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啊!!”
“陛下,不会的!”
“陛下,没有人有如此的胆量的。”
见到臣子们对于顾峥的阴谋论竟是瑟瑟发抖不敢多言。
顾峥长出了一口气“怎么会是危言耸听呢?”
“朕觉得很有道理啊,因为那个幕后之人,将朕之大魏国的财富,朝臣,兵权,甚至是江湖势力都统一到了一起。”
“假以时日,这几股势力纠缠在一起,翻手覆雨的就将朕的大魏国给颠覆了。”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您说是吗?王首辅?”
这一声王首辅,腔调上扬的很有深意。
让这位已经装聋作哑惯了的老臣终于抬眼望向了他以前并不曾多放在心上的帝王所向。
王首辅觉得,他辅佐在这位帝王的身旁数十年,竟然从不曾真正的看透对方的心思。
今天的这场发难,更是让他始料不及。
王首辅觉得,他原本的平稳致仕的愿望怕是要在今日落空了,他大概会跟他身侧的那个看不清状况的国舅爷一起,要被皇帝陛下灰溜溜的赶回家了。
所以,当王首辅毫无反抗的弯下腰,高举起双臂准备施礼接受来自于帝王的震怒的时候,却听到上首的那位年轻的帝王……十分惆怅的叹气之音。
“王首辅,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也不曾听出朕的话语之中的深意吗?”
那语气之中竟带着三分的哽咽。
让王守成诧异的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眼泛泪光的帝王,正在凝视着他所在的方向。
因为惊惧,王首辅立马就将刚刚昂起来的头又再一次的低了下来,却听到了来自一位帝王对于一个臣子来说……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诉说。
“王首辅,朕的记忆力实际上是非常之好的。”
“朕自十一岁登基以来,你在朝堂上每一年,每一旬所提出来的新政,建议的方案,提拔的人员,朕都不曾忘记。”
“但是随着朕的年岁增长,朕的王首辅所做的这些事情,也在慢慢的减少。”
“直至朕亲政四年之后,就彻底的消失殆尽。”
“从朕入弱冠之龄,大魏国的文坛领袖,文官之首,就不曾在朝堂上再多说一句。”
“自那个时候起,朕从王首辅的口中听到最多的话语就是,老臣附议。”
“对于你赞同的,你说的是这一句话,对于你反对的,你仍然说的是这句话。”
“朕以为,在今天这种举全国之力发起的战事之中,王首辅总归要说几句不同的,可是朕没想到,王首辅到朕将一切都敲定的时候,还是一言不发。”
“朕真的是很失望啊,王守成,你还是那个朕曾经认识的那个不畏强权,敢用戒尺打朕的手心的王守仁吗?”
“还是说,为了防止君臣猜忌,为自己的王氏家族留出后路,你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朕从不曾认识的王首辅了。”
“难道说,一个人的官声,他的家族的安危,就真的比大魏国的繁荣巩固,对一个君主的忠心效忠来得重要吗?”
“是,朕不是神,不能让所有人都围着朕来转。”
“但是朕了解朕幼年的老师,朕了解辅助政事,将朕一手推向了那个宝座,并让朕做的越来越稳当的那个王守成,不是现在这幅模样。”
“他若只想做一个权臣的话,在现在就不会有朕的话语权,依照他的能力,他会将整个朝堂牢牢的把控在自己的手中,而朕的这个对于西岳国用兵的决策,也绝对不会实施成功的。”
“但是朕的老师,那个朕视作叔伯一般存在的人,他并不曾对朕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儿。”
“他的沉默,他的中庸,他的不开口,不争抢,只是还想在那个位置上看着朕的成长罢了。”
“朕的老师,一定是想看朕成长成为顶天立地的君主,成为能让大魏国繁荣昌盛的明君。”
“可是王守成,朕的王首辅啊。”
“朕绝对不是那种会猜忌自己的恩师,猜忌自己的恩人的卑劣小人。”
“朕的胸怀当得起一代名君,朕也绝不会做那卸磨杀驴的权谋之策。”
“朕只希望,王首辅,王恩师能够多给朕一些信任,多给朕一些关爱,能将朕之大魏国的国事替朕分担一些。”
说到这里的顾峥无语哽咽,他从龙椅上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到了王守成的面前,对着这位最有智慧的老者,深深的附施了一礼,惊的依然保持着施礼形态的王首辅赶忙就扶住了顾峥即将要拜下去的大礼。
“陛下……陛下折煞老臣了啊……”
说这话的时候,王守成是泪流满面,他看着这个等同于自己看着长大的帝王,第一次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哆嗦着嘴唇,给出了他将会为此鞠躬尽瘁的话语。
“好,陛下,老臣错了,以前的老臣是想岔了。”
“从今往后,老臣必当变成陛下心目中的那个老臣,再也不畏惧,不退缩,为陛下之大魏国的霸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啊,好啊!!”
背扶住的顾峥反手一把就抓住了王首辅的双手,眼泪也跟着潸然而下“恩师,愿我君臣携手,谱写大魏一代盛世啊!!”
