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璞光看了一眼古明梓,笑呵呵地说:“我没事,老古,领导们说得没有错,这种酒是醉不倒我的。”
其实大家心里也没底,以往与方璞光忙于应酬的时候,他们每每看到的都是方璞光的关公脸。至于应酬之后的方璞光去向何处,他们无从记得。他们只是认为,红脸的汉子容易交往,他们只是认为,方璞光是个外向之人,好与群众打成一片。不过方璞光整治人的招数也让大家有目共睹,不论中层干部的任免去留问题,单就党组成员分工的频繁更迭就说明此人并不好惹,否则古明梓这样有恩于方璞光的驻局干部如何被方璞光整治得服服帖帖?好似回过味儿一般,饭桌上的领导们方才意识到,方璞光的酒后失踪很有可能是醉卧床榻。副局长们不再给方璞光劝酒,他们借着方璞光的酒醉,一个个套话般地说出方璞光对于机关的两个秘书过于好的结论来。方璞光竟然毫不隐讳地说:“是啊,行政秘书是领导的喉舌,是领导的臂膀,也是机关正常运转的核心。咱们局以前没有秘书这个岗位,可能对秘书的职能认识得不是很深刻。我就不一样了,我一直在地方工作,而且是从秘书岗位走上来的地方领导,不论我当镇长、副县长、县长,还是调到滨州市当局长,当区委书记,对我帮助最大的就是我的那些秘书们。咱们局的秘书业务不是很娴熟,所以我要手把手地教他们,将他们培养成为咱们局的栋梁之材,难道这样的做法各位老兄不满意?”
方璞光这套话古明梓信,因为到任省经贸局的三年里,方璞光为省经贸局招揽来了全省屈指可数的美女打字能手吕馨兰,吕馨兰的出现曾让古明梓猜度了好一阵儿,事实证明,方璞光与吕馨兰清清白白,半点儿瑕疵都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作为并非来自于他那漂亮而又霸道的妻子,恐怕一切的一切都是与滨州出售三家国有企业的事件有关吧。
古明梓认为,方璞光夜不能寐,梦境里面怕也都是锒铛入狱的惨景。他常想,如果没有滨州梦魇的蛊惑,方璞光该是一位多么称职的领导干部,他有才华,懂得如何用人,如何挖掘人才。一个吕馨兰已经得到具体的验证,继而又为省经贸局招来了黄琳这样百里挑一的才女。可是他就无法懂得,精明的方璞光为什么要招刘剑东这样的废物。由刘剑东随行的两次出差过程,古明梓已经基本上了解了这位帅气的小伙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除了跑前跑后当当通讯员,甚至连个会议记录都无法记全,更不要说写出来的钢笔字像狗爬一样的难看了。他曾对秘书刘剑东的工作进行过全面的调查,着实发现那些出自刘剑东之手的文件材料流露着黄琳的写作痕迹。他认为刘剑东这是让黄琳为他当枪手,是政府机关不可饶恕的违纪行为,就此事,他曾兴师问罪地质问过方璞光,没想到方璞光不以为然地笑一笑说:“老古,你是教师出身,可能对秘书职业不甚了解。其实啊,比起黄琳,刘剑东更具有天然的秘书细胞。”
这就是方璞光与古明梓思想深处的反差点。要么说,方璞光敢卖国家的三家企业,如果放在他古明梓身上,他敢像方璞光那样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再后来,他更加明白了方璞光的用意,所有的副局长们都说刘剑东所写的材料出自黄琳之手,刘剑东不适合秘书的职业,那么刘剑东与黄琳成就了天地之合,他的秘书职业难道还会有谁说是方璞光的一大败笔吗?
看来方璞光欣赏人才的目光的确与常人不一样。现在方璞光又以秘书岗位的重要性回答副局长们的问话,其中的意图难道还需要明说吗?走着瞧吧,用不了多久,刘剑东就会脱离他的秘书生涯,步入仕途之路的。
古明梓在想,方璞光对于刘剑东的青睐有错吗?
