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听着,心里一叹。难怪阿恬对管芙纱这么死心塌地的,原来是走卖身为奴救命恩人的老套路!
从回忆中慢慢醒来,阿恬看见桃花的表情,不由得腆着脸道,“奴婢说了些多余的话,怕是让护法见笑了。”
“不,其实……我也很好奇师姐小时候的事情。”桃花心里也有了别的想法,趁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管芙纱以往的事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她对于她的了解,就只有从小说里面知道的一部分。
“护法小时候的事情……”阿恬垂下眸子,思绪逐渐拉远,“刚进教里的时候,奴婢其实挺害怕她的。”
“为什么?”这倒是出乎了桃花的意料,管芙纱长得那么漂亮,对阿恬又有救命之恩,照理来说她对她不是应该一见钟情吗?为什么会害怕?
阿恬淡淡一笑,解释道:“护法小时候的性子很冷清,不像现在,就连教主也不亲近,更别说是我们这些下人了。”
回想起管芙纱笑靥如花的表情,桃花有点难以想象她冷清时的模样。
“对于护法而言,您是特别的。”想到管芙纱面对桃花时那温柔的表情,阿恬心中划过一丝感叹,“护法小时候不爱说话,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喜怒不形于色。我们这些当奴婢的琢磨不透主子的心思,自然就觉得害怕了。”
“师姐很器重你。”和管芙纱相处了那么多的时日,桃花知道阿恬在她心中的分量。
阿恬倒是不以为然,“相处了这么多年,总归是有感情的,哪怕是一个花瓶,一支毛笔,一个墨砚。”
桃花沉默了。因为她听得出来,阿恬其实在向她解释,她们俩人之间的关系十分纯粹,只是单纯的主仆之谊。之于管芙纱而言,她就和书房里的那些摆设一样的无关重要。
忽然之间,桃花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姑娘。
走了老套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待在管芙纱身边为奴为马,默默地藏着掖着自己的小心思,本以为终有一天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却被她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截胡了。最后落得一场空,还得被自己不喜欢的人缠上……
想着想着,桃花心里忽然就冒出了一种愧歉的心情,尽管她其实并没有做什么。
桃花移开视线,不敢再对上阿恬的眼神,轻咳两声,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被子,道:“我累了,想要再休息一下。”
阿恬颔首,“那奴婢出去了。”
待她离开房间,桃花心里才松下一口气,躺在床上,竟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是大亮。桃花伸手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非但不觉得饥肠辘辘,反而还有种想吐的感觉。
她琢磨着,估计是自己饿得太久了。
桃花刚准备起身下床,木门就“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阿恬托着食盘进来,看见刚醒来的桃花,有些惊讶,“……是奴婢吵醒您了吗?”
“不是。”桃花随意拿起外衣披上,“我刚好起床了。”
空气中飘散着食物的香气,桃花向阿恬走去,只见食盘中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白粥,旁边还有些小菜。
阿恬放下手中的食盘,立刻上前搀扶桃花,让她慢慢坐下,“奴婢怕护法醒来后会肚子饿,所以特意吩咐厨房熬好白粥。”
昏迷了这么久,桃花嘴巴里淡得很,是以实在提不起什么胃口,“没有其他了吗?”
“药堂堂主说护法刚醒来,要吃清淡些的东西。”似乎是早料到桃花会有此一问,阿恬不亢不卑道。
“……”既然她都搬出了药堂堂主,她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某位大病初愈的伤患只好低头专心吃粥。
是夜。
或许是快要转季节的关系,平时热得生闷的夏夜竟也有了丝丝凉意,从敞开的窗户吹入,分外舒适。
可惜,躺在床上的桃花却无福消受。因为早上睡太多的关系,导致她现在睡意全无,辛辛苦苦数了几百只小绵羊也完全没有效果。
正当她打算就这样看着帐顶等天亮时,却听见外面传来了一丝非常轻的声音,像是树叶被风吹动而发出声响。
换作旁人或许不会多加留意,但桃花以前曾被人绑过一次,心里还留有阴影,自然是比普通人要敏感许多。
这小小的声响让桃花瞬间警戒起来,她立刻闭上双眼放缓呼吸,装出自己在熟睡的假象,然后不着痕迹地慢慢从枕头下面摸出暗器,。
这小玩意是她向管芙纱要来的,只要用力晃动,里面就会射/出数百根毒针,见血封喉。主要是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她觉得独自一人的时候太没安全感了,便想找些东西防身。
过了一会儿,桃花没有再听见任何的声响,正当她以为自己多虑了,想放下心来时,却忽闻一阵衣袂翻飞的声响,且那声音近得很,应该就在床的不远处。
来人的轻功十分之高,这么近的距离,他却没发出过半点声响。而轻功好的人,武功一般也不会弱。
想到这里,桃花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下意识捉紧了手中的暗器,在心里暗暗算着出手的时机。
就在桃花听见那微不可闻的呼吸声时,她倏地睁开双眼,一手掀开被子,一手放出暗器向黑衣人射/去。
没料到桃花会忽然起来,黑衣人也是大吃一惊,待看见她手中拿着的暗器时,立刻翻身闪躲。
正当桃花准备乘胜追击时,却听见那黑衣人出声道:“崔姑娘,是我!”
