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道,我说你小子也太抠了吧?晚上就吃那几根面条,能顶个篮子用啊?”
“有什么办法,眼看着还有个把月就要开学了,我学费还没有着落呢。”
说到学费,魏镕深忽然一改脸色,递来一个猥琐到让钱小道都自惭形秽的笑容:“哎哎,我找到了一个能解决学费问题的办法,你要不要试一试?”
眉头一挑,当即问道:“什么方法?”
“先容我卖个关子,具体事宜我还在联系,等对方通过验证了,我就带你去。”
“验证?验证什么?”
魏镕深依旧没明说,他走到钱小道身边,伸手揪了一根钱小道的头发:“嘿嘿嘿,你放心吧,就凭咱们十几年的关系,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钱小道点点头:“这倒是,向来只有我坑你的份。哎,对了,我记得你有个叔叔是林业局的吧?”
“对啊,怎么了?”
“我想要五种树的树枝。”
“树枝,哪五种?”
“柳树、柏树、槐树、榕树和芭蕉。”
待钱小道说完,魏镕深则是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眼神看着钱小道。
“干嘛?”
钱小道被他看得全身寒毛倒立。
“你先跟我说,要这五种树枝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洗澡呗。”钱小道很随意地说道。
“洗澡?你想跳忘川河里洗吗?”
不待钱小道开口,魏镕深又道:“呐,柳树是招阴用的,柏树是用来做棺材的,槐树你把‘槐’字拆开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榕树就不用说了,一般七百年以上的榕树里就会有狐仙居住,那是妖物最喜欢的树种,兰若寺里的姥姥就是榕树妖,至于最后一种芭蕉,嚯嚯,这玩意儿是五种树里最邪的。”
“邪?有多邪?”
魏镕深贼兮兮地凑了过来,小声道:“芭蕉是最容易招鬼的,而且招的全是女鬼!”
“嘁,就哥这身板。”钱小道做了一个展示肱二头肌的姿势,“别说是女鬼,哪怕贞子来了,照样干趴下。一个十八年老处男的精力,不是什么女鬼都能承受得了。”
魏镕深知道钱小道想来不信鬼神,也不怕鬼神,而他也是个半吊子,对于这东西也不太懂,当即耸耸肩道:“你什么时候要?”
“明天下班你给我吧。”
“好。”
作为从幼儿园就开始厮混的死党,魏镕深在这方面办事效率相当高,他一回家就打电话给在林业局工作的叔叔,并要求明天中午准备好,他自己过去拿。
对方很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中午,魏镕深叔叔把折好的树枝放在书房里,结果被自家的熊孩子拿过去玩了,熊孩子在奔跑中把槐树的树枝压断,为了避免被老爹揍,他随手折了自家院子里那一株据说是从爷爷老家移植过来的百年桃树的树枝。
魏镕深来的时候,他叔叔恰好不在,见书房里有五根树枝,就直接装进塑料袋拿走。
至于钱小道,说来也奇怪,在这之前,钱小道睡眠质量相当好,躺下之后都是一觉到天亮。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居然破天荒地连续醒了好几次。
而且每一次都是被惊醒的,原本睡得好好的,忽然就会产生一种感觉,好像有人站在钱小道的床边,猛然睁开双眼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如此反复,一直到天亮。
所以现在困得要死,趴在图书馆的桌面上连连打呵欠。
“喂,钱小道,别偷懒!”
正准备眯个小半分钟呢,一个让钱小道听了能够瞬间炸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不用抬头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这孙子叫陈杰豪,是江浙大学大一学生,表面上他和钱小道一样都是暑期打工。
但是整个图书馆的工作人员都不会和他正面交锋,不为别的,仅仅只是因为他老子是图书馆的馆长。
仿佛在他眼里,这图书馆不是公共设施,而成了他们陈家的私有财物。
赣!
没办法,只能硬撑着眼皮、一边打呵欠,一边戴着口罩清理成堆老书的灰尘。
暑期工一共有六人,刨除钱小道和陈杰豪之外,还有四人,这四人当中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坐在钱小道正对面的人。
武倾墨,很美的名字。
钱小道对她名字的解读是一一即便倾尽天下文墨也无法诠释。
而她,也的确是这样的一个女生。
她是安静的,总是独自一人坐在钱小道对面,像是一把椅子。
一头黑色如瀑般的长发,轻轻地扎成了柔顺的马尾,虽然那高高的瑶鼻上顶着一个黑框眼镜,但透过镜片总能看到两湾清泓。
武倾墨的美正如她的名字一般,无法用笔墨尽述。
她就如同一朵在月下昙花,开得安然。即便平时只是偶尔惊鸿一瞥,总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微微颤动。
在图书馆清理旧书已有一个多月,这段时间里,钱小道和她从没说过一句话,即便是偶有眼神接触,也很快分离。
每个男生都有女神梦,钱小道也不例外。
不过,所有在孤儿院长大的娃都知道一点,勿攀高枝。
武家,呵呵,但凡只要是个余杭人都知道,那可是传承了千年的家族,即便是他们家的旁支,也绝对不是钱小道这样的娃所能够攀附的。
之所以赘述这么长,是因为陈杰豪那傻叉一直在追求武倾墨。
第4章 晚上不要吹口哨()
只不过陈杰豪的追求方式有些古怪,他并不想那些官二代一样用鲜花、钻戒和跑车吸引女生的眼球,而是时而装勤劳,跟在她身边清扫书籍灰尘、搬运书籍;时而装文青,自顾自地在一旁吟诗作对。
这不,又来了。
“昨日思念过度,醒来历历在目。恰时心情郁闷,总有感慨无数。”
不远处两个正准备搬书出去晒的清理员一听,不由捂住偷笑,另外一边早有人已经埋头趴在桌面上,肩膀不停地抽搐。
“周围丽人不少,但我无视美貌。偶然有个例外,也当歪瓜劣枣。”
“噗!”
