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特别冷,街上行人很少。宇飞从大街上跑到小巷子里。彩子问他为什么要来这些小巷子,他说他比较喜欢看其他村里的老旧房子。车子行驶得很慢,走到一个黑色木大门口时,听到后面有人喊骂。他们原以为跟自己没关系,但是越听越不对劲,明明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宇飞停下车回头看,见两个后生正边靠近他们边喊骂道:“前面那两个,说你们呢,给老子站住!”
“大白天的撞鬼了!”宇飞若无其事地嘀咕道。
“谁叫你们来这里的,是不是不想活了!”那个个头矮小的胖墩墩的后生指着宇飞吼道。
“请把话说明白些,不管是挨揍还是挨骂,总该明明白白。”宇飞不顾彩子拉劝下了摩托车,毫不畏惧地说道。
“没什么,就是看你不顺眼,看她太顺眼了!”那个矮个子后生指着彩子说道。
“这妞还蛮漂亮的啊!”那个留着个桃心头的后生色眯眯地看着彩子说道。
彩子还是头一次碰上这等事,心里慌张的很,酒水瞬间变成冷汗,惶恐地躲在宇飞身后。
“我可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见你们这么不讲道理和不要脸的人!”宇飞戴上手套指着他们俩骂道。
“你行啊,嗯,牛逼哄哄的嘛!我们也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骂。”那个留桃心头的后生吐出嘴里的火柴根,瞪着眼睛说道。
“还跟他废话个屁,打!”那个矮个子后生吼道。
“先别动手!小子,识相的就该知道怎么解决了,看你也不是安分的人,这个新规矩你还是知道的!”留着桃心头的后生拦住矮个子后生,凑近宇飞慢条斯理地说道。
“规矩不是你们定的,更不是替你们服务的,你们也不配!”宇飞冷冷地说道。
“妈的,别跟这王八蛋废话了,今天还是用老规矩!”
胖墩墩的矮个子后生突然伸手住宇飞的衣领,却被宇飞一把打开,一个前蹬腿将矮个子后生踢出一米多远,要不是桃心头后生扶住他,准摔个四脚朝前。彩子被吓得大呼小叫起来,很多人走出院门寻声而来,不一会围了十几个人。大家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而他们几个全然没听见,只顾拳脚相加。彩子叫围观的人们前来劝架,但是没人回应搭理。混乱中,矮个子后生的脸上已经挂了彩,就在宇飞跟桃心头后生厮打时,他突然冲向彩子,彩子被吓得像是受惊的老鼠一样,呆着一动不动。宇飞见状转身箭步跑到彩子前面,背上挨了矮个子一脚,容不得他们半秒钟的对视,那两个后生饿狼般扑过来,宇飞推开彩子,冲到摩托车旁,一拳砸乱后备箱,取出钢绳锁,那两后生急忙后退了几步,四下看看,除了围观的人找不见任何东西,二十米开外处倒是有个垃圾堆,废砖头断棍子不少,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情急之中他们分头跑了。宇飞紧握着钢绳锁,走到彩子身边,把她搂在怀里,并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彩子傻傻地看着宇飞。这时,围观的人们一哄而上。宇飞点了支烟,从容淡定地上了摩托车,然后带着彩子缓慢离开。
晚上,彩子辗转反侧睡不着,摸摸额头上被宇飞亲吻过的地方,大脑里满是宇飞和那个大学生富春的画面。他们出村时,她才知道那个村子就是南岸庄。她是头一次见宇飞跟陌生人打架,若是换作别人,大刚、九龙或是富春,估计今天肯定会吃大亏。一句话,宇飞真有安全感,跟着他就像有一尊保护神在身边!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下,有人发来短信。
“彩子,我对你很失望,本以为村里的女孩善良忠实,其实并不是,不过不怪你们,是我太天真了;彩子,我的心好疼,我不该认识你,就不至于这么伤心,更不至于忘不了你,但是我必须忘记你,从此我们形同陌路吧!你不用回复了,我已经删了你的号码,祝福你!”
