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鸟》作者:'英'亚历克斯·齐冈 译者:张晶 新苇
【简介】
“拯救了布赖顿”的凯茨警探的辖区发生了一起耸人听闻的凶杀案。尸体被肢解,器官
挂满全墙。线索全无,动机不明,身份难定。侦破工作陷于停顿。另一辖区的又一起杀人案
让凯茨感觉出了联系,并且预感还会有类似的案件发生。线人的举报明确了被害人作为嗜童
癖者的身份。
“安琪儿”警长因深受其害,私自卧底其中,手刃为法律所不及的犯罪分子。作为“自
由执法者”,他终被识破,凯茨前往救援却鞭长莫及。凯茨微笑地回到了布赖顿受害儿童中
间,难免为“安琪儿”无限遗憾。
1
莫伊拉·迪本又圆又黄,又黄又宽,又宽又美。
她的体形看起来好像她至少怀了十一个半月的孩子,规模在一辆坦克和一辆十
轮大卡车之间。凯茨·弗拉德陪着她,心情正处于低潮。因此话也就很刺人。“莫
伊拉,你太硕大无朋了。看看你自己,简直胖得不成样子了!你就不能坐得稍微有
点样子?把你的大腿并拢来。你看起来就像个街头妓女!”“你自己才应该坐得好
看一点,弗拉德。你要是像我一样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我只有这样坐着才不会在
你的沙发上撒尿。”“想不想来一杯?”莫伊拉摸摸肚子,摇了摇头,挪了挪屁股。
她的双腿分得更开了。“来一杯茶就很好了。”凯茨叹了口气:“天哪,首先是探
长,现在是你,每个人都软拉巴几,肉得不行。”“陷入爱情不等于变软,凯茨。”
“不等于?汤姆一天到晚走来走去,嘴里念叨着柔情蜜语,他甚至还给旺达送花,
上面还带着写了诗的小卡片!”“我认为这很可爱。”凯茨这时已走到了厨房门口,
她说:“我搞不懂为什么我并没有为此太吃惊。”“旺达很可爱,凯茨。我觉得他
们都很可爱。”“可爱?可爱?莫尔,我爱旺达爱得要死,但是她太疯狂了。前不
久她还差点因为我曾是共党分子或一些别的什么要开枪嘣了我。你记不记得?我去
拿酒。”
“茶。”莫伊拉说。
凯茨做了个鬼脸,“天响,情况跟过去大不一样了。我甚至不能和自己的姐们
或头儿再在一块儿喝酒了。我真想喝得眼珠子都要流血,好好过把瘾!”
“你只不过手头没案子,闲疯了。”
“我给你弄茶去,亲爱的。”
凯茨走进厨房,将水壶坐在煤气灶上。抓过开瓶器,她看看架子上的酒。凯昂
提红葡萄酒还是厄恩斯特干白?她拿下了干白,真想一醉方休,但是她不能。她过
会儿可能要开车:她甚至不能自己一个人大喝一气。因为她肩负责任。啊——责任!
屋里此时回响着“面包加肉”乐队的音乐。乐声中凯茨听到莫伊拉喊了声什么,
好像是要毛巾。凯茨将起子插到干白的木塞里,伸头出去看怎么回事。
“什么?”
莫伊拉正像一只病猫一样哼哼,“如果你昨晚读的那本书讲的没错,那我肯定
是羊水破了。”
凯茨手里拿着酒瓶,塞子几乎要拔出来了。她瞪圆了双眼:“你什么?在我的
沙发上?我必须现在就告诉你,迪本,要我做保姆每小时你得付10英镑!”
