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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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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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敏看到这里,忽然背过身紧紧抱住了张子航,将脸贴在了张子航的脖子上。她虽然显得很害怕,却并没有阻止自己的父亲,仿佛她父亲的作为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只听“啊——”的一声,树林中传来阿忠凄厉的惨叫,“扑棱棱!”数十只鸟惊悚飞起,直冲云霄。然后,惨叫声扼然而止。
  名人大酒店的八楼会议室里黑压压地坐着四五十人,这些人全都是段二胖子分布在赢州市各处娱乐场所的场子的主管。
  段二胖子坐在会议室的正面,他半低着头,在不停地吸着烟,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他左边坐的是他的贴身保镖韩智和彭辉,右边坐的却是他的女儿段敏和张子航。
  张子航现在可谓是“平步青云”了,一夜之间就成了段二胖子身边最亲近的人,这里恐怕大部分还是因为段敏的原因。
  一阵沉寂过后,李金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二哥,我们还等什么?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马上召集各处人马,将他孙老六彻底铲平了!”
  段二胖子狠狠瞪了李金虎一眼,面有怒色地说:“你就知道杀,你以为赢州市是你家炕头呀!你说杀就杀?”
  李金虎被段二胖子抢白得脸色红白不定,他嗫嚅着说:“那二哥说怎么办,难道东哥的仇我们就不报了吗?”
  “妈的!”段二胖子握紧拳头捶了一下桌子,有些自言自语地说:“我烧他的船,是想给他点眼色瞧瞧,没想到他比我还狠,反过来杀我的兄弟。”
  有人站起来说:“我看他孙老六是摆明了了要和我们对抗到底,我们得尽快想一个解决的办法。”
  这时,韩智压低了声音,对段二胖子建议说:“二哥,咱们这样打来打去总不是个办法,而且目标太大,太过张扬,我看不如从外地找几个杀手,把他暗地里‘做了’(杀了)算了。”
  段二胖子皱着眉头,一时没有言语,似乎正在考虑。
  听到这里,张子航站了起来:“二哥,我认为目前找杀手暗杀孙老六不是权益之计。”
  段二胖子“哦?”了一声,抬眼望着张子航:“你有什么独到见解?”
  张子航清了清嗓音,一本正经地说:“我认为,第一,孙老六的势力并不在我们之下,而且此人自我防护意识较强,要想暗杀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我们一击不成,被他察觉,他必将会以虎狼之势,变本加厉和我们硬拼到底,到时我们双方只怕会两败俱伤,让警方坐享了渔翁之利。第二,孙老六在赢州市绝不是一个普通人物,他一死,必定会在赢州市造成极大轰动,在社会众多的舆论压力下,赢州市警方一定会出动大量警力倾力调查此案,虽然我们是买凶杀人,但难保就百密无疏,所谓人命关天,如果查到了我们的头上,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第三,孙老六手下的党羽众多,如果孙老六一死,他们必定会四分五裂,形成多股势力。大家都知道,三国时期的诸葛亮为什么故意在华容道上让关羽放走了曹操,他就是预知了曹操一死,北方必定大乱,又会回到诸王争霸、藩镇割据的局面。如今孙老六也是一样,他一死,他的党羽会分裂成多个抗体,继续和我们为敌。虽然他们势力小,但他们失去了首领,也许会变得更加猖狂,不择手段,他们如果真的忠于孙老六要为孙老六报仇的话,对我们绝对是个威胁。所以,暗杀孙老六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
  张子航一番话直说得众人都暗暗点头。李金虎开口说:“航哥说得很有道理,难道航哥有更好的主意对付孙老六?”
