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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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游戏-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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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场景倒称不上诡异,最多就是有些奇怪——再说,小屋里是有炉子的,为什么三个老头要在地上生火?那火苗也不太对劲,不知道烧的是什么清洁能源,居然一点黑烟都没冒出来。眼下的情况就像列宁、斯大林和托洛斯基在开会,苏箬忍不住想笑。

    正对着苏箬的那个老头发现苏箬醒了,他慈祥地微笑着对苏箬招了招手,好像示意苏箬过去。

    苏箬犹豫了一下,她看了看身旁姬遥莘睡得正香,反正一屋子的人,应该也没什么事,大不了把姬遥莘喊醒就是了。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将外套披上,看见石川沙罗的刀放在地上,略一思索,抓在了手里。外套后面有个穿腰带的扣环,正好可以把刀挂在那里,虽然显得特别傻。

    三个老头还在那忘情地烤火。他们彼此并不说话,都低着头像在思忖什么事情。苏箬在火边蹲了一会就觉得脚麻了,同时也发现一些不对劲。这堆火怎么一点温度都没有?她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感到了疼;伸手摸了摸脚边的地板,湿润的冰凉,但唯独这堆火,无论凑得多近,都感觉不到火的温暖。

    依照苏箬在这么多恐怖故事中生存下来的经验,眼下的事情有点不对劲。她一手将刀从衣服扣环上解下来,一边慢慢地往后退去。风撩起她的衣襟,西伯利亚初春的夜风格外凉,带着阴冷的北极冰雪的气味。

    屋子里怎么会有风?苏箬向四周看去,她愕然地发现环境变了,小屋里那些粗制滥造的桌椅板凳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猎人,娜娜和姬遥莘也不见了,她现在站在一片树林中,月光透过头顶的树枝照下来,深蓝的夜空仿佛被分割成了无数的碎块,远远传来风或者是野兽悠长的尖啸,河水在不远处汩汩流淌;这分明就是一片荒野中的密林。只有三个老头还在原地烤着冰冷的火。

    就在这时,那个始终背对着苏箬的老头回过头,苏箬看到老头没有下巴。她吓得大叫一声,声音惊得树枝上的夜枭扑棱棱地飞走。苏箬转身就跑,鞋子踩在冻硬了、未化完的积雪和枯枝落叶上,咯吱有声。

    月光很亮,苏箬能看清这是一片墓地,因为在白桦树干间立了许多十字架,宛若一个个沉默站在树干间的人,十字的横条,让苏箬想起娜娜时常会做的那个动作——双臂伸开,似是基督受难的姿势。

    她跑了几十步,气喘吁吁地停下来,鼓起勇气回头一看,那堆篝火和三个老头都不见了,雾气飘散在树林中,一切都蒙了曾深蓝色不祥的死亡之纱。

    苏箬将武|士|刀解下来拿在手里,拔刀出鞘,刀身森冷的寒光让苏箬稍微安心了一些,她想起苏笠会一直站在她的身后帮她握刀。苏箬警惕地望着四周。猫头鹰在一根树枝上凄厉地尖叫,差点把苏箬的心脏病吓出来。

    一阵风吹过,雾气稍微散了些,在不远的地方,一个身穿白色带褶边长裙的卷发女孩背对着苏箬站在一棵树旁,衣服上沾了些泥,头发从后面看也乱糟糟的,不过她的身形倒像是娜娜。

    苏箬小心翼翼地朝娜娜走去。她觉得娜娜总是在找机会对她动手——虽然她还不太清楚这个“动手”的具体含义,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但每一次在娜娜将要动手时总是被人打断,姬遥莘或是石川沙罗,这一次,如果没有人及时地出现来救她……苏箬握紧了刀柄,她想,自己不能总是这样被动。

第41章 守墓人(5…3)() 
月光照在刀刃上,苏箬回想着在电视剧中看到的持刀姿势,左手握紧刀鞘,右手将武|士|刀举起来,刀刃映出她身后的情景,她看到了许多立在林中的十字架,还有雾气和夜色深处影影绰绰的人影。苏笠没有站在她的身后,苏箬的疑惑中又有些担心,苏笠是躲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了吗?

