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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还是寒风，夜空还是夜空！
第二十三章 回家人的心（）
九龙一直有个习惯，应该是毛病，初中和高中毕业后，他似乎就忘记了以前的同学们，在群里几乎不发表任何言论，有一次在初中同学的群里发了个微笑的表情，立刻就有同学说“此人不是几年前从人间蒸发了嘛，我靠”，此后他就再没有在里面发任何东西，不仅是相处几年的同学，包括大刚、寒梅、宇飞和彩子等这些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也是很少联系，大刚给九龙打过两次电话，但是九龙没有给他回过一次电话，他知道自己不是没有时间，而是没有心情，好比踌躇满志的背井离乡的人，当他们在遥远的异乡还没有打出一片天地取得令自己满意的成功的时，他们不愿意跟很多该联系的人联系，而不得不跟很多不愿意却不得不联系的人在一起，他们不愿意跟朋友和家人分享自己的点滴喜悦，也不愿意跟他们诉说自己的任何烦恼，这些人看似薄情无意，其实是值得我们尊敬的人，因为他们是内心极其强大的，他们一直坚持着梦想，并再不断努力，他们是只求结果不计过程的人，所以注定要放弃很多身边美好的东西。
这天下午，九龙得知本学期最后一门课的成绩后，他实在无法融入即将迎来的寒假的欢愉氛围中，因为他有两科不及格。有学生说大学不挂科不完美，但九龙认为这是挂科生的一种自我安慰，大学不是维纳斯，挂科也不是那双残缺的胳膊。九龙自以为很清楚挂科的后果，但后来才知道一年内挂科学分超过20个就得留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小时候留级是比较普遍的现象，而在大学里留级不仅是个可耻的现象，而且会比同一起跑线上的对手慢了一大截，就等于失去很多机会，所以他只想下学期能够保证不挂科，还暗下决心以后不再挂科。他耸拉着脑袋慢悠悠走出图书馆，公寓门口的螺狮粉店已经打烊了，而超市门口还是那么热闹，超市的老板娘是个精明的人，她知道很多回家的外省学生会想着给家人买些异地的特产给家人亲戚，便在门口摆了个摊子，专门卖些特产，她那一贯尖细的嗓门在混杂的人声里显得格外刺耳。九龙在军训时就想过寒假回家时给家人带些特产，但这个想法在被一点点遗忘。他驻足在小摊对面许久，决定买两大盒槟榔回去。他腋下夹着两盒槟榔回到宿舍。很多大学生都说宿舍是他们的“家”，这里不仅可以遮风挡雨，而且空气里弥漫着浓浓情意，但是他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现如今的宿舍只是他寄存行李和夜晚投宿的“旅店”。本来室友们在一起如同几种颜色混在一起，组成一个五颜六色的“大家庭”，若有一样颜色不融，也就成了黑白两色，如同水火不容，各说各的，各做各的，各想各的，这样的宿舍会被其他同学看做是古怪的宿舍，个人一种阴森森的或是死气沉沉的感觉，住在宿舍里的个个都是“怪胎”，因此来他们宿舍串门的只有几个班委，其他同学不是不敢进来，而是不愿意。
九龙像往常一样，知道里面有人，但还是自己掏出钥匙开门。一进门，见室友们正围坐在两张书桌旁，桌子上原有的书本被移到其他书桌上，上面摆放着一些麻辣食品和瓜子花生，桌子下搁着一箱啤酒，九龙权当没看见，将书包挂在床头上，瘫坐在床上，继续玩手机。
“九龙，今天不是任何一个人过生日，也不是什么特别节日。这是我们宿舍在一起第二次喝酒，主要是我们确实应该坐在一起好好聊聊！”那个九龙最先合不来的室友微笑着说道。
“九龙，来这边坐，这一天我们都期待很久了！”在班级里被唤作“篮球队长”的室友指着旁边的一把凳子说道。
