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委托人陷入到了茫茫四顾,不见前路的迷茫的状态,疯狂的追寻着村中乡亲们存活的线索的时候,在村头之中,就出现了闻着风而动,久违了的朝廷之中的差役。
因为,大运河的收工在即,这一条建造好了的大运河,它本身的目的不是为了民众,而是为了完成当今皇上的一个心愿。
那就是征服四方,让全是刺头的高句丽拜服在自己脚下的野望。
这远征军,自然是需要人手的,在兵强马壮的皇帝陛下的眼中,他们需要的不是出外征战的士兵,而是那些为他们提供远征物资运输的民夫。
倒霉的委托人,刚返家不过几日,就为了都城的粮仓储备,贡献出了自己仅存的力量。
又被人拖走,进入到了送粮队的征途,而这一次,好运气没有再眷顾这位委托人。
常年的劳作摧毁了他的躯体,家乡的散离,冲垮了他的意志。
一个行尸走肉,失去了生存的意志之人,迅速的就被尾随而至的病魔给缠绕在了左右。
不过一个冬天的事情,大运河的埋骨之地上,又多了一具没有姓名的尸体。
在初步的通河之后,滚滚的黄水之中,随水逐流,再也见不到他一丝存活于世界的痕迹。
迷茫之中,他没有见到鬼神之说的地府轮回,只是在一片的混沌之中,不知目的的彷徨。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金色的圆球,如同这个世界上最为闪耀的太阳一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问出了他这么多年来,直指其心灵的话语。
“你可是有心愿未了?你本应是儿女具全寿终正寝之人,你可曾甘心如此一世?”
听到了这句问询,漂浮的委托人终于明白的知晓了自己一直游荡的原因:因为不甘。
不甘于自己碌碌无为的一生,不甘于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事实,不甘于自己的操劳是为了谁!
他也想真正的为自己,为家人,认认真真的活上一世。
所以,笑忘书前的委托人诚心祈求:愿重来一世,摆脱我无谓的劳作之苦,解救我的乡亲,在这乱世之中。
多谢。
已经被当成了神的笑忘书,用装神弄鬼的把戏,变出了两纸契约,在双方签订完毕之后,就将顾峥的灵魂引领至此。
见到了事件始末的顾峥,却只想将笑忘书吊打一顿!
这愿望是如此的卑微,但是它的完成难度却是如此的巨大。
现在是什么时候?
隋大运河的修建时期后半段。
举国的民力,皆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修河道。
而这个委托人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千万人当中的一河工罢了,怎么用一己之力,拖家带口的带着一村子的老幼生活?
进山?
吃啥?
自己养的活那么多人吗?
造反?
自己又不是自带霸王色,让人倒头便拜!
虽然这一系列的举动最终会演变成那种纷乱诡异的局势,但是想要入局的人太多,而自己这种连寒门都不算的小虾米,风雨飘摇间想要自保都太过于难受了!
这后续的事情,他需要好好的规划,想个清楚了。
一时之间,顾峥虽然十分的乏累,却是辗转反侧,再也难以入睡了。
忽然,简陋的民房外,传出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从木板硕大的缝隙中,跟着透过来了耀眼的火把的光芒。
外边的声音断断续续,让一旁已经快要陷入到沉睡的老叔,也被惊醒了起来。
“铮娃子,这是咋地了,外边咋那么的吵?”
而顾峥则是翻身起来,蹲在门缝处,朝着外边望眼瞧去。
556 串联的神秘人()
一队队手持火把的士兵,手中提溜着一串线头。
而绳索的另外一端,则是如同串蚂蚱一般的,反捆着一串的民夫,如同牵牲口一般的,拉扯着,回到了他们曾经逃跑的堤坝之上。
不少的士兵,因为连夜的追逃,而脾气不顺,在走动的过程中,不时地还要踢踢打打几下,以泄恨。
那些被拉的东倒西歪的民夫们,脸上的表情或是绝望,或是木然,透着一股让人深觉得悲哀的死气,看得顾峥直皱眉头。
这些士兵经过民夫的住宿地点时,也没有过多的遮掩,恨不得那些还未曾睡着的人能够看到这些逃跑的人的下场一般的,反倒是把声音还提高了几分。
让这一行人,经过这里的时间,仿佛是那般的漫长,看着队伍中的长度,顾峥的心中却是在默默的计算着。
一百多人,好长的一串。
这与今天百日之间,他所得知的逃跑人数,基本上是相符了。
这说明,也许这群人当中有人成功的逃跑了,也许就是全军覆没,一个不留的被抓了回来。
这样的成功率太过于低了,而且看起来也是大家临时起意,大白天的仓促之下的作为。
通过差役们很快的就发现了他们的动作,并有效的做出了反应的行为来看,这次逃跑并没有经过很周密的计划和安排。
那这群人到底是为何才会做出这般不明智的举动的呢?
