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长着哪,总有一天,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拥有郑婉霞这样的情人后,方璞光便又想到空出来的打字员的缺。在他看来,打字员也是机关内非常重要的人选,他必须拥有一个优秀的打字员,成为他机制运作的组成部分。方璞光没有跑到社会上去招人,而是将求贤的双手伸向了省纪委。他派古明梓到省纪委去要人,要人的请示传到了张金龙的面前。张金龙没有点头同意,他让古明梓先回去,容他考虑考虑再回答。古明梓离开张金龙的办公室后,张金龙将电话拨到了方璞光的手机上,他怀疑地问:“你要打字员干什么?你底下的单位那么多,哪个地方找不到一个打字员?”
方璞光说:“是啊,哪个地方的打字员我也不想找,我就想要咱纪委印刷科里那个叫吕什么的金牌打字员。”
张金龙说:“你小子,怎么连我这里的打字员都了如指掌啊!”
方璞光嬉皮笑脸地说:“看老书记说的,连开会带私访,省纪委我去的次数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连个人都瞅不准,还如何在官场上混啊。”
张金龙告诫说:“你可别干坏事,这件事情我是不会同意的。”
方璞光辩解说:“干什么坏事啊,我是工作上用。”
张金龙板着脸儿说:“工作用也不行!改改你好色的毛病吧,自古以来,多少英雄好汉都栽在这个上面了。”
方璞光恳求说:“老书记,我真的是为工作啊,我的那个打字员不称职,被我撤换了。我现在急需的是一个业务娴熟的打字能手。咱纪委就那姓吕的姑娘打字快,我那天亲眼看见的,一分钟能打二百多个字。我这里的工作这么忙,来个急事,材料出不来,多耽误事情啊。”
即使如此,张金龙仍然没有答应方璞光的请求。放下电话之后,他来到办公厅管辖的印刷科,在那里果然见到了一个姓吕的打字员。打字员名叫吕馨兰,尚在妙龄,她满头的金发(虽然金发是油的结果),高挺的鼻梁,凤目皓齿外衬一副一米六七的窈窕身材,让张金龙看了都眼晕。张金龙犹豫了一下问:“吕馨兰,给你换个单位你愿不愿意啊?”
吕馨兰纳闷地问:“啥单位啊?基层我可不去的。”
张金龙说:“那就算了,这单位是省经贸局,不知是不是基层?”
“啥?”吕馨兰惊愕地喊道,随即又连声应承,“哇噻!张书记,这是咱纪委为我办的一件大好事,我愿意到省经贸局去工作!只是……只要不让我离开那里的局机关就行。”
吕馨兰哪有不同意之理。省经贸局有上星级的局招待所支撑,工作人员的奖金发放居各省厅局之首,对于工资收入偏低的吕馨兰来说,比起清水衙门似的省纪委,经济收入可谓天上人间了。
方璞光终于向省纪委要来了美丽妖艳的吕馨兰。他纳闷,老领导原本不同意他的请求,怎么倏忽之间改变原有的主意?莫不是让他拉皮条?
或许是由于某种内在成分的存在,方璞光格外看中吕馨兰。
吕馨兰是一位青春极限的阳光女子,开放而又活泼,当她受到方璞光的口头表扬时,总是要情不自禁地喊声:“耶!”甚至在方璞光的脸上吻一下。正当方璞光受宠若惊的节骨眼儿上,吕馨兰已将一块撕去包装的口香糖放到了方璞光的嘴里,非常放肆地说道:“方局,你的嘴好臭,还是嚼嚼口香糖净化一下空气吧。”
方璞光以为这位尚未成家的漂亮女孩对他具有那种意思,受郑婉霞的渲染,方璞光的胆子大了起来。他以为吕馨兰像郑婉霞一样,由他摆布由他控制。一天在吕馨兰交送打好的文件时,他悄悄儿锁上门锁,大胆地抱住吕馨兰,伸手摸到了吕馨兰饱满的乳房。吕馨兰回手给了方璞光一记耳光,扔下一句恼怒的“靠”转身离开了方璞光的办公室。方璞光捂住自己的脸发了一个小时的怔,充满感慨地认为,大姑娘和结过婚的婆娘就是不一样。
事情过后,吕馨兰依旧如此,衣着华丽,青春极限,嘴里嚼着口香糖,兴奋的时候喊声“耶”烦恼的时候说声“靠”。不过方璞光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当吕馨兰凑过脸要吻他的时候,他连忙侧过身去,不经意地闪开了。吕馨兰眼里毫无领导观念,竟然揶揄地说:“真小气,还是局长哪!”
