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毛- 第4部分

　　　　大刚不由分说直接上前拉住寒梅的胳膊，腾出另一只手抢了两半块花饼，撒开手后狼吞虎咽地吃着。九龙看着不服气地说道：“我见过不要脸的人，但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大刚满口嚼着饼子并嬉皮笑脸地说道：“要脸就吃不到饼子了！”

　　　　晚上回到家里，九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听父母说姐姐过几天要回来了，难免有些兴奋。最近几天，他总是看着电视就睡着了，猛地醒来时，才知道电视还没关，关掉电视后继续睡。九龙之前很少做梦，但那几夜连续梦见狂风暴雨，醒来时如同真的在狂风暴雨里呆了一夜……

第四章　赶快走吧（）　
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风驰电掣般地行驶在宽敞的柏油路上，路两边都是高大挺拔的白杨树。车子拐进一个侧路口，路口处有块大石碑，刻着“南岸庄”三个大红字。通向村子的是一条水泥路，能容得下两辆小车相向而过，路两边栽种的都是茂盛的柳树，许多柳条一直垂到地面上，倒是小孩子们玩捉迷藏时不错的藏身之处。不远处有个醒目的奶牛场，绿色的院墙，红瓦的平房，时不时能听见牛儿沉重的叫声。每到秋收进入尾声时，周围很多村子的人们都会把多余的玉米秸秆扎成捆，用驴拉车或农用车拉倒这里来卖。虽说卖不了多少钱，可也总比就地烧掉好。车子驶进了村子，转了几个弯儿后慢慢地停在一个巷口，那里站着一个挎个黑色皮包的高个子长发女人，她是九龙的姐姐。

　　　　“哥，这么快就过来了，呵呵！”九龙姐姐一面开车门一面说道。

　　　　“你打电话的口气就像要吃人一样，我们敢不快点儿过来嘛！”坐在副驾驶座儿上的一个圆脸女人扯着嗓子开玩笑说道，她是九龙的嫂子。

　　　　“嫂子，我是一会儿也不想在这家里呆了，再呆下去就出人命呀！对了，后面那个座儿哪儿去了？”九龙姐姐问道。

　　　　“不是跟你说了嘛，回村儿顺便拉电视柜的！”九龙嫂子说道。

　　　　“瞧瞧我这记心，半个小时前说过的话就忘了。真的快被他们气出老年痴呆症来了！”九龙姐姐拍拍脑袋说道。

　　　　“把车门儿关好，走啦！”坐在驾驶座上的胖墩墩的男人说道，他是九龙哥。

　　　　车子行驶在水泥路上，不知不觉进了涞源村。刚拐进巷子就听见大虎和小虎“汪汪”的叫声。大门敞开着，九龙正给菜畦里倒粪水。

　　　　“哥，嫂子，姐姐，你们回来了！”九龙搁下装粪水的塑料桶说道。

　　　　“爸妈呢？”九龙姐姐问道。

　　　　“老爸去地里了，妈挖树坑儿去了。”九龙边洗手边说道。

　　　　“哎，这老两口儿可有得罪受了，家里出了个大学生，这四年下来，一个媳妇儿钱就没了，等九龙毕业了，还得买房娶媳妇，这老两口子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嫂子开玩笑地说道。

　　　　“呵呵，嫂子，要是你肯慷慨解囊，我爸妈就有喘息的机会了！”九龙也开玩笑地说道。

　　　　“还不够慷慨，前些日子给你的那五百块还是你哥在那个臭奶罐里憋了三天赚来的，总不能……”

　　　　“甭说了，又开始哭穷了，看看你们家吃的用的喝的穿的，随便动一动也不止五百块钱，自己花多少都不心疼，给别人花一毛钱也记着！”九龙姐姐打断九龙嫂子的话，挖苦道。

　　　　“我们家的钱是动出来的，你们家的钱是坐出来的，所以还是你们家有钱，那票子就像蒸笼里的窝窝头——稳逮！”九龙嫂子提高了嗓门说道。

　　　　“所以说我们家的钱是死钱，今天能知道明年赚多少钱，而你们家的钱是活钱，这一会儿说不了下一会儿，有可能两天赚我们三个月的钱！”九龙姐姐带着吵架的语气说道。

　　　　“九龙，咱俩撤到外面吧，她们两个的老毛病又犯了。刀尖碰刀尖，杀气太重！”九龙哥插话道。

　　　　“我哥要不就是不说一句话，要说就笑死人！”九龙笑着说道。

　　　　“哈哈……”四人一下子笑作一团。

　　　　有个常见的现象，若果九龙姐姐的回来不是姐夫亲自送的，那就说明他们又吵架了。九龙收起笑容不禁问道：“老姐，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

