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旗再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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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旗再扬-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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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小河,曲曲弯弯,一个弯弓正好将椅子型的地块抱在了怀中。河里碧波荡漾,水清凌凌的,一点杂质都没有。最为神气的是,哪怕老天爷一年四季不下雨,河里照样有水,淌个不停。据说那水通山上的龙泉。龙泉很大很大,在緑山顶上。面积呈长方型,够两条龙洗澡。老天爷该下雨了,龙就下来洗一洗身子,洗身子溢出来的水,就是雨。

    有山有水,就是好风水,可是鲁家还占了一块好地,鲁家老祖宗的坟地正处在椅子地的当中。当中有什么好处呢?只要老天一下雨,雨水都往那儿流。可是流规流,雨下地再大也泡不了林地,因为前边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河沟。要是泡了地,就不叫风水宝地了。

    那天,孙先生一说完鲁家的坟地好,在兰城是独一无二时,鲁含又担心了起来。他当时就给孙先生说:“马家的坟地离他鲁家的坟地也不远,好像在一条线上,相距有三百多米远,是不是他家的也好?”

    孙先生一听不敢怠慢,当即又走到了马家的坟地,无赏地给观看起来。孙先生迷缝着双眼,一会儿用罗盘测,一会用肉眼望,足足地折腾了有一个多小时,才对鲁含说:“还是鲁家的坟地好,马家的坟地屈居第二。”

    鲁含当时的双眼眨了几眨,又问:“第二与第一能差多远?”

    孙先生听到这里有点生气,他已经忙乎了一个上午,连一口凉水都没有捞到喝,急等着回去喝茶,就生气地道:“肯定不一样,要不是就有第一和第二了吗?”

    孙先生,你别生气。他陪着笑脸道:“不是说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吗?”

    “是啊,有风水轮流转这一说法。”

    “假如,以后马家的风水要转好了呢?”

    “我有办法不叫马家好。”孙先生说完,用眼看看两边,对鲁含耳语了起来。

    鲁含听完,掩不住内心的高兴,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鲁含怕孙先生给他定的密码事多脑子记不住,就用稿纸一、二、三、四的记了下来。记完他又怕不保密,就将密码锁在了箱子里。什么时候用了,他就什么时候拿出来看两眼。开开锁锁地挺麻烦,他媳妇朱玉霞就撅起了嘴,嘴撅得能挂油瓶。

    这天,他看着媳妇撅起来的嘴不耐烦了,大男子主义又冒了出来:“看你,一点也不注意场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弄熊样给人看,真是撅嘴骡子卖个馿钱。”

    “看你说得多轻巧,我烧香跪炉子的,腿都快跪断了,一点也不理解人。”朱玉霞生气地说:“那是什么好毛宝,还值得藏着拽着的?多烦人啊,我又不是专职保管员。”

    鲁含想把事情给她说清楚,可一想,不能给她说,这也不是一句两句话能马上给她说清楚的。他生气地说:“你累,我不累?”话有点呛人。

    朱玉霞也不是省油的灯,钥匙一扔,说:“你想搁,就自己搁去。”说完,大踏步地走去。

    鲁含那个烦呀!真想上前把她抓回来,打她两巴掌。心想,你这个娘们真不懂事。

    可气归气,他还是忍住了。他想,小不忍,则乱大谋。当前,鲁家最大的事,就是送殡,而且要把殡送好。怎么样才能把殡送好呢?眼前,那就得丁是丁卯是卯的按照孙先生说的话去办。

    他所需要办得第一件事,就是给他爹买棺材。说真的,他爹的棺材今天上午才刚买回来。按规矩,买的有点晚。他爹都死了有三天了,白白地叫他在那儿空躺了三天,不好看呀。你说你,鲁家又不是没有钱?