卧糙!
实在受不了!
眼见陈杰豪朝着武倾墨走来,钱小道急忙站起身,走到另外一排书架后面偷笑。
陈杰豪故意走过武倾墨身边,又猛地回头:“蓦然回顾,惊得心猝。但问眼前人,是否……”
“滚。”
“哦。”
陈杰豪满脸郁闷地走了过来,眼见钱小道捂着肚子,一脸便秘的表情,他的脸瞬间就狰狞扭曲了起来。
“钱小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是在嘲笑我吗!?”
“没!绝对没有!”
钱小道急忙低头抹了一把脸,抬头的时候脸色已经变了,便秘已经治好了,并且流露出无比真诚的表情:“陈公子乃当世太白,诗坛英杰!”
“哼,下次别让我看见你偷懒,否则扣你工资。”
擦!
钱可是钱小道的软肋!
这个够狠,认怂!
陈杰豪刚走开,就见一个图书馆女员工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小道,你过来一下。”
“好嘞。”
屁颠颠地跑过去,笑问道:“玲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玲姐钱小道很小就认识了,她家在钱小道们孤儿院对面,小时候经常带着一帮孩子玩。现在她已未人妇,也育有一子,丈夫待她很好,小子过得很幸福。
暑期来图书馆打工,就是玲姐给钱小道介绍的。
玲姐笑着说:“从小你记忆力就好、空间感也很强,这位先生要借一本《西京广记》,这本书在我们图书馆是孤本,藏得很深,你帮忙找一下吧。”
“《西京广记》?”
皱着眉头想了想,这本书的书名钱小道还是有点印象的,之前好像有在哪见过。
之后,钱小道便转身朝着前方一个偏僻角落走去,那个地方的书都是清扫干净、并且晒过太阳的。
果然,钱小道在第三排找到《西京广记》。
递给中年男人的同时,他特意盯着钱小道看了几眼,正色道:“小兄弟,你印堂发黑,这是凶兆。”
哈?
遇上神棍了?
刚要开口骂人呢,旁边的玲姐则是急忙道:“林大师,我弟弟没事吧?”
姓林的男人盯着钱小道又看了几眼,先是摇摇头,接着又叹了几声。
那表情,那姿态,让钱小道总忍不住想抽他。
“说实话,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姓林的男人直勾勾地盯着,那表情就好似一个外国人看到大熊猫一般,“钱小道同学,你的命格很奇怪,我从事玄学三十多年,你是第二个我看不透的人。”
这话听得有趣,钱小道不禁笑着说:“我既然是第二个,那么第一个是谁?”
林姓男子露齿一笑:“他叫,李牧云。”
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那正在整理旧书的武倾墨动作忽然顿了一下,很快她恢复如初。
“管他牧云还是牧雨,我还得干活,就不陪大师哈啦了。”
正欲转身,林姓男子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看上去相当精致的名片:“这名片你先拿着,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或者发现什么东西的时候,可以打电话找我。”
“免费的?”
“当然……不是。”这货还挺幽默。
一听要收费,钱小道径自转身干活去了,开玩笑,上大学的学费都还没凑够呢,哪还有钱再浪费。
不过,钱小道并没有把名片丢了,随随便便地塞进口袋里,埋头继续做事。
之所以不丢,是因为昨天晚上频繁苏醒给钱小道的感触,总之,就先留着吧。
晚上十点左右,钱小道从魏镕深手里接过一个塑料袋,拍着他的肩膀说:“谢了,下次我请客。”
“嘁!”这货撇了撇嘴,“就你那抠门的操性,从小到大你请过我一根冰条么?”
让他这么一说,钱小道竟然还不了嘴……
接着,魏镕深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晚上不要再熬夜了哦,要早点睡,多锻炼身体。”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钱小道觉得有些诡异,不由对着他问道:“啥子意思?”