　　　　“跟那家小气鬼在一起，不吵才怪呢！说来就气人，你们说说，半个月前买了箱酸奶，当时没看日期，过期的时候也没剩几盒了，昨天我把那几盒酸奶扔掉了，不料被我那婆婆倒垃圾时看见了，她端了个簸箕直接进我们屋里叽叽喳喳地唠叨起以前怎么怎么样，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最后她终于说出那几袋儿酸奶的事，你们说气人不气人！我直接跟她说了，不是我拿钱不当钱，只是一时失误，总不能让我去喝过期的酸奶吧，喝出病来，哪个多哪个少！她又说什么，酸奶倒出来煮一下还能喝，我就说你要是喝的话，我马上给你捡回来。她又不说话了，什么人了！”姐姐时而气，时而笑地说道。

　　　　“你婆婆也真是的，为了这几盒酸奶吵一架，值不值啊！”九龙嫂子说道。

　　　　“就因为这点事，你就呆不下去了？”九龙怀疑地问道。

　　　　“本来说完就算了，毕竟她是长辈，年轻时受过不少的苦，老思想，一时想不开，可她把这事儿偷偷告诉了你姐夫，昨晚上你姐夫突然冒出句‘从今以后再也别买酸奶了’，老娘可不是吃素的，我当时二话没说，穿了拖鞋就出去了，敲开二狗小卖部的门，搬了一箱酸奶回去，你姐夫气得跟我吵架，吵着吵着那老两口儿进来了，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帮着儿子数落我，我抓起烟灰缸朝地上砸了个稀扒乱，你姐夫上来推了我一下，我连着踢了他两脚，当时我那婆婆在我背后举起只手来，被我回头瞪了一眼，她乖乖地把手放下了。”九龙姐说的很起劲，接着说道，“今天整个上午，那一家人都板着脸没跟我说一句话！”

　　　　“你也够厉害的，一对三，还敢动手打男人！”九龙嫂子开玩笑道。

　　　　“黑老瓦还嫌猪黑！我几乎没有动手打过你，已经被你骂的找不见家门了，那要是动手打你，我会被你活活骂死的！”九龙哥也开玩笑道。

　　　　“唉，不止这一件事，有些事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来，真没见过那么小气的人，简直成精了，算我当初瞎了眼，那家人当初也真会装蒜！”姐姐顿了顿又说道，“这样下去，日子就不能继续下去了！”

　　　　“说出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小事多了就演变成大事，你们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九龙担心地说道。

　　　　“不管怎么样，这次我拿定主意了，他要是不来接我，我就不回去了！看看谁能硬过谁，谁更恨！”九龙姐咬紧牙关说道。

　　　　“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不就是吵吵架嘛，你们家吵架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消化消化就没事了，犯不着记仇玩恨的。”九龙嫂子劝说道。

　　　　一时间大家都没说话，九龙哥掏出烟，给九龙递了一支，兄弟俩吸起来。

　　　　“九龙，你也吸烟，我怎么不知道啊！”九龙姐惊讶地说道。

　　　　“嗯，偶尔吸根，我没什么瘾的。”九龙不好意思地说道。

　　　　“还不是让他哥给惯的！他自己吸烟时就给九龙发上根，也真是的，好的不教竟教些坏的。”九龙嫂子瞅了九龙哥一眼，似乎记起什么，下了炕又说道，“九龙帮你哥把电视柜搬到车上，我和你姐打扫一下房子，然后摘些菜带回去。”

