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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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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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雪儿说着眼泪已流了下来:“子航,求求你,你不要再这样固执,再自暴自弃了。”
  张子航的眼睛也变的有些红红的:“雪儿,我已走到了今天,不可能再回头了,有些事情我不能和你细说。”他克制住自己波动的情绪又说:“我今天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看看你,并且告诉你,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姚雪儿伸手拉住了张子航的手,她发觉张子航的手是冰冷的。姚雪儿嘶声道:“子航,你不要不理我,不要再丢下我了,就算你要走断桥、趟混水,让我陪你一起走好了!”
  张子航的身子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他似乎被姚雪儿生死不渝的忠贞爱情震撼了,但他最终还是冷冷地挣脱了姚雪儿纤弱的手。他一边后退着一边摇头说:“雪儿,原谅我,原谅我对你的冷酷,原谅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可是我真的不能让你跟着我。如果你是真心爱我的话,你就别再纠缠我了,我自己选择的路,让我一个人走下去好了。”说罢,他深深地望了姚雪儿最后一眼,转身而走。
  就在张子航转身而去的一刹那间,他的眼中分明有泪水涌出。那是因姚雪儿对自己的痴情而流下的感动的泪?还是为自己走错了路所流下的悔恨的泪呢?只怕已无人能够知晓张子航此时的心情了。
  当张子航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时,黑夜里传来姚雪儿伤心欲绝的哭泣声……
  张子航回到金夜迪厅虽然已是夜里十一点钟了,但迪厅里的生意还是异常的火爆。
  一群小青年还在劲歌中乱舞着,他们就好象永远不知道累似的,也不知道有昨天、今天和明天,他们好象生下来就是跳舞的,一直地摇,一直地扭,一直跳到死为止。
  张子航望向迪厅四围的坐席,那里又是另一番景象,只见每一个座位上的人的脸上都呈现出一种亢奋、迷惘的神态。他们有的独自坐在那里痴痴地摇着头,有的则男女双双搂抱在一起,摸着、吻着,忘乎所以,好象整个世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似的。
  张子航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是什么东西迷失了这些人的本性。
  当张子航姗姗拐进了休息室时,他忽然发现今天的休息室里居然聚集了不少的人,从衣着打扮和气质上看,这些人应该都是属于道上的人,但一大部分人张子航从来就没见过。
  只见他们人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冷漠,仿佛罩着一层杀气。徐战东坐在靠近里面的沙发上,他翘着二郎腿,手还在半空比划着,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俨然一副“大哥”的派头。
  见张子航走了进来,徐战东站起了身:“航哥,你回来的正好,咱们刚接到一个任务,你也参加一下吧!”
  张子航由于情绪比较低落,他望着徐战东懒散地问:“什么任务?”
  徐战东有些愤懑地说:“咱们的弟兄杨波不是被何向勇打死了吗!现在我们有人发现了何向勇的藏身之处。”
  张子航惊疑地问:“在哪里?”
  徐战东狠狠地骂了一句:“妈的!就在港湾码头孙老六的船上。”
  张子航急忙说:“那还不快报警?”
  徐战东失笑了一声:“航哥到底是做过警察的,三句话不离本行啊!也许你还不明白,象这种事情,属于咱们道上的恩怨,用不着找警察,咱们自己解决就行了,以后你慢慢就会明白了。”随后他不由分说向下手招了一下手:“来!给航哥拿个家伙。”
  有人马上给递上一个尺八长的红布包。
  徐战东接过那长条形布包又递到张子航的手里。
  张子航初一拿在手里感到沉甸甸的,一时没猜出是什么东西,他迟疑地打开包布,但见里面露出一把长约一尺,宽约两寸的长方形菜刀。
  这刀是纯纲铸就,在灯光的照耀下,锃明闪亮。
  张子航见过这东西,这是黑道中人惯用的拼斗凶器。虽然此刀薄而锋利,但却不易致人人于死命,通常只把人砍的皮开肉绽。
  黑道人通常称之为“大板儿”
  张子航吓了一跳:“东哥,给我这东西干什么?难道你想要我杀人?”
