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七寂出现的那一刹那,荆裕王也有稍稍的迟疑,仿佛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只是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猽阳帝和娴寂皇后一同光临本王府邸,致使蓬荜生辉,实乃本王大幸啊!”一语打断众人的慌乱,直言夜七寂并非冉伯泱。
毕竟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也不会太过失态,在感叹两人相像的同时,纷纷起身行礼。
“荆裕王客气了,我此番前来,也是冲着荆裕王而来。”这话乍听之下,有着讨好的意思。
众人一听此言,皆以为猽阳帝只是虎落平阳,虽未被犬欺,而是自己送上前来。无非是想让荆裕王为他主持公道,将在伊人国失去的民心挽回。
如此想来,众人稍感心安理得,更加站在荆裕王这边。
荆裕王含笑,客套随即奉上:“素闻猽阳帝好战胜勇,上次禅城一战,本王可是心服口服啊。”当日的霸主,如今的落寞,不仅仅是为了嘲笑夜七寂的失败,更有的便是渲染自己的风采。
一谈夜七寂攻打云国之事,百官脸上满是愤愤之色,大有一发感叹的欲望。
“还谈何前尘旧事,我再风光,也不抵荆裕王的足智多谋。”
“那是自然。”丞相早已不悦,不提夜七寂攻城之事,或许还能面和,如今再加上害死两皇,心中的怒火早已高涨:“猽阳帝好不威风,那不过也是皇上当初未曾出马。”
“话不能如此说,猽阳帝可还在决战之时,将……”
“他那哪算风光,不过是使用了小人手段,残害我逐月皇和倾城女皇。”冲口而出的愤怒。
此言一出,夜七寂心下窃喜,看来在朝臣心目中,若幽和父皇的地位还是无与伦比的,此番会如此力挺荆裕王,无非也是他能力不错和伯凌、伯泱无心王位,可见父皇他们并未失去臣心。
表面未曾流露半分喜悦,反倒是一脸的傲气,不将众人放在眼里。
“如今也不过是一光杆帝王,得意个什么劲?”有人看到夜七寂的不屑,当下有些小小的抱怨,虽云国被夜七寂攻下请多城池,也还是诸国中最为强大的一国,而他夜七寂,失去军心民意,什么也不是。
“就是,到这个田地,还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
“若皇上当时迎战,哪还有他嚣张的份?只怪皇上与女皇太过恩爱,才会行至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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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整整一个宴席,皆是议论声起。各自的议论声虽低,却低得很有程度,那种仿佛不让人听见,但又恰好传到他人耳间的声音,反倒是更加的达到羞辱的结果。
看着七寂一脸含笑,连伊也为他感到高兴,最起码这一帮护着兴元皇和倾城女皇的朝臣,没有让他失望,在如今紧急时刻,他们仍然紧紧维系在一起。即便是荆裕王在坐,也如此明目张胆的谈论两皇的英明,可见两皇威名已深植众人心扉。
荆裕王不以为意,不加以阻止也不赞同,但却是面带笑容,可见他此刻的目的,无非就是让人的言辞,打败夜七寂的骄傲:“猽阳帝别见怪才是,他们只是太过激动。”
“尔等且别激动,我想猽阳帝会给我们一个解释的。”他人的暗讽,荆裕王权当不曾听闻,反倒是一脸的笑意相和:“请大家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先不说这些了,来者是客,本王敬猽阳帝和娴寂皇后一杯。”
悻悻的住口,百官皆是一脸的不平,却也不得不卖荆裕王一个面子。
细心的连伊,藏于指尖的银针,在荆裕王开口的时候已悄悄探进酒杯,但见一股细细渺渺的青烟冒出,怕被发现,连伊轻拥巾帕扇风:“今日好热。”嘴上含笑,满是对夜七寂的撒娇。他既然将自己带于众人眼前,无非就是让人知道自己的重要。
“热么?那这杯酒我替你喝了。”接过她的酒杯,夜七寂转身朝荆裕王致意:“贱内有孕在身,不适饮酒,由我代饮可好。”
“哦?”握杯的手一个轻颤,不是紧张,反倒是一种喜悦:“帝后情深,自然无不可,干了。”
意会连伊的掌下的轻掐,夜七寂朗声端起两杯酒来:“等下,我还有一个请求。”
“且说!”
