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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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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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时候电话已经不响了。我正想离开,里间又传来手机的振铃声。我推开里间的门,看见办公室的写字台上摆放着方局的手机,于是打开手机盖接听电话,可是对方听到我的声音就把电话给掐了。当时我本想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方局,谁知道那几天赶写一份稿,过后就把这事给忘了。”

  事实真相让古明梓陷入到进退两难的地步。古明梓硬着头皮将调查结果知会给方璞光,知会得方璞光当场发起了火:“老古啊老古,我说你什么好?经贸系统那么多的事情需要你调查,需要你制定政策予以解决,你正事不去做,闲磨牙地整我做什么?难道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呀你,通过这件事情,我真的怀疑你知青那两年都在农村干了一些什么事,怎么把文化大革命的那一套整人方式一丝不落地继承了!”

  看来方璞光真的气极了,当天下午他将妻子李秀娟拽进邻近自己办公室的秘书室,当着黄琳的面气势汹汹地喊道:“看到没有,就是这个小姑娘接听你打过来的电话,身为省经贸局的秘书,难道工作期间她不应该接听你的电话吗?你整天疑神疑鬼,无事生非,直接妨碍了我的正常工作,给我造成了极为不良的影响。我还有必要和你过下去吗?请你自量一点,等着和我办离婚吧。”

  方璞光向李秀娟抛出离婚的王牌,转身离开了秘书室。

  面对其貌不扬的黄琳,李秀娟已经意识到自己行为上的失误。面对这样的失误,她只有追赶方璞光,向方璞光认错,请求方璞光的原谅。她从上到下将黄琳打量了一番,打量得自己心慌意乱。心慌意乱的状态下,李秀娟不顾一切地追赶自己的丈夫去了。

  黄琳知道,方璞光为什么将李秀娟带到她的面前?就是因为她长得过于普通。面对普通得有点儿丑的她,又有谁会相信她就是方璞光的情人?古明梓的眼神说明了这一点,同样的,李秀娟的表情里也流露出一脸的不相信。这本身不是对一个姑娘极大的伤害吗?可这样的伤害又能怪得了谁?谁让她那么软弱,甘愿奉献于方璞光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黄琳锁上秘书室的房门,趴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方璞光没有和李秀娟闹离婚,他只是无法发泄心中的怨气,只是像小孩儿一般,不再答理古明梓了。国家经贸委在北京召开系统内纪检组长工作会议,直到报到的那天上午,方璞光才将会议通知交到秘书黄琳的手上。黄琳遵循方璞光的吩咐,不敢有片刻的耽搁,急忙给航空公司售票点打电话,订购两张两个小时以后飞往北京的机票,然后跑到古明梓的办公室通知古明梓。

  古明梓并不知道这次全国性会议。当他接到黄琳的口头通知时,脸上立刻显现出不知所措的神情,焦急地翻腾起写字台的抽屉来。通过古明梓这种下意识的行为动作,黄琳判断出他与方璞光之间水火不容的矛盾。身为方璞光的秘密情人,她只是感到,方璞光向她布置工作的时候,她本身应该拒绝去出这趟差,因为她是方璞光的情人,她不愿意处在两个有矛盾的领导中间,让方璞光对她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她想到了方璞光为她布置工作时的表情,似乎那样的客套,又是那样的正统,好像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见不得人的勾当。难道方璞光已经放弃她,不再需要她的生理安慰?可是方璞光与古明梓翻脸的第二天,还在黄琳的家里搂抱了黄琳一个晚上,还在破口大骂自己的妻子,大骂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这就是说,方璞光并不是不需要她这个其貌不扬的小情人,他只是顾虑黄琳这个人,顾虑黄琳是否会像顺从他那样顺从古明梓的淫威。黄琳感到方璞光是一个品质败坏的男人,玩弄遭他践踏的女孩的同时,还要怀疑这个女孩的不洁。

  可从另一个角度考虑,方璞光的怀疑有错吗?古明梓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难保这趟出差不会对她动手动脚,如果古明梓像方璞光一样她该怎么办?