  徐战东拍了拍张子航的肩膀:“航哥,用不着紧张,这东西一般是杀不死人的,不过常在道上混总得有个防身的东西吧!今天铲除何向勇,还用不着你动手。”
  正说着,一个人急急走了进来:“东哥,瘦龙和虎哥的车都到齐了,咱们走吧!“
  徐战东点了点头,安排下了几个人看场子,然后领着其余的人气势汹汹地走出了迪厅。
  张子航虽然显得有些不那么情愿,但想想自己既然已走上了这条路,也就不得不跟在徐战东的身边。
  此时,迪厅的门口停了两台银灰色的小面包车,车里已坐了不少的人。有人打开了车门热情地和徐战东称兄道弟地打招呼。他们其中有两个人,张子航在名人酒店吃饭时还见过面。可见这两人在段二胖子的手下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众人上车后,汽车急速向赢州市东部海岸行驶。
  张子航坐在车里紧张的有些透不过气,这种特殊的经历他还是第一次体验,不过他看到两辆车里约坐有二三十人,心情也就放松了许多,他觉得这么多人去对付一个何向勇,该不会有什么惊险的事发生。
  这时,他开始听到车里坐着的人中有人在唾骂着孙老六,说他是地头蛇想翻身成龙王,痴心妄想。有的人则在诅咒何向勇,说他吃了熊心豹子胆,该千刀万刮。还有的人在为获得这份“艰巨”的任务而深感荣幸,认为这是段二胖子对自己的器重……总之车内异常吵杂,也分不清到底谁和谁在说话。
  两台面包车驶出赢州城区,进入了一片浩瀚的芦苇荡,沿着崎岖的黄沙路逶迤而行。
  夏日的芦苇已有一人多高,夜风吹来,无边无际的芦苇此起彼伏,如同蕴藏着千军万马,两台面包车迂行在里面,就象沧海中两叶不经风雨的小舟。
  车不知行驶了多长时间,远处渐渐出现了星星点点的渔火,借着微弱的月光,一会就看清了停在岸边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大小船只和高高矮矮的船桅杆。
  这里就是赢州市最大的停泊鱼船的海港码头。
  其实,在改革开放初期,它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港,那时也只有一些近海捕鱼的小马力机动渔船。而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水上生意日渐红火,所以促使人们争相造船,大肆地进行水上捕捞,摄取海资源,以致发展成了现在这种空前的场面。
  不过,好景不长,经过渔民们长年不间歇的捕捞作业,加上捕捞技术的日益先进和船只数量的急剧增加,导致了赢州境内水域的海洋资源陷入枯竭的危机。政府部门为了维持生态环境的良性循环,合理开发海洋资源,因此也不得不制定了一些相关的制度和条例。
  这样一来,赢州市的水上生意就大大不如从前了。
  怪不得港上龙头孙老六也要另择新域了。
  两台急弛的面包车在靠近码头时,骤然放慢了速度。就象是两只离箭的兔子,忽然蜕变成两个笨重的蜗牛一样,缓缓爬行。
  为了避免引起孙老六手下人的注意,他们商议决定,将车暂时停在了一个三叉路口比较隐秘的地方,待办完事情后,再集合返回。
  由于到了孙老六的势力范围内,众人已不再象方才那样口若悬河,高谈阔论了,嘹亮的嗓音一下子低沉了下来。仿佛生怕惊动了别人,惹来杀身之祸似的,每个人都变的机警和小心起来。虽然他们事先已经探知孙老六晚上并不在港上,但是他们也深知孙老六在港湾势力的庞大,如果不加以谨慎,鲁莽行事,弄不好,不但完不任务,还会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下车的时候,有几个人的手中还各提着一个啤酒瓶子,也不知是用作“酒壮英雄胆”之用,还是排作别的什么用场。
  在探秘者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在码头的中心位置找到了何向勇藏身的那艘渔船。
  这是一艘大马力的远海渔船,船体庞大,气势恢弘,且做工精良。从它的整体构造和局部设计来看,此船和其它停泊的船只都大有不同。显得更为壮观,更为实用,更具有代表性。充分显示出它在整个码头中的特殊位置。
  因为现在已是退潮时期,这个庞然大物已被搁浅在泥滩上,静静地躺在了月色中,就象一只俯卧在平扬的老虎,失去了它在水上的八面威风。
  此时,船舱中略有微光透出,还不时传来一阵搓麻将的声音,可见舱中的人还没有入睡。
  众人窥查了一下四周,见未发现什么异常,便聚拢在了船头。那个外号叫“瘦龙”的细高挑男子,叫来一个手下,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那个手下便对着船舱高喊了一嗓子:“哎——!勇哥在里面吗?”