“银龙养育七寂十余年,如今他已跟随王爷,我想敬他一杯,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
“……”
一旁候着的银龙,双眸圆瞪,眼珠子差点没掉落在地。却也不知该如何回绝,只是祈求的看着主人。
冷笑一声,果然是有毒,如今倒想看他如何处理?
警觉的瞥了一眼他,荆裕王对银龙不作理会:“银龙,猽阳帝如此看得起你,你还犹豫什么?”且不说是有毒之酒,若真将银龙当自己的弟兄,也不会让人如此挑衅,而如今,这无非是在赐死。
生命,就这样被主人送了出去,银龙当即激动不已,若是他饮下这杯酒,无疑生机不大;但若不饮,自然是毫无生机可言。
手上酒杯,端至银龙眼前,敢负他,他的决绝绝不至此:“师父请!”双眸清澈见底,是两人初见时的纯洁无尘,即便是此刻,明明是惩罚他的背叛,他亦能做到看似无辜。
单手伸出,却发现它是那么的不听使唤,只得双掌紧握,接住夜七寂递来的酒杯:“谢猽阳帝。”他不知,此时此刻夜七寂是存心要他死,还以为他在念着当年的情谊。
此时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众人不解的看着这一切,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仍是端起酒杯,齐声朝贺荆裕王。
“干。”没有任何怀疑,仰首一饮而尽。许是饮得太急,重重的呛了一下。
连伊赶紧送上手间巾帕,为他擦拭着唇际,深色的巾帕,本来轻盈飘柔,在拭过之后顿时变得沉甸甸的。
夺过她手上的巾帕,掖进怀里,扶着连伊的身子坐下:“好酒!”眼角的余光,却看到喝了酒的雷雪笙,匆匆的离席而去。一丝满意的笑容挂于唇角。
这,只是一个开始……
“猽阳帝果然爽快,快些用膳吧。”
桌上的膳食,倒不曾下毒,但连伊却知道,这无非是配着酒而来的菜肴,若是独食,自然不会有事,但若饮酒后食用,许是有问题。
而夜七寂,却在荆裕王的期盼之间,毫无顾虑的用膳,且不时会为身旁的连伊置菜,两人不曾说话,只是偶尔的相视一笑,才是最真挚的情感。
如此可见,他并未有任何怀疑,只是稍稍不明白夜七寂对连伊的感情,为何看似这般耋耄情深,难道真如红棂所说,那日在禅城上的一箭,无非是夜七寂声东击西的险计,看似不顾连伊生死,其实却是最为在意。
渐渐的观察他的脸色,越看他平静,荆裕王越是神情凝重。
当整个宴席快接近尾声的时候,荆裕王的整颗心已经高高悬起,紧紧的盯着夜七寂的安然无事。
一名武臣早已按捺不住,本以为王爷那般自信,许是有了一定的把握将夜七寂制服,如今却是这般风平浪静,猛地摔杯而起:“奶奶的,我们要为两皇报仇。”说话间,整个人欲上前攻击。
就在此时,但见夜七寂的身子猛地一个轻晃,随即指着荆裕王开口:“你下毒?”手,紧紧的打在连伊的身上,扶住自己不断昏迷的意识,让她的安全来惊醒自己的大脑。
然,荆裕王勾起的唇角和武臣攻上前来的身影,却是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急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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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即将的最后
“连伊,准备好了么?”抵在连伊脖劲处的唇,急速的说出,而后在众人攻至身侧的时候,出掌之时,身子亦同时飞走,脚下喝飞餐桌,桌上之物成了攻击之物,齐齐向众人飞去。
攻击而来的人,在适才夜七寂指着荆裕王怒斥的时候,当真以为荆裕王下毒为倾城女皇和逐月皇报仇,稍有松懈攻势,让夜七寂突如其来的反击打得不知所措,自然也就退了开来。
而最为惊讶的莫过于荆裕王,本来胜券在握的他,却被飞机身而起的身影吓得一个哆嗦。明明看着他喝尽了那杯酒,也用了那么多的晚膳,怎地就如此的清醒?
