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的傅红叶哈哈大笑,却是在看到了傅老妈因为这两天的操心而多出来的鱼尾纹之后,一拍大腿,奉献出了花蕊夫人自己的私藏。
“妈,我这里有个护肤的古方,我跟你说啊……”
随着一家欢乐的大团圆,属于第十一个世界的故事终是落幕,尘归尘,土归土。
难得没有惆怅的顾峥知道,兄弟的情谊在现实的世界中,其实他也不算是或缺的吧?
就比如说现在,他还没有来得及长吁短叹呢,他家院落的大门那敲的咚咚作响的人,一定是不客气的烟枪。
哎,还是先伺候这个随着商业街的开放在即,神经就越来越紧张的祖宗吧。
应着门开的顾峥,在一看见了烟枪之后,脸上的表情就变得热情洋溢了起来。
果然能登上红门村村民老大的人物,做事就是局气大方。
这不,光是从烟枪手中拎着的食盒上,顾峥就能一眼的认出,这是出自村口斜对面的大马路边上,唯一的一个三层楼的饭庄,北平食府的打包食盒。
这种为就近居家所准备的古香古色的木提食盒,也只有这附近的街坊才能享受的到的便捷。
看到这里,顾峥自然很热情的将烟枪给让到了院中。
把大槐树下的简易灯泡的开关给按下,就将食盒,稳稳当当的摆在了槐树底下的小饭桌上了。
此时的顾峥口中还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你说你这,烟枪哥太客气了,邻里邻居的,你人过来就是了,还带什么东西啊?”
而这烟枪说话也是不客气,他一屁股坐在一个花编马扎的上边,一边着手于打开食盒,一边跟顾峥寒暄到:“我自然是过来有求于你的。”
“这不是怕所求的人不认真办事,必须让你吃我的嘴短了,我才安心啊。”
听到这里的顾峥也真是服了,他毫不客气的将食盒的盖子一掀,回到:“那我这种老饕可是没有那么好贿赂的,若是你准备的东西太次了,我不但不好好的替你办事,说不准啊,我还要给你随意的捣乱呢。”
说完这话,顾峥的食盒也跟着掀了开来,里边的东西正正经经的,露出了各自的全貌。
“喝!”看到了内里一盘盘的精致菜点,顾峥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他朝着小桌子上一拍,嘱咐道:“烟枪哥,等我啊,等我!”
说罢,转身就去了自家院最里的小厨房,拖出冰箱里的燕京啤酒,急不可耐就回转到了桌前。
此时的顾峥哪里还有点刚才的矜持模样,全身心都投入到,这烟枪哥带过来的胡同三样的上边了。
可别说,只有这胡同人才能明白这三样的精华所在。
夏日炎炎,刮来的穿堂风都是一股子热气。
但是在蒲扇凉席的映衬之下,没有什么比美食所带来的凉爽,更加的让人心旷神怡了。
老首都人的情怀,莫过于用食物解暑的那一份的狡黠,最普通的食材,在大师傅的手中,也会变成无上的美食。
蓑衣黄瓜,
芥末墩,
以及红灿灿的冰镇炒红果
结合到一起,就是融合了酸甜芥辣等多种滋味之后,在舌尖形成的味觉的盛宴了。
绿油油的蓑衣黄瓜,因为它的形,以及它独特的处理手法,而将普通的凉拌黄瓜,提升到了不一般得到美味的状态。
花式的刀工,让食客们用筷子将一整根的黄瓜从一头夹起来的时候,就如同展开的宴会拉花一般的,从头至尾的绝不会断开。
黄嫩白皙的瓜瓤,因为细腻的刀工,而将上边铺满的碎碎的蒜末以及为了提鲜而浇上去的花椒麻油,吸到了一个最饱满的状态。
最后在生抽陈醋以及味极鲜的陪伴下,达到了一个最完美的……关于酸辣的平衡。
让最平凡的翠绿色,成为了搭配啤酒的最完美的下酒凉菜。
若是此时,能够就上一口炸的火候恰到好处,越嚼越香的油炸花生米,再将最后的一口啤酒大口的灌下去的时候,就会有一种汗毛直立,毛孔张开的舒畅的感觉。
