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凝成刃,悉数横扫。
“气杀!”
气凝成结,瞬间空气抽离。
剑意劈开地面数千丈。
“嘭!”
“轰!”
“嗡!”
苏隐双手结印,不敢有半分分神,以免稍有不慎便会叫人破阵。
与此同时,岚风城繁锦地段,华服男子伫立檐廊,抬头仰望这岚风城异象:“刚才岚风城苍穹澄净,是晴空万里的好天象。此刻却是乌云压城,风啸东来。”
身侧长离细思,突然一惊:“莫非是苏姑娘那边?”
殷锦身躯一翻,即刻消失在原地:“走。”
岚风城十里之外山岭,遮天蔽日的乔木杉底下,一女子望着骤然更为昏暗的密林,翻身跳跃上林尖。待瞧见天象怪异与岚风城息息相关之后,忽然心惊肉跳。
--自古能引发天地异象的都和奇门遁甲阴阳五行扯不开关系,莫非这是那位的杰作?
这是遇上什么事了?
身躯骤然掠过树尖,目标直朝岚风城。
一道气浪威势如雷,直扑端平。
“嘭!”端平被扑杀在地。
虚妄处苏隐猛然喉咙一腥,身躯微颤栗。
一柄剑挑破虚妄,直逼苏隐。苏隐眉心一跳。
“撒哈摩迦啰嗦”
剑与杀机僵持不下。
苏隐咬牙,双手重重合拍,“嘭!”气浪层层破开,刹那间风云流散。
“嘭!”两道身躯同时坠地。
苏隐眼眸一凛,身快如燕,握着身侧制杖直迫端平身下。
端平眉心重重一跳,下意识剑拦裤裆。忽然似有所想,迟疑了下,就是这一秒,一根制杖直抵他脖颈要害处。
“你再动我就杀了你,看看是我的手快还是重伤中的你速度快。”
事实上她就算没说这句话,端平也不会动,身躯在迟疑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处于僵硬中,面若寒霜。
“好不知羞耻的女人!”声音霜冷,杀机侧漏。
“住口!”忽然一道声音更为霜冷,呵斥住端平。
苏隐防着端平,稍稍侧头。
不远处一名女子头戴蓝巾,身姿矫健,她朝苏隐英气作揖:“主母,我儿生性莽撞,还请您海涵。”
这个女人有什么资格当得起这一声主母?端平面色更冷。
苏隐微微讶异--这男人居然是不远处那名女子的儿子,以她的姿色根本看不出能生出这么大的孩子。
女人屈膝跪地,头一句话不是向苏隐求情而是直言目的:“千机楼弟子梅录来请主母回云山。”
苏隐再次诧异,压低声音冰凉道:“你敢动一点吾就要了你的命。”正是在威胁准备有所动作的端平。
梅录微微讶异--平儿是千机楼同代人中的武学佼佼者,竟然不敌主母,真是令她倍感意外。不过话说回来她可是主上口中的那人,能差到哪里去?
“你刚刚说,你来请我去云山?”苏隐蹙眉。
“是。”梅录答。
主上这次伤的太重,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息,他身体构造的怪异程度让他们无法探知他是死是活。
药石没有用,也无法唤醒。所以经过大家一齐讨论,决定派她下山请主母前往云山。但是她不知道在他们商量事情时平儿这孩子竟然练功出关了,更是在听见九儿的话之后直往山下。
依着平儿的性子梅录只怕他会弄巧成拙,所以一路匆匆忙忙赶路,幸好在事情还没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赶上了。
苏隐目光微冷:“你们请我去云山干什么?”
梅录陈述道:“请您去看看主上。”
苏隐心尖一紧,不自觉制杖尖端压着端平要害,只需要一用力,端平便会血溅三尺成一具尸骨。
--原来不是来杀她的。
--君夙。
苏隐微微失神,刹那间被端平反控。
苏隐刹那反应过来时眉心一冷。
梅录怒喝:“平儿!”
端平冷冷瞧着苏隐:“娘,跟她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直接绑上山。”
“住口!平儿你给我过来!”
“娘。”
“过来!”梅录压制怒意,待看见端平眼中的犹豫之后,斥道“娘的话你都不听了是吗?”
端平目光一寒,冷冷注视着苏隐,翻身离开。
苏隐提紧的心松了下来。
之前斗争表面看上去她和他都没有事,但是她却是极为清楚的。卦阵一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若不是对方太过强大,她也不愿意使出这一招。
眼下体内剧痛,她还可以再战那男子,但是战那位梅夫人却是不行的。
“跪下!”梅录呵斥。
端平面若寒霜纹丝不动。
踢腿扫。
梅录压着他的身躯一点一点迫着他跪在地上:“向主母道歉。”
苏隐诧异。
端平闻言只是身躯绷直,一言不发。
“平儿!”
端平还是一言不发面如霜寒。
梅录咬牙,屈膝跟着跪地:“子不尊上是身为娘亲的梅录管教不严,梅录代他请罪,请您责罚。”
“”苏隐愕然。
这女人的态度很怪异。
不是来杀她的,是请她前去云山的。
看她的神色似乎对自己很尊崇,完全不像结下杀主之仇不共戴天的的样子。是有所预谋?可如今的她有什么值得堂堂千机楼预谋的?