  在这个问题上黄琳是没有退路可言的,既然接手了这项工作,她必须做到心中有数,必须慎独戒律,因为她是方璞光的情人,她只有从内心从自我保持住对于方璞光的贞洁,才能真正地对得起方璞光。或许这就是爱,在方璞光玩弄她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对方璞光产生了爱。或许她在等待,等待方璞光的家庭解体,公开方璞光与她之间的关系。

  黄琳做好了思想准备。她在想,如果古明梓像方璞光一样好色的话,她宁死不从古明梓的淫威。

  离登机不足两个小时的时间,可是按照会议要求,古明梓竟然没有准备任何河西省经贸系统党风廉政和纪检工作回顾与成果的汇报材料。他掀开了写字台的所有抽屉,毫无主张地寻找着手头上的资料,内心暗自憎恨方璞光,这样的整人方式不是要将他置于死地?

  黄琳于心不忍了,身为秘书,她接受任务的一刹那已经想到了古明梓的被动,否则她不会带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因为电脑里面存储着她所经手的所有省经贸局的各类文件、会议材料、领导讲话等资料,这些资料里面不乏党风廉政和纪检工作总结与回顾的素材。

  想到这里,黄琳提醒古明梓说:“古书记,您不需要带任何文件,会议材料由我来写,您只要带上今年的纪检工作计划就可以了。”

  古明梓如释重负,冲着黄琳凄惨地一笑说:“对,对,好的,小黄,你先下去,我马上就到。”

  不足十分钟的时间,古明梓走出了办公大楼。他看了看黄琳身上雅致的新装,再摸摸自己的衣裳,这身衣裳已经穿在身上三天了,而且洗涤的次数过多,连他自己都已产生一种较为陈旧的感觉。或许是与秘书服饰上的反差,古明梓又想到了坑他玩他的方璞光,可是想来想去又有何种办法,谁让他好管闲事,得罪了方璞光呢?

  古明梓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黄琳看出古明梓的尴尬,她轻声说:“古书记,先到你家,你去换身衣裳好吗?”

  古明梓看了一下表说:“算了,时间来不及了,到北京我买身衣裳就是了。”

  这一次毫无准备的出差,让古明梓实实在在领略了方璞光的为人,感受到方璞光的老辣,同时也对方璞光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古明梓不是一个玩弄权术的干部,他原本是一位中学教师,如果当初不是主管教育的副县长看上他的才华,恐怕今天的他还和妻子一样厮守讲坛,教书育人。虽然他凭借一颗忠心,一腔热血走到了今天,可是遇到方璞光这样的对手,他原来的那一套耿直还能发挥作用吗?看来他当初的担心没有错,方璞光是一个慈禧类的权术专家,恭亲王奕类的悲剧开始在他的身上重演了。面对这样的痛苦,他该怎么办?难道还赖在省经贸局,听凭方璞光的摆布?不,他想离开这里,哪怕降级去做他的纪检室主任,他也不想再在方璞光的权术之下费心劳神、疲于奔命了。

  古明梓无力地闭上了双眼,闭目的状态下拨通了妻子的手机:“喂,斯媛,我不回去了,赶个急差去北京,再有一个小时就上飞机了。实在对不起,咱们夫妻多年,这种不辞而别的做法还是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今后我不想再这样了,我想歇歇,再想重温以前那种夫唱妇随的幸福生活。”

  古明梓温馨而有些伤感的话语打动了小车后座上的黄琳的心。自从来到省经贸局,她很少看到过古明梓的笑脸。她一直以为,古明梓是一个不懂得爱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如果存有色心的话,那将是一个令人胆寒的豺狼。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古明梓的爱超出了任何人,他的心完全依附于他可爱的妻子,也完全忠诚于他可爱的妻子。面对这样的男人,黄琳还有什么不可以放心的?

