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色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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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色十分-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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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恰当。后来一打听她比金子还大,据说是大学多考了几年。像她那样的人是看不起金子的,因为金子青春逼人的气息和时尚的感觉,那并不是穿着的前卫,那大概是种一无所谓的表情?
  最害怕这种表情的恐怕要数对面下铺的护士了。听说她是从东北来这个大学附属医院学美容的,算是进修,通过关系住在学生宿舍里,看上去三十多岁,纹了很重的眼线,是个波霸,名副其实,很是凶悍。第一个和金子说话的就是她,一脸怨毒:“我最害怕你瞪着眼睛看天花板的表情了。”
  第二句是:“你为什么不开灯?喜欢黑暗?”说着把灯打开。一脸金子不定是干什么的样子。
  金子闭上眼睛。后来没有过多交谈过的原因,是因为她总是睡懒觉和烦躁,二十九岁。
  靠门边上铺的女孩好像城南旧事里面的英子,有着圆圆脸和娃娃头,有些黑黑怯怯的样子,却有着鸽子般的笑声,悦耳而动听。
  她的下铺,是一个单纯而易怒的女孩儿,她的床永远和她的人一样冰冷而坚硬,收拾得一尘不染,可你千万不要坐在上面,这个有超级洁癖的家伙会脸红一个下午,因为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的缘故。可是她身材绝好,好到穿上衣服就发现不了她的美,对她来讲,任何一件衣服都是多余的,神圣而不可侵犯。这是在金子洗澡的时候发现的:冰肌玉骨、神情飘然,仿佛小鹿回头,这让金子终于对她刮目相看。
  更值得一提的是另一个神秘的房客,和护士一样,她不是她的同学,算是她的学姐,据说是因为要考雅思留在学校方便复习,但从来只是留张空床,不见人影,见面的时候倒吓了金子一跳,因为她长得实在太像狮身人面像了,神秘而昭显,让金子很难辨别出好看和难看。
  住进宿舍不久,金子就学会了叠纸星星和千纸鹤,不过,她似乎并不喜欢那些。她被涂满了指甲油和编了满头小辫,当她戴上棒球帽的时候就显得十分特殊,这多少让自己有些骄傲。她还常常喜欢穿了红色的衣服和木屐,露出涂满红色指甲油的脚趾和用涂满红色指甲油的美艳手指去拿黑色的钱包;她穿着木屐从食堂走到宿舍,用钱包垫着烫人的饭盆,留下一路欢声笑语;她骑着山地车带着一脸惶恐的同学摇晃着穿过挂满吊死鬼的槐树街;她仍会在数学课上睡觉,在哲学课上写作;她也依然会流连于花荫小径,闹市人群……这就是年轻时代的金子,她又回来了。
  她有时也会记得些许凡间俗事,比如说在吃过晚饭的时候悄悄开上她的红色的POLO在家的附近溜上一圈,以便随时观察老虎的动向,给老虎打电话在各个南腔北调的学生宿舍附近。有时到她的店里逡巡,有时在网吧流连……
  一日中午,又遇到了“银色齿轮”。金子发现其实这个家伙一直在寻找她的行踪。
  “你在哪里?在干什么?我遇到了麻烦的事,你一定要帮我!我不能再找不到你!”“银色齿轮”大声疾呼,恐怕要从银幕上现身出来。
  金子并不是一个不守承诺的人,只是,她总是习惯于把老虎放第一位,自己放第二位,而其他旁杂的事情放在有工夫处理的时候处理,和很多看上去自私的人一样。不过,当时,“银色齿轮”的行为并没让金子想到些什么,她只看到一只鸽子鬼鬼祟祟地从窗台走过,看上去有点儿像个头颅乱点的秃鹫。
  “你怎么了?”
  “我遇到了伤害。”
  “什么样的伤?”
  “这个世界对我的抛弃。”
  “为什么呢?”
  “因为我的咎由自取。”
  “那怎么办呢?”
  “我不想活了。”
  “那样大概不好,因为没人会劝人死,只会劝人活,而我就不太一样,如果你做了坏事或者受伤太重而又不可挽回,即使活着也是负担呢。”
  “那我怎么办?”
  “要么找神父忏悔,重新做人,要么去死。”
  “你说这话未免也太没有人味了,我做什么了?就让人去死。看来该死的是你。”
  “也许你说得很对,我早就不想活了。”
  “不过,如果,我真的想死,死前也要看看你,看看美女的心有多黑。”
  “别指望我会劝你,因为多数时候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
  “那你什么意思?可我今天一定要见你,告诉你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关于你的,你一定要听,否则你永远不知道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这样,我就听听吧。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说?”
  “这里有太多人,有些话一定要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说得出口。”
  “那你说吧,什么时间,在哪里?”
  “你会来吗?”
  “应该会吧。”
  “你一定会来吗?”
  “大概会吧。”
  “你不敢来吗?”