  张子航微笑着点了点头:“主意是有一个,但不知我说出来,二哥和大家会不会同意。”
  段二胖子似乎对张子航的看法也较为赞同,他语气平和地说:“有什么话你尽可大胆地说。”
  张子航的眼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滑过,然后一字一字地说:“我认为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和警方合作。”
  此言一出,立时有一个肤色黝黑的男子站了起来,大声斥责道:“张子航,你这是什么意思?别以为你有了点功劳就可以在这里品头论足、口无遮拦了……”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段二胖子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让他把话说完。”他已明显在给张子航撑腰,也不知他是真的欣赏张子航的观点,还是为了他的女儿段敏,因为段敏一直都在牵着张子航的手。
  那人见状,便不再言语,但眼中却流露出一丝嫉妒之意。
  张子航顿了顿:“我的意思是我们和孙老六的势力之间不管怎么斗,都有后顾之忧,因为我们的背后还有法律,我们本就是在黑吃黑,在做违法犯纪的事,所以我们两股势力之间不宜斗的过火,不宜斗的露骨。虽然咱们市的公安机关如今对我们两股黑势力有所顾忌,一直在保持着缄默态度,但是,我们一旦将事情捅大了,市公安局没有能力管,还有省公安厅,省公安厅管不了还有国家公安部。到那时我们就很难应付了,二哥和大家辛苦打下的江山只怕会前功尽弃、付诸东流。但我们如果和警方暗中合作,共同收集孙老六及其党羽的犯罪证据,即可名正言顺、堂而皇之地将孙老六的势力全部铲除。”
  “啪!啪!啪!”一个瘦高身材的男子鼓了几下掌:“哈哈!实在没想到呀!在我们黑道当中还有这样的人才,真是可喜可贺啊!”这个人正是被众人称之为“龙哥”的,外号“瘦龙”。他和张子航曾见过多次面,只是在一起的时候彼此很少说话。
  有人笑着说:“龙哥,你还不知道吧?人家航哥可是个大学漏儿(方言:指有才华有学识,却因某种原因没能踏进大学校门的人)啊!”
  那“瘦龙”笑吟吟地说:“是吗?看不出呀!小小年纪竟有这等心计,将来的成就恐怕不在你我之下呀!”
  相比之下,这个“瘦龙”在这里面说话就比较敢说,放得开,可见这人在段二胖子的势力内,辈分很高。
  听到别人夸奖张子航,坐在张子航身边的段敏顿时喜形于色,倒好象是她受倒了别人的表扬一样,她拉着张子航的衣角高兴地说:“来!坐下说。”然后她转过脸瞅着自己的父亲段二胖子说:“爸!怎么样?航哥说的在理吧?”
  段二胖子方才紧绷的脸也放松了下来,他笑容可掬地说:“到底是年轻人,脑子灵活,办事有策略,有勇有谋,难得呀!”
  看到新来的张子航受宠,一些心胸狭隘的老人儿就显得不服气了,有人说:“阿航说的是不错,主意也很好,可是我们和警方向来是水火不容,他们会和我们合作吗?”
  张子航看出了这些人的嫉才之心,但他仍旧心平气和:“公安方面我自会去游说,大家也许都知道,我大哥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大队长,我们本就有优越的条件。其次,警方他们也不希望看到我们黑社会内部起矛盾,因为黑帮火拼在社会影响太大,他们又不能不管,不得不管,可又力不从心。如果我们帮助他们,也可以反过来说是他们帮助我们消灭了孙老六的黑势力,对他们来说也是大功一件,既稳定了社会治安,又赢得了民心,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所以我觉得我有信心说服他们。”
  有人反问:“如果他们对付完孙老六又来对付我们怎么办?我们岂不反被警方利用?你敢保你大哥会罩着我们吗?”
  张子航笑了一下:“这我不敢保证,可以说我大哥还坚决反对我现在所走的路。但就目前情况看,我们和警方合作是利多弊少,难道我们还有比这更好的选择吗?”
  有的人还要提出异议,段二胖子却一挥手:“不必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他转眼望向张子航:“阿航!你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你是经过深思熟虑了,你可有具体对付孙老六的计划?”