    鲁含为什么等三天才给他爹买棺材呢?这里边有一个弯弯。说起这事又牵扯到了马家。

    刘泽兰死后,马继成在第一时间之内,就赶到了他舅舅家去报信。在农村死了人,给娘家人报信是很要的一件事情。如果要是报晚了信,惹得娘家人不高兴了,那可不是小事。有可能在送殡的时候,给出个故事点子……刁难人。甚至摔盘子咂碗,揍人,这都是常事。如果是喝药或者是上吊死了,那更不得了,严重的话,连殡也不叫送了。死人在那臭在那烂多得是。最后,只有经官才能解决。

    马继成到他舅家就磕头,一个头磕下去,那个响呀,半村子的人都能听见。他跪在那儿头顶着地,一动也不敢动,偟茸潘舅发话。他舅,高高的个子,高高的鼻梁,头发掉得一根不剩,太阳一照,头皮发红。他说话嗓门不大,慢声慢语。

    半天,他舅刘泽汉才说:“起来吧!”马继成这才敢爬起来。

    “我姐是什么时候过世的?”刘泽汉的眼泪出来了。

    “今天夜里十二点零十分。”

    “嗷,那时辰还挺好的。”

    “舅,你看我娘的丧事,怎么办才好?”马继成坐下之后,两眼直看着他舅问。

    “我作为你娘家舅,没有什么要求。”刘泽汉说:“按你们族里商量的结果办就是喽。”

    “舅,你看这棺木买什么样的好?”他想,这棺木可不是小事,一定要叫舅舅表个态。

    “这棺木吗,也不要太奢侈。”他不紧不慢地说:“能说得过去就行。”

    “我觉得我娘辛苦了一辈子,我们当儿女的得给她一个好棺木。”他说:“我们姊们五个商量了一下,决定给娘买一个六六天桐的棺材。”

    刘泽汉摇了摇头,说:“不行。”

    马继成一听舅舅说买六六天桐的棺木还不行,刹时惊呆了。心想,这六六天桐的棺木可是最好的呀。基本上是一个个大原木,剥掉皮做成的。光木头重就达一吨多。这样的还不行,那得什么样的行啊?

    “舅舅,那得买什么样的好呢?”他望着刘泽汉,说:“你老人家给拿个主意吧。”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能过得去就行。”说完,他看了一眼他外甥。

    “舅舅,六六天桐的还说不过去?”

    “你娘活着的时候有话。”刘泽汉擦擦眼泪,说:“她一定叫我给把好棺木关,这事,谁说的都不算,只有我说了才算。”

    “舅舅,你就说买什么样的吧!”他怕他舅舅嫌他疼钱,舍不得给他娘买好的棺木,说:“舅舅,我给我娘买什么样的棺木都舍得。”

    “我不是那个意思,继成。”他深情地看着他外甥,说:“你娘活着的时候,你已经进了孝。我这当舅舅的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了,你做得非常好,我得谢谢你。”

第四章 听谁的喇叭吹得响 (三)() 
马继成被他舅舅说得一头雾水,两眼直看着他,不知对他舅舅说什么好。半天,嘴才嗫嚅地道:“舅舅,你——?”

    “继成,我问你?”他舅两眼盯着他,说:“你说什么样的棺木最好?”

    “六六天桐的呀!”

    “你说六六天桐的好,我说六六天桐的不好。”他说:“谁有那好坏的标准吗?”

    “舅舅,目前在我们这个地方,六六天桐的棺木相对的来说,它还是比较好的。”他说:“没有比这再好的了。”

    “继成,你说得对,目前在我们这里,没有比六六天桐的棺木再好的了。可是,你娘不让买呀。”刘泽汉说着说着两眼又流出了眼泪。

    马继成一听,两眼瞪了起来,问:“我娘不让买?”

    “是,你娘病重时,我去看她的时候,她亲口对我说,她说等她走了之后,棺木一定不能买好的,买四五的就行。”

    马继成听到这里,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就流了下来。他想不明白,娘活着的时候,对家人从不吝啬,怎么对自己是这么的苛刻,死了连一口好棺材都不让买?