“愿君臣携手,谱写大魏一代盛世!!!”
这是王守成的承诺,也是顾峥最终想要的结果。
。
1430 朕绝对不会宫斗(十二)()
开玩笑呢,七十致仕的规矩顾峥以后必然会改掉的,但是这王老头刚才五十多岁,身体镚儿棒,吃嘛嘛香,那脑子一转就是一个主意,这般的手段不物尽其用,岂不是浪费?
现在就用这个机会,将曾经的王首辅给唤醒,让他暂时的看住了那顾峥不曾完全掌控身体时候的司徒景明,岂不是事半功倍。
他也不用总担心,因为司徒景明的懦弱与愚蠢,而造成这个国家级别的战争……会功亏一篑啊。
想明白了的顾峥又看了看神识海之中的倒计时,不知道留在翠竹居的真正的皇帝会不会醒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暂时结束这一次的会谈,回到翠竹居之中将彼此交换回来才是。
然后顾峥就拭了拭眼角的泪花,将老首辅的手暗暗的握了一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龙椅之上。
他看着下首的这一群人,略微露出了几分疲惫之意,口中跟着就做出了暂时散朝的结束之语。
“今日的议事就暂且到这里吧,大方向的任务……朕已经分派完毕。”
“各部按照朕的指派开始行事,至于其中的细节,咱们随后再仔细商讨。”
“朕有些累了,先行回宫休息一下。”
“若大理寺正那的案件结案之时,朕还会将诸位宣至御书房之中的。”
“希望诸位臣工最近将家事暂且放置一旁,哦,当然了,郑舅舅还是主要忙一忙家事的好,不要为朕的事情担忧了。”
“行了,退朝吧!”
说完,顾峥就从龙椅上起身,在安公公的引领之下从御书房的后殿出去,再一次的迈上了自己的龙辇。
“去翠竹居。”
“起驾……翠竹居……”
传令声飘的悠远,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朝着竹林深处行了过去。
待到顾峥迈入到他的翠竹居之时,却是放快了脚步……一个高就蹿了进去。
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床榻之中的那个身影,在影影绰绰之间竟然转醒了过来。
大概是昨天的睡眠质量着实是不错,就连顾峥特意为对方沉睡而配比的沉眠香都无法阻止司马景明醒来的意图。
“朕怎么又睡着了?”
略有疑惑的司徒景明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却只觉得眼前一花,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脸。
就在他对此惊诧的睁大了眼睛的时候,司徒景明的意识仿佛凌空而起,在转换了一个视角之后,他所处的位置竟是变换了,而他所面对的人也跟着变了。
他不是刚才刚从床上做起来的姿态,而是居高临下的……扶着他刚刚感些兴趣的昭才人,满脸担忧的望着这个扶额说头晕的美人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自己刚才睡迷糊了?
不对啊?
晃了晃脑袋的司马景明脑袋之中仿佛又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一种十分不确定的感觉以及经历……让他没敢急着开口。
反而在一阵眩晕感之后,才真正确认了他现在所处的位置。
他原本这是忙碌了一个上午,身心疲惫,就想着找一个松快的地方,来好好放松一下吧?
只不过来到了翠竹居之后,他心心念念的美人并不曾等在门口,反倒是因为身体不适在卧床休息罢了。
这下就全对上了。
仿佛是想起来在御书房之中自己到底是如何应对的司徒景明……一下子就烦恼尽抛了。
乖乖呦,自己又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大发神威了。
朝堂上的各方人马这就对他是刮目相看了?
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
难道说,真的是有神仙相助吗?
开心的司徒景明那是什么都挂在了脸上,让回归到本体的顾峥在一番察言观色之后,就清清淡淡的又开了口。
“陛下,忙碌了一个上午了,是不是该用膳了。”
“陛下为国事殚精竭虑,也应该保重龙体啊,若是陛下在妾这里病倒了,那妾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这情真意切的,说的司马景明的心情那是更好了。
他看着眼前那个乖顺的顾峥,将嘴角一挑:“想要朕在你这里用膳?”