“难道是他还没有死?”
苏隐喃喃自语出声,恍然刹那,手指攥紧。未死未死,是有这种可能,苏隐心尖恐惧渐至放大。以至于错过了梅录低声训斥端平的话:
“平儿,她和主上之间的事情不是我们能管的。”
“平儿,记住,唯有她和主上,是这世间任何人最不可以不敬的人”
第61章 画里藏着秘密()
“苏隐。”
一道声音打破她的思绪,苏隐抬头看去,就见皇太子殿下缓步走来。
“太子殿下。”
殷锦点点头,凤目望向地上两人,幽意深深--刚才就在目睹这一切,竟是千机楼的人。
“主母。”梅录单膝跪地,坚定道“请您随我们去云山。”
苏隐紧紧握着制杖,竭力维持镇定:“你们,不是该来杀我的吗?”
梅录诧异,稍稍一想便恍然大悟,微微叹息:“其实不是很明白您和主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不管发生什么,主上都不允我们去伤害您,而我们自己于情于理也不会去伤害您。”
苏隐低眉思忖无果:“吾听的不是很明白。”
“主母想必还不知道您和主上的那些过去吧?”
殷锦狭长凤目眯起,勾出几许意味不明的冷光--过去?苏隐生于苏府长于太虚宫,和千机楼主能有什么过去?
听起这个,苏隐一怔,慢慢地,眼睛乍然生出冷光:“吾记得是在岚风城和千机楼主第一次相识。”
“并不是。”
“吾倒想听你解释解释。”
梅录沉默了会儿,才叹息道:“主母既然想知道,为何不去问主上呢?”
苏隐手指无意识紧攥,久久才问:“他,还活着?”
“主上是死还是活,我们不知道。”梅录细细瞧了瞧苏隐的举止,联想起白老头的话语和主上的近况,目光忽然一闪。
是死是活不知道,那就意味着有可能是活的--这念头已经第二次出现了。
苏隐手指绷得死紧,若是有心人仔细一瞧还能看见那身躯在微微颤栗。当恐惧积累到一定程度,是会显露于行为上的。
--太师傅,十一当初怎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呢?怎么会生出杀了他来避这劫数的念头呢?
“请主母随梅录回云山。”
苏隐顺着声源看去,于极度不安中生出一丝理智在审判着一切。
“请您随我回云山。”
回云山吗?
殷锦拽着她的手,凤目深深隐含戾气,低喝:“苏隐。”
“嗯?”
殷锦看着她飘忽的神色,恼怒低喝:“你怎么会怕他?怎么能怕他?你以前不怕楼兰玩弄权术的朝臣亦不怕皇威摄人的父皇,向来只尊天道只信天道的。今日你怎么会怕一个江湖人?”
不,她怕的不是江湖人。
她怕的是
“苏隐!”殷锦怒起,又强制压下去--不正常!太不正常了!从十四年前齐天师一事开始所有事情都在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
齐天师、苏隐、宁城、谢家庄、还有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谢遥之所有异常都跟千机楼离不开关系。
殷锦一怒,长年经由皇威渲染的气势陡然散发,十分地迫人。
“长离!”
“属下在!”
“擒。”简简单单一个字,瞬间周围全部暗卫齐刷刷现身。数道白影层层围住梅录两人,只待自家殿下一声命令便即刻动手。
端平“腾”地一下站起身,目光冷凛看着所有人。
“平儿!”梅录速度起身,拉住他袖口。
警惕,忌惮。
梅录细细打量所有白影,目光落在那道华服男子身上,不再如看着苏隐时的尊崇:“阁下打算和千机楼为敌?”
殷锦皱眉。
正在这时,苏隐忽然推开他,看着梅录:“我和你回去。”
“苏隐!”暴喝。
侧身,回头,苏隐苦笑:“殿下,请容苏隐违约了。”
“苏隐,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储君一怒,伏尸十万的气息瞬间撼住全场。
可梅录却是不惧的:“主母既然想明白了,我们便上路吧。”
殷锦转头,凤目戾气深深:“本殿就知道千机楼的人一出现就会坏了本殿的兴致。”
梅录目光一闪:“阁下,这里是江湖。”
“你在威胁本殿?”
“不敢,实话实说而已。”
“好个实话实说!”
殷锦稍稍一想就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若是敢动手,不说到时候千机楼的其他人会出动,单凭他身在江湖这一点便能叫他插翅难飞。毕竟千机楼能动用宁城和谢家庄的资源,而宁城和谢家庄可号令江湖豪杰。
很好!
好一个千机楼!
“殿下。”苏隐清亮的眸子直视他,忽然跪下。
“你这是干什么?!”