  半晌,船舱里才传出一声:“什么勇哥?我们这里没有勇哥。”话语中似乎带有警惕的成分。
  那个手下回望了“瘦龙”一眼,又提高了嗓门:“六哥叫我来给勇哥带点东西过来,你叫他出来一下。”
  须臾,船舱里面慢腾腾走出一人,他走上甲板,口气似乎缓和了许多:“都这么晚了,给勇哥带什么东……”他话未说完,忽然发现岸上黑压压地站了二三十人,立即发觉情况不对,他吃了一惊:“你们,是什么人?”
  只听岸上的徐战东喊了一声:“动手!”
  立时,有人往船上抛了十来个啤酒瓶子,那酒瓶子撞到船板上发出“砰!砰!”破碎的声音,并溅出一些水状的液体来。
  站在甲板上的那人见状,慌忙又躲回了船舱里。
  这时,岸上又有人点着了几根短火把,在“何向勇,你拿命来!”“何向勇,我要你血债血偿!”的呼喊声中,又扔向了船上。
  原来,刚才他们抛上船的那几个啤酒瓶子里面装的全是汽油,此时,火把刚一触船板,“嘭!”的一声,就燃起了熊熊大火,瞬间,蔓延了整个船身,只留下正面船头到船舱的一个狭小的通道。
  不一会,船舱内慌慌张张窜出四个人来,他们手中举着砍刀,口中大骂着:“我操你妈!我跟你们拼了!”迅速冲下了上岸的跷板。
  与此同时,本来在靠岸西侧有几排原本平静的平房子里面也出现了一些骚动。有人撞开了房门,大声嚷嚷着:“不好啦!那边的船着火啦!”
  也有人喊:“快!快!那是六哥的船,妈的!有人在烧六哥的船。”
  “哎呀!勇哥还在船里呢!可能有人在向勇哥报复,快去救援!”
