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比谁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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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比谁傻-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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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时候曾经读过赵强和郭桐堃的商战小说《找不着北》,很有一点特殊的感觉。也许由于多年来在商海中沉浮,惺惺惜惺惺;或者是相似的事件引起了雷同的联想。但是,终归是多了几年人生历炼和磨难的人,读后感到小说中的“事”有些太重而淡化了人。这本《谁比谁傻》我有幸先睹为快,感觉却又有不同。小说中的角色无论是朱联学还是付从之,都是活生生的、跃然于纸上的人。小说中既有事件又有人物,读下去兴趣盎然,深感赵强和郭桐堃先生的功力大有长进。
  在芸芸众生之中,确实无所谓“好人”和“坏人”。尤其是在商海中诞生不久、拼搏最苦的“策划人”群体,做为一个新兴的族群其成、败、恩、怨的背后往往是更多的苦涩和艰辛。一个飞速发展变化的社会变革期,这种新生群体的生存规范和指标体系,往往有别于社会旧有的群体。而社会对于这一点的了解永远是滞后的,甚至是冷淡和排斥的。谢谢赵强先生,由于他和他的朋友们,我们才有可能从人的角度和人性的角度,去了解、观察和认识刚刚走出襁褓的“策划人”群体。你可以崇拜他们、也可以嘲笑他们,你可能尊重他们、也可能讨厌他们。但是只要投身商海,你肯定不断地遭遇他们和他们的“策划”。而且随着市场经济的大发展,每一个在商海中搏战的人,都会愈来愈体会到他们的千姿百态和无所不在。
  经济改革的深层是社会的改革,社会改革的深层是人素质的改革,而人素质的改革归根结底是人性的优化。我迄今为止仍旧相信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先做人,再做事”。赵强先生和我认识多年了,无论做人还是做事都特别的认真,这大约也是他能够在几个领域都有成就的原因吧。
  中国经营报报业联合体董事长王彦
  第一节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定,一个关于策划商品、策划金钱与策划情感的故事徐徐拉开了帷幕……
  这是北京夏末秋初的一个清晨。
  一辆黄色夏利出租车在国贸大厦的楼前戛然停住。车内匆匆跃出一个神色冷峻的中年汉子。由于在这个季节里穿着一身深色西服,他的额头和鼻尖上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这里是国贸大厦,无数家外企豪商在此办公,是个讲究仪容穿着的地方,故而没有人对他在尚还炎热的季节里穿了一套不合时令的行装而侧目。
  他匆匆奔向电梯,急切地按着呼唤钮,焦虑地仰望着楼层显示屏,不断抬腕看表。他目光游离恍惚,眉头拧作一处,手也在微微地颤抖……
  与高耸巍峨的国贸大厦相毗邻的是著名的五星级酒店中国大饭店。此时,在一扇紧闭着的玻璃窗后面,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正在一副金丝边眼镜后,冷冷地跟随着那个汉子,直到他走进大厦。那双眼睛下的鼻孔中喷出两股白烟,紧接着,被食指和中指夹住的一支燃了一半的香烟被送到嘴边,狠嘬一口,白烟再次从鼻孔喷出,那张如刀刻般棱角分明的黑脸得意地抽搐了几下,一声冷笑随之而出……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那个身穿西服的汉子道着外涌的人群迫不急待地钻入电梯,肩膀相撞的瞬间,招来几道愤怒的白眼,他顾不上道歉,更顾不上与人计较。电梯在十层停下,他走出电梯,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深吸一口气,然后推开一扇玻璃门,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对迎上来的前台接待小姐说:“我找张桦…”
  “请问你是……”
  “我叫朱联学,盖洛普咨询公司的。我是他的朋友,请他马上出来,我有十万火急的急事。”
