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了一下,尽管在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暗示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听什么故事。
而且我预感到这个老人将要讲的故事,肯定与我所见的有关系,而这些事情起码是我现在不想思考的。“你老人家讲讲吧”但我还是说道。“想想时间过的真快!一晃二十年都过去了。 二十年前我们生活的很安稳,正常地上班下班,养儿育女,做的工作虽然也轻松,但这么多年都适应了。
虽然不能发财,但每个月都有工资可以领,生活的还是满好的”讲到这里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但突然之间仿佛天就塌下来了,我第一听到“下岗”这个名词,还不知道下岗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这样的下岗意味着什么。
但突然我们就没有工作可干了,工资也领不到了。后来虽然有很多说法,说可以下岗再就业,当时也想国家不会不管我们。一个国家的厂子不能说没就没了,而我们这些捧着铁饭碗的人国家也不会就让我饿死吧。但后来才发现确实没有人管我们了,大家一下子慌了神,开始找领导讨说法。
但领导也没有办法,而且说这是国家改革的大方向,大政策,让我们发扬工人老大哥的风格”老人有点自嘲地笑了笑。“但现实是残酷的,很多家庭一下子就没有了任何收入,有些人去其他地方找工作,但这困难重重。
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无能,这么多年竟然只会厂里的工作,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干。而外面的其他厂子很多也在改制,总之那个时候大家顿时陷入了困境”想起当年的困境,老人皱起了眉头。
我没有打断他的话,他继续说着,“一年后,大家发现无论怎么讨说法,都没有用。但日子还要过,就开始各顾各的四处找活干。 当然现在好多了,好在我可以拿到低保了,那时候大家做什么的都有。
有人去做人力车夫,有人去给饭店刷盘子洗碗,还有人去了南方打工。还听说有的女工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别笑他们,人被逼上绝路,什么事情都会做的。”
“工人真可怜,没有了土地,上厕所都要花钱,更不要提喝水吃饭了。当你没有饭吃的时候,当小孩们没有饭吃的时候,你就能理解那时候人的做法了。”他的香烟燃尽了,我再次发给了他一支。
他点上烟继续说“我们厂有个王师傅,那个时候他大概四十大几吧。老婆死得早,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孩子中专刚毕业也分到厂里工作,这样一来两个同时就没有了工作。那孩子才二十出头正是年轻有干劲的时候,刚刚做了厂里的技术员。那孩子文质彬彬的,对人也有礼貌,很好的一个孩子。”
“那孩子喜欢穿着那个时代的四口袋的中山装,而且口袋上插着一支钢笔,这是那时代知识分子的标准装束。他在厂里上班还不到一年,就这样没有工作了
孩子想不通,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出门,老王也很着急,四处托人给孩子找工作,都没有结果。
那孩子也满坚强的,后来自己也主动四处找工作,那个时候找个工作真不容易呀。听说后来也是跟着人四处打零工,好像是什么活都干过。”“王师傅则搞了个烧烤摊子开始晚上出摊卖烧烤,如果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就好了”。
老人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攒够力量。
他接着说道“那场大火真大,整个厂子都听到了那爆炸声。消防队赶来时那火已经烧的差不多了。那天我是进去帮助抬尸体的少数几个人,那尸体都烧焦了,你也许猜到了吧”他问我,我微微点点头。
“是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用来搞烧烤的那些炭被引燃了,而且引燃了煤气罐,整个房间都被烧光了。那人烧的蜷缩在在一起了。我看到了那孩子的尸体,蜷缩在在那里,手机却抓着什么东西。
仔细看,才发现是一支几乎烧焦的钢笔,真可怜呀”回想起那个时候的情景,老人没有恐怖的感觉,却充满了不胜唏嘘。“这里本来人就少,那次爆炸事故后,那栋楼里的人也渐渐都搬走了,我也隐约听到些事情,好像是有人经常在夜里看到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人影,等人走近了,那人影就消失了。
后来也听说有人在巷子里看到过什么烧烤铺子,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真还风言风语的传来好长时间,但后来也就平息了下来。毕竟这里人越来越少,渐渐也就没有什么传言了。也许那个孩子有什么没有了的心愿吧”他说道。