　　　　“你们来时两手空空，回去时车里面满满的！”九龙姐不客气地说道。

　　　　“要不是拿你家的，你是瞎急个屁啊！再说了，电视柜是我们自己的，种了满院子的菜，你爸妈也吃不完，送别人还不及让自己人带走！”九龙嫂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九龙家现在的院子是两座院子合起来的，购买的院子十来年前就盖起了无间宽敞明亮的大瓦房，专门是给九龙哥娶媳妇用的。自家院里现在还是土房子，这几间房子比九龙父亲的年龄还大。后来，九龙哥搬到县城里去了，九龙父母试着搬进去住了一段时间，觉得不习惯就又搬出来了。一是因为屋顶高，睡醒后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有时候感觉浑身骨头还疼；二是因为夜里总是瞎梦梦；所以，那五间大瓦房几乎一直是门窗紧锁，无人进出，所以处处都是灰尘。九龙母亲也很少有时间整顿清理。九龙哥结婚时买的家具多数被零零散散的搬到县城了。

　　　　个把小时后，电视柜搬到了车上，房子也收拾完了，九龙姐姐和嫂子在菜畦里边摘豆角边谈论着对方的发型和服饰，九龙和哥站在菜畦旁吃着黄瓜抽着烟。九龙姐突然转了话题，扯着嗓子说道：“嫂子，咱们刚才费力八劲打扫房子，指不定是在瞎忙！”

　　　　“这话怎么说？”九龙嫂子不惑地问道。

　　　　“你们不是打算要在县城买房子嘛，到时候这五间大瓦房不就留下了，以后九龙娶媳妇就不用盖房子了！”九龙姐说道。

　　　　“那可不行！你爸当时在那么多人面前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说的是把这五间大瓦房给我了，就算我们在县城买了房子，这院子也还是我们的，别人只可以借或买。说不定啊，我们买房子时钱不够了就把这处房子卖了呢！”九龙嫂子担心地说道。

　　　　“那要是到时候我爸妈没能力给九龙盖房子，你们做哥嫂的还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九龙娶不上媳妇儿？”九龙姐说道。

　　　　“净瞎说，九龙可是个大学生，将来住楼房买小车，人家才不稀罕这瓦房呢，更不愿呆在村子里。”九龙嫂子说道。

　　　　“我说的是万一。”九龙姐说道。

　　　　“哪儿来的那么多万一，大学生靠脑力赚钱，再怎么说也比我们强，不会有这种万一的！你这不是在咒九龙嘛！”九龙嫂子故意挑拨道。

　　　　“疼他还来不及，怎么会咒他呢！我还等着沾九龙的光呢！”九龙姐回过头对九龙哥说道，“哥，等你在县城买了房子后还要这里的吗？”

　　　　“我不知道，还是先买了房子再说吧。要是以后有钱了，这处院子要不要都无所谓！”九龙哥挠着头说道。

　　　　“你问的这么勤快，是不是另有所图啊？”九龙嫂子反问道。

　　　　“没有，你们都别多想，我只是问问而已。”九龙姐急忙说道。

　　　　“没事儿的，你爸妈肯定还能盖得起房子，有你这个有钱女儿呢！”九龙嫂子开玩笑道。

　　　　“呦呵，你觉得儿子和女儿一样吗！要是爸妈把家产一分为三，我肯定帮忙！”九龙姐略带生气地说道。

　　　　“这不就结了，亲女儿算得这么清，我这做儿媳妇的，那样做也不过分啊！”九龙嫂子得意地说道。

　　　　“唉，懒得说！”九龙姐冷冷地说道。

第五章　决定（）　
没过几天的一个晚上，九龙哥一个人带了一只烤鸡和两个大西瓜又回来了，他坐在炕上吃九龙姐做的手擀面，跟大家说最近揽了一笔生意，设备和工具已经搬运到施工点，原料明天就到，他一人忙不来，需要个帮手。九龙父母直接提出叫九龙过去帮一段时间忙，反正这几天九龙一直闲着，家里的事又有九龙姐料理。其实，九龙自己也想去，在哥家晚上可以随便上网，白天可以任意吸烟，偶尔还能到夜市摊吃串儿和喝扎啤。另外，九龙想到在县城读了四年的高中，几乎每次礼拜天或是放假都是哥来接送，给哥帮几天忙，怎么说都是理所当然的。