不过有一点是真的,除了对于方璞光地方任职时的作为产生疑惑外,方璞光为人坦荡和光明磊落的气质倒是令古明梓心服口服。
古明梓默默地观察方璞光的表情变化,这样的变化残留着几分真来几分假。不管是真还是假,副局长们对于方璞光关于秘书的回答甚为满意,也就更加劝慰方璞光多饮多说了。
省电视台名嘴王国喜主持婚礼,俏皮话说得一溜加一溜,同时也说得七分醉意的方璞光彻底抛开了局长的派头,咧开大嘴放肆地笑。方璞光似乎过于兴奋,似乎新郎不是刘剑东,是他方璞光一样。他就这样不停地喝酒,喝到最后完全醉倒,失态般地哭出声来。
黄琳知道方璞光在哭她的绝情,此时的她好想抱住方璞光,好想向方璞光表明她的心,表明她自始至终是方璞光的情人的心态。可是酒醉中的方璞光被那么多的人团团围住,众星捧月般地送进了宾馆的休息间。
局领导们说,老方的心里苦啊,老婆陪读女儿去美国,留下他孤单一人望月兴叹,秘书们的婚礼如何不令他触景生情呢?如何不想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家?可是黄琳在内心深处哭,因为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方璞光失态的原因。是她对不起爱她爱得发疯的方副局长。
这一夜,黄琳与她生活道路上的第二个男人睡到了一起。
刘剑东到底是一个身强体壮的青年男子,他在黄琳光滑白嫩的身体上进行着能量充足的有效劳动,这种劳动折腾得黄琳几乎忘却自我。黄琳在大脑深处意识到,虽然她在与方璞光的问题上充满了烦恼和忧愁,但有一点是对的,那就是她将刘剑东视为她精神的柱梁的思想没有错,因为刘剑东不仅仅给了她一个家,还送给她一种最美好的夫妻生活。她是一个离不开男人爱的女人,又对这种男人的爱如何不陶醉?
充满醉意的黄琳颤声问道:“剑东,你玩过几个女孩子?”
刘剑东喘着粗气说:“算你第二个?以前的那个叫张春红,和我玩了有四年,最后还是分手了。张春红把她的第一次给了我,而且现在还爱我。可是……”
想到张春红的第一次,刘剑东感觉有点儿不对劲,怎么黄琳没有出现张春红似的痛苦呢?他下了黄琳的身,掀开被子仔仔细细地检查起黄琳的身体来。黄琳的大脑轰然作响,直觉使她意识到,她所担心的麻烦到来了。黄琳推开刘剑东的手,非常害羞地独自裹在了被窝里,害得刘剑东不得不从床柜里面拉出另一条羽绒被。
刘剑东充满了惶惑,似有所思地说:“女孩的第一次……”
黄琳厌烦地喊道:“你不要说了好不好,什么第一次第二次。你要找黄花姑娘进山啊,何必要在大学生的圈圈里找到我?”
刘剑东气得七窍生烟,他踢开了被子,穿上了衣裳,也是同样的嗓音大声喊道:“是啊,我也是大学校门走出来的人。我没有强行要求什么第一次。可你也不该骗我啊!不该等什么结婚之夜,更不该让那个混蛋医生在婚检报告单上写什么‘处女’的证明。”
黄琳哭了,哭得很惨。面对这样的哭,刘剑东什么话都没有说,他抱着被子去了小客厅,躺到沙发上睡觉去了。
新婚的第二天,刘剑东搬回了原来的宿舍,与黄琳闹起了分居。
这种分居掀起的风波很快传遍了机关大院,好像分居的症结不在黄琳的身上。黄琳是一个非常本分的姑娘,才华横溢,因循守旧,又能出现什么样的差错?其矛盾的根源可能出现在刘剑东的身体上。吕馨兰是与王明伟即将结婚的女人,她的心里一直琢磨着刘剑东的病。不知多少个夜晚,梦中的她看到了刘剑东的身体,是那样的刚强有力,那样的威力无穷。她开始惶恐,开始注意刘剑东与黄琳的一举一动。她发现黄琳的脸上充满了幸福的微笑,这种微笑是发自于内心的满足。在这种微笑面前,她开始怀疑张春红言语上的可信度,开始怀疑张春红的险恶用心了。