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打开新的记忆闸门。
当运输机降落在安德烈斯空军基地后,他们这群人又乘一架直升机飞到地处吉
尼亚山脉上被繁茂的树林环抱着的一个庄园的上空,飞机在一块林间空地上降落了。
在这里,使马隆又一次感到不快的是,他和西恩纳又被分开,乘坐不同的小车来到
了~排低矮的但却具有现代气派的房子前。
这些房子用金属和玻璃建造,比贝拉萨尔的房子小了一些,而且设计和所用的
建房材料也不尽相同。可他还是有一种强烈不安的感觉,仿佛一切都没改变,他又
回到了起点。那些所谓的园丁对园林根本就不感兴趣,而.目在三月末这样的季节
里还有这么多园丁看起来那么的不合时宜、不伦不类,这一切使他更加坚信他们的
身份——守卫。
西恩纳的车是先到的,当马隆的车来到时,他看到有一个人将她带入一个有两
层门的房子里。她只来得及回头看他一眼就走了,眼神是那样的忧郁无助,使他不
禁想起了被关在笼子里的躁动不安的动物。杰布这时也不见了,连个可以发泄怒气
抗议的负责人都看不见,他便任由他们把他带进房子里。
房子里铺设的是石板,屋顶闪闪发光,在右侧、左侧和前面都有走廊通道,马
隆不知道西恩纳被带往哪边,而他自己被带到了左边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里。房间宽
敞舒适,摆放了一些常用的家具。但最吸引他注意力的是那个很大的单扇窗户,可
是却打不开,玻璃非常厚,很明显是防弹玻璃。他往窗外望去,看到了一个上面还
仍然覆盖着一层薄冰的游泳池,再往远处望去是山坡,山坡上是一片还没长出新叶
的树木。他还看到了一个网球场、一个马厩还有一个骑马场,不过这些地方看起来
好像许久没人来过了,他想即便他和西恩纳在这儿也不会使用这些地方的。
这时他看到一个“园丁”抬头在窥视着他。他便转过身来,抬头看他对面屋顶
墙角的那个小洞,那很有可能是针眼大的摄像机镜头。
由于坐飞机的时间太长,他的双腿肿痛,他的头也因为时差的原因炸裂一般地
疼。由于缺乏睡目民,他的两眼通红,他已经两天没见着西恩纳了,她在哪儿呢?
他们现在对她怎么了? 他觉得他又回到了贝拉萨尔庄园,这种感觉一直萦绕在他心
头。
“混蛋! ”他仰着脸朝他确认为藏着摄像机镜头和话筒的那个小洞骂了一句。
他向他刚刚进来的那扇门走过去,想打开门,可是却被锁上了。似乎只有按右
边的一个号码牌的某些数字才能打开它。
“喂! ”他拍着门, “外面有人吗? 把门打开。”没人应答。
他更用力地拍打着门, “把这该死的门打开! ”还是没动静。
“很好。”他举起床边的一盏台灯向窗户砸去,台灯砸得粉碎可玻璃却完好无
损。他又抓起床另一边的台灯砸向梳妆台上面的镜子,用手护着脸以免被碎裂的玻
璃片扎伤。他又拿起梳妆台上的一个抽屉,砸向角落里的一个玻璃面的桌子上,然
后拿起一个抽屉,砸向头顶固定装置的一些灯具,把它们砸得粉碎。正当他疯了一
般抽出第三个抽屉准备砸向浴室里的镜子时,门口传来的金属般刺耳的声音吸引了
他的注意力,有人在转动门把手。门被打开了。
杰布走了进来,脸上现出不快的表情,摇了摇头,他的衣服紧紧包裹着他庞大
的身躯, “你在干什么? ”
“西恩纳在哪儿? ”
“等一切都结束了,你就能见到她了。”
“不,我现在就要见她。”马隆想越过他出去。
杰布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肩膀, “还不到时候。”
“滚开。”
“我们必须得按照程序办事。”
“不需要,她在哪儿? ”
“蔡斯,你在——”
马隆把他推开。
“停下来! ”
马隆迈着大步冲出卧室。
一个全副武装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伸出手拦着他, “先生,你得回去——”
“滚开! ”马隆推开他,“西恩纳! ”
“停下来! ”杰布又喊道。
在门厅,一个守卫挡住了马隆的去路,往后推了他一下,马隆假装失去了平衡,
趔趄了一下。当那个自负的守卫上来又推了他一下时,他握紧了右手,一拳打在他
的胸上,他便哎哟一声蹲在地上,脸色惨白。马隆迅速地转过身去,对着向他;中
过来的另一个人打出一拳,打在了那个人的胸膛上,他向后倒退了几步,就好像绊
在了一根绳子上,然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马隆精神抖擞,挑衅般地向杰布举起了手, “你也要来试试? ”
“马隆先生。”
马隆转向一个看似是个官的男人,此人将近六十岁。
“我想我们该谈一谈。”这个人说道。
8
那个人灰白头发,稀稀疏疏,中等个,胖瘦适中,身体挺得很直,但显得有点
