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
“别,可别,咱们村里可不兴叫这个,我看你年龄也不大,你就叫我刘叔吧。”
“好的刘叔。”顾铮乖巧的扛着包袱就朝着刘叔打听了起来:“我们这次被分派下来,具体要负责什么工作呢?”
领路的刘叔并不善言辞,他只是嘿嘿的一笑:“到了,到了就知道了。”
啥工作不给分派,光是到地方就能明白呢?
连身后的两位老人家都迷茫了。
等到他们一行人跟随着刘叔推开了三间房中的其中一间房门后,他们还真就立刻的明白了。
这简直就是他们所见过的最匪夷所思的房屋了。
这三间房正对着列车经过的火车道的方向,是用土坯建造的规规矩矩的房屋门面,虽然算不上窗明瓦亮吧,可从外表上看,也算是像模像样。
实际上那就是给路过的列车摆面子的,真正的走进这三间房的人,才明白了这几间房内的别有乾坤。
一推门,前半拉屋子是四方规矩的房间,后半拉的屋子是半开放式的羊圈。
那叫一个宽敞啊,一马平川。
感情这就是面子和里子都顾及到的最实用的房屋设计啊,但是,这可怎么住人啊!
‘咩咩。。咩’
哦,忘了说了,对于这里边百来十头的羊来说,顾铮这一行人才是来抢地盘的好吧。
难怪刘叔说了,他们下乡后所负责的工作,等一到地方就明白了。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放羊呗。
第11章 夜半歌声()
可是,细端量一下,就算是顾铮这种一辈子没进过农村的人都看出来了,这些羊也太瘦弱了吧。
“刘叔,这,这是?”
“哦,我想你们也明白了,咱们的工作就是放羊。我和你们说啊,村里都是按照人头来给你们算工分的。”
“一天一个人十个公分左右,咱就把这群羊给照顾好了就行。”
“不是,叔,您看看这些羊,估计您前脚走后脚就要寿终正寝几个,您所谓的照顾好了是个什么标准啊。”
“不死、数对,就成!”
成嘞,就等您的这句话呢。
看到顾铮他们脸上的难色,被叫了一声叔的村干部,也有些不落忍。
这些绵羊本应该在水草肥美的地方跟着牧草的生长而游牧着,压根就不适合在他们三间房这里养。
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倒是有这样的水草地,但是羊群没人管啊!!村里谁愿意不在自家里住,天天的盯着这群公家下派的羊呢?
说是给村里的扶贫帮助,可是村里的田地,所有的壮劳力加起来还顾不过来呢,又哪里有闲工夫管这群羊呢?
于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这群羊就被他们放养在了三间房。
有空的时候就派个人过来溜溜,饥一顿饱一顿的就看顾到了顾铮一行人的到来。
现如今这群羊也终于可以脱手了,让这四位看起来压根也不像会干农活的人放羊,最合适不过了。
为此刘叔还多和他们几个说了几句,这羊要怎么伺候,放羊的地方怎么过去,以及他们的工分和口粮是怎么派发的。
是的,因为三间房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就算是距离接收他们的大队也足足的有十几公里的距离,这里更像是游牧的牧民家庭的补给站,还有列车误点时候给列车员的临时落脚点罢了。
所以顾铮他们今后的日常生活,也基本上是自己自足的状态。
一周一次,去村里兑换上足够生活的口粮,或是去更远一些的供销社去采购,之后的日子里,基本上就要在三间房趴窝了。
如此的艰苦!
可是人已经到了这里了,再抱怨也无用,只能埋着头走下去,总会有出路的。
看着日头西斜的天,又是顾铮很有眼色的将刘叔给送了出去,该交代的已经交代了,人家还要再赶上十几里的路回家的。
而今天晚上,他们四个也要将这里收拾一番,最起码是要达到能让人住的程度不是?
等四个人将行李放下,打开所有房间的门的时候,大家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还好,三间房里只有一间是敞开式的羊来羊往,那两间的房间,好歹还有整面封死的木板,将羊圈给阻挡了起来。
再加上虽然落了灰,但是还算是结实的三张双人床,睡觉的地方还是有保障的。
问题是,这些个房间应该怎么分配?
因为所有的房间大小都是非常的一致,有点像现如今的小旅馆,一张双人床,一个床头柜,几把椅子,一个敞开式的洗手台,就将房间塞得满满当当了。
而他们有四个人。
那一对老夫妻不用说了,肯定是要分到一个房间的。
那么剩下两位,谁去睡那间敞开式的羊棚呢?
这是一个问题。
现如今就到了发扬风格的时候了。
顾铮作为一个觉悟颇高且极有节操的人,他当场就将手往羊圈房的方向一指,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到了沙曼莎的面前:“你去吧!”
哦,忘了介绍了,沙曼莎就是那个犯了女流氓罪的破鞋。
当顾铮第一次听到她的自我介绍的时候,他都为这么洋气的名字感到可惜。
如此洋范十足的名字,怎么就起在了这样一位主人的身上呢?