没想到对方竟是认识她的人,桃花手上的动作略一迟钝,立刻就给了黑衣人机会。只见他向前一跃,便轻而易举的打飞了桃花手中的暗器。
桃花正恼于自己的一时大意,黑衣人一把扯下了蒙面的布巾,柔声对她道:“崔姑娘,你还认得我吗?”
今夜月光还算明亮,再加上窗户敞开,那人的容貌被映照得一清二楚。
惊讶的表情形表于色,桃花万万也没想到来人竟然是他,“是你?!”
“崔姑娘……”安羡礼刚想上前,却忽然涌起一股咳意,便连忙后退了两步,生怕吓着桃花。
桃花一脸狐疑的直盯着他,心里并没有完全放下警戒。只是她实在不懂,安羡礼大半夜的跑来找她干嘛?看他的样子不像加害于她呀?
以手捂嘴轻咳几声之后,安羡礼一脸不好意思道:“抱歉,真是失礼了。”
“安公子深夜来访实属无礼,不知有何事?”桃花的表情不太高兴,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令她高兴不来就是了。
听见桃花话里的责备,安羡礼先是抱歉的低下头,想到现在如此暧昧的状况,耳根子不由得慢慢红了起来。怕桃花会误会,他连忙解释道:“姑娘切勿误会,在下并非那种无礼之人。这次冒犯深夜来犯,只是为了救你出去。”
“救我出去?”桃花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在夜神教里待得好好的,出去干啥?
“是的。”安羡礼坚定地点点头,“难得那妖女不在教中,崔姑娘正好趁此时离开这里。”
说着,安羡礼顿了一下,双眼变得情深款款,“崔姑娘还记得吗?那日在天仑派中,我曾答应过你,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
安羡礼垂下眸子,继续道:“那时的承诺我没办到,最终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妖女把你带走,在这地狱之中受着万般折磨。”
“……”
第78章 丨,()
“所以,我来了。”安羡礼双眼亮晶晶的,深情款款地看着桃花,“这一次,我绝对会带你离开。”
听完这番堪比电视剧台词的痴情话语,桃花只觉得脑仁发疼。这都是些什么鬼?她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开夜神教了?这神经病大半夜跑进来找她就是为了这个?
深呼吸口气,桃花认真道:“安公子,我不会和你走的,你还是请回吧。”
安羡礼脸上难掩错愕,“这是为什么?难道崔姑娘不想离开这里吗?”
“……我好像没说过要离开这里吧?”桃花一脸无语。
“崔姑娘,你莫要相信那妖女,你留在这里多一分时间,便会多一分危险哪!”安羡礼苦口婆心道。
桃花听着,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危险?这是什么意思?”
安羡礼的视线徘徊了一会儿,张嘴欲言又止,“崔姑娘,实不相瞒,在下这次前来,除了是因为想要守住之前的诺言,还是因为你的双亲。”
“我的双亲?”桃花越发不解了,怎么连崔家两老也搅和进去了?
“是的。”安羡礼点点头,为她解释,“一个月前,你的双亲听闻到你的消息,便找到了天仑派,在得知你被魔教妖女带走之后,他们悲痛欲绝,伤心不已。我不忍心看他们两位老人家难过,就答应了他们,一定会把你从魔教中救出。”
桃花气得真想直接吐口血出来。崔家那两个老东西还真是有够不要脸的,她为了躲他们都跑进魔教里来了,他们竟然还想到找白道求助,到底是有多想让她嫁给那个死老头!
理顺思绪以后,桃花深呼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安公子,我和崔家两老已经断绝关系了,所以我是不会和你走的。”
“崔姑娘……你、你怎么……这可是大不敬呀!”没有料到桃花会把话说得那么决断,安羡礼一时也慌了手脚。
父母之于她有生养之恩,再怎么样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总之,我是不会跟你离开的。”桃花双眉微蹙,因他的指责而有些不快。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外人,根本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还装作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来指责她。
“安公子,你还是请回吧。”桃花对着门的方向做了个手势。
“崔姑娘……”安羡礼还想再说服她,但看她一脸坚决的表情,便知道这绝非易事,再加上黑白两道的关系现在如此紧张,他的行动绝对不能被人发现。
思考再三,安羡礼只好妥协,选择暂时撤退,“那好吧,在下就先行告辞了。但请崔姑娘记住,在下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说罢,他身影一动,迅速跃出窗外,如同来时一样,没有发出半点的声响。来无影去无踪,房间里安静得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桃花安静的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夜空,陷入了沉思。
天仑派的人来势汹汹,倘若她刚才喊人来把安羡礼捉住,只会让黑白两道的关系更加恶化。现在管芙纱不在教里,她可不能鲁莽行事。再者,夜神教的教址那么隐秘,安羡礼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越想越迷糊,桃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发疼的脑仁。
自从她和管芙纱在一起以后,这剧情简直就像脱缰了野马,越跑越偏了,原文中可没出现这么多的破事呀!果然还是她这个本该被悲剧的女配带来的蝴蝶效应太大了。
所有的烦恼化作重重的一声叹息,桃花重新爬到床上躺好,干脆懒得想了。反正就她现在这破身子,想了也是白想,还不如早些歇息算了。
翌日,桃花很早就醒来了。心里虽然想得舒坦,但安羡礼的突然来访就像根尖刺一样,毫无防备地扎痛了她,说是完全不在意那肯定是骗人的。
小竹一早就为桃花打好了洗脸水,看见她这么早就醒来了,有些意外,“护法您要更衣梳洗了吗?”