她在主观臆测,张春红是不是怀有重新扑入刘剑东怀抱的心,故意散布谣言,让刘剑东找不到他所钟爱的伴侣?她推迟了原定的结婚计划,等待着黄琳对婚后生活的反应。没想到这种生活立竿见影,两人才结婚就闹起了分居。吕馨兰的心放下了,悄悄儿将刘剑东早泄的毛病告诉给了王明伟。王明伟与刘剑东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工作矛盾。他始终认为领导不该这样重用刘剑东,否则还要他这个主任做什么?加之刘剑东与吕馨兰的出行让他至今犯嘀咕。虽然他对吕馨兰的说法半信半疑,虽然他想到了刘剑东对吕馨兰的种种伤害和侮辱,但他还是将刘剑东身体有病的消息散布了出去,导致消息传到方璞光的耳中。方璞光大吃一惊,也认为他点的这对鸳鸯谱伤害了黄琳的心,急忙传来黄琳问究竟。
黄琳眼圈儿含泪,嗔怪地说道:“都怪你。”
是啊,给自己的情人找错了男人,这个责任如何不怪方璞光。方璞光愧疚地说:“他的病重吗?实在过不成性生活的话就办离婚吧。”
黄琳纳闷地问:“什么病,他有什么病?”
方璞光说:“不是说,刘剑东有早泄吗?”
黄琳立刻发起急来,涌起满脸的愠恼说:“方局怎么咒起人来了?剑东什么病也没有,他是嫌我骗他了,为我的身子和我闹分居。”
方璞光尴尬地说:“啊,是这么一回事。”他感到黄琳和他远了一大截。是不是黄琳的心里怨恨他?因为他毕竟破坏了黄琳的身。他感到自己挺无耻,破坏人家贵如珍宝的身体,又不打算娶人家,如今人家出了事,他还能袖手旁观吗?
方璞光苦思冥想了一下午,下班的时候在大院里面遇到刘剑东,方璞光顺便儿问道:“听说你们两口闹矛盾,究竟怎么一回事?”
刘剑东尴尬地笑笑说:“不怎么,只是有些说不来。”
方璞光说:“是吗?那可不太好。现在机关的议论非常大,古组长当面指责我,说我培养的秘书思想有问题。我不想知道你们的是是非非,更不希望你们这样影响工作影响生活地闹下去。如果你们的问题解决不了,就请你们速战速决。这是我最后的一次忠告,否则我将重新考虑秘书的人选了。”
方璞光采用激将法挤压刘剑东。他脸色阴森地钻进“宝马”轿车,一溜烟儿离开了省经贸局。
刘剑东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也说不清楚是否原谅黄琳。他只是感到自己挺委屈。他倒不是过于在意“处女”的事。都在大学校园里面闯荡过,谁都知道大学生的观念新到了啥程度,男男女女的同学们,没有几个架得住“试婚”词汇的诱惑力,没有几个学生能逃脱这种无知行为的错误惩罚。只是黄琳不该欺骗他,不该以“处女”的借口搪塞他。说一千道一万,黄琳把他当成了什么人?两个人都要结婚成夫妻了,难道还那么不信任他?既然在二十来天的反省里,他也认为黄琳失身的事情不是太重要,他为什么还要这样耗下去,耗得工作开展不顺利,耗得领导对他有看法,他为什么不能低低头儿回到那个温暖的家呢?
刘剑东就是这样扪心自问着,不知不觉跨进了阔别二十多天的新婚房。新婚房里黄琳在做饭,看见刘剑东步履沉重地走进来,脸儿立刻变成了大红布。她表情激动,又忐忑迟疑,是惊是喜是惶恐,扎个围裙站到了刘剑东的面前。
刘剑东冲着黄琳尴尬地一笑,“嗨”地一声首先打招呼,打得黄琳受不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黄琳的哭有如功效无比的催化剂,立刻软化了刘剑东的心。刘剑东放弃了惯有的高傲,伸出手来抱住浑身颤抖的黄琳。
黄琳委屈地说:“剑东,我好想结婚。可我怕结婚,怕恋爱,怕我爱的人发现我的身。”
刘剑东说:“我知道,琳琳,我没太计较这事情,我也和女孩子有过一段情。可我就是想不通,你为啥不能信任我,坦坦荡荡说出这一切?”