  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在飞机起飞之后,黄琳打开座位上的托板,展开笔记本电脑写起古明梓在工作会议上的发言材料,甚至无暇顾及航空小姐端到她面前的午餐。在古明梓的再三催促下,黄琳方才合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匆匆吃了几口盒饭,喝了几口咖啡,便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在将近两个小时的航空飞行中,黄琳竟然写完了长达五千字的汇报材料,这样的神速令古明梓折服,同时也佩服方璞光的眼光,打破政府各大厅局挑选秘书的行规,根本不去顾及应聘者的外表,脚踏实地地招来了黄琳这么一位政府各部门找不出几个的才女。

  方璞光陷害古明梓的计划落空了,古明梓以出色的发言赢得了会议的一致好评。这样的好评立刻反馈到国家经贸委的文件中。方璞光看到文件附件中古明梓的发言稿,立刻意识到这是出自于黄琳的手笔。当天晚上他来到黄琳的家,装着没事似的,与黄琳谈天谈地谈男人,最后说到了古明梓,便故作不经意地问:“你看古明梓那个人怎么样?”

  黄琳知道方璞光的疑问所指,也清楚方璞光的内心顾虑。她淡淡地一笑,将削好的一个苹果塞进方璞光的手,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不错,一个真正的共产党人。”

  “真正?”方璞光对这样的词汇犯起了疑惑,“为什么要说真正呢?比起他来,难道我不是真正的共产党人?”

  “当然!”黄琳的脸上流露出倔强的表情,“如果你是真正的共产党人,我就不会……”

  伴随着半句话语的哽咽,幽怨的泪水洒落在黄琳的脸上。这样的幽怨让方璞光看到了古明梓的高尚,同时也看到了自己的卑鄙。在这样的卑鄙面前,方璞光沉默不语了。他知道黄琳默默顺从他的真正原因,可是他无法满足黄琳的愿望,因为他并无与妻子离异的打算,他只有负起对黄琳的责任,暗中为黄琳物色一个婚姻伴侣的人选。

  方璞光决定再招一个男秘书,这样既可以避免黄琳跟随副局长们外出开会的“不安全事件”的发生,又让黄琳感受到美好生活的曙光。

  拥有黄琳的方璞光在想,他是不是真的爱上黄琳了?

  古明梓厌腻了与方璞光之间的勾心斗角,他想返回省纪委。

  古明梓在梁鸿生的家里提出了调换工作的请求,这样的请求让梁鸿生咬起了牙花。梁鸿生用手指挠着被灯光照得发亮的脑门,笑呵呵地问:“你不是始终怀疑方璞光在地方任职的时候有蹊跷有弊案吗?难道你不想跟踪下去了。”

  古明梓无可奈何地叹息说:“我也这么想,可是方璞光太狡猾,在省经贸局藏而不露,就是杜书记为之重视的经济贸易洽谈会的筹备与召开,他也是全权委托常副局长来办理。他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勾心斗角上,频繁地更换中层领导,频繁地调整那些副局长们的分管工作,还美其名曰,这是搞好党风廉政、杜绝职务犯罪的最佳方式。连续两年,由我亲自主持的领导干部任职审计,始终查不出他任何的蛛丝马迹。不能不承认,方璞光到任省经贸局是廉洁的。”