方璞光玩过的女人为数不少,头一次遇到吕馨兰这样的女孩子,自然不肯轻易放手。他想借助张书记的手开个局。在一天晚上密谈之后,他在大宾馆里为张书记开了一间房,打电话约起了吕馨兰。没想到吕馨兰笑嘻嘻地说:“是不是想吃我啊?你有吃的资格吗?”
方璞光以为吕馨兰在与他打情骂俏,便顺嘴儿问道:“哈哈,你说说,你需要什么资格呀!”
吕馨兰哧哧发笑说:“方局,你可真逗,资格还需要问我吗?踢掉你的黄脸婆呀,和你的老婆办离婚,我立刻过去让你吃。啊,不愿意呀,那就对不起了,小心我拔掉你的老虎牙。”
电话被吕馨兰掐掉了。
方璞光气得直在过道转圈圈。他想不明白,吕馨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你说她保守,可她的种种行为向你证明,她并不想让你舍弃她。你说她开放,她却滑得像泥鳅。万般无奈,方璞光只好给郑婉霞打电话,让她来陪客房里等着吃荤的张书记。
一个小时之后,郑婉霞推开了客房的门。她打扮得特别妖艳,面孔几乎被厚厚的脂粉覆盖了。
张金龙正与方璞光述说着心里话。当他看到郑婉霞的一刹那,有如神经质一般,霍地一下站起来,黑着脸怒吼说:“方璞光,你怎么还搞这种事?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告诉你,今后你再这样的话,小心我撤你的职!”
张金龙气哼哼地走了,留给方璞光的是一种无形的烦恼和委屈。方璞光看了一眼郑婉霞,没好气地说:“你看你,打扮成这样是想干什么?你是国家工作人员,怎么能像妓女一样呢?真是大事做不了,小事做不好!”
郑婉霞在方璞光的训斥之下委屈地哭了。她是真心感激方副局长的帮助,真心爱上了方副局长这个人,否则她是不会背叛自己的丈夫,甘愿把自己献给方璞光的。
方璞光感到自己从没有如此讨厌过郑婉霞这样的女人,因此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将郑婉霞送了回去。
从此以后,郑婉霞再也无法接近方璞光了,她就像失恋的女人一样,内心除了自责和自悔,就是等待方副局长的回心转意。不知为什么,她一点儿也不怨恨方璞光的好色和拉皮条。
第三章
在接触吕馨兰和郑婉霞的过程中深受其害的方璞光,不由自主地恨起了机关大院里的漂亮女人来。
其实方璞光并不缺少漂亮女人,他的妻子李秀娟就是一个他一生引以为自豪的美女。三十二三岁的青春里面透着显不出高山露不出绿水的胖。胖的写意流露在鹅蛋般的脸上,那高挺的鼻子,那大大的凤眼,无不述说着漂亮女人的骄横。在这样的骄横面前,方璞光永远是弱者,或许正是这种软弱的映射,才有方璞光在吕馨兰和郑婉霞身上的败笔。也正是这种败笔的反刺激,他才感到自己应该换一种活法,这种活法就是接触一下相貌平平的普通女孩。
方璞光动起了秘书的脑筋。堂堂的省局机关,竟然没有一个秘书岗位。局长叫个人,安排一项什么工作,甚至写个材料讲话稿,还得自己动手自己叫人,工作实在不方便。古明梓是省纪委派驻省经贸局的公务员,对于省经贸局的体制也是感到万分的奇怪,刚到省经贸局蹲点的时候,他曾向赵和豪提出过增设秘书岗位的建议,可是赵和豪有着他的一整套管理标准。他原本就是依靠企业起家的厅局长,已经习惯了七八十年代国营工厂的运作方式,这样的方式自然而然要带入行政机关,也自然而然不会因他人的好恶而改变。古明梓的提议始终没有被采纳。今天方璞光重提增设秘书岗位一事,已经与方璞光在诸多方面产生分歧的古明梓竟然投出了赞同票,于是党组会议一致通过,便招来了黄琳这个本科生。