彩子看了好几遍,倒不是因为文采迷人,或是匪夷所思,只是越看越可笑,本来没什么,在他眼里就说不清了;本来没什么,在他眼里倒好像是发生了很多;嫁给小心眼儿的男人就得处处小心,嫁给自作多情的男人就得处处多情。她自言自语道:没有失望,只有希望!,然后望着天花板,笑着流泪!
第三十五章 心得()
在人们看来,奶牛是一种很温顺的牲口,但前几天村里发生了一件奶牛踢主人的可怕事件。亮叔一大早起来照旧提着热水桶、空桶和毛巾来牛棚挤奶,他用热毛巾给牛擦洗**奶包时,奶牛就显得躁动不安,躲躲闪闪的,擦洗完后他开始就着空桶挤奶,往常这时候奶牛一动不动,而这次老是跺蹄子,亮叔没有太在意,挤完左边的两个**后直感觉腰酸腿麻,站起来小休片刻后从牛屁股后绕过去挤右边的两个**,可就在经过牛屁股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奶牛猛地蹦起来弹出一只后蹄,亮叔来不及防范,被踢出两米开外,奶牛拼命揪拉着铁链缰绳后退几步继续踢,亮叔忍着疼痛滚到牛棚外,然后就晕了过去。亮叔的三根肋骨被踢断了,他从医院回来后卖掉了所有的牛,并将牛棚拆掉改成猪圈。他也真舍得,想当年奶价好的时候,亮叔家的一头出生不久的母牛犊死了,他抱着小牛嚎哭了半天,路过他家门口的人们还以为有人老了,原来是在哭牛,这件事曾一度时间被村人们当做茶余饭后的话题,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那时一头刚出生的母牛犊就能卖到六千元,长成大牛并开始挤奶后至少可创造六万多元的财富,很多人家的小孩子有病了可以先耽搁着,也要给生病的牛看病,那时一头好奶牛就是很多人家的半个光景!
这段时间村里接连死了不少奶牛,死了的奶牛还不及一头肉牛值钱,可能是又有什么流行病传过来了。前不久,大刚家的一头大奶牛一夜之间无缘无故猝死了,这几天又有一头大奶牛出现不好好吃料喝水的现象。他们家除了被占用的地外,剩下的那几亩地全部种成玉米也不够喂养那几头牛,于是他跟母亲商量后决定卖掉所有的牛。大刚看着喂养多年的奶牛一下子都不见了,好几天总感觉院子里空荡荡的少了很多,有时候梦里还梦到它们可爱的面孔笨拙的身子和沉闷的叫声。这些年来那些牛就像他的家人一样,它们见了大刚就往前凑,有时候大刚给它们喂料时,它们还用嘴头子过来蹭他。大刚也很享受被它们用粗糙的舌头添磨手掌的感觉,麻酥酥的,却很舒服。很多养牛人家的情况跟大刚家的差不多,不到几个月的时间,村里的奶牛就所剩无几了,随着奶站也倒闭了,最终村里连一头牛都没有了。很多喝习惯了牛奶的人们不得不到外村买。
没有了奶牛,也总不能闲着。大刚准备和母亲把剩下的几亩地忙种完了,然后跟着大工顺文叔当小工。大刚母亲把卖牛的钱都存起来,打算明年盖三间房子,眼看大刚到了娶媳妇的年龄,而之所以没有说媒的来过,她认为都是这脏兮兮的院子和破破烂烂的屋子惹的祸。说到成家的事,也就是大刚母亲在一边唠叨,说什么女的可以长得一般,但必须脑袋瓜好使;说什么女的家里可以没钱,但必须是正当人家;还说什么……大刚根本听不进去,老是说不急,但他母亲急,继续唠叨不休止,有时候大刚实在听烦了,就对母亲戏言道:您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离家出走呀!他母亲会立刻停止唠叨,然后找个角落偷悄悄抹眼泪。
大刚父亲去世的早,大刚读完初中后就回家务农,那时他的成绩还算可以,但他说什么都不肯去读高中。他姐姐嫁出去后他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家里家外全靠他一个人撑着,所以他母亲对他由百般呵护变为百依百顺。她也知道大刚一直爱慕彩子,只是从来没有像宇飞那样大胆去追求,而是想通过帮彩子父母干活来获得彩子的芳心,一到秋忙是,大刚就会抽出几天时间帮彩子家收割庄稼,有时候宁可放下自家的活儿不做。她一直不赞成大刚这么做,又不能阻止他,但她的心很疼!去年腊月底,她和大刚在磨坊里磨黍子面,彩子恰好提了一袋油锅锅(一种喜庆节日里吃的油炸面食)经过磨坊门口,大刚问她干什么去,她说家里刚炸出一盆油锅锅,去给宇飞家里送一袋,说完就匆匆走了。大刚母亲故意扯着嗓子跟大刚说话,不一会彩子母亲走出院门,她笑眯眯地叫大刚和母亲一起进屋里尝点油锅锅,大刚和母亲没好意思进去,闲聊了几句后,彩子母亲回屋了。大刚和母亲磨完面装好袋子回去了。卸下两袋子黍子面后,大刚见母亲脸色不对,便担心地问道:“妈,您怎么了?”