这可能就是一个爷们,在劳作了一天之后,最为痛快的放松的方式了吧。
若是觉得这样的爽还不够透亮,那喜欢芥末墩的辛辣的人,自然会在胡同三样中,找寻到这一辈子的伴侣。
这位曾经在京味的年夜菜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的四凉菜,现在正委委屈屈的蹲在一个小盘子中,孤零零的与其它莫名的伙伴出现在顾峥的筷子底下了。
虽然如同蓑衣黄瓜一般,芥末墩依然是取其形状命名,但是它的主料,却是更加廉价的大白菜。
取白菜精华,去其菜帮,甚至连最底部的粗壮也不能带上。
而是要半分的内芯,半分的黄嫩叶的部分,仔仔细细的烫开,如同花儿一般延展到一半的时候,就人为的给卷成一个委屈的卷卷。
一层层的,像是大大卷的泡泡糖,扯开之后,就变成了如同花瓣张开一般的一整条的白菜。
但是,这道菜肴,喧宾夺主的永远不是白菜的本身,而是浇灌在这花蕊一般的白菜芯儿上的芥末本身。
这道最贴近于中国千年古法酿造的,回归于宋朝国度的本源的食物,将芥末本就是唐传到周边各国的这一事实,发扬光大到了极点。
几分糖,一点盐,再加上本地自产的黄芥末,细细的在小火上精心熬制,粘稠到滴滴答答,却又半分未曾粘锅的时候,就着那般的火候,直接浇灌在这半开的白菜芯儿上,就会让一个名为芥末墩的花,盛世绽放。
无以伦比的辛辣,对于敢大口尝试这道菜肴的人来说,都是伴随着眼泪鼻涕的直流而告终。
但是当食客们用一张粗糙的纸巾,将自己怎么都控制不住的鼻水给擦干净的时候,一种直冲天灵盖的凉爽,却能够久久的回绕在每一个喜欢这个菜肴的人的心中,许久不能散开。
‘呼哈!’
两个胡同人的最爱,就在丝丝的抽着凉气,却不停的往嘴中塞着芥末墩开始。
这时候的油炸花生米早已经无法压制住冲天豪气的芥末墩了,此时,口味极其清淡的京味发糕,就排上了巨大的用场。
同样是出自于民间百姓之手,发糕可以说得上是传承与中国的大江南北。
各地都有各地独特的制作方法。
之所以带上个京味,无非是胡同中更加粗狂的一种选材罢了。
绵白糖被替换成了红糖,而细腻的小米面,或是南瓜粉,则变成了玉米面和绵红豆的组合。
这般蒸出来的发糕,窟窿眼大的连一般人家都看不下去。
可是偏偏那种粗粝的浑不在意的口感,配上红糖+红豆的独特的芬芳,直接就征服了已经被芥末给刺激的毫无感觉的味蕾,让现如今的顾峥的舌头,再一次的跃跃欲试的活了过来。
不够甜,还不够!
这个时候,那等到最后的可怜巴巴的被认为只能给孩子们甜甜嘴的水晶红果,就被大家当成了收尾的主角。
这种用琼脂冰糖红果三样简简单单的原材料熬制的甜品,妙就妙在其中的火候之上。
少一分,则在这水晶红果被端盘而出了之后,就会迅速的融化分解,成为黏糊糊的一团没有食欲的烂果酱。
而多一分,则会一股子糊味,苦的让人无法忍受。
丧失了作为一个冷盘甜品的在夏日中出现的最主要的功能……那就是凉。
可惜,北平食府,是个年纪仿若顾峥身处的小杂院一般的存在。
这简简单单的三样,愣是被做出了宫廷大菜的风范。
吃到了这种田地,顾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拍着胸脯让烟枪放心到:“明日剪彩,兄弟我一定在那个台子上将绝活全给露出来。”
“你就瞧好吧。”
说完了这个,他才像是刚想起来什么一般,心虚到:“那啥,烟枪哥,你认不认识啥京剧团的人,借身戏服来穿穿啊。”
“啥?你要唱戏?”烟枪那嫌弃顾峥家的酒杯太小,对着瓶吹的一口酒,就送进了自己的鼻孔之中。
“咳咳咳,顾峥,老弟,别玩我了行不?”
