说话,继续拍门,仍是规律的三声。
牧离多了个心眼,他跑这儿来就是图这儿地方小,不容易被找到,从这敲门声他估计到了可能是谁,一个箭步冲进屋,跑到钟未昔面前,把人一拎就躲进自己的屋,锁上门连大气也不敢出。
钟未昔的手里还抱着饭碗,被人当成小鸡似的往地板上一放,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牧离这小子发什么神经,一个敲门声至于吓得这样吗?
“嘘!”牧离听着外面的动静,朝她小声做噤声的手势,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别出声!是我一个叔叔,我不想见他……”
话音未落外面的拍门声不耐烦了,听到有人在外面吼,“有喘气的吗?家里有没有喘气的?”
钟未昔差点没朝牧离翻白眼,这么粗鲁的言辞他肯定是他叔叔?看他又是豪车又是名牌衣服的,家境和谈吐应该不俗,他叔叔有可能是这样张嘴就骂人的吗?
“好象……不是。”牧离听出来了,耸耸肩,“那是谁?”
钟未昔没搭理他,把饭碗往他手里一塞,拉开门走出去,门口站着一个抽烟的八尺壮汉,手里拿一封信,鼻孔里喷着粗/气,吊着一双眼睛问,“你是钟未昔小姐吗?”
“是。”
“呐,这是你的。”
钟未昔被壮汉吐出来的烟呛得咳嗽,对方把信搁在她手里,人就走了。
“谁呀?”牧离从里面出来,伸头伸脑,全然没了刚才的胆小如鼠。
信已经被塞到口袋里,钟未昔耸肩,“几个女孩子,说是来找我让房间的,她们打算出十倍的钱让我转租,这么多的钱有心动就是傻瓜。”
“切!”牧离直撇嘴,转身进屋,他在屋里的时候明明听到的是男人的声音。
等到回房间,钟未昔把揉皱的信拿出来,看到信封上面的美/少/女/战/士,她已经知道是谁。
她料到他会来找她,只是想不到会这么快,才两天的功夫消息已经传到了小城。
躲也不是办法,索性拆开来看他想说什么,里面没有情书,只有一张纸掉出来,上面是简短的几行字,大意是约她下星期回去参加同学聚会。
没有署名,其实这信封就是最好的署名。曾经佟冠楠给她写的那些情书信封有很多都是用的她最喜欢的美/少/女/战/士,想不到他到现在仍记得。
牧离与昔昔的世外桃源生活一去不复返,从这封信开始过去的一切纠缠又重新进入昔昔的生命,不管她愿不愿意,或许这就是她的宿命。今天只有这一更了,明天四更哦。月底啦,俺要大大的月票做鼓励撒。
正文 第202章 远门
午饭过后,牧离回房间该干什么干什么,钟未昔做完厨房里的卫生,把筐里的脏衣服分捡出来,上下身分别归一类,内衣另归一类,分先后顺序丢到洗衣机里,再去拖地,忙完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
平常这时候属于她的午觉时间,爬上床习惯性翻翻书,发现这本书昨天看完了,没看书睡不着觉,书已经不知不觉成为睡眠前奏,跑到书房随手取来一本,捧着书侧躺下去,顿时觉得全身都舒畅,没看两页就进入梦乡。累
春夏交季的挑灯镇热浪已经开始四处肆虐侵袭,太阳跟个火球一样烘烤大地。
牧离午后的创作不理想,一会觉得屋子里闷,把房间所有的窗户统统打开,一会又觉得太热,外面的热气全进来了,把窗户全关上,在室内开空调,调到尽可能凉快的温度,一会又冷的慌,穿上外套也缓解不了。总之就是不自觉的烦躁,不能专心画稿。
丢了笔,他拉开门跑出去,打算去外面再找点灵感,这时候未昔应该在楼上,想也没想跑上去,敲门发现门没关牢,轻轻推进去发现屋子里闷的厉害,热气一/浪/一/浪扑过来。
“哇,你一个人关窗户在里面睡觉不热吗?”牧离嘀咕着打开窗户透气,往床上寻人,钟未昔背对着门口而睡,身上严严实实地裹了厚厚的被子不说,整个人蜷在大床的一角,身后留了很大一处空位,看上去那单薄的小身影像只受伤的小动物挂在床边摇摇欲坠,说不出来的可怜。闷