2
凯茨开的是男朋友瓦莱丽的戴米勒小车。瓦莱丽几天前将自己的车借给了她,
条件是用她的新马自达车来换。凯茨并不想换车,但她知道庞然大物莫伊拉肯定塞
不到她小小的马自达车里。因此换车是必然的不可避免的——这一点瓦莱丽很清楚。
他笑得像一朵鲜花一样,把手伸给凯茨,眼睛里头贼光闪闪。凯茨把钥匙拍在他的
掌心里,但紧接着她一字一句地告诉瓦莱丽,如果他把她的车刮坏了,她要他的命。
她的恫吓之词能把一个亡命之徒吓尿裤。但是瓦莱丽只是满不在乎地学羊叫。
“不—要—刮—坏—车—子!”凯茨严厉地说。
瓦莱丽看看莫伊拉硕大的体形,体会到一种威压。莫伊拉对他倒是笑得很甜。
“别让她在我的车里爆炸!”
“孕妇怎么会爆炸?瓦莱丽!”
瓦莱丽转过头来又看看莫伊拉,似乎要确认这一点。然后他说:
“什么事都会有第一回!”
凯茨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打给医院,一个给约翰街警局。负责接电话的是鲍勃
·阿伦。他把信儿传给了比利·延格尔和朱莉,结果两人手头都有丢不开的事。比
利当了爸爸,正在迅速地长大成人。但说心里话,凯茨真希望怀孕生孩子的是另一
个女人。她的信条是曾经是傻瓜,永远是傻瓜。比利,……唉,凯茨摇了摇头。
“莫伊拉怎么样?”鲍勃问。
“不错。”凯茨回答。
“告诉她我爱她,好不好?”
“你的爱?”凯茨说,“正是那玩意惹的麻烦!”
“我没错!”鲍勃说,“如果她当初不高兴,她就该把腿夹紧。”
“这正是我一直劝她做的。”凯茨说。
莫伊拉被塞进了戴米勒车的侧座里,凯茨在手忙脚乱之中还不忘在座位上垫了
厚厚一层纸巾。当她们启动前往医院时,凯茨不禁想像着如果要用自己的马自达来
运莫伊拉,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或许得把车蓬削掉,再用力挤才能进去,但到
了医院,又怎么才能将她弄出来,还得大伤脑筋。
车子驶出小街,拐上海滨公路时她转过头看着莫伊拉问:“感觉怎么样,行不
行?”
莫伊拉静静地忍受着阵痛,正像一个坚强的天主教徒理应表现的一样。她咬着
牙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答道:“开吧,凯茨。”
这时凯茨的呼机响了。她没理。
“没事儿,你肯定会没事的。”
她们到了医院,停了车,进了妇科病房。莫伊拉躺在推车上被一个精瘦的叫吉
姆的“天使”推着,安全快速地在光滑的走廊里前行。吉姆熟练的样子让人觉得他
能在倾盆大雨中将一架波音747准确停在一块手帕上,而且是用牙齿掌舵。
“头胎吧?你是杰里舒亚医生的病人吧?”吉姆问。
哼哼着算是答复。
“他是个很棒的妇科大夫,还是个大好人。珀特女士负责你们这边。如果你走
运,今儿晚就能去蹦的。”
莫伊拉把手伸向凯茨。凯茨的呼机又响了。
3
莫伊拉曾说过,得到她生孩子的消息,她的母亲会大惊小怪,比利会昏倒,而
她的姐姐自己还有一大堆麻烦没法解决,不可能来帮她。因此凯茨被大家推选出来
照料她。说到底,要朋友干嘛用?凯茨对此并无抱怨,她只是想来点激动人心的情
节,发生点什么,但是此刻助产士与护士们在周围无声地飘来荡去,目光温柔,令
人很安心。她们还不断地说一些安慰的话,比如“我们做这个时间太长了,一切都
很正常啦”。她们还给莫伊拉换了衣服,给她套上了一件宽大的袍子。还体贴地问,
想让我们替你挂个电话吗?
莫伊拉身后的墙壁在凯茨的眼前晃来晃去,一尘不染的装修,各种各样的按扭,
氧气面罩,还有关于录像机与磁带的提示等等……莫伊拉正在说什么……
“凯茨?”
“你怎么样,莫尔?”