对面乱蓬蓬的沙曼莎在看到了顾铮如此理直气壮的指示之后,那原本打算感谢的话语就卡在了嗓子眼里,差点憋岔了气。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我可是女人,女人!!”
哈哈,一个敢在这个年代耍流氓的女人,还能称之为女人?
大姐,你那烟酒嗓吼出来的声音可是比我这个老爷们还粗狂的,想当初在礼堂上听到的那个性感的声音,果然是自己的错觉吗?
“领导说了,干革命工作的时候不分男女。”
再说了,您这形象,挺适合和羊群好好的接触下的,没准人家一高兴,就把你误认为成同伴了呢?
可是顾铮忘了,女人这个物种,她还有一招必杀技。
只见沙曼莎将自己的拎箱往没有羊的第二间房中那空荡荡的床板上一放,就用出了独属于她自己的手段。
“顾小哥儿,你也太绝情了,我跟你说啊,姐姐我这个房间我可是要定了啊。”
“你看,要不咱们俩今晚就在一间房间里凑合凑合呗?我这身上没味儿,真的,头发半个月前刚洗过的。”
“我想想啊,脸也是,三个星期前我可是仔仔细细的清理过,我还偷摸了一次雪花膏呢。”
“真的,你闻闻,可香了。”
唉呀妈呀!
这乱蓬蓬的头发中,一个让人心神俱碎的臭烘烘的大嘴,就这样朝着顾铮胡乱的拱了过来……散发着阵阵的恶臭。
“停!!!你狠!你赢了,这房间归你了!留着当棺材板吧!”
这样的艳福,谁爱要谁要吧!!
顾铮扛着一张被单子,就朝着第三间房的羊圈过去了。
他的行李大多数都放在了老两口的房间里,他怕拖羊圈里,那群饿的和狼一般的羊,一晚上就能把他的行李给吃没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找到了对付你的办法,咱们今天这事没完!
黑暗中,数百只放着灼灼绿光的绵羊,就这样友好的‘接待’了它们的新成员。
这一晚,顾铮睡的很不踏实。
他一直在半梦半醒间徘徊,耳边如同是千百只苍蝇在同时飞舞一般,羊儿的咩咩声不断。
鼻腔中充斥的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气味,让人闻之**,品之流泪,堪称减肥的良药。
而顾铮也自觉的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连轴转的肝火有点旺盛。
否则他大半夜的怎么就听到了一阵性感的属于女人的歌声,还伴随着哗啦啦的洗澡的声音呢?
这一定是产生了幻觉!
第12章 破鞋显真容()
当属于新生活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了顾铮的脸上,将浅眠的他给叫醒的时候,推开房门的他才发现,原来那些有着木板阻隔的房间中的人,他们也没睡的多踏实。
大家齐刷刷的顶着像是被人捣了两锤的肿眼泡,就跟商量好了一般,一间接一间的走出了房门。
实在是洗漱用的水管子建造在了房屋的侧边,是露天的一排大通池子,带着西北彪悍粗犷的风格,难得的是它还是用灰石头垒起来的,既结实又防漏。
除了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想要洗漱时要走出房门,迎风喝土的有点不方便。
作为同甘共苦了一晚上的几个人,关系又被拉进了一些,他们就在这个露天的水池中,排排队的站在属于自己的水龙头前,开启了闲聊的话题。
“小顾啊,昨天晚上睡的不好吧,辛苦你了,要是我年轻几年,怎么也不会让你这孩子遭这个罪的。”
顾铮叼着牙刷,下意识的看了一下两鬓斑白的大叔。几年?您老人家真看得起自己。
还是旁边的大姨实在,她嗤了一下大叔,指着对方脸上的两个黑眼圈说道:“小顾,别听你何大叔吹牛了,就咱们房间里的那个木板,薄的都能透光,晚上伴着那个羊叫唤,你大叔愣是翻了一宿。毕竟是上了岁数,真比不上年轻那时了啊。”
这才是正理儿,别逞强了。
顾铮将口中的牙膏沫子往池子中一吐,露出白的透亮的八颗大牙:“没事儿!等今儿个咱们把口粮从村里领回来后,我去想办法弄点板子,给咱们的屋子都上个后墙。”
“实在不行,我还可以把沙曼莎房间中的板子先卸下来,给你们隔隔音。”
想一个人享受舒适的单间?没门!
“嘿,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缺德啊!”
一句带着撒娇气息的女声,就从顾铮的身后传了过来。
大家闻询,齐刷刷的转头,这还是沙曼莎这一路上,主动与他们三位搭的第一次话呢。
当然了昨天和顾铮的单独对话不算,而且这位声音的反差也太大了点吧?
沙哑中带着慵懒,随意间带着性感。
光是听声音,就能让小伙子们血脉膨胀,当然了,这其中并不包括顾铮。
他现在只想转过头来将剩下的牙膏沫子往对方的脸上喷过去:呸!
让你昨天晚上各样你家二大爷!
