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被人排挤都难。
但是现在被困在宫中的人是谁?
是过惯了苦日子的顾峥啊。
不就是睡一下集体宿舍,吃一下大锅饭吗?
这都不叫个事情啊。
就是他的这一份风轻云淡,荣辱不惊,让一旁围观的所有人高看了一眼。
没错,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热爱音乐的人,这才是真正的琴艺的大家。
就冲着顾峥这不为外物所扰的架势,也当上的一句名士的称号了。
周围的人之所以走上了乐师的道路,为了养家糊口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出于对乐曲的热爱。
而且,没有两把刷子的人又怎么可能被选为宫廷内部的乐师呢?
所以,对于真正热爱音乐的人,他们还是从心底之中敬佩的,而对于曲乐的热爱,也让他们对于有才华的人,产生了更多的包容。
这不,这群自发的将顾峥归纳成为了自己人,并且对他产生了深深的敬佩的乐师们,竟是十分主动的将那些粗俗的前来打断顾峥的演奏的内侍宦官们,有意的给阻隔在了圈外。
就为了让顾峥能够完整的将这一首曲乐给演奏完毕了。
可惜,在这个宫廷之内,当家作主的还是这些宦官们。
他们才不会管那乐曲是多么的美妙,以及弹奏的人是多么的风光霁月……高山仰止呢。
他们的心中只有顶头上司的命令,那就是全宫廷内的人员,都要汇聚到陛下的寝宫外的广场处,集合待命。
这群人竟然阻挠他们内侍爷爷们行事,真是好大的狗胆!
年纪不大但是已经穷凶极恶的小宦官们,十分粗暴的扒开人群,挤进圈内之后,一眼就看到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小子,就是你了,陛下大不好的情况之下,你还敢弹琴。”
听到了这一声吼叫之后,顾峥却是一皱眉头,手下一按,一根琴弦的应声而断,这美妙的琴音就是戛然而止。
这位即将受到最残酷的对待的男人,却是气势十足的站起身来,将翩翩的大袖朝着身后一背,说出了让场内外的人都无比惊讶的话语。
“我是张常侍请到宫中为陛下演奏的贵宾,我到要看看,今天谁敢动我一下!”
待到顾峥这番话落下之后,那些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小宦官们,就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的,一个两个的都停下了上前的脚步。
而周围的两位大司乐,在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就默默的垂下了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场内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是被张让给‘请’过来的啊。
被顾峥这么一说,怎么就这么提气呢?
看到大家沉默不语,那个为首的内侍官就转头询问起了登记的大司乐:“这人说的可是真的?”
“他是何人,竟是被张常侍给特意的请过来的?”
而一旁的大司乐也不说话,只是将登记好的顾峥的资料,朝着内侍的面前这么一递,还是让对方自己去确认吧。
还好,随着这一群权倾朝野的大太监的出现,宫内的内侍们的待遇是一个赛过的一个好。
那些打小净身入宫的内侍们,是有专门习字的机会的,那拿过顾峥资料的小内侍,也没有被这密密麻麻的文字给弄得抓瞎,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威武不屈的人的真实的身份。
“世家子弟啊,难怪要张内侍亲自去请,既然是如此,那我们更要好好的侍候了。”
“陛下有旨,宫内所有人员,到广和殿外的广场上集合待命,诸位司乐乐师以及顾先生,咱们走吧?”
听到这些宦官们终于是和颜悦色的将话给说出来了,站在琴案后边的顾峥也不多言,只是将双袖一甩,兜出了无限的风华之后,就在众人的簇拥下,朝着广和殿的方向,浩浩荡荡的一同走去。
这一路上,就像是分支的溪流汇聚到大海一般的壮观。
各个宫殿,各个司职之中的宫女内官们,从四面八方的通道中走出,奔着同一个目标而去。
那就是即将影响着他们的未来以及命运的……这个宫殿内下一个主人的归属。
可惜,这些个在凄冷的广场上等待了许久的宫人们,并不曾等到他们心中的那个答案。
只有那响彻心扉的哀嚎,随着十常侍的走出,而传遍了整个宫廷之中。
“陛下,驾崩了!”
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们这些不曾触摸过权利的宫人们,所关心的事情了。
他们只能茫然的听从着安排,随着众人一并退归到各自的岗位之中,在宫内现如今地位最崇高的何太后的安排之下,有条不紊的挂起了举国哀悼的白绢。
在这些或是麻木或是惶恐的人群之中,一脸淡然的顾峥,就如同夜空之中的萤火,乌鸡当中的白鹤一般的引人注意。
那些少女怀春的宫女们,原本就是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将各自的视线或有意或是无意的落在了那些很少出现在宫闱之中且功能正常的男人的身上,很自然的,她们就发现了顾峥的存在。
若不是因为宫规森然,再加上这陛下驾崩的时机不对,那群满心满眼都是找个归宿的宫女们,恨不得当场就来个猛虎扑食,将这个新鲜出炉的绩优股,给当场拿下了。
但宫规能够规范她们的行为,却不能阻止的了她们那颗恨嫁的滚烫的心。
一群群的女官们,在回归的旅途中,趁着无人察觉,就窃窃私语议论了起来。
“你们看到了吗?”