被吵醒,钟未昔睁开眼睛,缓慢地转过身,“哦”,应了一声,眼睫毛扇了扇又闭上,看上去没睡醒。
“喂,四点半了,别睡了,陪我出去走走!”牧离急着出动,见她整个人懒洋洋的,不禁跑过去拉人,发现钟未昔闷在房间身上一点不见汗,反而凉的厉害,胸口没来由地有种尖锐的痛感。
“你去吧,我要再睡一会儿。”钟未昔嘟嚷着把手抽回来,藏进被子里,翻身过去,蒙上头继续呼呼大睡。
“懒……虫……”牧离这一次没耍少爷脾气,而是怔在那里嘴里好半天挤出这两个字,心里摇摇晃晃联想到一些事,但愿是他多想。
钟未昔知道牧离坐在床边很久,她不是不想起来,实在是没力气,意志是清醒的,身体却虚脱得很,根本一点也不想动。
*
醒来,外面已经黑了,牧离早不知去向,右手去抓床头柜上的闹钟,不想抓到一把纸钞。
举到眼前真是钱,大约有十来张的样子,这里只有牧离来过,他给她留钱看来是给她这两天做为助手的报酬。
洗了把脸跑下楼,牧离的房门没关,她敲了两下响起请进的声音。
“这是你给的?”她把钱举起来。
牧离躺在沙发上,手上举着一只画板,正在看什么东西,瞄了一眼,“是啊,本来说好是按小时计报酬,一天结算的,我给弄忘了,今天一起结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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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她把大部分的还过来,放到他脚边的桌上,手上只留两张百块大钞。
牧离看白痴一样看她,“我是按照身为我助手的酬劳算的,现在装修工人一天起码都两百,你连他们都不如吗?这么看轻自己。”
钟未昔不为所动,“我知道自己值什么价,再说我这一年多在你这里白吃白住。”
“行,你大小姐厉害,我说不过你。”牧离丢了手里的画板,翻身站起来,整整衣服,“到外面等我五分钟,我去换身衣服,晚上在外面吃饭,吃完再找处有特色的风景区逛逛。”
钟未昔背靠在门框上,不太感兴趣地说,“我不去了,累了。”
牧离叉起腰直咂嘴,点点她的脑袋,“你这一天干什么了就喊累了?我看你是睡觉睡懒了,年纪轻轻的跟个小老太婆一样成天闷在家里不走动怎么行,我不管,你必须得出去。”说完把人往外一推,径自去换衣服。
钟未昔被推出来差点趔趄坐到地上,抓住楼梯扶手稳了稳身体,高声说,“说了不去,你要找人陪你,外面随便雇个人,我、不、去!”
裤子刚穿好,上身套到一半,挂在脖子上,牧离一听也火了,拉开门跑出来,“不去也得去!你这身体就是懒在家懒的,白天温度那么高,你身体冷的跟冰块一样,这种体质你觉得正常吗?”
一句话戳中钟未昔的心事,说不出话来反驳,他是怎么联想到的?
那天钟未昔是被说一不二的牧离连拖带拉给架出去的,一开始她不肯就范,掐他的胳膊,带咬人,跟只小狗似的。
牧离这人心高气傲,还有大少爷任性的脾气,模样又生得好,估计从小没吃过苦头,尤其是在女孩子面前没摔过跟头,虽然疼的呲牙咧嘴,嗷嗷直叫,却是很有气节的愣没放手。看她不合作,急得跟猴似的上蹿下跳,想想他的出发点是好的,钟未昔又好气又好笑,最后随他去了。
在这处幽静的大宅过着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得飞快,转而一个星期过去了,晚饭过后钟未昔在水池边洗碗,对进厨房,弯腰从冰箱里翻出冰水的牧离说,“我明天要回远门一趟。”
牧离直起腰,马上机警地问,“几天?”