　　　　施工点在县城东郊的一所高中，那里刚建起一所四层的宿舍楼，里面正在装修。九龙和哥花了半天的时间把原料搬到一楼的楼梯下面，隔壁的屋子住着一个外地来的泥匠师傅，由他帮忙照看。此人是九龙哥的一个朋友的员工，这笔生意也是他的朋友给介绍的，所以当生意确定下来后，九龙哥请他们俩在县城最大的酒店里吃了顿饭，后来他们兄弟两隔三差五地跟泥匠师傅就在他临时睡觉的地方吃过几次饭，先在家里先烧好菜买好酒，然后带过来。三个人坐在保温膜上，围着一张用木板砖头搭起的桌子，借着一盏六十瓦的灯泡碰瓶说笑，有时候九龙哥会给他留两包烟抽。九龙哥承包了整栋楼的不锈钢楼梯扶手，包括焊接和安装。九龙哥打孔焊接，九龙做下手，九龙哥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你拿好了！”九龙哥喊道。

　　　　“这怎么没拿好！”九龙也提高嗓门喊道。

　　　　“看哪儿呢，看准了，偏了这么多，我怎么焊！”九龙哥瞪着九龙喊道。

　　　　“你等一下，我说焊你再焊！”九龙一边对着接缝一边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烫不着你，你是吓什么呀！”九龙哥不耐烦地说道。

　　　　“烫手是小事，晃眼睛才是大事！”九龙愤怒地说道。

　　　　“我焊的时候你不要看，不就不晃了嘛！”九龙哥争辩道。

　　　　“你焊的时候什么时候告诉过我一声，我这里还在对接缝，你那里说焊就焊，我能不看嘛！”九龙火冒三丈地喊道。

　　　　“你……！”九龙哥懒得说，丢下焊枪抽烟去了。

　　　　前两天，九龙哥对九龙还算有耐心，九龙不对的地方可以温声细语地指出，就像老师教学生一样，但之后就不耐烦了，要不是像喊贼一样，要不就是盯着九龙不说话，九龙开始还能保持沉默，可自从那天夜里眼睛突然酸疼麻痒，眼珠子像是塞满了沙粒一样，第二天开始就有脾气了，不过，周围有人时，九龙尽可能压住火气，而没人时就该吵就吵，该骂便骂。而九龙哥恰好相反，周围没人的时候还算好的，有人的时候就脾气更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个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九龙觉得自己在哥眼里似乎横竖都不对。想想来这里帮忙的这几天，等他们准备好去施工点时，九龙嫂子还没有起来，所以就吃不上早饭了。午饭也没个准，有时候为了赶活儿会耽误到下午两三点钟，饿的时候不是喝水，就是抽烟，抽烟能麻醉饿的感觉。两顿没吃饭早就饿过头了，反而不饿了，回去吃到的大烩菜是冷的，馒头是硬的，嚼着费劲咽着难受，干脆不吃了，打开冰箱拿出专门冷冻的冰糖水，咕噜咕噜地喝饱后再去干活。吃晚饭的时间更没个准儿，九龙哥什么时候饿了，这就可以回去吃完饭了，还像午饭一样，九龙随便吃几口就又去喝水了，喝完便一头载到床上睡觉去了。九龙不敢奢求什么上网吃烧烤，只希望能吃上热乎乎的馒头和热乎乎的菜，要不然看见吐出的烟雾也想当棉花糖一样咬一口！

　　　　其实，这么多年来，九龙每次来哥家都觉得不自在，自己主动选择最差的房间睡觉，吃饭时看饭，好吃的少动，不多的少吃，少说话多做事。记得去年高考前一天，九龙坐着村里小卖部权仁叔的进货车来到县城，九龙本来约好跟几个同学一起在考场的附近租房子，等高考结束了就退房，可九龙哥和嫂子非要九龙住他们那儿，一来吃住不花钱，二来好有个照顾，九龙觉得不好意思，也就住下来了。那天下午，隔壁饭店的老板叫九龙哥帮忙到外面拉两块水泥板，九龙哥叫九龙也去帮忙，不巧的是三人往车上抬板时，光头的一只脚闪了一下，水泥板从他手里滑到地上，九龙和哥没防备，双手被拉伤了。九龙变得烦躁起来，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可明天就要高考了，受伤的手定会影响到答卷写字，所以回去的路上一直带着情绪。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九龙嫂子说是为了九龙明天高考，特地早些做饭，好让他早些休息，还说为了让九龙考好，特地做了九龙爱吃的猪肉焖土豆，还特地在隔壁饭店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