    “舅舅,这不行。”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娘越是这样说,我们越不能这样办。”

    刘泽汉摇了摇头,说:“继成,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必须听你娘的。”

    马继成摇了摇头,鼻涕滴多长,说:“舅舅,我这一次不听娘的,行吗?”

    “不行。”他说:“那天,你娘拉着我的手说,要是你当舅舅的给我把不好买棺材这一关,以后,她在那边就不认我这个兄弟了,我可不愿意到那边失去一个好姐姐。”

    “舅舅,这棺材要是买得差,人家不光笑话我也笑话你呀!”他想说服舅舅。

    “人家能笑话你什么?”他问:“能笑话我啥?”

    “人家得笑话我是一个不孝的儿子。”他看了一眼舅舅,说:“人家得笑话你没有权威。”

    “嘴长在人的身上,谁想说什么就叫他说什么。”刘泽汉说:“假如你给你娘买了一个好棺材,人家就说你好了?要那样,平常不孝顺的人,等他娘死了买了一个好棺材,不都戴上了一顶孝顺的帽子了吗?天下,那谁还孝顺?”

    “舅舅,我娘死了,咱别听她的行吗?”马继成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什么?”刘泽汉两眼瞪了起来:“你个不孝的东西,你娘生前说得话,你敢不听?”

    “舅舅,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反正这事我不同意。”他舅舅说得很决绝。

    无论他外甥说什么,刘泽汉就是不听。到很晚了,马继成才回到家里。

    那二天早上,他舅舅去奔丧,待他哭完,马继成又叫他叔马广耀给他舅说这事。马正耀那天正襟危坐,端出了马家族长的架子,他先吭吭了两声,然后,亮起嗓门道:“大哥,关于买棺材的事,是经过我们马家商量之后定下来的事。你看——。”他想以马家族长的身份来压刘泽汉就范。

    刘泽汉一听,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是你们马家商量之后定下来的事,干嘛还要给我说。”一句话噎得马光耀打起了嗝。

    马正耀一听刘泽汉的话不是话,忙得赶紧改口:“大哥,这事咱俩商量商量,行吧?拿出一个最佳方案来。”

    “兄弟,这事根本用不着商量,我姐在世的时候,就已经给安排好了。”

    马正耀被碰了一鼻子的灰,傻坐在了那儿,一点族长的架子也没有了。

    最后这事,胳臂没拧过大腿,马继成听从了舅舅的安排,给他娘买了一个四五的棺材。

    那天,马继成往家里拉棺材刚来到緑山,就被守候在那儿的武壮看见了。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拼命地就往鲁家跑。跑到鲁家,累得张口气喘,脸涨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地对鲁含说:“鲁老板,马继成买来了棺材,马上就要进村了。”

    “你快说,他买得是什么样的?”鲁含急着问。

    “四五的。”

    “四五的,不可能吧。”他摇摇头,说:“你认识什么是四五的吗?”

    “哎呀!鲁老板,这不是笑话吗,我还能不认识那东西。”

    “他能给他娘,买那么孬的棺材吗?”鲁含不相信马继成能这么办,两眼滴溜溜地转起了圈。

    “你要不信,就亲自看看去。”

    鲁含真的和武壮一起去看了,他们两个人躲在一丛矮墙下,看得那个清楚呀。他除了用肉眼看之外,还用手机拍了照。回到家之后,他打开手机,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拍的画面。没错,马继成真给他娘买来了四五的棺木。那夜,他喜得合不拢嘴。

    第二天,鲁含就张扬开了,用一辆大汽车,给他爹买来了一个六六天桐的大棺材。

    汽车快到村子的时候,鲁含拿出了孝帽子戴在头上,故意让汽车慢了下来。他一撅嘴,武壮就点响了炮仗。那炮仗真响啊,震得满村子的人都能听到。村上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都跑出来看。

    鲁含坐在汽车里故意不往外边看,低着头,装作非常悲伤的样子。时常用两个眼角往外瞟一眼。但是,他两只耳朵却吱楞着,外边说什么,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孙怀秀、赵慧英、梅花等几个娘们又来了,嘁嘁喳喳地说个不停。

    孙怀秀看了一眼车上的棺木,说:“这棺木真大呀!”