  张子航思付着说:“计划我也想了,但不一定具体,有些事情只能随机而动。我认为目前第一步要做的是停止一切对孙老六的反报复行动,由明入暗,协助警方收集孙老六的一切犯罪证据,调查孙老六的犯罪事实。但我们尽量要避免暴露自己,提防孙老六狗急跳墙或逼急了乱咬。”
  段二胖子点了点头:“这样吧!这件事就由你和阿龙负责实施,等计划酝酿好好了你们再告诉我。”他进而又提高了嗓音:“在实施行动的时候你们可以调用咱们势力范围内的任何人手。”他这句话是说给在座所有人听的。
  有人不愿意地顺嘴嘟囔了一句:“咱们哪干过这个呀?不如杀一顿来得痛快!”
  段二胖子白了那人一眼,语气严厉地说:“什么叫痛快?用不用你杀孙老六的时候,我再给你陪上几辆车,拉上一二百人,再按上一个大喇叭沿途喊一喊?”
  那人讪笑着说:“二哥真会开玩笑,那咱们不成了造反的了吗?”
  这时“瘦龙”岔开了话题:“二哥,你看徐战东已经死了,金夜迪厅也停摆了,我们该派谁去接替徐战东的位置呢?”
  段二胖子好象想也没想,就说:“金夜迪厅我已派人在装修,大概过两天就可以重新开业了。开业后我准备让张子航前去主管,由黄波、王力勇和阿豪共同扶持。”
  黄波和王力勇本是段二胖子势力下的两处酒吧的主管,他这次派给张子航做下手,不知是对张子航的特别关照还是他另有打算。
  张子航忙起身推辞说:“二哥,我刚进门不久,你就交给我这么大一个摊子,恐怕我力不从心,不能胜任啊!”
  段二胖子态度坚决地说:“你就别推辞了,你刚才所说的那些对付孙老六的理论,足可以证明你有这个实力。再说,二哥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一定会重用你的,二哥说话算话,你就好好干吧!二哥不会亏待你的。”
  张子航起身只好说:“那就谢谢二哥啦!”虽然张子航表面上理拒不受,但他的脸上满是得意之色,眼中还流露出一丝狡黠的光。
  由于众人都知道段二胖子向来是盛气凌人、说一不二,他决定的事是没有人可以改变的,所以他们对段二胖子让张子航接替徐战东的位置,都没有提出异议。
  散会后,张子航又回到了段敏的住所继续养伤。这所住房是段二胖子专门买给段敏的,段二胖子并不在这里住。段二胖子风流成性,姘妇众多,他和自己的女儿住在一起自然会感到多有不便。
  段敏的住所本来雇着一个佣人,但照顾张子航的衣食起居方面却基本都是段敏亲自动手,她对张子航可谓是殷勤有加,关怀备至。
  张子航有时候暗地里想想,觉得他替段敏挨的这一刀确实是太值了。这一刀不但得到了段二胖子的赏识和信任还赢得了段敏的芳心。从此他就可以在段氏集团中出人头地,傲视“群雄”,尽享荣华了。


第13章
  云淡风清,一轮江月明。孟海欣斜倚在江桥的栏杆上,默默注视着脚下的江水奔流不息。她想起了唐诗宋词里的千古名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但是,孟海欣此时心里没有愁,只有喜悦,能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花前月下、漫步街头,这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吗?
  张雨亭就站在孟海欣的身边,他望着轻风吹动着孟海欣的墨玉长发,不禁砰然心动。
  巨大的银盘冉冉攀升着,把它的万屡清辉毫不保留地撒向了人间大地。孟海欣禁不住张开了双臂,微闭着双眼,投入地沐浴在着朗朗的月色之中。
  张雨亭看得有些呆住了,因为从孟海欣身上所发出的那种独有的气质,深深吸引了他。
  在广阔无垠的夜空下,在诗意浓浓的月光里,孟海欣就象是下凡的嫦娥,随时都可能翩翩起舞,然后一衣带水,随风飞去。
  张雨亭不得不感叹造世主的偏爱,他把人间最美好的东西赋予孟海欣的就好象太多,而给予别人的就似乎太少。
  孟海欣缓缓启开了眼睑,她盯着张雨亭那副傻傻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喂!傻看什么呢?”她笑起来的时候,那一双如秋水荡漾的眼睛就弯成了两道月牙湖。
  张雨亭如从梦中惊醒,他未加思索便脱口而出:“你,真美!”这是他对孟海欣由衷发出的赞叹。
  孟海欣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时候君子变小人了。”
  张雨亭怔了一下:“什么君子小人?”