“那个孩子会有什么心愿呢?”,老人也疑惑,“对了,听说出事前,他得到了一个公司的录取,还没有来得及去报道呢,真是可惜!”老人说道,“说来也奇怪,那场火把房子里的所有东西都烧了,就是他放在一个铁盒子里的那个录用通知书没有烧”,
我赶忙追问,“那个录用通知书你们最后有没有帮他烧了?”, 他说道“这个真不知道,我也是帮他们收拾遗物的时候看到的,后来怎么处理的,实在是不知道。但他们出事后,他们的房间再也没有进去过”。
我忽然想起,好像是在哪里听说过,一个人死的时候如果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他的灵魂就会不得安宁,始终徘徊那里。
而想到小陈无意在自己最落寞的时候遇到他,小陈对于工作的厌恶,和他对工作的渴望,两种意念机缘巧合地切合在一起才有了那样的事情。“老师傅,你能带我去那孩子的家看看吗?”我说道。
我不希望那种意念在再这里徘徊了,便鼓足勇气说出这样的话。老人用惊讶的眼光看着我,又佩服地点了点头,“好吧,走,你跟我来”他说着带着我走了出去,我搀扶着爬上了那座被废弃的筒子楼,进入了那个房间。
虽然是白天但那房间依然非常灰暗。四周的墙壁还留着火烧过的痕迹,虽然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但那痕迹依然清晰。想见当年的那场爆炸和火灾有多么的猛烈。
房子了有一种浓浓的霉味,我从进入房间就一直默念着,我是来帮你的,你不要见怪。
我说道“老人家,我们找找那个铁盒吧,但愿可以找到”,
“好的,你跟着我,尽量别离开”我知道老人家是关心我。
还好大火过后,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了。我们很快便在窗台上发现了那个铁盒子。
尽管已经锈迹斑斑,打开来,里面果然有一个某某单位的录用通知书。虽然已经泛黄,但字迹还是很清楚。我们来到巷口,点燃了个通知书,忽然一阵风从巷子深处卷了过来,把那灰烬一直扬到了天上。
那些尘灰慢慢消失在天空里。老人夸奖我做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我感谢了老人,答应一定常来看他。 之后几年,我有时间就会来看看老人,跟他聊聊天,听他讲当年的故事,讲他一生的经历。
他总说自己的经历很平常,但我知道他们这代人的人生都很不平常。他们经历过了太多的起伏跌宕。当然我再也没有看到那个穿着中山装的身影,他可能完成了自己的夙愿,在某个时空里找到了那份工作,实现了自己的价值。但我们的生活还要继续,继续工作,继续生活。
第八章 血床上()
我还年轻需要谈朋友,当然是男女朋友,我的第一个女朋友是一个护士,故事从这里开始。
一天女友打电话来,让我今晚陪她一起值班。女友是一个社区医院的护士。对于他们来说,晚上值班的压力不大。人们夜里真是有些病往往也是往大型医院赶,很少去社区医院。本来很轻松的值班,最近却有些变化。最近她遇到点奇怪的事。和她一起值班的女医生忽然在夜里大喊大叫,把她吵醒了。她赶忙起身去问情况。但那人却说没有什么事。接连几天都是这样。这让她很疑惑,也隐隐有些害怕。于是让我去陪她。
我去时已经九点多了。我虽然去过她单位多次,但没有夜里来过。按照她的吩咐,我直接上了二楼。也里很静,只要女友的房间亮着灯。忙碌了一天我们都累了就早早地上了床。我们睡在二楼,楼上是值班医生的房间,我就在我们房间的正上方的位置。
夜深了,我有认床的习惯,到了一个相对陌生的地方,我总是很难入睡。楼上传来脚步声。“踢踏——踢踏——”
有人穿着拖鞋在来回的走着。那声音虽然很轻,但夜太静了,我还是听的分明。我等着这声音消失,但那声音总是远远近近地响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医生肯定也是个夜猫子,这么晚了,还折腾个不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朦朦胧胧地有了睡意。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嗙——”的一声响,
我刚有的睡意,一下子被惊醒了。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物体坠地和倾倒的声音。这下女友也被吵醒了,她赶忙开了灯,揉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可以判定那声响来至楼上。
“快穿衣服,我们上去看看”女友边说边穿衣。
我也简单地套上衣服,和女友向楼上赶去。夜里有点凉,我搀扶着女友来到了三楼的走廊。
“别过来。。。。。。”一个急促的呼喊从黑暗中传来过来。我们加快脚步穿过走廊来到女值班医生的房间门前。
“赵姐,赵姐,怎么了,你没事吧?”女友边敲门,边急切的问。
里面没有了声响,过了一会,里面有人低低地回应。
“没。。。事。。。,我,我。。。不小心碰掉了水瓶。没有事,你去睡吧”
“真的没事吗?”女友将信将疑地问。
“没事,去休息吧,我马上也要睡了”那个赵医生说道,她始终就没有打开房门。
我把女友送回房间。有点想去洗手间,就轻轻地关了门,向洗手间走去。走廊的灯光比较灰暗,到了洗手间门口,我隐约看到一个人影站在洗手池那里,在洗着什么。应该是个女人,穿着病号服,她应该能够听到我的脚步声,但却没有回头。
我憋的厉害,就匆匆拐进了旁边的男厕所。出来时,她还在那里洗着,水“哗哗”地流着。我只有站在旁边等待。开始打量她的背影,这女人头发蛮长的,一直延伸到腰间。身材有些臃肿,像一个孕妇。那女人动作很慢,我也不好意思催她。