    白衣女子依然背对着苏箬站立在那里,走得越近苏箬心里的恐惧就越盛。女子身穿的白裙很像沙俄时代那种贵族妇女所穿的丝绸睡裙,装饰着褶边和绸带,苏箬在电影里经常见到这种裙子,上面都是泥土和腐烂的树叶,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她是刚从地底的棺材爬出来的。

    苏箬停住了脚步,在月光下女人的背影越发清楚,她觉得这女人并不是娜娜,而且肯定不会多好看,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

    她慢慢退开,眼睛却还紧紧盯着这个穿白长裙的身影,生怕她忽然发起攻击一样。恰在此时,女子回过头,脖颈僵硬如锈蚀的齿轮,她的脸残损了一半,就像被虫子啃掉半边的枯萎的叶子一样,连半张脸都是灰黑的,下巴挂着大块干涸乌黑的血块,极像电影里面丧尸的模样。

    苏箬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大叫出来,她向四周看看,在密林的雾气当中,好像有更多的身影在慢慢向她靠近。苏箬不难想象,这些人影才是墓地里真正的居民。她看到四周的树还是白桦,也能听见不远处河水流淌的声音,月亮虽然不圆,月光却很亮,那个她和姬遥莘走下来的土坡就在不远处,甚至连停在土坡上的破车都能看到隐隐的轮廓,这里本来应该有一座小屋的,姬遥莘、娜娜和吴德都在小屋里;那座小屋为什么会不翼而飞?小屋里的人又会去哪里?

    苏箬感觉紧握刀柄的手心都渗出了汗,她的心中不由自主地开始勾画一个恐怖的想象:那座小屋实际上也是一座巨大的坟墓,每到半夜都会带着屋中沉睡的人沉入地下,如果那三个老头没有向她招手,苏箬也许也会一块消失在这林中的夜雾里。但是姬遥莘不可能坐以待毙……苏箬稍微顿住了脚步,姬遥莘这么厉害,应该有办法的吧……

    一具尸体直直地向苏箬走过来,速度很快,几乎是小跑了。苏箬垂下眼睛,不敢直接去看尸体的脸。她望着铺满枯枝落叶的地面,白雪尚没有消融,就像破烂的裹尸布。这样的情景,让她有些莫名伤感的感觉,但随后她就咬紧牙,左手将刀鞘扔掉,双手都握着刀柄,摆出打网球的姿势,全力向着拦在身前的身影砍去。

    苏箬连有没有砍到这个“人”都没看清楚,只觉得刀刃像是嵌入了一段朽木中,她发现以前看过那么多武打电影和武侠小说中所描述的砍人感觉其实都是假的。因为用力过猛,苏箬被震得手腕发麻,刀尖颤抖,苏箬不由有些担心这把刀会不会断掉。她终于抬起头向前面望去。

    月亮比灯光更为明亮,她甚至怀疑这地方的海拔也很高,怎么有这样明亮得不加任何修饰的月光呢?

    苏箬惊叫了一声。倒不是说她砍的这个丧尸有多么面目狰狞,实际上看多就都麻木了,而且比这更恐怖的景象她也不是没见过,而是她发现面前这个人是活人,是在小屋里歇脚的猎人之一,那个和娜娜大声谈笑的小伙子。他睁大眼睛看着苏箬,似乎不敢置信苏箬直接就一刀砍了过来。苏箬那一刀砍入他的肋间,然而很奇怪的是伤口并没有流血,他被砍了这么一刀,也没有表现出痛苦的神情或者大叫,只是用一种震惊的眼神望向苏箬,就像根本感觉不到疼一样。

    一瞬间,苏箬的脑中一片空白,她在想,杀人了。她以前虽然被鬼追得嗷嗷叫,但从未主动地挥刀杀人……会不会坐牢?会不会被这个小伙子的那些同伴直接打死?差不多一分钟之后,苏箬才注意到一些不对劲,这个小伙子的反应一点都不像活人被砍了的反应。

    月光冷冷地披散下来,令人忽然感觉到料峭的春寒,苏箬的手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出于怎样一种恐惧。苏箬亦仰头望着这个小伙子,望着他凌乱的、沾着泥土的棕色卷发,俊俏消瘦的脸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这个时候,对方越看越不像是活人了。