  一阵吵杂之后,有十几人抄着家伙匆匆赶了过来。
  这边,何向勇等四人已和岸上段二胖子的人交上了手。何向勇横冲直撞,几次想要突围出去,都被对方拦了回去,并且身上、胳膊上被砍了好几刀,鲜血直流。
  何向勇急红了眼睛,忍着伤痛,哇哇直叫,就象一只被激怒的野兽。他手中的砍刀拼命乱舞着,也把对方砍伤了好几人。
  段二胖子的人见何向勇等人拼死争斗,一时难以近身,平房那边又有人赶来解救,而且周围的各个船上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响动。情急之下,那个叫“瘦龙”的人退身对徐战东和那个被称之为“虎哥”的人吩咐说:“东哥、虎哥,你们带一些人去把赶过来的那帮人拦住,这里就交给我了。”随即他对留下的人发出命令:“弟兄们,今天,我们一定要完成二哥交给我们的任务,谁要是替杨波报了仇,我向二哥申请,让他坐杨波的位置。”
  话音刚落,刚才还在一边拿着刀胡乱比划的几个人,纵身就向何向勇扑了上去。
  何向勇在众人的围攻下,早已体力不支,虽然现在对方的人数被撤走了一大部分,但攻击力量却更加凶猛。几个回合下来,他的身上又被砍中十几刀,衣服已被鲜血浸透了。但他还在苦苦地支撑着,做垂死挣扎,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去,倒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此时,前去进行拦截的徐战东、“虎哥”等人,也在不远处与前来救援何向勇的人相遇,双方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撕杀。
  张子航一直跟随在徐战东的身边,他也参与了拦截的战斗。由于他是初次这样面对面地和这么多人在一起短兵相接,经验自然不足,一时不慎,肩后部被人砍了一刀,好在他在当民警期间练过一些小擒拿之类的功夫,才没有被砍的皮开肉绽。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警车“啾啾”鸣笛的声音,开始还是隐隐约约,转眼就清晰刺耳起来,可见警车行驶的速度非常之快。
  这种声音,可以说是公安机关用来伸张正义、铲除邪恶时的专用进行曲,也是令犯罪分子闻之心惊肉跳、魂飞魄散的佛家咒语。
  果然,两边撕杀的人群立时发生了一阵慌乱。
  “不好了!警察来了,快跑啊——!”有人在喊。
  “不行!杀了何向勇再走。”
  “来不及了!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又有人喊:“不能让他们走,他们烧了六哥的船,他们走了,我们怎么向六哥交代啊!”
  “顾不得这么多了,难道你想留下来坐牢啊!”
  “哎呀!勇哥被他们砍倒了!”
  “快扶起来,赶紧离开这里!”
  “别管我,我不行了,你们快走,回去告诉六哥,叫他一定要为我报仇,为我报仇——”
  撕心裂肺的呼喊,仓皇而逃的人群,满地的斑斑血迹,使这个原本宁静的港湾,在烈火的照耀下,一下子变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人间地狱。
  只听“嘎——”的一声,两辆白色的微型警车从远处闪电般急冲过来,猝然停在了已被砍倒的何向勇身边。从车上迅速跳下十几位刑警队员,分散地追向正在四处逃离的人群。
  两名年轻的警官手拿对讲机,从警车的前方位置最后走了下来。这二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但是,二人从动作上却有着高度的统一。他们就是赢州市公安局的刑警大队长张雨亭和副队长高晓明。
  原来,自上次张雨亭经和丁局长研究后,张雨亭就立即在港湾安插下了眼线,并且让眼线同时注意港湾码头外来人员的动向,因为张雨亭认为,段二胖子平白死了一个手下,断然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采取反报复行动,否则,不但他咽不下这口气,他也无法向手下的人交代。张雨亭觉得如果由段二胖子引何向勇出洞,是抓何向勇的一个大好机会,这样不但节省了人力、精力,还避免了和黑社会主力发生一些不必要的磨擦。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半小时前,线人忽然回报;有两辆面包车驶进了港湾码头,车上坐满了人,并且两辆车都没有车牌号码,行迹十分可疑。张雨亭让眼线严密监视,随时回报。当眼线报说,两辆车停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车上下来的人来势汹汹,并都怀揣“家伙”时,张雨亭马上向丁局长做了回报,并召集人马火速赶往了港湾码头。
  此时,张雨亭和高晓明已半蹲在何向勇的身边,在查看何向勇的伤势。张雨亭半皱着眉头,他有些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从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不算短,但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人被砍的这么惨烈的。何向勇全身已被鲜血染透,就象是刚从红色染缸里捞出来的一样,连身边的泥土也变成了赭红色,而且他身上衣服也被刀砍得破烂不堪,已计算不清他到底被砍了多少刀。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个方才还是一头到处乱撞的恶狼,此时似乎已变成了一条任人宰割的死狗。
  张雨亭叹息了一声,虽然何向勇平时作恶多端,令人可恨,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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