“大刚,这些话在妈肚子里憋了很久了,一直想对你说,可又怕你难过,但长痛不如短痛,还是跟你说了吧,至于你以后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你以后不要再刻意去彩子家帮忙了!”大刚母亲喘着粗气说道。
“是不是因为刚才油锅锅的事?”大刚不惑地问道。
“你说到哪里了,妈会稀罕那点油锅锅嘛,只是看不惯他们家人的做法。你今年主要帮九龙家收割,而没怎么去给彩子家帮忙,你看看她爸妈的态度,按理说他们刚才就应该送我们一袋油锅锅的!”
“妈,我帮他们忙从来就不是为了那一袋油锅锅,您想到那里去了!”
“妈知道你不是为了他们家的一袋油锅锅,只是他们家人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您想多了,他们不会这么想的!”
“妈知道你帮他们家忙是为了讨好彩子,但彩子一直就不理你这个情,要不然就不会跟宇飞走得那么近,你在地里满头大汗地给他们割玉米杆子,而彩子坐着宇飞的摩托车去县城玩去了,我看着就心酸,有的村人们都看不下去了,好像你就是他们家的一个义务工,给他们家做苦力活是理所当然的!”
“给他们家帮忙我自己又不会少块肉,您就别替我操这份心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妈很明确地告诉你,彩子不是个好姑娘,她跟他爸一样,认钱不认人,我们这样的家庭是养活不了也留不住这类女姑娘的,她在编织厂的名声很不好听,不是个守本分的姑娘,我觉得她还不及寒梅呢,妈宁可叫你娶一个像寒梅那样的姑娘,也不想让你娶一个像彩子那样的!”
“您说事就行了,何必要把人扯进去呢!如果彩子在编织厂果有那么一回事,那宇飞现在还会那么追求她嘛。”大刚显得不耐烦地说道。
“宇飞在外面是瞎混的人,跟着县城里那些狐朋狗友们什么事做不出来,那样的事他早就看腻了,所以他才不在乎,再说了,宇飞对彩子是不是真心的也不好说。漂亮媳妇不能当饭吃,你要娶一个会过日子的媳妇。可不要娶了个媳妇,你累死累活地回到家里还得给她做饭,而她躺在热烘烘的炕头上睡大觉!”
“我的事您就别瞎操心了,今天这是怎么啦,莫名其妙的!”
“你还是执迷不悟,那我抽时间找个媒人替你去彩子家把事说明白了,要不你自己抽时间跟彩子当面把话说清楚,好让你清醒过来,死了那条心!”
“您少管!”