“哎呀,别问那么多就是了。”
钱小道带着一丝疑惑,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走。
晚上过了十点之后,街道上行人很少,四周的灯光也有些昏暗。
通常这个时候,钱小道都会戴上耳麦,听着朗朗上口的欢闹歌曲,有着时候跟上调了,还会吹上口哨。
骑着、骑着,只听“咔”的一声,带动车轮的链子忽然断了。
停下车,钱小道重重叹了一口气,距离租住的地方还有一小段路程,眼下只能慢慢推着车子回去了。
钱小道走的这条路是老街,这个时间点基本见不到几个人,不知怎得,忽然觉得身体不太舒服,脊背后面隐隐有一种发凉的感觉。
不过,钱小道并没有回头,依旧推着车子,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慢慢地跟着耳麦里的音乐吹起了口哨。
走着、走着,发现前面巷子口的拐角处亮着灯,钱小道这才想起来,那里有一个专门修电瓶车的小店。
急忙推车过去,对着正准备收摊的店老板道:“老板,自行车能修吗?”
店老板抬头看了钱小道一眼,问道:“什么问题?”
“链子断了。”
“嗯。”
“多少钱?”
“20。”
“好的,麻烦你了。”
链子很快就接上了,在钱小道准备离开的时候,店老板忽然说了一句:“年轻人,晚上不要吹口哨。”
“啊?”钱小道愣了一下,随即对着店老板笑了笑,“没事,我经常这样。”
店老板没有说话,转身进入店里。
钱小道继续蹬着车子,在昏黄的路灯下缓缓行驶着。
哎?
前面的路灯怎么闪烁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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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在你左右(不要遮住后面视线哦)()
钱小道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发现前面的路灯都闪烁了几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
与此同时,耳麦里原本悠扬的曲调忽然变味了,接着慢慢变成了唢呐、喇叭的声音。
这是哀乐!
猛地将耳麦扯下来!
怎么回事?
钱小道急忙停下车,取出手机一看,没问题啊,音乐播放器上正播放着素有“污妖王”之称的费祖师爷一首新歌,《我在你左右》。
开了扬声器,费祖师爷的那清清亮、优雅、穿透性极强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把我們的悲哀送走,送到大街頭
讓陽光溫暖淒涼的心頭,
耍旄吒吆脷夂颍
山又明水又秀,
把悲哀送走,
把一切丟在腦後,
我在你左右……”
而这时候手机屏幕忽然闪烁了一下,钱小道正要低头仔细看呢,手机屏幕里忽然闪烁出一双眼睛!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钱小道的手抖了一下,手机径自掉在地上,接着,手机的扬声器也打开了,费祖师爷的声音也开始慢慢变化。
他的声音越来越细,就如同粤剧里女性的唱调,那种感觉就好似有一根针,瞬间从钱小道的左耳朵刺入,贯穿整个脑袋之后,从右耳飞出!
“把我們的悲哀送走送到小巷口”,唱到“小巷口”的时候,就好像有一个声音尖细的女人附在耳边轻轻地说着悄悄话。
与此同时,钱小道猛然发现自己就站在一个巷子口,借着昏黄的路灯,那幽深的巷子在钱小道的注视下竟开始扭曲、旋转了起来,那窄窄的小道仿佛通往另一个阴暗而恐怖的世界,在那黑暗而深邃的地方,仿佛又一只手正对着他慢慢招着……
“呲呲,呲呲……”
手机的声音也开始杂乱了起来,钱小道无暇多想,猛地低身捡起手机,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朝着租住的房子飞驰!
“吱!”
自行车来了一个急刹,停在一栋筒子楼前。
筒子楼成一个凹字形,中间是空地,两边各有电瓶车棚。钱小道这辆自行车虽然破旧,但仍旧用早已生锈的铁链绑在了车棚的铁杆上。
虽然那个声音没有再传来,但钱小道还是本能地觉得脊背一阵接一阵地发凉,走路的速度明显比平时要快很多。
住在筒子楼里大多都是老住户,以老人为主,到了这个时间,大家都已入睡,显得格外静匿,听不到其它声音。
钱小道租住的房间在四楼,呃,现在想起来似乎是个很不吉利的数字,414室。
筒子楼一共有三条通道,两条在旁边,而钱小道走的这一条在中间。
进入楼道,头顶的壁灯忽然闪烁了一下。
身体一顿,特意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嗯,没事。
随后上楼。
到了四楼,钱小道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楼道中央位置,左右都是走廊,又黑、又深的走廊。
忽然,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
钱小道急忙甩了甩头,肩膀靠着墙壁,待那种感觉逐渐消失之后,前头十来米位置的一盏壁灯再一次闪烁了起来。
哦,赣!
千万不要黑啊!
“呲,啪!”
一声脆响,钱小道前面至少三十多米的空间陷入了黑暗。
紧接着,身后十几米位置的壁灯也黑了,仿佛正个世界都被黑色浓雾所包裹起来,随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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