  中国大饭店的那间客房里,那支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的香烟已燃尽,桔黄色的过滤嘴被扔进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烟灰缸边放着一本书,……书名叫《策划人生》,书名下方标着作者的姓名:朱联学。
  卫生间的门开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夹杂着一个女人娇嗲的声音。
  “付从之,这下你该高兴了吧?”那女人道,“朱联学再有本事,这回恐怕也是在劫难逃了。”
  《策划人生》被一只粗壮的手从床头柜上拿起,送到刚才隐现在玻璃窗后面的那双深不可测的眼前。书被随意地翻弄着,就像一件价值连城的珠宝正在被主人随随便便地玩弄于掌中。付从之赤裸着上身平静地斜靠在床头,听了那女人的话,傲慢地向卫生间瞥了一眼,嘴角轻轻一动,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哗哗”的水声停了,客房里立刻静了下来。片刻,卫生间里走出一个刚刚出浴的漂亮女人: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额前脑后,一条粉红色浴巾裹住丰满高挑的身子,脸颊红润细嫩,一双大眼充满了千柔百媚。付从之斜眼望去,心里瞬时一动,身体也跟着有了反应。他翻身下床,走近她,双手挽住她赤裸的肩膀,戏谑地轻笑道:“难怪朱联学神魂颠倒呢!搁着谁,见了你也得犯晕。”
  “去去去少跟我这儿灌迷魂汤!”女人一甩身挣开付从之,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笑着,“你们这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付从之忽地拦腰把女人抱起扔在床上,那女人惊叫着用一双粉拳捶打他,嘴里娇嗔地喊:“吓死我啊,你要……”
  张桦吃惊地从办公桌后站起身,迎着匆匆走进屋内的那个中年汉子伸出手:“怎么了联学?急急忙忙的出了什么事?”
  “别问!什么也别问!”朱联学一边推开张桦伸过来的手一边语气断然地说:“赶紧帮我串出一笔钱!有多少算多少,这是我的支票。”朱联学从西服内兜里掏出钱包,拽出一张空白支票递给张桦,又叮嘱道:“麻利儿点,赶快入帐,否则帐号一封,一分钱也抓不出来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张桦接过支票胡乱看了一眼,更加吃惊和不解地追问,“干吗要封你的帐?到底怎么了你他妈倒说句话啊!”
  朱联学顿时烦躁起来,张张嘴欲言又止,四下张望着六神无主。“告你别问!这事与你无关,我只是求你帮哥儿们一把,我手头没现钱而我又急需钱用,你就告我你手头现在有多少现金!”
  “你等等,”张桦迟疑片刻,拿起那张支票出了办公室。
  朱联学看着他出了门,走过去把门关好,然后拿起电话拨号。
  “请问是民航售票处吗……麻烦您查一下今天最近一班飞海口的航班是几点的……还有票吗……请帮我订一张
  朱联学放下电话,在屋内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他看见桌上的香烟,走过去抽出一支点上,升腾的烟雾立刻遮住了他那张苍白削瘦的脸。
  付从之忘情地抚摸着身旁那具奶白色滑润的躯体,侧脸欣赏着那双娇媚勾魂的眼睛。那双眼睛太折磨人了,为了永远占有那双漂亮的眼睛,他必须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凶、最狠、最阴、最恶的男人,想到这里,他猛地恢复了理智,脑中忽然想起这女人的来历,心头一颤,脸色倏忽阴沉下去,手也停了下来,俯身呆视片刻,一翻身跳下床。
  “喂,你怎么了?”女人从如梦如醉中瞪大双眼,一脸迷惑地侧身望着复又回到窗前向外默视的付从之的背影问。
  “没什么。”付从之站在窗前一动不动,俄顷,冷冷地道,“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去展览中心看看了,”说到这儿他转过身走近女人,谑笑着托住她的下巴,“今儿那地方可是好戏连台啊!别错过这大饱眼福的机会。”
  “去你的,我才没你这份幸灾乐祸的闲情雅致呢!”女人抬手打掉付从之的手,翻身下床,赤脚站在地上一件件地穿上衣裙,“也不知朱联学现在在哪儿?”说到这儿她的动作一停,望着付从之有些焦虑地问,“你说,他不会被公安局的人抓起来吧?”