黄琳个儿偏矮,一米五六的身高,略微偏胖,面白显红,细眼而唇厚,看上去憨态而厚实。受过漂亮女孩欺负的方璞光将目光转向这样的女孩自然有他内心的隐衷。为张金龙拉皮条的事件夭折后,他的胆量突然变小了。他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自己的影响。他感到,自己要想对得起自己,必须找黄琳这样的女孩子,必须造成他方璞光不好色的假象,以达到掩人耳目的目的。
方璞光身强体壮,一身结实的肌肉里透着男子汉的阳刚气质。这样的阳刚之气在骄横的妻子身上得不到充分的发挥,便有了办公室里剩下黄琳和方璞光的时间差距里,开始了他更换情人的行动。
方璞光悄悄儿锁上办公室的两道门锁,来到黄琳的身旁,伸出手来抚摸黄琳白皙的小手。刚开始黄琳很害怕,紧躲慢躲躲不开,怯生生地回绝说:“方,方局,我还没找对象哪!”
方璞光淫笑说:“这有什么呀,现在哪个女孩子还讲这些呀。”
黄琳哭着说:“我长得不美。”
方璞光说:“不要紧,你的对象我来找。明天我就给你找个好男人。”
此时的方璞光完全处于失控状态,竟然脱掉了自己的裤子,光着下身来扒黄琳的衣裙。黄琳哭,做着轻微性的反抗。然而这样的反抗毫无实际意义,强壮的方璞光不长时间得了手,将赤身裸体的黄琳抱到了真皮沙发上……
黄琳就是这样被方璞光强奸的。这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女孩子孤苦伶仃,浑身上下加来加去,也就是一个处女的身体伴随着她。如今处女的身体没有了,可怜的女孩还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吗?面对失身的痛苦,一无所有的黄琳只剩下了长时间的哭,可是这样的哭又能换回个什么?
方璞光是个嗜色成性的情魔,为了长期占有黄琳。他在机关外面为黄琳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旧房,装修之后作为黄琳的栖身之所,以便择夜跑到黄琳家里偷欢行方便。
面对方璞光这样的举措,黄琳没有表示任何别样的反对,因为她不喜欢与他人同住一室,早在大学时代她就盼望有一个独立的小窝,这样的小窝通过方璞光的手变成了现实,她又何乐而不为。至于她的情人方璞光,那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光顾于此的时间毕竟有限,她认为她是能够应付的,何况方璞光也有他的温柔,并非令她讨厌的男人。
黄琳顺了掌握她生杀命运的方璞光之后,王明伟苍蝇似的缠了过来。他以谈工作为借口,向黄琳介绍自己的生平简历,吹嘘自己的升官诀窍,回忆着大学时代的难忘经历。当黄琳问起他的家庭时,他不禁黯然失色。他想到了他在企业工作时的妻子。妻子漂亮而贤惠,家庭幸福而美满,然而两年的幸福时光过去之后,接踵而来的却是无法言喻的家庭灾难。这样的灾难伴随着妻子的外遇而产生,先是陌生男人的光临,继而是离婚官司的折磨。为了摆脱这种令他身心颤然的精神折磨,摆脱那个令他刻骨铭心的环境,王明伟终于通过公务员考试来到了省城,走进了焕然一新的机关大院,开始了他充满生机的新生活。
对于这样的灰色时光,王明伟是不会告诉给他面前可爱又可敬的姑娘的。他叹了一口气,简单地说道:“结了,又离了。”
黄琳不经意地问:“你们没有留下什么?”