顾峥不得而知,根据现在所收集到的资料,判断不出。
但是事已至此,让自己休息好,保证好最基本的休息才是存活下去的希望,在看完了事件经过之后,顾峥又再一次的缩回到了自己的被窝之内。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旁边的老叔,这个门外的嘈杂只是影响了这个中年男人的睡眠,但是他本人确是若磐石一般的一动不动的躺在原地,仿佛外物不能袭扰一般的,不感兴趣。
见到于此,顾峥也将眼睛闭了起来,努力的不想外边的杂事,让自己好好地休息一番。
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他因为地板太硬,身后的稻草太扎而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就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一道模模糊糊的声音,带着恶魔般的蛊惑,吵醒了深夜之中的有心人。
“乡亲们,今日中我们的同胞的下场你们看到了吗?”
“难道你们就甘心受这该死的朝廷的奴役,受这无道的昏君的压榨,受这无穷的劳役之苦吗?”
“乡亲们,咱们不能这样了,若是你们信得过我的,自然知道我是谁,上工时,找机会找我就是。”
“若是心存疑虑的,但是想要回家的人也莫要着急,为了体现我的诚意,我可以跟你们说,后天,河道中段的工程就要基本落成,会有验收的朝廷官员前来检验。”
“到时候,不少的兵力会朝着中段那边调集,而咱们这边的巡防队伍,就会变成原本的半成。”
“如果大家从河堤上分散跑,进密林翻山,是很有希望能够逃脱的。”
“这一次不像是上一次了,上一次虽说是在守卫上找到了他们的空隙,但是大家跑的路线太过于单一了。”
“所以很容易就查到了踪迹。这一次不同,大家可以分散开,然后再去齐鲁境内的蒙山地区汇合。”
“到了安全地区,想要返乡回家的就先行离去,若是无牵无挂的,咱们也可以做那一群的好兄弟,抱着团的为了自己活上一把,是不是这个道理?”
“要是有这个想法的,别忘记了,后日,朝食过后,就是机会。”
这人真算是仔细,这断断续续的几句话,是在不停的移动的过程中小声的说出来的。
唯恐因为自己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暴露了自己的踪迹,再被突然而至的巡逻队给抓走。
而他这一次所诉说的逃跑计划还是漏洞颇多,却是让这些人看到了一丝成功的机会。
若是真熬不过去的人,说不定真的是会在私底下与其接触的吧。
这个记忆片段,对于一回来就睡的如同死猪一般的委托人的脑海中,并不存在,难道说,自己的到来,再一次的改变了什么细节了?
躺在被窝中的顾峥,因为心中有事而又翻了一个身,感受到了身旁的人没有真正的入睡,一旁一整天了都在沉默不语的老叔,突然就如同幽灵一般的开口说了话。
“顾峥娃子,你可莫要听那人的蛊惑,这几日中,这人经常就在晚上出来串连。”
“竟是说一些神神鬼鬼的蛊惑人心的东西,也不知道他平日间怎么打听到的消息。”
“据我所知,今日中那些慌慌张张逃跑的人,八成与他脱不了关系。”
“你看看,听信了他的话的那些人,有什么好下场吗?”
“一个个的差不多都被抓了回来了吧,原本只是在累一点但是没多大危险的浅堤坝之上清理土方,但是现如今却是要被送到那深山大川之中去挖那石方铜矿。”
“那地方能去得吗?进得去出不得的地方。”
“要我说啊,此人真的是不安好心,说不得就是那堤坝上的工头指派的人,故意的分化我们这些民夫,找一些犯错的人,去填充那边矿上的工人的空缺的吧。”
听到这里的顾峥,任然有一些疑惑,他低声的问道:“顾老叔,那人说大家都知道去哪里找他的,怎么这个人在工人中很有名的吗?”
听到这里的顾叔竟是带着一点的疑惑,同样压低了声音的回到:“当然有名了,顾峥娃儿你就是太老实了,总是低头干活。”
“你莫不是没听过那旁边代工头手底下的赵愣子的名号?”
“原本一个比你还傻不愣登的二愣子,工头是说啥是啥的人物,前几日里突然就在施工的过程中,被那上方塌方的松土给埋了起来。”
“当时他身边的工友还算是救助得当,总算是将人给囫囵个的挖了出来。”
“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之后语无伦次了几天之后,这脑子好像是开窍了,却是比原本更加的二不愣登了起来。”
“一整天的就知道搞个串连啊,说朝廷昏庸啊,这天下就要散了啊。诸如此类的。”
“成天就琢磨着怎么逃跑,一到了晚上,就偷偷摸摸的搞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老叔我是真没想到,他真能忽悠到这么多人一起逃跑。”
“可是结果呢,这是拿人命往里边填啊,他就是个祸害啊。”
被顾老叔这么一说,顾峥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
这话语听着,怎么这么像小说中的情节啊,怕不是那个赵二愣子,也是穿越的同胞吧。
嗯,说不定。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穿到隋朝不造反,仿佛都对不起自己穿越过一次一般。
可是我的哥哥喂,你也不瞅瞅,现在的年月,这大运河还在开挖呢,三征高句丽还没开始,你这就扯着大旗准备上了?