  付从之的双眼紧紧盯住她,目光中显出几分阴冷,嘴角再次露出戏谑的笑,“你对他倒蛮操心嘛!是不是日久生情喜欢上他了?”
  “哼!”女人冷笑一声在镜子前坐下,展开一头乌发仔细地梳着,间或从镜中望一眼斜靠在床头的付从之,撇着嘴榆讽道:“那可是你的主意,又不是我主动送上门去的。再者说了,我就是真喜欢上他了又怎么样?你还有权干涉啊?别忘了,有家有老婆的不是朱联学而是你。”
  付从之戏谑的微笑依旧保持着,只是显得有些僵硬。他把目光从镜中女人的脸上收回,垂下眼皮默不作声,心里却在暗暗发狠。女人收拾停当,从镜子前站起身四下寻找她的坤包。这时付从之道:“他先后给了你多少钱——我是指业务提成。”
  女人想了想,说:“大概七八万吧!还有没兑现的,这七八万是已经兑现的。”
  “他还挺讲信用。不过……你似乎也挺为他卖力的。”
  “废话!挣钱谁不卖力!”女人找到了坤包,背在肩上作势欲走。“可你别忘了,你那些客户是怎么拉来的?”付从之一边为女人拉开客房的门,一边提醒道,“没有我,你一分钱也甭想捞着。更重要的是,为了你,我已经和老婆分居了,咱俩的事,假以时日……”说到这儿,他望着女人呆愣的样子奇怪地笑了。
  办公室的门开处,张桦带着一位出纳匆匆走进。“我这儿现在只有五万多现金,够吗?”
  朱联学绷着嘴唇没有吭声。
  “不成的话……我让出纳去银行再取点?”
  朱联学抬腕看了看表,时针已指向八点一刻,而民航售票处告诉他飞往海口的航班是九点五十起飞。他右手一挥,道:“就这样吧!时间来不及了,五万就五万吧!”
  张桦从出纳手中取过一只公文袋递给联学,联学打开袋子看了一眼,伸手拍拍张桦的肩膀,点点头,从西服里掏出一支钢笔,在盖有“北京盖洛普公关咨询有限公司财务专用章”和“朱联学印”的支票上写下:陆万元整。
  张桦接过支票一惊,但联学已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张桦拿着支票发了一会儿呆,忽地一惊,急切地对出纳道:“赶快,赶快入帐……”
  上午九点,展览中心展厅前人潮汹涌喧嚣连天。三十多名警察封堵在展厅的入口处,一辆辆警车闪着警灯停在展厅旁的小广场外严阵以待。高音喇叭里一遍遍地播放着市公安局的通告:“北京国际绅士节”未经有关单位的批准而擅自举行,严重扰乱了首都社会治安和交通秩序。根据有关文件和国家法律,“北京国际绅士节”立即停办,请大家保持良好秩序,到“中心”售票处办理退票手续……
  与展厅外的汹涌喧嚣恰成反景的是展厅内的清冷安静。
  偌大的空间被一块块展板隔成一间间2X3米的展位,展位的隔板上贴满艳丽多彩印刷精美的宣传广告和企业简介,不少展位里还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各种各样的产品:有洋烟洋酒洋服洋食,有电器文具书籍百货,还有什么保健护肤美容办公床上用品等等五花八门的东西。然而整个大厅都渺无人迹,似乎摆放在这里的那些价格不菲的商品根本就没有主人——它们似天外来客一般地静默着,窗外的喧嚣与激动似乎与其毫无关联。
  展厅入口的门架上,“北京国际绅士节”的巨大横幅正被几个工作人员取下。入口处右侧的贵宾休息室里,三三两两地坐着十几个表情呆滞垂头丧气的男女,他们胸前都挂着“北京国际绅士节”的工作证。休息室的门外,席地而坐的几百家参展企业的代表们窃窃私语;不时有愤怒的骂声脱口而出,忽然有人气势汹汹地欲往休息室里闯,但被守在门口的警察厉声喝住,双方发生了争执,越来越多的人站起身来上前观望,摩肩接踵骂声起伏,一时间展厅门口人声鼎沸剑拔弩张。
  与此同时,首都国际机场的候机厅里,朱联学正站在磁卡电话前犹豫不决。他几次离开电话,但复又返回;磁卡塞进电话,刚接了一两个号码,却又被他烦躁地退出。这时广播里传出请旅客登机的消息,候机厅里的乘客们立刻提起大包小包涌向登机口。朱联学不能再拖延了,他迅速把磁卡塞进电话,急切地按下对方的号码。