僵硬,他的那双冷酷的眼睛在金边眼镜的衬托下似乎显得大了些,这使他看上去跟
他的个子极不相称。在两位助手的陪同下,他刚从过道那边的房间里走出来,房门
还没有关上。
“西恩纳在里边吗? ”
那个人伸出双手。“自己去看吧。”
马隆走过被他打倒的第一个守卫,看都没看他,此时他正挣扎着要爬起来,然
后他很快又从那个看似是个官的人身边擦过,走进那个房间。这是一间办公室,里
边有玻璃书柜,办公桌上放着一台电脑,还有几个闭路电视监视器,其中的一台正
好显示出马隆房间里的残迹。他并未在办公室里找到西恩纳,也没有在闭路电视屏
幕上看见她。
“我已经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一切,”马隆说道,这时带着两个助手的那个人
跟着杰布走进来,杰布随手带上门。 ‘‘我并没有涉嫌此事,但却被你们当做囚
犯,西恩纳在哪儿? 我要见她。〃 “是的,你的档案表明你参与了对付当局一事。”
“你想找麻烦? ”马隆抓起电脑监视器狠狠地砸在地上。显示屏被摔得粉碎。
“你还想找麻烦吗? ”
“你已经有麻烦了。该说的你都说了,现在该听我的了。我们为何不能好好谈
谈呢? 就十分钟。”
“什么? ”
“有些事情得让你明白。”
马隆有些紧张,他仔细地打量着他,心里泛起嘀咕。
“你也走了很长时间的路了,坐下吧,需要吃点或喝点什么吗? ”
“别浪费你的十分钟了。”
“我叫杰里米·拉斯特。”
“我怀疑你会不会告诉我真名,但是既然你这么说了,好吧,你就是杰里米·
拉斯特。”
拉斯特叹息道: “根据你和贝拉萨尔夫人的关系——”他有意在“夫人”两
个字上稍微加重了语气,好像故意提醒马隆,让马隆意识到这一点。 “我明白你
为何急于见她,但现在不行。”
“那什么时候? ”
“不好说。”
“那是你这么想。”马隆说着向门口走去。
拉斯特的两个助手把门锁上。
“我还有九分钟。”拉斯特说道。
马隆犹豫着想要硬冲出去,但他最终没有这么做,转过身来对拉斯特说:
“快用完你的九分钟。”
“你说你与我们毫无联系,这就使我们很难信任你。我们这个特工机构的所有
成员必须得保持联系,相互知情,但有的人置身于其外……”拉斯特做了一个无奈
的动作。
“加入了本组织你就会告诉我,对吗? ”
“不见得,可以肯定地说我们现在不需要你。”
“很高兴在这一点上我们达成了共识。”
“我正在想如何向你解释清楚一切呢,这里的事情异常复杂。”拉斯特走到桌
子前拿起一张纸,上面是些文献资料。 “这是绝密文件,你绝不可以泄漏我对你
要讲的这些,否则你会因此而受到严厉的惩罚。”
“那森林里就会又多一座无名的坟墓了。”
“严肃一点。”
“谁开玩笑了? ”马隆拿起文件开始读起来。 “我现在如果在文件上签了字,
你就会告诉我目前的情形吗? ”
拉斯特递给他一支笔。
马隆快速地签了字。 “好了,现在该讲了。”
“我们最终还是取得了进展。”拉斯特把文件装入袋里,然后取出一张黑白照
片,上面是西恩纳在伊斯坦布尔会见的那个男人,跟马隆画的那张草图差不多。
“正如温赖特先生告诉你的那样,他认识此人,名叫塔瑞格·阿尔麦德,是个黑军
火商。我们很想知道他们会面的目的,很有可能与你在贝拉萨尔的庄园见到的那两
个俄国人有关。”他又取出两张黑白照片, “由于你的准确绘图,我们的俄语秘
书认出他们是瓦西里.克里巴诺夫和瑟奇。巴尔干尼恩。”拉斯特停顿了一下,
“他们是生化武器专家。”
“生……”
“1973年苏联建立了一个叫生物装备站的生化武器研究所及生产厂.瓦西里·
克里巴诺夫和瑟奇·巴尔干尼恩的名字就在其中。许多科学家都有其研究专长,马
尔堡主要负责炭疽病毒、肺炎瘟疫菌,瓦西里·克里巴诺夫和瑟奇·巴尔干尼恩选
择了天花。”
马隆打了个冷战, “但是我认为天花病已经灭绝了。”
“是的,在百姓中间是不存在了,本病的最后一例发生在1977年。
但是此病一旦卷土重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世界卫生组织决定在冷冻室保
留一些天花病毒以作研究之用,现在美国有一些,俄罗斯也有少量。
科学家就是这样的人,他们热衷于改进,瓦西里·克里巴诺夫和瑟奇.巴尔干
尼恩确信天花病毒原本杀伤力并不强,他们要改变其基因结构使其更具杀伤力。”
“简直疯了。”马隆好像已经染上病毒,感到皮肤痒得厉害。
“八年来,瓦西里‘克里巴诺夫和瑟奇·巴尔干尼恩合作愉快,进行一项接一
项的实验和检测。1991年,苏联解体,研究经费冻结。他们也就此失业,所以就把
自己的技术出卖给另一主子。”
“贝拉萨尔。”
拉斯特点了点头。 “事实表明,阿尔麦德的安全防备不如贝拉萨尔那么强,