  孟海欣一努嘴:“阿谀奉承,岂不是小人?”
  张雨亭笑了笑,并没有争辩什么,他望着孟海欣身上单薄的衣裳,关怀地说:“江面上风大,咱们还是走吧!”
  孟海欣轻轻“嗯!”了一声,感激地看了张雨亭一眼。于是,二人慢慢地向桥头走去。
  他们二人虽然肩并着肩,但是总保留着半个人的距离,谁也不肯向谁主动靠拢。他们默默地走着,谁也不说话,好象都在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这些日子以来,张雨亭一直都在“执行”护送孟海欣的任务。有时候孟海欣要求出来走一走,张雨亭也义不容辞地陪着。刚开始的时候,二人还有说有笑,各自畅谈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工作,自己的人生。然而就在最近几天,二人的话语却忽然变得少了起来。这并不是因为二人之间出现了某种隔阂,而是情感上的一种升级,二人相互交流的时候已多是用眼睛代替了言语。可以说他们二人之间现在只剩下了一道虚伪的面具,只要其中有一人肯放下自己所谓的架子将面具撕开,说声“我爱你!”,二人立即就会水火交融、如胶似漆,但是二人却谁也不去碰它。
  沉寂了一会儿,还是张雨亭开了口:“海欣!最近我观察,那两个暗地里跟踪你的人已经消失匿迹了,他们可能是知难而退对你放弃了。现在我这个‘保安’也失去了它原有的价值,我想我也该功成身退了!”
  其实张雨亭是想试探试探孟海欣,看她听了这句话后会有什么反应。
  谁成想孟海欣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她身形顿了一顿,继而加快了脚步,竟将张雨亭独自抛在了后头。
  她这一走,反把张雨亭闹蒙了,张雨亭急忙紧追几步,一把捞住了孟海欣的手臂。孟海欣的手臂骤一受力,身子不由自主就回转了九十度角。那一瞬间,张雨亭看到了孟海欣长长的眼睫毛下面竟然挂上了两颗闪亮的泪珠。
  张雨亭没有谈过恋爱,当然不知道“女人心,海底针”的道理,他更没想到自己不经心的话语,会刺痛一个女人纯真的心。
  “你,怎么哭啦?”张雨亭还有些莫名其妙地问。
  他这么一说,孟海欣象受了什么冤屈似的,眼泪已潸然滑下了面颊。
  本来就是吗,孟海欣在危难的时候想到了要张雨亭接送她上下班,她为的不仅仅是要寻求张雨亭的保护,更重要的是想和张雨亭进行感情上的沟通,这本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谁曾想,张雨亭竟不解风情,如今要舍她而去,这怎能不让孟海欣伤心。
  张雨亭见孟海欣无端落泪,不禁慌了神:“你!你!我……”他就象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两岁半的孩子,紧张的连话也说不好了。
  他此时才真实地感受到,他对孟海欣已有了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孟海欣所有的喜怒哀乐,都紧紧地牵动着他每一根敏感的神经。
  特别是孟海欣流下的那两行伤心的眼泪,就象是两行硫酸水,点点滴在了张子航的心上,烧灼出丝丝的白烟。
  什么是心痛,张雨亭终于感受到了心痛的感觉。
  孟海欣低垂着头:“你如果讨厌我,就走好了,我又没赖着你。”
  张雨亭抓孟海欣的手更紧了,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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