“给你个杯子！”班级里唯一将要成为党员的室友边说边递到九龙手里。
仅仅是简单的几句话和几个动作，却好比十万个催泪弹，九龙刻意努力去恨他们，才勉强控制住已经涌上眼窝的泪水。他忍不住怀疑这突如其来的“刺激”，放下手机，仍然坐着一动不动。
“快过来了，真是的！”那个中秋夜跟他一起喝酒的室友边说边硬把他来过来坐下。
他们很快打开了食物袋，一一摊开摆好，开了好几瓶啤酒，依次倒满了每个杯子。
“发财还没回来，发财！发财！”篮球队长大声喊道。
“啪”地门被踹开，发财一边抱着手机说话，一边大步进来。
“你妹的，足足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啦，是不是电话费不是钱，追这女孩子也太费劲了吧，干脆表白算了，不行拉倒，森林那么大，何必在一棵树上挂死呢！”队长对发财开玩笑说道。
发财不好意思地挂掉手机笑了笑，其他室友都笑了，九龙也僵硬地笑了下。
“我们先干一杯，然后就按照我们上一次一起聚餐时排列的老大、老二等说起，不准说考试，不准谈女生，也不准提家里情况，只准吐真心话，当然，自己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自己心里清楚，我们也听得明白，只要感觉能对得起大家和自己的良心就随便说，大家自己看着办吧！另外，今晚不管谁的话说的多么难听，大家都不准记恨，不管话说的多么没水平，也不准有人嘲笑，希望这次非正式聚餐能够化解我们这半年来的矛盾和误解。来，我们干了！”党员室友严肃地说道。
杯盏相碰的瞬间是眼神的交流，心呢？
九龙排第一，不得不先开口，本来就不擅长当众发言的他，像挤牙膏似的，想一句说一句，说一句想一句，最终说了很多，废话和真话混在一起，但没有半句假话。
“就像写作文一样，就按照时间顺序来说，但是一一例举，明早也说不完，我就长话短说，提几件转折性的例子，不过提前要声明一下，有些事或话语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说出来跟当时不一样，先说你（九龙看着第一个合不来的室友）吧，从你踩在我丢在地上准备清洗的袜子那一刻，我就彻底看透了你，要不是……特别是你的高傲，令我很烦感；后来是发财，在路上我每次都是主动跟你打招呼，而你却爱理不理的，好像我们不认识一样，也好像我会给你丢脸一样，所以后来我就不想再理你，但有时候你又特别热情，好比我们中秋节一起吃饭喝酒那次，你这一冷一热一惊一乍的，我真的受不了！再后来是队长，起因是我多管闲事，党员借了你20块，没几天你就跟他要钱，我插嘴说你小心眼，这是我错了，但你脱口骂出一句我认为很恶毒的话，其实既然我错了，你怎么骂我我都无所谓，但你骂我家人，这比打我几巴掌还疼呢，所以我当时一下子就对你恨到了底；最后是党员，你跟队长到现在还是最近的室友，你因为选择了队长，所以放弃了我，我们没吵没闹的，自然而然地就疏远了，我和队长就像不融的水火，你就像一块木头，木头被水侵湿后站在火里，烤干了再侵湿，再去烤，这样不是很好嘛，结果却惹得火想把你烧成灰，水要把你泡成奖。”九龙顿了顿，继续说道，“到这里我说完了，你们也听了，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你们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或许是我错怪了你们，其实我很希望是自己错怪了你们！人家都说缺点像星星，优点像太阳，太阳出来的时候星星就看不见了，而我们恰好都弄反了！”
“听得出，你说的很保守。至于说我的那些毛病，我承认，不止你一个人那样说过我，但我还改不了，就是说我不是针对你一个人的，我对谁都是这样，我希望你们能习惯！”被九龙说的第一个室友说完后一口闷了一杯。