“好,就算是哥哥我认识京剧团的人,给你连夜搞来了戏服,可是问题是你会唱吗?”
“你这不是砸场子的吗?你哪怕上我的场子中间打一套拳,我都不说你是捣乱的。”
而顾峥却是一点不客气,他将手中的酒杯一放,点点头到:“其实我唱戏的水准也就一般般,而且因为不长用到,可能与我的武力值相比,还算是较为薄弱的一项。”
“可是你想啊,文化民俗村,戏曲曲艺的表演,也是更加的贴切一些吧?”
“所以,作为这条街的压轴曲目,你总要给我搞一身像样的戏服吧?”
可是等顾峥说完这句话了之后,却只看到了烟枪像是被四五个粗壮的娘们给按住了一通蹂躏之后的惨淡模样,生无可恋的,看着这个看不到几颗星星的小院的天空。
这是不信他了?
478 青衣是梦,在乎岁月;()
顾峥一挑眉毛,将头转圜到了居中的位置,背对着烟枪的方向,就做了一个简简单单的起式……
待他回眸时,时光流转,惊艳了院中的老槐树,以及槐树下,一位一脸目瞪口呆的大糙人。
此时的顾峥,在夜幕灯光下的晕影,早已经被拖得长长,只是几分小帅的普通面容,在此时却仿佛是被这灯光模糊了几分的性别。
举手投足间,这个刚才还毫无形象的塞着芥末墩的粗糙的汉子,在从小饭桌的前端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就若转换了一个人一般的,云里雾中的,再也看不清晰。
一个人,站在灯下,轻移脚步,水袖慢挥,转脸之间,竟是笑不露齿,袖不露指,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
若这还不算什么的话,待到这顾峥薄唇轻启,柳莺般的嗓子悠远的传出了之后,那个仍然坐在小桌子前的烟枪,此时的眼中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
青衣是梦,在乎岁月;
花旦是酒,成于岁月;
原是花旦,逐渐青衣。
……
这人,这景,这曲,这情,
已经混杂在了一起,飘荡在这个静谧的院落之中,回荡在这个浮躁的社会之上。
让远远的经过这个小院的人们,那匆匆回家的步伐,也减缓了三分,那浮躁的,因为白天的虚幻而憋了一肚子的闷气,也瞬间的消散了出去。
试想,曾经的我们,也曾经是花旦一般的人物。
娇俏伶俐,欢呼雀跃,
年轻浮躁,却也不失神采飞扬。
如三月杨花一般漫天飞洒袭人面。
一颦一笑牵人心。
但是从什么时候起,是岁月?是生活?或者是自己心中的枷锁?
让我们完成了从花旦到青衣的转变?
逐渐的成为了一个端庄雅致,顺目低眉,浅吟低唱着柴米油盐和人情冷暖。
一唱一叹总关乎于情的大青衣的?
看花旦时,看的是半生的喜悦,
我们看青衣……却能看清楚一辈子的忧伤。
当顾峥口中的唱曲缓缓的落下的时候,不知道何时,烟枪张大的嘴巴也跟着闭紧,只是呆呆愣愣的看着灯下的顾峥,思绪仿佛也跟随着这停顿下来的曲调,一同的飞走了。
状态调整的收放自如的顾峥,翻了一个白眼,一改刚才端的一塌糊涂的架子,径直的走到烟枪的面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提醒道:“哎,哥,回神了,醒醒。”
“你若是再耽误工夫,一会到了大半夜的,就算是有人想借给你戏服也找不到人影了啊。”
“哦哦哦。”被顾峥打断了惊楞的烟枪,瞬间就回过神来,此时的他一把就抓住了顾峥的胳膊,眼睛中闪烁着一种名为兴奋的光芒,略带激动的说道:“顾峥老弟,咱们的庆典,稳了啊!”