我摸索着,想找根烟来抽,在我低头摸口袋的时候,“哗哗”的水声停了。那女人已经转身离开了。我没有看清楚她的脸,她穿着拖鞋,“踢踏”着沿着走廊向前走去。
我缓过神来,想着手还没有洗,忘了抽烟的事,向洗手池走去。但一股怪怪的气息飘进了我的鼻子里。那是一种腥腥的味道,但不是厕所里的那种臭味。借着惠安的灯光,我看到洗手池里的水居然没有放掉。真是的!我犹豫着是否伸手去放掉这些水。忽然我的手定在那里,从身后照过来的灯光让我更仔细地看清了水池。那不是水。那越来越浓烈的味道也更坚定了我的判断。我赶忙转身看向那个女人,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凝神去看洗手池里的液体,当看清楚的时候,我吓的连忙后退了几步。那是血水。我的头发一下子竖了起来,冷汗也瞬间潮湿了衣服。难道是我眼睛花了,我迟疑地把身下凑进去看,是血水。那腥腥的气息也更刺鼻。
而此时,走廊的灯忽然灭了,就连应急灯也灭了。幸亏手机在身上,我赶忙掏出手机,向走廊里照去。映入眼睛的是一个脚印,那女人留下的脚印,带血的脚印。这太诡异了,来不及想那么多,我现在就想快点回到房间去。
我知道大概的方位,就是没有灯光也能确定。我慌乱地加快了脚步。我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跑了一会,我觉得应该到房间了。但奇怪的是,我却没有看到女友房间的灯光。面前依然是幽深黑暗的夜色。在这样的黑暗里,手机的光亮居然就像一烟头。我试着往墙边上靠,摸了摸,只摸到冰凉的墙壁。当当手机照向中间的路时,那血脚印却非常清晰。清晰地直刺我的心。
我又迟疑地走了一段路,依然没有找到房间。除了两边的墙壁,只有向前和向后两个方向。我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那血脚印越来越深。我就只有沿着这个脚印慢慢向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个有亮光的房间。我到了近前才发现那绝对不是我睡过的房间。房间里的灯亮着,血脚印就在这个门前消失了。这是一间病房。我来到门前,鼓足勇气向房间里看去。
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躺在床上,好像是睡着了。忽然我的手机响了。
“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女友急促的声音传来。
“我。。。。,我在。。。”当再次打量那个房门的时候,才发现眼前什么也没有。我竟然还是站在洗手池的旁边。那自来水依然流着。
“刚才肚子不舒服,你别担心,我马上就回去”我说道,而我的脑子里却是一片混沌。我挠挠头,难道刚才全是幻觉。走廊里的灯灰暗地亮着,我迷迷糊糊地往回走。
回到房间,我没有把刚才的经历告诉女友。那太荒诞了,我到现在也分不清刚才的经历是真是假。女友嘱咐我早点睡,我脱衣时,分明发现内衣被汗水弄潮了。躺在床上,刚才的记忆又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地重现,是那么的真切。那一夜我没有睡好,脑子昏沉沉的。
第二天,女友打电话过来,让我晚上不要来了。这今天晚上她都不要值夜班了,因为今天那个妇产科的赵姐也有事请假了,这已经是妇产科的第三个医生请假了,三个医生都请了假,她也就不用值班了。我心里想,要是晚上有人去看这个科室的病怎么办。但想到昨晚的情景,我又暗自高兴,我实在不想去那里睡觉。
以后,我隐约地试探着问女友,怎么那么巧,这些医生怎么都一起请假呀。女友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和那些医生在一起值班的时候,房间上面总是有响动,可能那些医生在医院里睡不好吧。但我还是忍住了,没有问出他们医院有没有发生过怪异的事情。怕她以后值班会害怕。
几天后,女友又打电话过来,说让我晚上陪她值班。当院长发现一个科室全部医生都在请假后,大发了一顿火。细细查来,请假的借口也都平常得很。便让人给四个医生打电话,让他们必须回来上班,否则后果自负。于是她们的值班工作又开始了。
我是吃过晚饭后过去的。到的时候,女友正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医生聊天。女友给我介绍,这就是王医生。我赶忙上前打招呼问好,这王医生也是个爽朗的人。有点男人婆的感觉。一见面就是个自来熟,便开起了我和女友的玩笑。说我猴急猴急地,这女友值班都不放过。我们被她说的一阵脸红。
九点半过后,就几乎没有来社区看病的人了。我最近上班满累的,就打算早点睡。但王医生却提议大家不如打牌斗地主,我有些迟疑。她们两个毕竟在值班呀,怎么能打牌呢。但王医生觉得没有什么,说又不是在办公室里打,就女友房间打就是了。女友向来是好说话的人。于是我们就开始玩起了斗地主。
打到十一点多的时候,我就没有了兴致。王医生和我的女友都是臭牌篓子,那牌出的,真是千奇八怪。又打了半个小时我实在忍不住了,开始哈气连天。而王医生仿佛精神正好。看到我的表情,她虽然还是想打。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