顾峥应景的点了点头。
“那就在朕的昭才人这里摆膳吧,朕可发现了,有着昭才人所在的翠竹居,还真是朕的福气之地呢。”
于是,替这位帝王忙活了一上午的顾峥,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回收一下自己的辛劳所得了。
作为一个品级低下的常在来说,他可是受够了只能按照自己的品级来吃饭的这套规矩了。
大食堂做的饭食,待到小太监们拎到她这个翠竹居之后,哪怕现在是春暖花开的好季节,也早就成为了温凉难吃的饭菜了。
来来回回的还总是那老三样。
菘菜,鸡肉,蛋花汤。
他的嘴巴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现在的顾峥就想吃点重酱赤油有味道的饭食,想来想去,也只能蹭蹭帝王这个饭了。
要说特权阶级果真是懂得享受呢。
自从安公公将司徒景明将要在翠竹居留膳的消息传递到后厨的时候,那些见人下菜碟的御厨们可是立马就行动了起来。
陛下既然现在就要用膳,那甭管硬菜有没有做好,前头的冷盘也必须要摆上去。
应着是简单的吃一顿的心思,司徒景明也没有打算依照一顿正规的规格在翠竹居摆膳。
他只要了十八道的简便版的饭食,既不会让昭才人打眼后宫,作为一个帝王的规格也不会过于僭越。
先头的四冷,四果盘,先行放了上去。
顾峥站在司徒景明的身后拿着一双布膳的筷子,盯着这满桌子的饭食就咽了一口唾沫。
乖乖啊,肉啊。
先上来的是一份儿味道最重的烧碟攒盘。
宫廷御用的小瓷碗,一个个不过比酒盅略微大上一圈。
一托四只,每一只小碟之中的食材皆不相同。
绽放如菊,金黄酥脆的是干炸佛手。
酱赤入檀,肉油满溢的是焦溜丸子。
片片均匀,外焦里内的是溜小酥肉。
晶莹剔透,颤巍弹牙的是红烧鹿尾。
这些皆是从热菜脱形,成为冷盘的硬菜楷模。
在帝王的面前,它们反倒是成为了其中的配角。
在顾峥惊讶于前菜都是如此,那么硬菜到底如何的时候,这第一道带着热乎气的菜肴就被一旁上膳的小太监给端上了桌来。
这道菜顾峥认识,他在现代也是吃过的。
这是一道仿膳,名为赛螃蟹。
这道菜是为了在螃蟹不应季的季节之中也能吃出螃蟹的鲜美的一道佳肴。
但是这道菜出现在帝王的面前,是不是有些不够分量啊。
因为对于吃的执着,顾峥看着菜脸上就露出了几分心思,恰巧就让坐在桌前等着顾峥投喂的皇帝给看了一个正着。
看到自己的新宠是这般的表情,对于女人的心思要比朝政强上几分的司徒景明就朝着安公公使了一个眼色。
全能自由人的安公公,抽了抽嘴角,就朝着还在愣神不下筷子的顾峥提醒到:“昭才人啊,替陛下布膳啊。”
“这第一道菜呢,乃是有咱们大魏国骊山之巅的崇明溪之中的水晶白鲫的鱼肉作为原料,佐以南江府东湖湖畔的黑天鹅蛋作为辅料,特制的赛螃蟹。”
“那白鲫肉质细腻,只有一个毛病,就是成鱼鱼身最多不过寸许,且浑身皆是细刺儿。”
“若想做这一道赛螃蟹,需要这白鲫九十八条,只能在春季也只有在春季,才能捕获到这种肥瘦最为适宜的水晶白。”
“至于南湖的黑天鹅蛋,因此时乃是天鹅刚刚飞至南湖的季节,非刚刚发情比族群更早的产蛋的初鸟才能孕育。”
“这两样,普通人穷极一生怕是也见不到其中的一种,所以昭才人您就……”
别光顾着愣神了,皇帝还用不着你去可怜呢。
被安公公这么一说,顾峥的两条眉毛都快飞到额头之上了。
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不是说他所在的那个现实世界之中,其实真正的帝王反倒是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吗?
怎么到了这个世界?
在顾峥奇怪的时候,他突然就醒悟过来了,他忘记了这是女频的世界,玛丽苏以及不切实际可是随处可见的。
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融合在其中……他都不应该感到奇怪。
一个皇帝的奢华全凭作者的胡说八道,谁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些细枝末节,天道才不会去在意呢。
想到这里的顾峥沉下心来,稳住手腕就替皇帝面前的小蝶里夹了一筷子。
看着面前那位进餐的过程之中都时刻的保持着仪态的帝王,在心中微叹了一下。
也是挺不容易的。
像是他,可以随心所欲的甩开了腮帮子的吃,而他面前的这位呢,一份儿菜最多夹三四筷子,随后就要被布膳的太监们给撤走。
仿佛帝王对于哪一道菜有了过多的偏爱,被人猜测出心思了,就是多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因为顾峥盯着那份赛螃蟹的眼神太过于专注,就让坐在主座的司徒景明产生了误会。
他带着点宠溺的转头看了看那个略有些呆的昭才人,开口安慰到:“昭才人,莫急,朕一会就将这道菜赏赐给你的翠竹居。”
就在顾峥感受到一点小尴尬打算施礼谢恩的时候,却见一守在屋外的小太监急匆匆的走到翠竹居的殿外,在通禀了见形走出的安公公之后,就垂着手在一旁静静的等待了。
这饭只不过刚开口,就有扫兴的消息过来。
安公公将外边的消息表述过来的时候,那语气里都带着几分的谨慎。
本应该挺饿的司徒景明在知晓了是什么事儿之后,那胃口一下子就被败坏了大半。
原本舒舒服服的进膳,却变成了几口结束的草草收场。
“行了,昭才人,剩下的菜朕都赏予翠竹居了,你就不必特意的谢恩了。”
“朕走了,等过两日,朕再过来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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