    但是苏箬并不是因此而感觉到奇怪,他觉得这个小伙子有些莫名的熟悉。但是她确定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人,他的眉眼和脸型轮廓有点像娜娜。不过苏箬对外国人脸盲,可能俄罗斯人都长这样吧……看娜娜跟这人如此熟稔,搞不好他是娜娜的哥哥什么的。苏箬对娜娜的拍照狂魔老爸还是有点印象,靠,那人到底有几个儿女,特工也可以当得这么奇怪吗……

    苏箬用力将武|士|刀抽回来。刀刃上沾了些黑色的泥浆,是小伙子衣服上的,除此之外没有半点血迹。小伙子仰面倒在地上,眼睛望着月色澄净的夜空,依然是那样惊讶的表情。苏箬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当她鼓足勇气终于用刀去砍面前这个怪物,就好像对一系列恐怖的命运一种反抗,而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砍的不过是一尊蜡像。

    她品尝到了一种极深的无力感。没有什么可以打破这场轮回,就像石川沙罗家后院的那条樱花飘散的路,她苟延残喘的方式也不过是不断地提供恐惧供姬遥莘食用而已。

    苏箬尽力让自己的身体不要哆嗦,她伸手到一旁的地上捡起刀鞘。突然间,一只腐烂得只剩黑褐色枯骨的手破土而出,紧紧抓住了苏箬的手腕。没有别的什么感觉——肾上腺素激增,全身僵硬发冷什么的,苏箬来不及去感受,甚至可以说她连这样的感觉都没有,她只觉得,那枯骨冰凉,好像用钢铁所铸成,埋在冻土层之下,生了锈。

    在这种危机关头,苏箬的脑子里并没有想太多东西。似乎有红裙子在意识中来回飘荡,月光、白桦林,寒冷的风,树叶在泥泞里腐烂,远处灰蓝色水面,冰层正缓慢融化……苏箬的左手被枯骨抓着,她高高举起手中的刀,挥刀而下,砍断了枯骨。

    这个动作真是太帅了,苏箬如是想,如果有幸被摄影机记录下来,一定会是电影里的经典镜头。她甩了甩被抓疼的左手,喘着粗气,捡起刀鞘,归刀入鞘。

    苏箬向着摇晃着向那处停着车的土坡走去,她觉得自己现在这副姿态也的确像是个丧尸了,娜娜开来的车还停在那里,苏箬倚着车门靠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时,姬遥莘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正静静地望着她。

    月光美丽得像是用银子织成的锦缎,因此站在月光下的姬遥莘显得更加美丽,就像从冰雪深处走来的精灵,她手里拿着一件奇怪的东西,像是把木制扇把的折扇,缀着红色流苏。但是苏箬却蹙起了眉,她觉得姬遥莘的美丽令她不安,而且她亦清楚这种美丽的代价。她在回想刚才她所看见的那些景象,有没有感觉到恐惧。

    “已经安全了。”姬遥莘这么告诉她。

    苏箬转过身,林中弥漫的雾气消失了,丧尸消失了,十字架和坟堆也消失了,月亮从树干间照下来,小屋还在原来的地方,被树枝掩映着,看起来十分温馨。苏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泥,那只枯手留在上面的,证明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安全了。”姬遥莘又重复了一遍,温柔地微笑起来。她似乎在讨好苏箬——苏箬也不知道怎么就会想到“讨好”这个词语。

    苏箬没有理她,将武|士|刀又挂在了外套上,转身向土坡的另一侧河畔走去。她不知道要对姬遥莘说什么,她意识到自己对姬遥莘的感情是复杂的,这种复杂让她担心面对姬遥莘时,一张嘴就会失态。她走的脚步并不快,鞋底踩过冻土上松软的泥土和树叶,风有着河水略带水腥气的味道,姬遥莘没有阻拦她,她站在苏箬的身后,什么都没有说。苏箬甚至可以确定,姬遥莘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向河边走去,越走越远。

    这条河,娜娜已经告诉过她是勒拿河,苏箬站在河畔时,望着月亮在河水中被折碎的影子,她觉得自己有时候就像这水面,永远都接不住月光。

    “姐姐……”苏箬小声地说,风将她的声音盖住了,“你还一直在我身后吗……从什么时候起,你就在我身后了……以后,你还会跟着我吗?”