“说不准。”她低下头,看着手上的泡沫,佟冠楠寄信让她去参加同学会不会那么简单,这一次回去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事在等着她,她想过不回去,但又怎么可能,挑灯镇既然也有他的人,还能找到她住的地方,说明他花了心思调查。
“我陪你去吧,刚好我也想出去透透气。”牧离耸耸肩,笑起来。
“那个地方是座小城,没什么特色。”钟未昔一口回绝。
“你待久了当然觉得没特色,不是有这么一句话来形容旅游的吗?叫做‘所谓旅游就是从我待腻的地方到别人待腻的地方去’,我没去过你们那儿所有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新鲜的,就这么说定了!”牧离不容她拒绝,把冰箱门一关,边喝冰水边大摇大摆走出厨房。
正文 第203章 幻觉
隔日,钟未昔特意起了个大早,五点不到就爬起来,头脑晕沉沉地拎上行李,轻手轻脚下楼,牧离的房门紧闭还在睡觉。
她把写好的留言纸条放在餐桌上,不料被坐在那里的身影吓了一跳。
“懒虫小姐,你下来的正好,走吧。”牧离从椅子上站起来,全身穿戴整齐,看样子在这里有一会儿了。累
“你才是懒虫,不,你是跟屁虫。”钟未昔鼓起腮帮,直翻眼皮,看来她中计了,这小子早有一手,猜到她会起个大早不声不响地走掉,所以起得比她还要早。
没办法,只能带上他,可下面的事又让他们争执起来。
本来她提前一天买了长途汽车票,牧离却说订了两张飞机票,她说那她坐汽车,他坐飞机,分开坐,牧离当然不肯。
她舍不得浪费汽车票钱,这可是她所有积蓄的三分之一,牧离不得已做出让步,跟到了汽车站,一看排着长队的人直撇嘴,让她把票让给他,她再去重新买。知道他大少爷不愿意和人挤着排队,照着他的去做,她去排队另买,万万想不到这天是端午节,国家法定假日,去小城的票早买光了。
最终她改为搭飞机,第一次坐飞机想不到坐的是头等舱,享受到了不一般的待遇。
同学聚会订在明天中午,她算好时间今天一早上长途汽车,坐一天一夜的车,明天上午就能到,改为坐飞机后十几个小时的路途一下子缩短了大半,当天下午就到了。闷
到了小城他们又为吃住的地方争执起来,牧离一早订好了酒店,待遇好到酒店派三辆专车来接人,这打乱了钟未昔原先的计划,她本意是想在汽车站附近找间小旅馆将就住一宿,既便宜又实惠,住的也舒心。
牧离的理由是,“你是我雇佣的助手,同住有什么关系?又不同住一间房。”
“只是临时的,长期的还没签合同,不算。所以你住你的,我住我的……”
“口头协议也算是协议,讷,你不许抵赖,我们可是有雇佣关系的。”
两个人又斗上了嘴,僵持了有半个小时,其中一位专车司机满头大汗跑过来苦苦劝,“先生,小姐,请上车吧,刚才我们经理打来电话,说我们要是再接不到人,就得吃炒鱿鱼,你们就行行好,赶紧上车吧。”
平常只有别人迁就他的份,牧离哪肯轻易放下身段,僵着不肯移步,钟未昔生活在社会底层,知道普通老百姓生存的坚苦,只能是她妥协。
她找了最后的一辆坐进去,牧离舍弃最前面一辆跟着她,前面两辆专车便空着,浪费资源,牧离砰一声关上门后,她不服气,嘀咕着,“难侍候的大少爷!”
牧离捏她的脸蛋,“彼此彼此!难侍候的大小姐。”
拍掉他的手,钟未昔噘着嘴靠进座椅里,轻轻叹了口气,旅途劳累觉得身子乏的很,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小眯一会儿,牧离已经在边上拱她的肩,“哎,快到了,想想晚饭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好介绍的?”
吃什么?在飞机上吃过东西,她压根不饿,只想睡觉。
酒店高档气派,门童个个英俊,彬彬有礼,托牧离的福,钟未昔享受到了总统级的待遇,除了有成群的酒店人员候在外面外,还有专门人领他们上电梯,专门人带他们到房间,无一不服侍周到,差点没把他们当菩萨一样供起来。
钟未昔发现牧离这人就是老天派下来折磨她的,她一到房间只想好好睡一觉,牧离那厮就偏偏不让,兴奋高到不行,跑来按门铃,非要她带他出去逛逛。
有什么好逛的?在她眼里城市与城市没什么两样,除了钢筋丛林还是钢筋丛林,只不过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高而已。
这样嘀咕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大街上了,前后差不多有四年的时间钟未昔发现自己没好好看过这座从小长到大的城市,真有很大程度的不一样,有些地方甚至是翻天覆地,完全认不出原样。
“托我的福吧,看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