“我以后往死里骂你就是了！”队长幽默地说道。
“我也不是针对你一个人，希望你能理解，别人把星星和太阳弄反了，九龙你可不要弄反了！呵呵……”发财僵硬地笑道。
“我没意见，九龙你说的很对！”党员室友微笑着说道。
九龙总觉得怪怪的，好像自己上当受骗一样，把很多真话吐到他们的酒杯里，然后被他们喝到肚子里，酒或许伤了他们的胃，而那些真话成分就要伤到他们的心了，九龙觉得第一个说真话可亏大了，可能要节外生枝了。在现实生活中，说假话的人多，说真话的人少，所以假话多如粪土，而真话千金难买。往往人们说“话多不如话少，话少不如话好”，其实说真话比不说话好，不说话比说假话好，但假话是讽刺的抚摸，真话是哲理的巴掌。假话太假只失信誉，真话太真必惹横祸，因此，真话需要艺术的包装！
“轮到我了，我……”
党员室友说他的，九龙想自己的。
他们一直说到凌晨两点多，以一首“兄弟”歌曲结束了。九龙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天还是那么冷，夜还是那么黑，自己还是自己，他们还是他们！
尽管放假时间还没有到，但大多数学生已经不分昼夜地陆陆续续拉着行李箱离开了学校。正是春运高分期，大多数学生和农民工都在这个时期返乡回家。火车上每节车厢都是水泄不通，九龙带的三个碗面也被挤扁了，想喝点热水都喝不到，而火车上卖水果零食的车子还要强行挤过人群，逼得很多站在过道上的人们不得不见缝就钻，有的坐在了座位的靠背上。当列车驶进运城时，车厢里再没有站的乘客了。正是黄昏时分，光秃秃的挺拔的大石头山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偶尔能看见山脚下里零星坐落着几处房屋。其实，即使车窗外的景色美不胜收，也闯不进留不住回家人的心！
第二十四章 心里有数（）
九龙下火车打车来到哥家，就父亲一人在，哥嫂带着孩子去嫂子娘家了。已是下午两点钟，九龙父亲还没有吃饭，饿着肚子转等九龙回来后才做饭。饭菜很简单，但特别可口，父亲做的烩菜油水不大，但味重，而母亲做的烩菜油水多，却味淡，吃惯了母亲做得，偶尔吃父亲做的，的确别有一番滋味。在路上时总觉得有很多话要跟父母说，但回到家里当跟他们面对面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饭后给父亲点了支烟，然后拿出另外买的一袋槟榔，递给他一块，并告诉他怎么吃，还开玩笑说“槟榔加烟，无法无天”。父亲嚼了几下，觉得受不了，就吐在手里，然后丢进垃圾桶。他略微胖了点，这叫九龙觉得很欣慰。随便聊天中，九龙突然觉得漏了一个极其感动的细节，父亲听说他快回来了，就提前几天来哥家等着了。从小学到高中毕业的这十几年里，不论是开学走还是放假回来，父亲从来没有接送过他，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读小学四年级时，那时期末考试要到镇里去考，大清早母亲就去卖豆腐了，哥姐在县城里上班，父亲宁可在院子里翻腾玉米棒，也不愿意送他去考试，而是叫他自己骑自行车去镇里，站在大门口看着巷口被家人带着络绎不绝闪过的同学，他急得直跺脚，一气之下把文具盒仍在地上，用力踩了两脚，父亲见状丢下铁锹朝他快步走来，他站着一动不动，还怒视着父亲，父亲握紧锹柄，朝着他的屁股拍了两下，他哭着捡起被踩瘪的文具盒，灰溜溜地蹬着姐姐读初中时骑的自行车走了，考试回来的路上有同学问他为什么没人送你考试，他顿时眼泪簌簌地流出来，回来后好几天没有跟父亲说过话。现在想想，要不是那第一次一个人骑车去镇里，连过好几处听了就吓人的铁道又穿过好几条车水马龙的街道，也得像其他同学那样读初中的前一周还得叫家人一路陪着指着去。下午四点钟，哥嫂带着孩子回来了。他留下一大盒槟榔后就跟父亲坐哥车回村了。