王明伟知道黄琳的疑问所指,他非常自如地说:“一个儿子,她带走了。现在这个社会,有些人只是为了要孩子,根本不把结婚离婚当回事。我的前妻就是这样一种人。”
黄琳内心犯嘀咕,王明伟所说的这种人存在吗?或许王明伟太爱他的妻子了,有意用这样的牢骚来发泄内心的爱之恨吧。
经过这场不是谈话的谈话,王明伟不失时机地说出了他的爱慕。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黄琳的脸儿扭曲了,犹豫了好长时间才忸怩地说:“王主任,不好意思,我不能答应你,因为,因为我的年龄小,目前不会考虑婚姻的事。”
王明伟知道黄琳嫌弃他有个儿子,自然是三伏天掉进了冰水潭,好似激着般地溜出了黄琳的秘书室。
伴着王明伟的离去,黄琳也充满悲苦地哭了起来。她哭她的失去,这种失去几乎让她一无所有。如果说王明伟的家庭痛苦换来了他的正处官职,那么黄琳的痛苦又能换得什么样的前程呢?
其实,黄琳拒绝王明伟的爱是有她的内心苦衷的。她感到自己活得悲哀,是个身心充满肮脏的女孩。她不愿意她的肮脏再去污染人生旅途遭受重创的王明伟。她要在重创之中适应环境,疗慰伤痛。
有所失必有所得,黄琳失身于方璞光,同样换来了前程的希望,工作半年转正的时候,副主任科员的任命也随之下来了。为了这纸任命,黄琳只有咬牙忍受侮辱,一次次地接受方璞光的践踏。为了避免这种践踏带来的祸水,可怜的黄琳只有买来避孕药物,悄悄儿吞服。
有了黄琳这个固定的小情人之后,方璞光与妻子的生活变得更加不协调。这样的不协调似乎谁也不愿说出口,于是李秀娟便在方璞光的秉性上找原因,以一些繁杂琐事为内容,同方璞光发生争执。争执由家里发展到单位,几乎人人都能看到李秀娟将家庭战火燃至省经贸局的泼妇模样。有啥办法,谁让省经贸局与安都市妇联处在同一条街道上?“气管炎”类的方璞光如何不受在妇联工作的妻子的气,这样的气来自于方璞光不接李秀娟的电话,来自于方璞光对在他家里打麻将的太太们发了不应该发的火,来自于方璞光的手机里出现了女人的声音。
手机里面出现女人声音是件不得了的大事,为了这件不可饶恕的大事,李秀娟跑到古明梓的办公室,无休止地要求古明梓追查接她电话的那个女人。古明梓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感到这是干部形象问题,是干部滋生腐败的根源。他想到了吕馨兰,方璞光费尽心思将这个整个安都市也找不出几个的美女整到省经贸局,如何说他们之间不会发生乱七八糟的事?带着这样的疑问,古明梓向方璞光展开调查,调查得方璞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方璞光交代不清李秀娟的电话里出现女人声音的事。古明梓只好在机关党委的小组会议上对方璞光进行思想教育。谁知道机关党委不保密,有人将消息走漏到局机关。这下不得了,机关上下像炸了锅,几乎人人都在议论这件事。议论得黄琳慌了神,跑到古明梓的办公室说:“古书记,方局的那个电话是我接的。”
古明梓感到不解,不相信地看着面前这位工作刚满一年的小秘书。然而刹那之间他便回过神来,大脑清醒地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场误会,且不说小鼻子小眼睛小个子的黄琳不入方璞光的眼,单就黄琳用方璞光的手机接听李秀娟的电话,方璞光如何不知情?如何说不清里面的子午卯酉?一个精明的主管领导,不至于笨拙到自己去扇自己耳光的地步吧。
在古明梓自省的过程中,黄琳哭着述说了接听李秀娟电话的全过程:“方局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经常不锁门,每每电话都是由我来接听,那天电话响了好几下,我跑到方局办公室的时候电话已经不响了。我正想离开,里间又传来手机的振铃声。我推开里间的门,看见办公室的写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