没成想,顾铮这一转头,喉头这个一动,腮帮子一鼓,‘咕噜’,愣是把喷的沫子又给它咽下去了。
实在是惊着了。
站在他身后,贴得很近,近到顾铮转头时两个人的鼻尖都轻擦到了一起的沙曼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遮挡着脸庞的满头乱发被她给剃了个干干净净,头发短小精干到了扎手的地步。
而那张被层层遮挡的脸庞,也终于露出了它的真容。
深眼窝,高鼻梁,颧骨与脸颊棱角分明,带着一种凌厉艳丽之感,性感的让看到它的人只觉得刺眼。
极具异域风格。
简直与昨天晚上的那个邋遢的泼妇判若两人。
“你?你是沙曼莎?”
“是啊,顾小哥,我就是昨晚盛情邀请你的莎莎啊,怎么样,是不是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了?”
“昨天半夜哗啦啦的水声也是你发出来的?”
“是啊,到达了最终目的地了,总算能好好的打理一下自己了,怎么?顾小哥,很遗憾自己昨天晚上没起夜放水吗?”
“不是”顾铮端起牙缸子咕噜噜的将嘴里的沫子连同漱口水一起给吐了出来:“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哪有?我穿了啊?”沙曼莎有些不解的拉了拉自己那件箍在身上的颇为贴身的短袖卫衣。
“奶。。”顾铮将牙刷往前一戳,凹陷、弹起一气呵成。
“哎呀!讨厌!你是说这个胸衣啊,这还不是你说的,要公平的不分男女吗。”
这也是理由?
“一会我们去村里领口粮,你就打算这幅打扮去?你这是打算在这里也被挂上一副破鞋吗?”
“我这身打扮怎么了,真是麻烦!”沙曼莎扯了扯身上穿着的对于现在的人来说过于瘦的西裤,对顾铮的话表示了不满:“再说了,我们几个的口粮你一个人给领了不就得了?”
“这里的活计这么多,我们要学会分工合作。”
反正沙曼莎也没打算和村里的人接触,这里对于她来说挺好。人少,事也少,简直就是天堂。
行吧,你性感,你老大。
将白毛巾往肩膀上一搭,顾铮就回屋拿四个人的通知单了。
看来这第一次的村落之行,他谁也指望不上了,作为他们中的代表,自己还是赶紧收拾收拾赶过去吧。
承载着整个小组希望的顾铮,就这样踏上了他十几里地的孤独的旅程。
沿着铁路走上一段,再沿着一条狭窄的被山羊踩出来的坑坑洼洼的小路一直走下去,就能够顺利的到达顾铮组织所在地游木村。
在新省,因为地处偏远的缘故,这里的公路建设还没下达到村一级的单位。
在这种漫天戈壁的荒野之中,一条前人趟过的小路,它的作用性是十分的巨大的。
它是指引你在没有任何标的物的旷野中,唯一不迷路的标志,哪怕它是羊踩出来的羊道。
顾铮就这样一脚低一脚高的走了下去,他应该庆幸新省的地理特征是干旱少雨的地貌吗?
当他的脚底的水泡都隐隐的作痛,身上的棉线短袖都湿了个透心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地平线上那错落有致的起伏。
一个并不大的小村落,安安静静的扎根在那里,一种名为人气的力量,朝着顾铮扑面而来。
终于见着不一样的景色了,如果不是他脚底下的路依然在,顾铮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同一个地方不停的绕圈圈了。
这满眼的戈壁滩,走哪都一个样子啊。
迎接顾峥的是村口警惕的大爷,当他问完了顾铮的来意后,竟然难得的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将大队村委会的位置指给了顾铮。
村里的伢子们再也不用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放羊了,这要是让那群羊死上一只,那要赔上多少钱啊!
第13章 缺衣少食()
压根不知道被自己当成了接盘侠的顾铮,无比顺利的将他们四个的组织关系暂时的落在了游木村的大队,而从今天起,他就是一名光荣的乡下知青了。
干着公家的活,吃着公家的饭,成了新省大集体中新加入的一员。
“好了,这就是你们四个人的口两,你按照成年男子的公分来计算啊。一天是一工,一工是十分,一个星期算你七十分。”
“沙曼莎是个女同志吧,24岁,年纪倒是不大,女人减半原则,三十五分。”
“这两位同志何强和柳丽年纪可不轻了啊,差一点六十了。。”
“会计,一看您就是个善心人,您看差一点也是不到六十不是?您可不能给他们算成老年人的工分。喂羊可是一个体力活,眼瞅着秋天贴膘的日子可就到了,我们可是要下死力气的啊。”
大队会计看着顾铮实在是可怜,按照规矩就没有卡这两位同志的计工。
“那就都按照五分来算吧,你们总工分,我这就给你们记上了。”
“如果没问题,就在这里代他们签字,凭条去领粮食吧。”
“谢谢会计!”
顾铮手中攥着粉红色的工分票,这些十分和五分面额的塑料片,就代表着他们今后所能够兑换到的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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