大刚怒吼一声,一脚踢飞地上的小板凳,把他母亲吓得哆嗦了一下。大刚气得回到自己的屋里,大白天的铺开被褥蒙头大睡去了。天色黑下来的时候,他睡醒了。屋子里黑洞洞的,而院子里明晃晃的。他坐起来朝窗外望去,见母亲正提着一桶水艰难地走进牛棚,他顿时眼泪簌簌地流下来,想起几年前母亲提水被冰滑了一跤而扭伤了腰后自己暗暗发过的誓:就算自己病得站不起来,也不再让妈干任何重苦力活!他急忙擦干泪下了炕,出院把母亲拉回屋里,自己快速给牛喂料饮水。忙完回到屋里时,母亲已经把鸡蛋臊子面端上炕,摆好了碗筷。吃饭期间,他含着泪向母亲许诺以后不再去彩子家帮忙了。
大刚把自己卖牛并打小工的事在电话里告诉了九龙,但他没有告诉九龙彩子相亲及彩子和宇飞的事。九龙也没有问到,九龙告诉大刚自己现在开始尝试着写作,已经写好了一篇,正在酝酿和构思下一篇,而且前几天有个叫“我手写我心”的网友加他为好友,对方的qq号是新的,空间里没有任何照片日志,只是也喜欢写作,希望彼此能交流一些写作方面的心得。
第三十六章 真相()
宇飞和彩子父亲像是朋友一样,无话不说,还能随便开得起玩笑。前几天一个上午,彩子父亲在大街上遇见宇飞,就问宇飞去不去县城,他要去买点菜籽,顺便到彩子姨姨家接彩子回来,宇飞爽快地说正要去县城理发,便一起去了县城。彩子父亲不愿意花五元钱坐村里的进货的面包车,他惯性地想起来找大刚,但走到大刚院门口时才想起大刚外出打小工了。彩子父亲先陪宇飞去理发,从理发店出来后宇飞要陪他去买菜籽,但他说还是先去接彩子,否则就赶上饭点了,于是来到彩子姨姨家。宇飞也不是第一次来彩子姨姨家接彩子。他们在彩子姨姨家随便聊了个把小时,然后说还有事便离开了。彩子父亲一连转了好几家专门卖菜籽的商店后才买好要买的菜籽,也就是几包萝卜籽,按他的话说多买几个牌子的菜籽,然后可以比较出那个好,这样明年就可以大面积种了。买完菜籽后,已是午饭时分了,经过一家有卖热菜凉菜的面馆时,宇飞停下摩托车,要请他们父女一起吃个便饭。在靠近收银台选了一张四人桌坐下。点好菜后,宇飞说道:“给我来一碗玉米糊,你们吃什么主食呀?”
“呵呵,酒就是我的主食!”彩子父亲笑眯眯地说道。
“有红烧猪蹄吃,我就不吃别的了!”彩子笑嘻嘻地说道。
说话当中,服务员已经端上来一盘水煮花生米和一盘猪耳朵。彩子父亲夹了一筷子猪耳朵塞进嘴里,边嚼边说道:“宇飞,别看叔没文化,但叔很有远见。今年元宵节过后很多人们都说大老板不会来我们村了,要去别的村了,还有说其他乱七八糟的,但叔睡在炕上扳着手指头分析了一下,他肯定会来的。你想吧,一是离镇里的露天煤矿最近的村子就是我们来源;二是我们村有铺设铁道用的石子;而且我们村本身就被铁路环绕,两边还有很宽的地方,足够他们再修两根铁路,比起他们在别的村新开辟铁路线方便多了;三是我们村人都比较好说话,没那么多煽风点火的人,说白了就是不团结,要是团结的话,**那年我们村的消毒人润山就不会白白地被外面来的拉树车的司机给打了,当时村人们里三圈外三圈围了那么多,也没见有谁敢带头做主,也没见哪个敢站出来凶几句,车子走了,人们才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大话,想起来就丢人啊!这件事传出去后,外村人都说我们村人不够团结,是一大盘散沙,所以没人怕我们村人,去年黑善老妈去世了,请人在村里演歌舞,好像是二铺村的一个后生骑摩托来看歌舞,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我们村的东生打起来,看着东生占劣势,竟然没人上去帮一把,一个个站在那里龇着嘴看热闹,说实话,那么多村人就是一人一口也能把那后生吃了,唉,所以说,我们村人窝囊,没眼光!”
“叔,我觉得我们村人不是不团结,只是团结得非常有原则,错的就处于中立,而对的就一定团结,不像外村人,对的错的都能站在一起!”宇飞点了支烟说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总之我活这么大年纪了还没见过我们村人做出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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