看着眼前的打斗,不觉回想适才一切,看到掉在夜七寂身上的女人,还有那扔在地上的巾帕,以及适才夜七寂喝酒后,连伊立即送上手绢,夜七寂拭嘴的动作。当下明白过来,心里重重地震撼着,世间还有如此相爱到超越了灵魂之人。
怪不得红棂说连伊和夜七寂两人的默契,以至心神合一的地步,如今看到来,果真吓人一跳。
虽夜七寂不曾中毒,让自己很失望,但如今他带着连伊,若要逃出,自然可能性很小。原本下毒,不过是为了能更快的将夜七寂置至死地,而如今,却只得硬拼了。
雷雪笙离开,剩下三龙和自己,另外加上朝堂上的武官,对付夜七寂那是绰绰有余。
心念一轩,荆裕王已经纵向跃入战场,招招直逼夜七寂的轰动罩门。
而夜七寂,要顾及如今有服在身的连伊,还要想法设法避开身后人的攻击,一步步走下来,已是满头大汗。
当有人一掌攻向连伊的腹部,而身后的劲风袭来之时,腹背受敌的夜七寂终于松开她来。
撒手的刹那,两人眸间有着一股了然,仿佛事先约定的一般,却又是什么也不知道的真实,连伊笑了。终于明白他今晚来的真正目的,也知道了红棂失踪的理由了。
“连伊。”紧张的声音,那是一种天性,仿佛只要她不在身边,他都会紧张一般,即使此时此刻,不过他是自己安排而已:“连伊,赶紧回来……”
他的叫唤声,是一种不舍,更是一种显而易见的紧张。
果然,荆裕王当时不顾其他,率先朝连伊攻去,红棂的话言犹在耳——连伊,才是夜七寂今生最大的罩门。如此的话,抓住连伊,害怕夜七寂不降伏么?
连伊被荆裕王抓住的时候,看到夜七寂身子平躺回旋,手间的剑一个回旋,刺向周围攻击他的人。而后身子腾空飞起,大声的朝荆裕王喊道:“老贼,最好不要让她有什么事,不然让你吃不完兜着走。”说完,身子已经缓缓飞离场地,渐渐的朝着那月亮飞去。
如此一幕,连伊感觉很是熟悉,似乎伯泱便是如此,两人毕竟是兄弟。
夜七寂离开以后,并未直接回去,而是静静观察片刻,直到荆裕王亲自押着连伊而去,他这才满意的离开。
竟然如此重视,眼前是不会将连伊怎么样了。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如今的连伊,最安全不过了。那么在此期间,也可放心大胆的去做所有的计划了。
回到府里,夜七寂便为吱吱换了冰块,而后不去想任何的事情,足足的睡了一觉,暗无天日的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便是一脸的意气风发,朝气蓬勃,两日来的疲倦一扫而尽。
正好伯泱和林昊前来,昨晚自己一回来,便吩咐了下人,他要好好的睡一觉,任何人不得打扰。估计下人也对前来的伯泱和林昊说了两人同去,回来却只有他一人吧。
“七寂,连伊呢?”此次紧张开口的,并非伯泱,反倒是林昊。
而伯泱,兴许是此次夜七寂的生死劫难,看出了些什么,又或许是想开了,就那么放手了;反正就突然之间变得那么豁然,但那惹有若有若无的愁绪,却总是让人忧心不已。
瞥了他一眼,夜七寂平静的开口:“她在裕王夜。”
“什么?”这个激动的声音,不是所望,果然是林昊的:“她怎么被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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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伯泱,反倒是一种了然的神情,毕竟是孪生兄弟,虽然真正相处的日子不长,却也能够了解夜七寂的行事作风:“你故意的对么?”以夜七寂对连伊的重视,连伊被抓,他不可能还如此安然的睡觉。
笑着点了点头,夜七寂对着林昊无奈的摇道:“你什么时候才能稍微的懂我一点啊?”