黄琳没出息地说:“我怕你不要我。”
刘剑东说:“我也想要房要家要老婆,我不要你我要谁?”
黄琳和刘剑东这场为时不短的新婚闹剧,终于在方璞光恩威并施的干预下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第九章
刘剑东结婚两个月,天时划到了春下。
老局长赵和豪新的病症出来了,省医学院为他检查出了食道癌。赵和豪吓得失了神,非要跑到北京再检查。方璞光将这种陪同病人看病的苦差事交给了刘剑东。
刘剑东离开黄琳一星期,国家在四川成都召开特殊商品市场流通工作会。通知说得很清楚,每一个省的经济贸易局主管领导只可以带一名工作人员,以杜绝游山玩水和不必要的行政事业费的开销浪费。因为刘剑东出差,方璞光只好带上黄琳去开会。整个会议期间,方璞光显得那般的正经,几乎没有过多地关注他身边的女秘书。
黄琳心里非常明白,方璞光这是在演戏,其实他心里比任何时候都着急,恨不得立刻玩弄黄琳的身。黄琳的心里有些儿吃不消,她想到了两个月的夫妻恩爱,两个月的夫唱妇随,也感到继续从事与方璞光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是一种毁灭家庭生活的自我伤害。她甚至想在会议结束的时候先行回单位,以摆脱这只色魔的控制。可是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难道她不想在省经贸局工作了?方璞光那样地爱她,这种爱转化为恨的话将会是多么可怕的事。因为方璞光实施这种爱的时候已经付出巨大的心血。想想方璞光不顾一切送她上医院看病的情景,想想方璞光顶着压力为她调配新婚房的事,想想方璞光在她婚礼上的失态,她的心又如何不受煎熬?如何下得了手斩断这条掺杂着情掺杂着爱的复杂脉线呢?
黄琳不敢做出任何鲁莽的举动,她只有等待,有如待宰的羔羊一般,等待着方璞光的蹂躏。
这种蹂躏终于降临到了黄琳的身上。十天的会议结束后,方璞光便带着黄琳离开了成都。阳春三月,百花争艳。川地的名胜古迹如寰宇仙天,景色宜人。方璞光竟然别出心裁地跑到了九寨沟。他没有欣赏浏览姹紫嫣红的九寨沟的山川美景,没有将他融会于水天碧连、绿草如茵的大自然的怀抱,而是一落脚就在宾馆登记了一套客房,迫不及待地锁上房门,来扒黄琳的衣装。
黄琳挣扎,以从没有过的反抗精神回应着方璞光的粗鲁。
面对这种反抗,方璞光落泪了。他抱住黄琳的腰身,哽咽地说道:“琳,给我吧,我已经四个多月没碰女人了。”
四个多月,那不正是方璞光把黄琳推给刘剑东的一百三十多天吗?难道方璞光这段时间独守空屋?黄琳大吃一惊,她挣脱了方璞光的拥抱,以一种怀疑的目光审视着方璞光的脸。
方璞光哭着说:“这些日子我想女人,想得忍不住的时候,我叫了一个‘鸡’。可我扒下她的衣裳的时候吓坏了,那女人的身子瘦得像排骨,两个奶子塌成了一对死肉团。我害怕,害怕艾滋和性病,又原封不动地把她送了回去。再以后,我就咬牙硬挺着,脑海里想着你的影,手淫……这是为什么,难道我一个副厅级的主管领导找不到女人吗?不,我的心里只有你,为了与你恩爱缠绵,我让自己老婆去美国。为了你的幸福,我忍痛割爱,把你送给了刘剑东。可你为什么不能像以前,继续把我当成你的老公呢?”
黄琳激动了。她如何不激动?她是一个感情丰富的女人,懂得爱情的无价与重要。以前的她一直以为方副局长在玩她,可是今天的她彻底明白了。这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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