    “六六天桐的。”赵慧英说。

    “这就是六六天桐的,我头一次见。”梅花一副惊奇的样子。

    “还是鲁家厉害呀!这么大的棺木在咱们村还是第一家买。”孙怀秀眼不离车,赞不绝口。

    “这样看,还是鲁家厉害。”

    “这还要说,有钱没有钱,一下子就比出来了。”

    “有钱,不见得摆阔呀!”赵慧英说。

    “谁有粉不往脸上擦?”孙怀秀说:“还有往腚沟里擦的。”

    这时,鲁含坐在车里边听着外边说的话,心里甜蜜极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孙怀秀。这时候,他爹死了不能笑,如果要是能笑的话,他肯定得对她笑一笑。

    “真有往腚沟里擦粉的。”

    “去你的,你往腚沟里擦粉?”

    “你擦过,你擦过……哈哈哈哈!”几个女人又大闹了起来。

    鲁含这一路,真是风光极了。赞扬声!惊叹声!声声入耳。

    几天来,鲁含每每想起来这件事,就高兴地了不得。不过,这才是第一步啊,后面还有好几件事要做!

    时间过去了八天,离送殡还有两天的日子,马家请来了一个喇叭班子,那喇叭真是叫吹绝了。什么百鸟朝凤呀!五女拜寿啊!吹得给花一样美。这还不算绝,绝得还有呢!只看那喇叭匠子能用鼻子边吹喇叭边吸烟,吸烟还用两个鼻孔吸呢,一个鼻孔一支烟。吸完烟,嘴里还往外吐纸条子。光喇叭就有七八个,吹完大的吹小的,吹完小的又吹中不遛秋的。吹得时候,还用茶碗一堵一堵的。引得全村人都来看热闹。有的人来了简直是听迷了,谁喊也喊不走,在那一听就是一整天,什么吃饭不吃饭的无所谓。

    鲁含得到武壮侦察来的情报,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他想,鲁家要是再请一个一般化的喇叭班子来,肯定竞争不过马家。要是想竞争过他,把全村看热闹的人给都拉过来,就必须来点另样的。他想了一天一夜,终究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一大早,他就对武壮这般那般的安排了起来。

    武壮跑了一整天,不负鲁含所望,到晚上带回来了两个喇叭班子,这两个喇叭班子都不简单,都是本市有名的班子。一个名叫吹破天,另一个名叫拉来魂。别说马家请来的喇叭匠子能在鼻孔里吸烟,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人家这两个班子不但能用嘴吹喇叭,还能边吹边吐火。吐出来的火,一窜就半米高。

    这两个戏班子还算不了什么,还有更绝的呢。也就是在第二天中午,一个六十多人的文工团,开着两辆大巴进了村。那红男緑女萧洒、漂亮极了,特别是那女演员,个顶个的水灵,像刚从菜园子里拔出来的鲜萝仆一样,一掐一包水。女演员下了车,团长就打破往常的惯例,不叫她们帮助男演员撘台装幕,就叫她们去化妆。那些杂活,一侓叫给鲁家帮忙的人干了。

    二十八名女演员画好了妆更漂亮了,一个个美的赛过天仙。就说那着装吧,二十八个人一律都穿超短裙,肉丝尼龙袜,白色高跟鞋的鞋跟有七公分长,人站在顶上,一走一扭的,屁股被扭得乱颤。按照鲁含的安排,由武壮领路,一个喇叭班子在前边吹打,另一个喇叭班子后边吹打,当中夹着二十八名仙女舞弄舞姿。真壮观,一行人围着村子转了起来。这一亮相不要紧,整个兰城像炸开了锅一样。开天辟地以来,有谁见过文工团来过兰城?开天辟地以来,有谁见过这么多漂亮的美女?此时,整个村子,可以说是万人空巷,人头攒动。美女们走到哪里,人们就跟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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