  “雨新吗?是我,朱联学。”
  “哎呀朱总你在哪儿啊我找了你一早晨从凌晨四五点钟……”电话里一个女人带着哭腔喊,一时间令朱联学颇为感动。
  “我现在机场,飞机马上就要起飞……”
  “机场?”电话里的女人难以置信地大喊,“你怎么在机场?你要去哪儿……”
  “别问了雨新,我不能告诉你。我原本是不想给你打电话的,可是……”朱联学顿了顿,艰难地说出:“可是我觉得,我……我不能对你……对你不负责……我会想着你的,如果……”
  电话的另一头,刘雨新刚刚走出中国大饭店的那间客房,付从之在她身后关上了门。当她把手提电话从坤包取出时,就已经预感到可能是朱联学打来的。但她没有想到朱联学竟然打算逃往外地,并且已到了机场,心里顿时有些怅然若失。她虽然是受付从之的差遣前来卧底的,但几个月的朝夕相处,朱联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此刻,她忽然感到,她确实已经喜欢上了朱联学。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自己也说不清。
  她挂断电话,决定不将此事告诉付从之。
  公安局X处,值班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处长副处长和大部人马都已去了展览中心,办公室里只有几个内勤在值班。
  这时电话又响了,一个干警拿起电话,话筒里传来处长的吼叫:“那个什么盖洛普公司的朱联学有消息没有……查他的底儿没有……什么?没前科……他家在哪儿住……不知道?!派人去查……如果在今天下午五点之前仍没他消息,就发通缉令!”
  展览中心展厅外的人群已渐渐散去,然而警察们并没有轻松,几百家参展企业的近千名参展代表拒不撤展,静坐在展厅入口处的门厅内,要求警方交出朱联学并赔偿损失。警方在劝说无效后,当场拘捕了几个闹得最欢的家伙,于是人群一哄而散……
  首都国际机场,巨大的波音767飞机静候在跑道上,等候着塔台下达起飞的命令。机舱里,空中小姐正微笑着给乘客们讲解氧气面罩的使用方法和紧急出口的位置,并一再叮嘱大家在起飞和降落时必须系好安全带。她注意到一位坐在紧急出口处靠窗位子上的中年男人始终阴沉着脸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对她的讲解和叮嘱充耳未闻无动于衷。于是她走上前去,微笑着再次提醒那人系好安全带。那人猝然一惊,扭头惊恐地四下张望,待看清眼前是位迷人的空姐后,惊恐的表情倏忽消失。他说了声“对不起”,系好安全带,复又把目光投向窗外。
  塔台下达了起飞的命令,飞机开始滑行、加速,然后奋力挣脱地面,昂首冲向天空。在飞机脱离地面的刹那,朱联学一颗不安的心终于沉下去。
  北京城南永定门外皮裤衩胡同三号,一座挂有“中美合资1·2·3点子创意有限公司”招牌的四合院内,老板付从之正在给他的客户讲述一项庞大的商业策划。他坐在沙发里,膝盖前的茶几上散放着几份打印好的策划书。在他左首坐着两个年纪与他相仿神情肃然的中年人,聚精会神目不转睛的样子显然说明他们已被讲述者所深深吸引。付从之的有首坐着一个文质彬彬若有所思的年轻人,目光在另外三人的脸上逡巡不定,难以捉摸,间或扭头望向窗外,与窗台上几盆叫不出名来的花朵默默对视,脸上始终挂着一丝微笑——这微笑显得自然朴素,似乎天生便伴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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