桃花点点头,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问道:“阿恬今日怎么没来?”
浸湿手帕拧干,小竹恭敬地递给桃花,道:“恬姐今日一大早就去找药堂堂主了,听说是有要事和他商议。”
胡乱地擦了一把脸,桃花把手帕还给小竹,沉思道:“……这样啊。”
桃花又问道:“阿恬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不?”
“这个……恬姐没有和奴婢说。”打量着桃花的表情,小竹提议道:“护法有要紧事找她?要不奴婢去药堂一趟,请恬姐先回来吧。”
“不用了,阿恬肯定是在和药堂堂主处理教事,别去打扰她们了。”顿了一下,她又道:“若是阿恬回来了,你就让她来找我吧。”
“奴婢知道。”小竹乖巧地点点头。
桃花大病初愈,药堂堂主也不敢让她太过操劳,再加上她对教中事务根本不熟悉,虽说是打着代理教主的名号,实际上活儿基本全是药堂堂主和阿恬干的,而她只要乖乖在房间里躺着歇着休养身体就行了。
被当成猪圈养的日子就是舒服,在房间里吃吃睡睡,时间就转瞬即逝了。但桃花猛然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变黑,而阿恬至今都没来找过她。
这让桃花心中不禁纳闷,就算教务再多,阿恬也不至于去了一天都不回来吧?难道是小竹忘记帮她转达了?
正当她狐疑之际,外面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以为是阿恬来了,桃花不免喜出望外,道:“进来吧。”
门外之人推门而入,一袭锦衣银白色长袍衬托得他更为出尘俊俏,乌黑的大眼就像他的内心般清明,绝无半点灰尘。
“崔姑娘。”
“……”
桃花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特么这人真是有病吧!昨儿个来了今儿个又来!而且还换了套更加骚包的衣服!大哥你潜进别人的地方,哪怕是出于礼貌也应该穿身黑衣啊喂!这身月牙白是什么鬼!你还当不当你自己是贼了!
这无法无天的……夜神教里面的守卫是都死光了吗!
一看到安羡礼,桃花觉得脑仁更疼了,忍不住扶额。
和便秘脸的桃花不同,安羡礼看上去倒是开心得很,“崔姑娘,我又来了。”
“看见了,我又不是瞎子。”被他闹得心烦,桃花的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安羡礼没有察觉桃花的语气有异,只是自顾自地兴奋,毕竟为了今夜的见面,他可是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一袭衣裳。
“经过了一天的时间,崔姑娘可有改变主意,打算跟我走了吗?”安羡礼觉得桃花是个聪明的姑娘,她不会愿意一直待在夜神教里的。
桃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有。”
安羡礼微微一怔,刚准备开口,就被桃花抢先打断。
“你别说了,我是不会跟你离开的,明天后天大后天我的答案都不会改变。”桃花难得一脸严肃的表情,因为她真的不希望安羡礼再来打扰她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安羡礼实在没有办法理解,“你应该知道夜神教现在的处境,白道所有的门派都集结了起来,就是为了讨伐夜神教。你若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也会跟着遭罪的。”
“这是我的事情,不劳安公子费心。”
“……”
这句话说得决断又绝情,让安羡礼一下子沉默了,慢慢低下头脑袋,半天不发一语。
桃花心里轻叹一声,想着安羡礼一番好意,自己似乎的确是说得太过分了,“安公子终究是白道之人,倘若被人发现恐怕会招惹杀身之祸,还是快快请回吧。”
安羡礼慢慢抬起头,一片死色的眼神中缓缓燃起了希望,“崔姑娘……可是在关心我?”
“不,我只是怕你会给我带来麻烦而已。”桃花义正言辞的否认。
“崔姑娘,你别再说了。”安羡礼眨了眨双目,露出一副“憋说话,我懂你”的表情。
“……”
“只有一点,我想要请你知道,虽然我不懂你为何要坚持,但就像你坚持你所坚持的一样,我也会一直坚持我自己的坚持。所以,我是不会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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