  “廉洁好啊,廉洁可以说明,我们的领导干部是基本称职的。”梁鸿生为古明梓的茶杯里添了一些茶水,表情逐渐严肃起来,“可是廉洁还需要一个度。这个度是需要我们这些纪检干部来把握的,比如说,你廉洁的背后是否还能做到真正的廉洁?‘背后’一词实属暧昧,你和我的交易相互间不说,就是天王老子使尽浑身解数,恐怕也难查出个子午卯酉吧。那么我们纪检干部如何判断一个干部廉洁的度,这就要从他的生活入手,观察他的点点滴滴,然后加以分析,以此验证自己的判断。最近我找借口去了两次张书记的家,也去了两次杜书记的家。总体感觉,张书记的家在省委家属院中装修得最为豪华。可以说,豪华程度已经超过了杜书记和何省长的家。尤其是第二次,我佯装腹泻蹲了一次他家的卫生间,竟然发现超大浴缸非同一般,属于冲浪类型。这冲浪的感觉我没有试过,不过抽水马桶我倒是体验了一下,方便之后不用卫生纸,有温水自动冲刷你的肛门,冲刷过后又是暖风烘干,一切的一切都可谓是一种莫大的享受。我想啊,像张书记那样的家,堂堂的二层居室,面积高达三百平方米,装修费用少算六十多万元,更不用说住房的过户费用了。这笔庞大的资金他是如何支付的?张书记似乎也感到了难堪,自圆其说他的女儿以前搞过影视,现在又从事房地产生意,手里面积攒了一点儿资金,他的住房就是女儿用这笔积蓄支付的。如果情况属实,倒也没有什么,否则情况可就复杂了。”

  古明梓紧皱眉头说:“照这样分析,河滨区的常委们屡屡上告自有隐情了。”

  “是的,可以这么说。半年前我去了一趟滨州市,与有关当事人秘密接触了一下,也着实感到他们的说法有些道理。滨州市的王喆书记对此案也是疑惑重重,只因张金龙是当时的市委书记,对河滨区出售国有资产事件兴师动众地追查过,已经成为铁定的事实,所以不好再在此事上做文章。老古,河滨区常委们所谓的‘国有资产流失事件’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如果你有兴趣,不妨再在现在的岗位上干一年,调查一下张金龙的女儿以及方璞光的房产问题。正如你所言,方璞光为什么害怕你造访他的家,为什么制造事端与你反目,这都是一些令人蹊跷的迷。明年下半年滨州市委进行改选,王喆让我为他推荐一位有胆量有魄力、敢查大案要案的纪委书记,重整旗鼓,重审滨州市的旧案。这件事情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一切的一切需要等待,贵在保守秘密。由于张金龙与方璞光的特殊关系,我希望你在与方璞光共事的这段时间里与方璞光搞好关系,不管工作上的对与错,只要不违反大原则,你尽量顺着点儿方璞光,只有让方璞光打消对你的防备心理,明年讨论滨州市纪委书记人选的时候,张金龙才有可能开绿灯。”

  对于古明梓来说,这是一项特殊使命,是他必须面对的战争,在这场艰巨而复杂的反贪战役中,古明梓义无反顾地打消了调离河西省经贸局的念头。他决定向方璞光低头认错,变换一张他从没有扮演过的假面孔逢迎方璞光。于是,由纪检组召集的机关职工大会上,古明梓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自我检讨,并且当着一百多名职工的面,诚心诚意地向方璞光道歉。

  这一次古明梓召开的局机关职工大会几乎给方璞光来了一个措手不及。方璞光除了接受古明梓的公开道歉,就是含泪拥抱古明梓。


第四章

  经过方璞光的努力,机关又来了一个小伙子。小伙子名叫刘剑东,三年前毕业于河西大学计算机专业,在社会上经了两年商。由于失恋所致,正当刘剑东被公司经理提升为部门主管的时候,他却参加了一年一度的公务员考试,跨进了河西省经济贸易局的大门槛。

  刘剑东长得帅,一米七五的个头,一头秀美的发,鼻儿嘴儿标致地衬在瓜子形的脸上。按照刘剑东的风度和相貌,他的手里应该不缺女孩子。可刘剑东是个痴情的小伙子,偏偏爱上了他大学的同学张春红。张春红工作到了安都市地税局,管起了局里庞大的计算机控制网,每每见到刘剑东,不是挖苦就是揶揄。张春红对自己的职业充满了炫耀感,她让刘剑东参观了自己的主控机房,向刘剑东讲述了工作环境的优越,即使和刘剑东进行美妙的男女生活时也是神不守舍,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名目繁多的月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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