“嗯嗯,见到了,从来未曾在宫内见过这个人啊。”
“啊,肯定是被抓来顶包的乐师,他真年轻啊!”
虽未曾有半点的形容,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她们口中所议论的人是谁。
“你们说,现在宫门封闭,那些男乐师们是不是也要在司乐坊后的极乐殿内就寝了?”
“那是自然的,到时候尚衣局,尚食局的宫人们就会被安排过去一部分,专门给极乐殿外的粗使内侍们交接的。”
“这你来我往的,还怕没机会?”
一时间,众宫女们是心神荡漾,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入选之人。
而在这一队队的宫女的最前方,有四五名的领头者,也暗暗的开始打起了机锋。
“哎,谁让我们尚沐局的人因为身份所限,就只能伺候宫中的娘娘呢?倒是便宜了你们尚衣,尚食局的人,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啊。”
说这话的是一个娇小的女子,但是她傲人的双峰却与娇小半点都不沾边。
而她这酸溜溜的话刚刚说出口,就被一个身材高大还带着三分烟火气息的女人给打断了。
“你可算了吧,陶秋菊姑姑,你就算是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陶霓衫,也掩盖不了你已经是二十岁的老姑娘,还有几年就要被遣送出宫的事实。”
“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将这个机会给更需要它的人吧。”
737 震慑()
说完这话,尚食局的钱粟白,就将目光转向了陶霓衫身后落后一步的任红昌的身上。
她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亲近与可惜,劝着这个年纪尚轻却是颇有主意的掌冠使,让她也替自己的未来努力一把。
“红昌啊,你听姐姐的一句劝,莫要将这大好的时光在宫内蹉跎了。”
“这宫里边需要伺候的主子是那样的人,而你又不是个想要攀高枝的性格。像你这般的容貌,在这宫中活的更是战战兢兢。”
“现在总归是好了,那个荒诞的正主没了,可是你这大好的年华,也不能就这样的蹉跎了啊。”
“我看这局势要乱,若是能碰到好的,还有能力带你出宫的男人,你自己也要上点心啊!”
这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而被提及到的任红昌则是抬起她那若秋水一般的双眼,波澜微微的瞧了一眼她面前的这位自打入宫一来就十分照顾她的同乡的姑姑,略带感激的回了一句:“姑姑,我晓得的。”
“可是我就算是想要找寻到一个良人,最起码的,也要知道这个人的能力品性到底如何吧。”
“更何况,我看到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位乐师,他身上的穿着以及举手投足之间的风范,好像是大家出身。”
“像是我等这般的女官出身,听着是有品级的女侍,可是在真正的世家大族的眼中,我们就是乡野出身,迫不得已投身宫中伺候人的角色罢了。”
“在这等人的家中,为妾尚可,又何谈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听到任红昌的顾虑,这一群原本还带着点小希望和小窃喜的宫女们,则是齐齐的叹了一口气。
是啊,天大地大,她们这些表面光鲜的人,又何曾有人知晓她们内心的苦呢。
而原本还热情高涨的讨论,也因为任红昌的这几句话,将这蠢蠢欲动的小心思给迅速的扼杀住了。
大家就这样悻悻的各自散开,连皇帝驾崩的身后事做起来时也是半分的力气也无了。
宫女们的讨论声终归平静,可司乐坊的乱局才刚刚开始。
因为这汉灵帝去的太过于突然,一下子就把这群心不甘情不愿才来乐坊之中报道的乐师们,给堵在了宫中。
说是给陛下演奏散心,现在正主都挂了,他们演奏给卵子看。
就出殡的那一天,倒是需要协奏曲目,可是也只不过是一会的功夫,最多让钟鼓乐器组的成员上去串个场罢了。
现在倒好,被人来了一个封宫门的大包圆。
陷入到了这个宫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得以回归,生死不知时,这家里的人,还不知道要如何的担心呢。
有那心怀不满本就刺头的乐师,当场就和这大司乐吵嚷了起来。
宫廷乐师乃是无品级的聘用制。
老子现在不爽了,连挂冠而去的麻烦都没有,我们的主题思想只有一个,你把我放出宫去!