次日下午，父母出去串门走了不一会后，寒梅、大刚和宇飞来九龙家串门，九龙除了用过年必备的花生、瓜子、糖果、苹果等招待他们，另外还特地拿出带回来的槟榔，彩子和寒梅嚼了几口不习惯就吐掉了，而大刚和宇飞越嚼越带劲，还不停地抽烟。他们都是来听他的大学生的，特别是他的情感故事。九龙言简意赅地说在学校的后街几乎是两面墙缝间都能看见各地各样各色各味的小吃，几乎是闭着眼睛随便进十家店面有九家是餐馆饭店，几乎是四面八方都有超市，零零星星散布着化妆品店、首饰店、衣服鞋袜店、ktv等，几乎是天天都在赶集逛闹市，几乎是不分白昼没有作息，几乎学校就是一座小城。九龙还提到自己挂科及与室友相处的事，如同富豪花掉一千元一样快，而在说个人感情时，犹如街头乞丐讨来一千元的毛票那么多，他说军训期间加了一个被称作“恋爱天堂”的协会，门槛低，人数多，活动也多种多样，不到一个月就认识了很多其他专业的学生，他对部长李学姐的印象不错，她个子中等，身材微胖，皮肤白皙紧致，长相也说得过去，主要是人比较开朗随和，而且从九龙入会起就一直被她重视和认可，还经常叫他帮忙一起组织部门里的活动。她经常在协会的办公室里上自习，而他有意无意也会找借口来一下办公室，在一起聊聊天谈谈心，有时候还一起在学校里转悠购物或吃饭，在不认识的学生眼里，他们就是情侣。圣诞节活动结束后的一个下午，除了他们俩外，还有一个学哥也在办公室里上自习，聊着聊着，学哥突然半开玩笑地问他李学姐怎么样，他说很好；他又问好到什么程度，他看着她笑而不答；学哥迟疑了一会说其实他们俩很般配，不妨做了情侣，李学姐这边没问题，就看他那边了，他仍然笑而不答；学哥就说不回答就是同意了，那就可以把事情说出去了，他急忙红着脸说事情来得很突然，还是考虑一下以后再说吧。几天后他们协会和另外一个大协会办了一个联谊活动，中午吃饭的时候，那边协会有个学姐主动跟他打招呼，并坐在一张餐桌上说了一些话，当时互相没有留号码，但这令他兴奋不已。经过一番打听，才知道她是那个协会的副会长，并有“美女会长”的称号。她的美不是因为有如花似玉的外貌和婀娜多姿的身材，而是有阳光般的笑容和非比寻常的气质。他知道，容颜易逝，而魅力沉淀，后者才能掏得男人的心脏！
他从别人那里获得那位学姐的号码，并找机会给她发短信，
没想到她每次都回复了，有时候能聊到凌晨，而且除了男女之间的事其他的什么都聊。有一次他在上线性代数课时，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她的，就跟老师请假出去接电话，但刚出教室门她就挂了，他便给她回了电话，他开头就说‘我在上课，你打电话什么事’，她解释说手机装在口袋里不小心拨过去的，没什么事，本来是个很正常的误会，但他一时激动，脑袋发昏，补充说‘我的手机没调静音，声响很大，老师气得愁我呢！’她气愤地说‘我要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就挂了。晚上他给她发短信道歉，她也谅解了。第二天晚上部门里聚餐，他多喝了几杯就当着李学姐的面提起那位学姐，夸她怎么怎么好，几个会友跟他开玩笑是否敢打电话向她表白，他便照做了，还开了扩音器，结果被她骂了句‘神经病’，而当时李学姐气得端起满满一杯啤酒，一饮而尽，抓起皮包含着泪走了。从此，她就再没有回复过他的短信，几天后他没有再给她发信息。本以为这件事就此完了，可没想到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协会，并有负责人学哥学姐们私下找他谈话，说他不要胡思乱想，甚至异想天开，言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