“苏姑娘!”长离也忍不住开口--以苏姑娘的身份并不需要向帝主以外的任何人下跪,虽然苏姑娘现在是逃犯,可他们依旧将她当苏天师看的。
“殿下。”苏隐三叩地“苏隐这三叩,一求黎民福禄,二愿帝主长安,三请殿下离去。”
久久,殷锦才声音暗哑道:“苏隐,你可知你这话多诛心?”
“苏隐别无他路。”
“是个陷阱你也要去?”
梅录一惊,急忙辩白:“主母,千机楼视您为尊,定然不会伤害于您。”
苏隐头伏地:“是。”
殷锦忽然低低一笑“苏隐,当日我就不该心软。”
转身,一步一步离去。
长离看着自家殿下渐渐远去的背影,俯下身来:“苏姑娘,当日奉旨来缉拿你归案的并不是殿下,而是苏家世敌。殿下担心你,故而向帝主请旨来到西中。如今一看,殿下这个举动实在不值。”
苏隐默然。
长离离开,瞬间周遭都安静了。
梅录弯下身看苏隐:“主母,您还是起来吧。”
“好。”
另一边,宁城地下密室。
一位中年男子身穿玄色锦袍,脚步略微轻缓地穿过长长地道,直逼密室尽头。
烛灯昏黄亮堂,密室里的一切霎时入目:
桌椅、烛灯、还有桌上的两支画筒。
中年男子随意捡起其中一支画筒,取画轴,铺开。那是一副哀鸿遍野的图景,绘画人应是极为擅长丹青,否则不会勾勒得这般栩栩如生。
再取另一幅画轴。
忽然身后一道声音传来:“能闯进这里来,阁下也算是个有本事的。”
中年男子微微一顿,回头,勾唇:“若非城主故意放行,再有意引之,我就算有本事也闯不进这里。”
宁城主负手而立,一双眼睛彷如古井无波:“我想你可以摘下你的人皮面具了。”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揭下脸上面具,露出一张如沐春风脸:“遥之幸会宁城主。”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为了遥之手中的画轴。”
“我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谢遥之清风一笑,迅速铺开手上画轴。待看清画像上风华无双的人物时,陡然一怔,继而唇角真实勾出一抹趣味来。
“遥之这里有个秘密要告诉宁城主,希望宁城主能放遥之一条生路。”谢遥之神情自若,缓缓说道——若非说出的是这一句话而不是其他话,他会被斩杀当场,因为强者从来不会听废话。
“哦?”
“遥之这里有个天大的秘密,关于三百年前的人和事,关于如今的千机楼主。”
第62章 简直荒诞()
谢遥之温浅一笑,眼睛里波澜透着古怪。
史册记载三百年前的千机楼助逆犯殷烬潜逃,逼宫迫主签下耻辱协议。这些历史的是是非非个中曲直谢遥之没有兴趣,他之所以来到这里不过是为了证实谢家数百年的猜测。
宁城主听见他的话后目光依旧古井无波,很难让人猜到他在想些什么。明明是让人见而俯首的一城之主,一句话都能掀翻这江湖风浪的存在,偏偏气息和寻常人无异。
谢遥之尔雅一笑:这人若是与人同行,只怕会被轻易忽视过去。这就是返璞归真的忌惮之处,你永远都不知道你招惹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我倒想听听你口中的秘密值不值得买你这一条命。”
“遥之向来惜命,既然敢单枪匹马来到这里,就说明这个秘密比遥之的命还贵重。”谢遥之微微一笑:“宁城主可否介意遥之讲个故事?”
“你随意。”
谢遥之踱步,徐徐讲起了三百年前那段腥风血雨的前事。他的声音平平淡淡,细枝末节不说,都是挑着重点去讲:
三百年前,江子楚为救好友殷烬,带领江湖众人劫朝廷囚车。帝君大怒,并借此机会全力打压绞杀江湖人。后来双方在宛州十万辽土对峙,本来应该战败的江湖中人因为得到千机楼的帮助而反败为胜。
这一战还不是楼兰的最大耻辱。
楼兰最大的耻辱在于后来帝君的割土苟且,西南沃土划出楼兰疆域,成为江湖人的栖息地。
讲到这儿谢遥之停了下来,又道:“所有典籍上都记载当时的千机楼过于强大,千机楼弟子普遍能以一挡千,但其实,后世所有人都被误导了。”
“当时史册上记载的千机楼并不是在说千机楼,而是指代千机公子一人。”
“若依你这话,三百年前宛州一战是千机公子一人独挡数万大军,之后还一人潜进皇城胁迫皇帝?”
“不错。”
宛州一战,伏尸数万。
白衣罗刹,浴血孑然。
说的便是千机公子。
宁城主气势陡然凛然,重重威压谢遥之,目中锐意逼人,直教谢遥之脸色一白:“一人独挡数万大军,这天方夜谭你也敢拿来糊弄本城主!”
谢遥之承受迫压,道:“遥之的命在宁城主手中怎么敢糊弄宁城主?遥之城主内功深厚,遥之只怕接下来会连话都说不顺了。”
宁城主目光森凛,看似终于露出情绪,但其实那深处还是没有波澜。气势陡然一收,又和平常人无异。
谢遥之狼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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