可是这个宫中,自打皇帝陛下驾崩了之后,说了算的,就是那十来个人组成的宦官小团体。
若是乐坊的大司乐敢在这个要紧的关头,因为这无关紧要的小事而让他们打开宫门放人出宫的话,怕是这话刚说出口,就能被高度紧张的十多人的组合给当场咔嚓了。
政治觉悟还是十分的敏锐的大司乐,现在就像是锯嘴的葫芦一般的,任凭你吵嚷不休,我自当聋子一般的纹丝不动了。
而他所做的这个决定,也是十分的明确的。
就在那三两个刺头吵嚷的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就在这乐司坊的堂外响了起来。
“我倒不知道,这宫内当家作主的人已经换成了你们几个了。”
“国丧当前,这宫里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既然你们这么迫切的想出宫,那我就成全你们。”
“嘿嘿嘿,要知道,现如今想要出得这高墙,只有一个渠道,那就是从后宫的小角门出!”
后宫的小角门是做什么用的?
是处理那些死的不明不白的太监宫女的去处。
一个破草席一卷,一具或是多具的尸体,就从那小门处给送出宫外了。
自有那收敛尸体的义庄,收钱办事的给处理的妥妥帖帖。
而听到了这位张让大太监的话语,这乐司坊内瞬间就陷入到了诡异的安静之中,随后众人就亲眼目睹了这个表情阴森的大总管,将手臂一挥,他身后就冲出来七八个膀大腰圆的内侍黄门,如同拎鸡崽一般的将刚才那两三个吵闹的最欢实的乐师给架了起来,径直的给拖到了乐坊的门外。
“住手!我可是良民,并不是内选的宫侍也不是罪臣家眷,你无权处置与我!”
“苍天不公啊!你这个祸国殃民的阉人!你不得好死!”
得了,声音是越来越小,须臾的功夫,这些人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这个深宫之中,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而在人群之中看着热闹的顾峥,原以为自己够低调了吧,肯定是没自己啥事了吧?
可是偏偏这位大太监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挪的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成功的让自己的身边形成了一个无人的真空地带。
“嘿嘿,这位想必就是顾公子吧。”
还是同样的阴笑,莫名的,顾峥竟是听出了几分的温柔。
他打了一个冷颤之后,就立马对着张让一拱手回到:“不敢,正是顾峥。”
听到了肯定的回答,这张让笑的更加的高深莫测,他抖动着脸皮继续说道:“既然是吴郡顾家的人,当初我派人请顾公子过来的时候,你怎么又不说明白呢?”
“现在这种状况,怕是要劳烦顾公子在宫中待上几日了。”
“若是顾公子有什么话想要带给家人,我张让不才,还是可以替顾公子排忧解难的。”
这皮笑肉不笑的劲头,下边顾峥的话,若是敢带出一点的不满来,明天还能不能见到太阳,还真不好说。
万幸,现在在与张让应答的人是新鲜出炉的顾峥,他的话语之中的油滑是怎么都挡不住的。
他深知太监这个职业的小心眼子是多么的严重,在遣词造句的时候更是谨慎了几分。
在张让的话音落下之后,他则是一拱手,率先回了一句:“不敢。”
“不过多谢张常侍的提醒,我还真的有些话想要带给我的家人。”
“就请张常侍见到我的侍女的时候告诉她,我一切安好。这宫中的乐坊之中,有着难得的乐曲的孤本典籍。”
“一时间我是心神荡漾,想要在这宫内与其它的乐师好手切磋研究一番,才能踏实的出得宫外。”
“让我的家人与老师莫要为我担心,待到我出宫之日,一定是我乐曲大成的时候。”
“所以,多谢张常侍了。”
说完这番话,顾峥就用最风光霁月的仪态,将手再次的一拱,朝着对面的一言不合就要命的张让施了一礼。
“就这些话?”
“就这些!”
然后,这张让就笑了,依然是那般不开明的笑容,莫名的就不太吓人了。
“好啊,顾先生果然是大家的楷模,蔡邕的弟子,与那些不识好歹的人果真不同。”
“我一定会把顾先生的话原封不动的传递到你的家人的耳中的。”
“现在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搅顾先生在宫中的第一晚的睡眠了。”
“我们走!”
“喏!”
随着齐刷刷的一声应答,已经成功的震慑了司乐坊中的众人,稳定了局势的张让,就头也不回的率领着他的近卫团队们急匆匆的离开,直奔着下一个需要救火的地点而去。
738 汉朝人吃啥?(我的第一任老公的两万赏加更一)()
而待到众人从惊魂未定的状态之中转醒,再一次的将目光瞧向顾峥的时候,就为他打上了一个高深莫测的标签。
原以为是一个不通俗物一心沉浸在音乐之中的轴人,现在才发现,这世家子第之中,就没有那省油的灯。
为了自身的安危计,他们也要与这顾峥打好关系才是啊。
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世家子的身份就能形成一道十分好用的保护伞,救得一群人的性命啊。
想明白了这一点,一时间,围绕在顾峥的周围,套近乎的人就更多了。
这和委托人在原来世界,放不下身价,又未曾表明身份,因为性格过于自傲,被众人排挤的情况可是截然不同了。
那些原本看不惯他一派贵公子作风的乐师们,现在反倒是纷纷的围在他的身旁,小心的伺候着,恭维着。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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