挠了挠头,林昊一脸的憨笑,后面的问题也不敢问出口了。
“好了,不谈这个了,说说最近几日的计划吧。”
三人渐渐步入书房,没用早膳,三人便围桌而谈,当夜七寂说出自己的计划时,淡漠的冉伯泱已经惊呼出声,再别提林昊差点揭了屋顶之瓦了。
“你没搞错吧,直接让夏国之云城?若是如此,届时你还怎么夺回云城?”
“我也那么觉得,这是若幽和父皇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若如此轻易易主,我也不同意。”一触犯若幽的威名,伯泱便马上激动:“即便只是缓的珍之计,我也不想如此破城的状况出现。”
愕然,看来伯泱对若幽的在意不是一般的深:“伯泱,你太激动了,迟早还是会回来的。”忽然想起,伯泱的转变,似乎就是若幽和父皇失踪以后。
“不行,我不同意。”
夜七寂也没再说话,只是抵眉沉思,过了许久,金日想好的一个布局,就这样被推翻,虽再想很困难,但却没有任何怨言。
房里一片静寂,伯泱似乎也觉着自己太过激动,但即便是平静下来,他也不曾对自己的要求松口。
久久的,只能听见各自的呼吸,似乎是林昊腹内的一个声音传来这才打断两人的沉思。
夜七寂回神,转而看着他:“什么声音?”许是已经想通,脸上有着一种放松。
捂着肚子,林昊委屈的说:“我如今是鞠躬尽瘁,因此七寂,他日我若真死了,绝对是因操心而死。”
“得了,你那是胃在造反,估计饿得不行了。”笑了笑,而后抬道笑着看伯泱:“如今,我有一个好计策,断然不会攻入云城。”
“哦?”微微挑眉,伯泱看着他,而后微笑。
“你也想到了?”
但笑不语,伯泱只是说了一句:“你说来听听。”
“让其攻城,然荆裕王反击之际,我以一万精兵相博,如此,虽险,但只许胜,不许败。”
赞同的微笑,伯泱缓缓开口:“与我想的不谋而合。”
两掌相击,“啪”的一声在房里响起,清脆而又激|情四射,明日所面临的一切,似乎都已经不算什么,因为人的心灵相击出的声音,永远是璀璨而又夺目的。
一帝的林昊,早已忍不住了:“你们打什么哑迷,还有,前面说的那些明白,后面什么意思?”
兄弟二人相视而笑,双双朝外行云:“赶紧云喂饱你的胃吧,省得将人震死。”
湛蓝的天空,仿佛带着透明的几净,片片的落叶,随着秋天渐行渐近,缓缓飘落,打着旋儿在空中飘飞着,纷纷掉落在三人肩上,如女子般的羞涩,朦胧而又带着一种决绝的美丽,很是炫目。
皇城之中,慢慢的,有着夏国突然变强的消息仿佛在一夕之间,有了天神的帮助,竟然攻打云国城池极为迅速。
八月初,传来夏光岚攻下礼、豫明城、乾城等十座城池,一路西云,越战越勇。夏光岚一鼓作气,并未向旁边城池扩散攻城,而是朝着皇城而来。
如此来说,是他的明智之举,毕竟如今皇城不若平常安宁,敢在荆裕王登基前破城,届时夏光岚自然很容易得手。
十月中旬,历经两个月,夏光岚终于立皇城仅仅两城之距。
而夜七寂,只留林昊在皇城打探消息,他和伯泱二人,暗中与双面人一起,随着夏光岚的军队一步步的进行。
整个战争途中,浴血杀敌,他们虽不曾亲历,但一手的血腥都是兄弟二人成全。
离皇城两城时,两人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两个月的征程,且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们兄弟二人就这样坚持下来。当初便知道,若是以夜七寂一人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