通过我们的电子监视系统对他们合伙人的监控,我们已经掌握了伊斯坦布尔会晤的
目的。贝拉萨尔已决定出售生化武器,只等哪位买主掏出合适的价钱。但他不想亲
自出面,不想让人知道他和这种武器有关联,他想先卖给阿尔麦德然后通过阿尔麦
德按其意愿抛出去,这就是为何他们的会晤并不像贝拉萨尔所想的那么顺利。阿尔
麦德也打了自己的算盘,如果他冒着风险拿到这批武器,他就想从中狠狠赚上一把。
贝拉萨尔认为阿尔麦德不该如此贪得无厌,在他出手给他的价格上,阿尔麦德实际
上能大赚一笔。”
“他要卖给谁? ”
“这就是我们希望从西恩纳口中知道的一件事。”
“她并不知道。”
拉斯特没做声,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马隆厌烦地摇了摇头“那么这种生化武器又是如何释放的呢? ”
“细小的粉末通过气雾剂容器释放。最好的方法就是等飞机飞越城市上空时在
飞机上打开容器,我们的专家计算出在多风的天气下,打开五六个气雾剂容器便可
污染几平方公里的地方。”
“但是这样会失控,”马隆说道, “在受害者的症状还没有显示出来前,一
些人可能会乘飞机飞往世界各大城市,这样就可能导致一场全球性传染病。”
“并非如此,”拉斯特说, “这种武器具有自动防止故障的性能,保证其传
播性不会超出其既定目标。”
“自动防止故障? ”
“本武器独到之处就在于瓦西里·克里巴诺夫和瑟奇·巴尔干尼恩是利用基因
技术研制的天花病毒,所以一般不会传染给其他人,除非此病毒与另一种极其少见
的良性病毒相遇。”
“什么意思? ”
“先释放这种良性病毒,一旦既定目的地的人群受到感染,就立即释放那种致
命的病毒。没有受到良性病毒感染的人群就不会遭到致命病毒的侵害,也就是说,
携带致命病毒而又症状不明者即使登上飞机也不会在他国引起一场流行性传染病,
因为这里的人群以前并未接触过良性病毒的侵袭。”
“除非已经遭受良性病毒感染的人抵达他国。”
“不可能。”
“为什么? ”
“良性病毒如果没有和致命病毒结合,只能存活六个小时。而且传播速度慢,
比如,等你从特拉维夫飞往罗马、巴黎或者纽约,此病毒已经死亡。何况携带致命
病毒者入境时难以逃脱检查。”
“上帝啊。”
“人们对武器的理解大大发展了一步,”拉斯特说, “能够控制杀伤范围,
保证财产不受侵害。”
“为什么有人开发这种武器? ”杰布打断了他的话说, “该死的,贝拉萨尔
怎么发这种不义之财? ”
“不是为钱,而是为权。”马隆说道。
拉斯特点头赞同。 “所以我们的调查员都提出了各种设想,但他们的结论都
过于理论化。你是我所见过的与他接触最频繁的人,除了——”
“西恩纳。”
“她了解他的喜怒哀乐。我们要设法让他做不成这桩买卖,对他妻子一举一动
的监视对我们来说都至关重要。”
“你是说你们要没完没了地询问下去,对吗?”
拉斯特伸出双手显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这个无赖。”
“成千上万的生命危在旦夕。”
“那并不意味着她就是你的囚犯。”
“他一直在到处找她呢,你也许善良地认为如果我们让她离开这里——不管以
什么身份——他永远都不会找到她。但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你为何不让我见她呢? ”
“因为,如果她急切地想见到你就像你现在想见到她一样,那么,她与你分别
的时间越长,就会变得越泄气,这就给我们创造了有利的机会。
我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也许她还有背叛他丈夫的念头,也许她不会透露任
何重要的信息,但是,我们要让她知道,只要她能向我们透露所有的情况她就可以
见你,这样她就会把一切告诉我们。”
“说你无赖一点也不过分,”马隆说, “你想干掉贝拉萨尔吗? 派一个特工
队刺杀了他。炸死那个混蛋,用火烤焦他,再给他全身撒上盐。”
“我们真想。”
“那为什么不呢——”
“因为我们必须保证生化武器万无一失,等我们的特工打进去,掌握了准确的
情报后,选择最佳的时机才能采取行动。”
“西恩纳和我会把我们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你们。”
“那就最好了。”
“我想见她。”
“非见不可? ”拉斯特用手指着其中~台闭路监视器说。
马隆走近闭路监视器,他感觉到自己的脉搏跳动加快,从显示屏上他看到西恩
纳正从窗户向外张望,这个房屋的窗户特别大,跟他自己房间的差不多。屏幕上呈
现黑白纹状画面,镜头是从高处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