    苏箬回过了头。

第42章 守墓人(5…4)() 
苏箬相信她回头会看到恐怖的景象,比方说面目不清腐烂的僵尸,但是什么都没有,就像姬遥莘对她所说的,月光清亮,树林间的景象也因此能看清楚。不多时,姬遥莘也走下了土坡,缓缓向她这边走来。

    “你看起来累了。”姬遥莘和苏箬并肩站在河边说道。苏箬转过脸看她,风吹拂着姬遥莘的头发,她的侧脸显得格外苍白。她的手里还拿着折扇一样的东西,如捧着一柄拂尘,纵然身穿风格休闲的外套和牛仔裤,也有些凌然的仙气。但苏箬确定姬遥莘手中肯定不是一把折扇,可能是姬遥莘的武器之类。

    河水淙淙流淌。苏箬收回目光,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

    从半个世纪到如今,喜欢姬遥莘的人也很多吧,比如说孔桦,哪怕孔桦早已死去……而且,姬遥莘与她的年龄实际上也差了几十岁。

    “没有。”苏箬摇头,实际上她感觉到了很深的疲惫,让她连承认和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快亮了……如果累了,就回去睡觉吧。”姬遥莘说道,在苏箬身边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她抬头想了好一会儿,树枝在风中发出簌簌的声音,苏箬也不再好奇姬遥莘究竟想对她说什么,她握着武|士|刀的刀鞘,静静看着河水流淌。

    “苏箬,你是一个很不一样的人。我想找时间和你好好聊聊,关于你,关于我,还有你的姐姐……”姬遥莘没有说完,在苏箬等着她的下文时,姬遥莘却向小屋走去了,留下苏箬一人站在那里。

    苏箬还留在河边,好像是在等着什么,实际上她也知道,什么都等不到。月亮逐渐落山了,东方的天空泛起白色,随着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朝霞在天边涂抹挥洒,仿佛是打翻了的油画盘。苏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西伯利亚的日出,只是此时她也无心欣赏。她迈着沉重的脚步又返回了那间小屋。一切都很正常,猎人们起床一边谈笑一边准备着早餐,娜娜和吴德也忙碌着,根本顾不上理她。

    苏箬敏锐地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昨晚被她砍了一刀的小伙子行动有些迟缓,一旦高声说话就会捂住肋骨咳嗽几声,好像他那里受了伤;而另外一个大叔一只从手肘到手腕的地方扎了布条,而且总是把他那只手藏起来,苏箬不禁想起她昨晚砍断的枯手。

    这个小屋可能就是一座坟墓,巨大却简陋的坟墓。

    只是苏箬略微好奇为什么昨晚见到的那三个老头和半边脸腐烂的女人没有出现,大概那些墓地里的鬼并非全都能在白天露面的。

    苏箬以为白天肯定会发生点什么,比方说娜娜会威胁她一番,昨晚被她砍伤的人会找机会揍她之类的,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些人像昨天一样谈笑,生篝火,拉手风琴唱歌,然后睡觉。如此雷同的一天,苏箬忍不住想起石川沙罗的鬼宅。

    如果以鬼的形式永生,每天都过同样的生活,重复同样的程序,似乎出奇的无聊。

    苏箬的情绪一直都不太高,她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而低落的,因为她的世界一切都变成了没有意义的混乱重复。面目狰狞的鬼怪不足以威胁她的生存,反而成了令人恶心的道具。换句话说,这场游戏玩到这里,她累了,很累。

    晚上,苏箬依然躺在那张木板上,同样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却半梦半醒睡不踏实,同样在半夜时醒来,同样看到斯大林、列宁和托洛斯基在烤火,同样发现小屋已经消失,她站在树林的墓地之中,月光依旧如银,丧尸的身影在林间的雾气中来回晃悠。

    苏箬将武|士|刀拿在手里,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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