“我当然很好。你怎么样?”
“我很好,为什么这样问?”
“你看起来在出神。”
“是吗?”
“对”
“噢,我很好,我只不过在做一个小研究……”
别处什么女人发出了一声尖叫,随即就听到包着橡皮垫的门被撞上的声音。莫
伊拉笑了,凯茨却不由得一惊。我没事,我很好。我只不过在想不近男色的问题。
莫伊拉的笑有点干巴巴的。她在床上移了移身子,坐得更直了点。她的眼帘低
垂,似乎她正在瞧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久,她的眉头舒展了开来,从这个想法里
恢复了过来。
“好啦,好啦,弗拉德。”她说,“你在伯着这件事,对不对?”
凯茨正在想着瓦莱丽,她说:“我生气了,迪本。”
门突然开了,飘进来一个深色皮肤的小个女人。一下子看不出她属于哪个种族。
她的牙齿很整齐,很美,眼睛闪闪发光,手指修长,纤细。她在屋里旋转着,带着
一种圣洁的,大局在握的气息。
“你就是弗拉德夫人?”
“弗拉德小姐。”
“你也是个女警察?”
“侦探。”
她点了点头,轻柔地说:“我要给莫伊拉做检查了。”
凯茨对发生的事有些不太明白。她平素对事物的洞察力都不知到哪儿去了。所
有的这一切都很奇怪,很遥远,仿佛并不真实。以前凯茨只有一次有过这种感觉,
当时她正面对着一个持刀歹徒。但是,那时候她的注意力可是有焦点的,对方脖子
上暴起的肌肉,庞大的体积与他手中匕首的寒光。助产士碰了碰她,她一惊。
“你很紧张,弗拉德小姐,但是莫伊拉没事。握住她的手,如果要什么东西,
她会告诉你的。看看,她在对你笑呐!”
莫伊拉正咧着嘴笑,她终于在一件事上比弗拉德更强。想到这儿,嘴咧得更大
了。
凯茨靠近了她。护士敲了敲莫伊拉的膝盖。
“嗨,宝贝。”凯茨调侃地说,“把腿撇开!”
莫伊拉瞪了凯茨一眼。凯茨想着她还会甩句什么话过来,但是她只是望了望床
脚,把自己的腿收了回来。
“唉——很好。”助产士用压低的声音说,“你的情况很好。”
凯茨的呼机又响了,她依然没理,接着她想了想,抓过呼机,把它给关了。莫
伊拉正在忍受宫缩的巨痛,但她仍勉强着在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
紧紧抓着凯茨的手,浑身都收紧了。凯茨咬着她的耳朵让她喊出声来。
“你又在逗我,凯茨?”
“别再硬挺着了!这儿没熟人,别那么不好意思。
“你在这儿!”
“但我们是好朋友。
“好吧,我并不是在抱怨,太痛了。
“我敢打赌你在心里正不知道怎样地神灵祷告呢。
“你他妈说得太对了,弗拉德!我已经喊了39遍玛丽亚。”她说的时候又捏了
捏凯茨的手。
“是不是又痛了?”
“这次会快一点过去的,我知道。我妈告诉我说这很快就能挺过去。
“你就真的不喊痛吗?”
“不会。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
“你的呼机。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莫,而且我也不想知道。警察多着呢,又不缺我一个。而且此时
此刻,只有我在这儿握着你的手陪你,我哪能离开?”
“你真好,弗拉德。”
“别那么说。我今天休息。我只不过想跟我的好朋友呆在一起。”
“不是呆在一起,是来照顾我。”
“哈哈,这你就错了,是看你受苦。”
“但是弗拉德,你肯定在想呼你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布莱克赛可能丢了钥匙,他们想组织一支搜索队。是什么味儿?”
“什么味儿?”
“唉呀,莫,你就不能忍一下吗?”