“甭管啥牛鬼蛇神,什么文化局的评估人啥城市建设规划局的调查员,在你老弟的面前也只有一条路可走啊。”
“那就是跪下来唱征服啊!”
“果然是民间出高人,你等着啊,弟弟,哥哥这就给你借服装去,不但如此,那个啥行头的必须要全套,全套!”
“你等着啊,哥哥这就去了!”
“哎哎哎!”这边的顾峥只听了半截话,那边的烟枪就忙不迭的冲出了小院,连蹦带跳的一溜烟的跑远了。
就光看那背影,顾峥都已经看到烟枪已经在路上做了两个高难度的大跳了。
这是乐疯了?
可是文化局的调查员又是什么鬼?好歹把话交代清楚了再走人吧?
得不到答案的顾峥,索性也不打算纠结了。
反正到了明天上午的庆典,一切就都明白了。
转过头去的他,只能自己收拾这残羹冷炙,送到这食盒之中。
北平食府的盒子,到最后了还待顾峥给送回去,这善后的工作干得,也没谁了。
心甘情愿的顾峥,一睁眼,就到了太阳大亮的时刻。
连每日的晨跑都没有来得及做,就被烟枪给拉到了商业街最内里的莲花台的后场之中。
在那当中,有一套用专业的衣架勾搭悬挂的戏服,伫立在最后一排的化妆镜的前方,分外的显眼。
而看到了这一身戏服的顾峥,则是朝着兴致勃勃拉他过来的烟枪一挑眉,问道:“烟枪哥,你还真是信任我啊,找身戏服也找的这么单一。”
“你知不知道,这种戏服只有在《霸王别具》的选段中的虞姬一角才能用的上啊。”
“不像是别的青衣花旦,凑合凑合的也能互相的对付过去,你就真不怕我的不会这个唱段了?”
可是谁成想一旁的烟枪是理直气壮的回到:“要讲反串,你连我很少听到的角色都能唱的那般的动人,这烂了大街的霸王别姬岂不是手到擒来?”
听了这话,一捂脸的顾峥,简直就是胸闷气短,越是耳熟能详的唱段,才越是受到了各个方位的检验和苛求的吧。
这个原本产于1922年的实际上是为了梅兰芳大师专门定制的霸王别姬,在不停的演绎过程中,还分成了两种流派呢。
但是这标志太过于明显的虞姬服,却是经年不变的经典。
事到如今,只能祈求此次来参加典礼的都是街坊邻居,这帮子熟悉的人了。
若是有那较真的,还真要拿出几分看家的本领了。
也不知道这自成一派的顾大师的本领,常日间没有练习,可别生疏了。
认命的顾峥,朝着化妆镜前一个端坐,在执起手中的眉妆笔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感觉,就从手指间一直流淌到了他的心中。
那种根深蒂固的属于戏曲人的灵魂,仿佛被这一根小小的笔给唤醒。
让镜子前对面梳妆的顾峥……入了定。
戏曲的妆容就是这般的神奇。
小麦色的肤色,因为如米般的白粉的遮挡,就改变了颜色。
过于刚毅的眉梢也温婉了岁月。
那神采飞扬的眼神,转换成了顾盼生姿,虽不如那秀气的五官能产生的反串惊艳的效果……但是在顾峥的妙笔生花之下,却也平添了几分的妩媚,再加上举手投足,步履身段的改造。
若是在几米外的台下,远远的望去,一个俏生生的佳人,正缓缓的出现。
再不见半分男儿的本色。
这里的顾峥画着,目睹了全过程的烟枪,却是拼命的眨着眼睛。
口中只剩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