那不是擎等着找死吗?
还是自己身边的这个老者睿智,一针见血。
但是这捣乱的人也有他存在的好处,自己的求生大计,说不定就要应在他的身上了。
明日早起,自己可以远远的观察一下对方,说不定能看出点旁的什么东西呢。
思量完毕的顾峥,睡得很快,而第二天一早被人轰起来的滋味,也是着实的不好受。
他终于明白往常的民工们为什么会这么早的就被允许休息了。
因为他们起床的时间,竟是连太阳都没露面,清晨个五六点钟的,天刚刚能借到点亮光的时候,他们就要去河堤上上工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不用像是往常一样,如厕,喝汤水之后就要马上上工,这一次,在堤坝的土场之上,所有的后半段的民夫们,都被带到了这里,看一场别开生面的判刑。
火把噼啪的燃烧声,没有给场中的人带来任何的温暖,反倒是让他们更加的胆战心惊。
因为那些昨日中被带回来的一看就是一夜未曾合眼的人们,就这样被连拖带拽的拖到了场地的中央。
十人成一串儿,排成一排,面朝所有的民夫,被身后的工头,当众的实施鞭刑。
按照隋朝《开皇律》中所定,这些人犯了十恶制度之中的最少两条之多的罪责。
依照律例中的法典规定,乃是要实施死、流、徒、杖、笞中的最严苛的死这一类的刑罚的。
这五类标准,根据其所犯的罪过的大小,而分成了二十等的处罚等级。
但是既然是规划到了死这一类的最高处罚条例当中,就无所谓是斩或者是绞了。
但是在今天里,因为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这群人暂时就保住了他们的项上人头。
而为了他们到了新地方之后,能够马上的就投入到新的工作之中,此时给予这群人的刑罚竟然是笞当中的最低一等级,十次马鞭。
就算是这样,满场当中的受刑人的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的减轻了刑罚,救得了自己的小命的喜悦。
反倒是生无可恋的一脸的认命的状态。
因为这些人知道,抽完了这十鞭子,成为了杀鸡儆猴之中的鸡之后,完成了使命的他们,就要被送到暗无天日的地方,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榨干他们身上每一寸的血肉,直到最后的死亡。
557 农夫泉水有点甜()
“行刑!”
‘啪啪啪’
鞭子抽击后背的声音响起,让顾峥的后背也隐隐作痛了起来,同样都是惩罚,看来的他的工头刘溜溜下手,还算是有分寸的。
不伤皮肉,只让人吃痛。
不像是场内的人,只不过几鞭子下去之后,就变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葫芦。
对于场上的惨叫声,底下围观的人的表情也是不同的。
心痛,惊恐,畏惧,更多的却是成日间劳作而造成的麻木不仁。
在自己的生存都存在了问题的时候,又哪里来的多余的善心为旁人去担心呢?
所以,场内的惩戒者的目的达到了,在场的这一百多名民夫的行刑也极其流畅的完成了。
黄土地上的点点血迹还没有失去温度,却是在看守场内的队长带着漠然的眼神,将这些半死不活的人一并关押到了十辆木质囚牢的大车之中,随着滚滚黄沙的冲起,被送去了未知前路的远方。
众人还在呆愣的目送着曾经的工友的远去,但是场内的工头们,却是用鞭子让他们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看什么看,观刑仪式结束了,都给我各就各位干活去。都打起点精神来,别想那些想不开的,说不准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对于工头的畏惧,是与生俱来的。
这些沉默的民夫,扛起一堆堆的工具中的一件或是多件,就朝着自己每日中工作的地点走去。
顾峥也不例外,安安静静的跟在顾二叔的身后,朝着自己的挖土方的工地前行。
只不过在走到半路的时候,像是无意识的朝着他右侧的那一队队伍的方向看了过去。
因为那里有一个叫做赵天日,赵二愣子的人存在。
此时,在他的身边,或前或后的围了不少的人,为了不让工头发现他们的异状,彼此之间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但是只要是仔细的观察一下,就不难看出,这群人的走动的频率是相似的,大家都不自觉的环绕在赵天日的旁边,或是保护或是从众的以这个人作为了中心。
现在不是接近的时候,贸贸然的跑过去,只会让己方的工头产生怀疑。
只是在脑子中过了一圈,顾峥就踏实的将头低了下来,先埋头干活了。
果不其然,因为赵天日日夜的鼓动,让一部分民夫,在看到了今日的刑罚之后,不但没有放弃了抵抗,反倒是更加的担心了起来。
他们焦急浮躁的心,带动着这一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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