  “不一定吧。”
  “如果你来,我说过,我会报答你的,你记得我的话。”
  “就算是吧。”
第二部月黑风高的夜晚
  这的确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黑漆漆的院子里,两棵巨大的法国梧桐身上的花斑忽明忽暗,昭彰而硕大无比的叶子在空中胡乱地舞动,站在这黑洞洞的大门口,金子觉得自己仿佛在瑟瑟发抖。有些什么即将发生,从暗中走来的身影里,金子断定那是个男人。  的确是个男人,有些矮瘦,脸上的表情或许是正直憨厚或许是软弱疲倦,金子努力分辨着龌龊的痕迹,但光线的模糊让人无法清晰地判断。他们相对无言,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然两人都是来赴约的。  “‘妃子’小姐?”  “‘齿轮’先生?你为什么不是小姐?大家都说你是个女士,要知道是这样我就不会来了,不过想你也不会怎样我的,我外面的车里有两个朋友,我来并不是想听你说什么,只是来见见传说中的美女妹妹,没见到我只好回去了。”  “其实,我只是想说一些事情,没有别的意思。”  “我倒不是怕你有别的意思,只是你的事情有些特别吗?”  “不是因为你是女的我就会找你,因为女人很多,很容易找到,但能听懂的很少。”  “为什么呢?”  “因为你不知道她们大多数时的状态,也许你是女人你会了解,也许你没有我了解,但我厌恶她们。”  “我也是。那你打算到哪里去讲你的故事呢?”  金子随他走了大概二百米的路程,来到了大院深处的一排平房。  房间里凌乱不堪而充满积尘,看上去和所有单身宿舍一样,充满惰性和懒散,空气里浮散着若隐若现的可疑的色情气息,正连同那人端给她的茶杯里冒出的热气一样飘荡在空气里。  “我是武大生物系毕业的。”  金子看了看他的脸,似乎有些书生气的呆板。“那又怎样呢?”  “这并不能说明我就是一个好人。”  金子点点头。  “但什么是坏人也没有特殊的定义。”  “我不是‘银色齿轮’,但我听她说你是写故事的也喜欢听故事,于是我就找了你来,很冒昧,但我一定要说,你没有危险,至少在这里,对于你没有。”  “那就说吧。”  “你看我有多大?”  “三十多?四十多?五十多?看不太出来。”金子有些调侃地望着他。  “我三十八了。”  “哦,不像嘛,看上去有些像四十八。开玩笑的,其实,你脸上的皱纹和晦气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重要的是你的表情,看上去和我一样,才二十多岁。”金子说道。  “你知道我现在的环境并不很好,而且我的年纪也大了,以前很多人都给我介绍对象,但现在他们给我介绍的大多数是没人要的老姑娘和离过婚的女人。”  “你没骗人吧,首先你看上去没那么老,其次没那么惨,说你二十九估计也勉强有人相信。”  “但是,那离过婚的女人以前我曾经追过她,她是我以前同事。但既然那时她没有选择我,现在我也用不着也没义务收留她,她前夫也是我以前的同事,再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没意思。我虽然不在那个单位了,但现在我还住在这个院里,以前单位分的房,就这间平房,也不算是分的,算借的吧。因为我刚工作的时候被派去香港工作,回来的时候因为带了些性用品和色情杂志被海关扣留而且通知了单位,你想想那年头,可不是吗,以后我就没什么兴趣在工作上了,所以就辞职了。开始在单位院里的一个公司工作,就一直赖在这里不走,再后来就去了别的公司,但我暂时还住这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赶出来。”  “有那么悬吗?”金子疑惑地望着他。  他并不理会金子,自顾自地说着。“你知道,我现在做销售工作,一个研究生做这个,当然,这是我进入外企的门槛和底薪三千的保证,然后就是提成,当然,像我这样的人也拿不了什么提成,因为工作是朋友介绍的,所以老板就不怎么好意思炒我鱿鱼,所以我还赖着不走,反正混一天是一天,我都这样了,我也不怕。再说,他们同情我说让我别挑了,找个差不多的结婚算了,可你猜我怎么想?”  “嗯?”  “结婚做什么?不就是解决性的问题吗?当然,还有生小孩,可我这样的人估计不能对小孩负责再说我也不喜欢小孩子。我又不是找不到女人,以前我有个女朋友,还是在我本科刚毕业的时候,那时我们已经同居了两年,她在饭店工作,她养活我。”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和朋友一起总去那里吃饭,然后大家一撺掇就这样了。”  “后来又怎么分手的呢?”  “因为我的欲望很强烈,我每天都要三四次,她受不了了。”  “那怎么忍了两年?”  “其实是因为她病了,她提出回老家,让我和她一起回去,再和她结婚,我不同意呗。我和她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可言,因为我从来就没觉得感情这东西怎样,你说她不能做了,对一个女人来讲就意味着生命的枯萎,对男人来说简直就是残酷的现实嘛,再说,她没病的时候就没什么激情,一天到晚跟死人似的,走就走了呗。”  “那既然是这样,你以后怎么办?你去找……小姐吗?”金子有些费劲地说道。  “那用不着,我这里最好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这台电脑。”  金子这才看见满是烟蒂的桌上摆着一台计算机。  “通过网络,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你知道,很多人可以因为网络的固有特点暴露出她们的本质,她们也许没那么坏,但可以在一瞬间变那么坏;她们也许有那么坏,所以就更加变本加厉……她们白天有可能是淑女,有老公有孩子有体面的工作,她们可以放纵她们感情的地方有可能就是网络,在这个隐秘的不知情的领域里恣意纵情。”  “我有些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但我不相信也不明白,我听说过有小姐上网接客,客人可能都是大学生,在这方面,男人比较龌龊。”  “不,你不了解,或者你比我了解,这世上应该是女人更下贱。”  “怎么?”  “我有过很多情人,多是一夜情。”  这让金子想到了很久前看过的凤凰卫视名嘴之一窦文涛主持的“锵锵三人行”节目其中的一期就是探讨“一夜情”问题的,当时金子还在想,这就是香港和内地的差别,当那里这项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不得不说的时候,这里还没听说过呢。当时,自己还觉得这是那个节目没得说了,硬是把这样凤毛麟角的事情扩大化,可现在看来,不会是只有自己蒙在鼓里吧。金子猛然想起,的确,几个月前炒得特火的一本书《天亮以后说分手》,之后又出来一本叫《天还不亮说分手》,就仿佛继她的书《有多少爱可以重来》之后出现的《有多少爱可以胡来》一样,现在的人充满了浮躁与调侃。即使那本描述一夜情的书炒得再热,金子也不想看,因为她的感情,她的婚姻本就那么脆弱得不堪一击,她既没心情去同情别人,也没勇气面对那么多可以称为现实的东西。  “这不太可能吧,上网的人怎么也是有点文化的。小姐也毕竟是少数才可能想到用这种方法,随便和别人发生一夜情的那都是什么人?即使你说的是真的,她们都长什么样?”  “她们都是普通人,普通又普通的,平常到满大街都是,你看大街上走的二十多岁的女人了吗?她们多数姿色平常,穿着普通,有可能她们中间的任何一个都发生过一夜情。”  “你又在骗人吧?”金子有些心虚,她不相信这是真的,但又怕这是真的。她再次端详那男人的脸,不知道能有什么样的女人能和这样的男人发生一夜情,估计是比较丑陋的,但那样的女人多数都应该比较自卑,怎么可能随便接触陌生人呢?或者是当一有异性给她们温暖的时候,她们就会用自己的方式报答?有那么悬吗?  “那你用什么方式去引诱别人,别人就会来了呢?”  “很简单,我会用很SEXY的名字去上网,直奔主题嘛!”  “那就有人和你说话?”  “当然,我之所以用这样的名字,就是为了免去不必要的废话。”  “那都聊点什么呢?”  “譬如说用文字亲热之类的,如果她愿意,到生活中来,我也不拒绝。反正这是两厢情愿的事,我从没用过什么恐吓强迫威逼利诱的事,女人,很容易搞定。”  “有没有人和你要钱什么的?因为这种事?”  “那倒还没遇到过。有一次,我遇到一个外地女孩儿,只聊了一次,她执意要来北京,山东的。我到火车站去接她,她说她十九,可看上去只有十四五的样子。她说她身上除了买票就只有二十块钱,显然她只能住在我这里,其实,我倒不想收留她,我嫌麻烦。之后,我们一起住了两个月,她还真当真了,要和我结婚。如果不想太多,倒也还像那么回事。我们一起去公园,一起逛街……”  “那她知道你多大吗?”  “我诉告她我三十二,我怕说多了吓着她。”  “那也比她大十多岁。她对你有什么企图吗?她就和你一见钟情了?”  “要说企图,我也不知道,有一回我对她说要带她回老家见父母,她很高兴呀,要跟我去,结果是显然不可能带她去的,她还哭得很伤心呢。我有些糊涂了,不过,她和我逛商店的时候经常要东西。”  “那你就给她买了?”  “买了。”  “后来呢?”  “后来,她走了。我把她赶走了。因为她总哭哭啼啼的,烦得很。不过,送她上火车之前,给了她点钱。”  真可怕,她可是来自净出好汉的山东。真不知她下次又到哪个城市寻找网络情人呢?怎么活都是一辈子,不是吗?  “当然,这里面也有特殊。”  “怎么?你被人揍了一顿?”  “当然不会,一次,一个女孩儿,我们在网上聊得很开心,我让她来找我,她有些犹豫,可还是来了。但她看上去很文静,并不像在网上那么疯狂,仅仅是个普通人而已。”  “对不起,我打断一下,在你眼里,什么是普通人?什么是‘不普通人’?”  “普通人就是在大街上随时可以看到的,人来人往的,普通得不会给你留下一点印象,她们可能在街上走,可能坐汽车或者乘地铁也许骑自行车,她们可能有男朋友或者有老公或者离婚了或者婚姻很幸福也许有的有孩子,有的没有……什么人都有这种可能。但是,除非她们主动说的,否则我就不会去问。再比如说你就不普通,人也漂亮。我不了解你别的方面,我只就长相而言。所以,对你,我这种人都不敢想像能和你坐一起说话。”金子从那男人眼里看到一点亮光,或许是可以称之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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