“噢!大粪!”莫伊拉感到很羞耻。
“你说得太对了,就是大粪卜’凯茨说。
一名护士进来,凯茨冲床点了点头。护士笑了:“这种事常有。背部压力太大
的结果。不是什么大问题!”她转过身来冲着凯茨:“你能给我几分钟吗?”
凯茨一时有点不明白:一嗯,好!好!我这就出去。”
莫伊拉在她身后喊道:“你在外面的时候,凯茨,你可以给局里打个电话呀!”
凯茨这时已经开始找最近的电话机。她冲着背后口了一声,“好主意!”
4
凯茨按BP机上的号码给局里回了电话,接通了前台。
“我是凯茨·弗拉德。谁在呼我?”
“弗拉德,这次的案子特别令人恶心。荷比的一名受害者被剁成了碎块,扔得
满屋都是。”
“碎块?”
“比利·廷格尔发现的。犯罪现场组还没到。”
“碎块?”
“比利恶心得不行!那可怜的家伙的鼻子,嘴唇、睾丸,命根儿都给割了下来,
贴得满屋都是。指头也没有了,至少比利没找到。
“天哪!莫伊拉正要生孩子了!”
“比利知道,凯茨。但是你也知道规矩,调查组没到之前他不能离开,而且呼
了那么多人,一个都没回。你知不知道麦金尼斯探长在哪儿?”
凯茨撒个谎:“不知道。”接着她说,“把案发地点告诉我。”
她给阿曼多家里打了个电话,是他本人接的电话。过了一分钟,电话里就传来
了汤姆的声音。她告诉汤姆这起恶性案件的大致情况,“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我一
直和莫伊拉呆在医院里。她就要生了。”
“我和旺达在一起。”
“先生,我想咱们是不是该到案发现场去?如果我们不快点,案子就会落到别
人手里。”
“我觉得我早该退休了!”
“你会无所事事闹得发慌的,汤姆。”
“你不信?咱们试试。”汤姆说。
凯茨回答说:“我要回去陪莫伊拉,要我做什么吗?”
“把地址给我,凯茨。”
“要不要我去,先生?我一小时后能到。
“我尽力而为,弗拉德。你倒不一定要来。”
麦金尼斯看不见,凯茨偷偷地乐了,“谢谢你,汤姆。”
放下电话,她感到十分兴奋,甚至有种快感。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
随后,她记起了莫伊拉,向产房走了回去。
5
案发现场离海边的主干道不远。凯茨到达那里的时候,车里的收音机恰好响起
了午夜报时声。这看起来似乎很适合周围的气氛。
街上挤满了小车,灯都大开着,还设了两道障碍,其中一个把发案住宅的前门
围了起来,另一个在稍远处挡住无关的过路人,但并不阻拦附近的住户。凯茨停下
来,取出自己的证件,一边亮在手里一边走过一个脸色苍白的实习巡警。他看起来
还是个大孩子,大约有19岁,警灯蓝白相间的灯光在他的脸上一闪一闪。凯茨不认
识他,但是冲他笑了笑,以示鼓励。她觉得他可能难以通过实习期。
在院子外的台阶上,站着另一名实习警官,也是个孩子。她冲他问了一声“麦
金尼斯”,他就打开了大门让她进去——进到了地狱里。
屋里有个长长的走廊。充满了血腥味,肠子的味道和其他什么东西的气味,—
—培根肉?肯定不是。它混在前两种气味中,说不出的怪异,凯茨忍不住伸手要找
张纸巾,这时麦金尼斯出现了。脸色灰暗得如同这所房子,明显是受了刺激,还没
有恢复过来,十分虚弱的样子。
“你终于来了,凯茨。”
“我尽了最大努力,先生。莫伊拉……”
“我知道。”麦金尼斯向身后望了望,说:“太糟了。”
“比利在哪儿,先生?”
“花园。”
凯茨顿了顿。她应该怎么做?那扇门的另一面是恐怖世界——但是它同时又意
味着工作,经验与提升。她冲那个方向侧了侧身子。麦金尼斯似乎很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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