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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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九-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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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陡觉左右炮声响处,大旗招展,各有军马杀来,正是蒋钦、黄忠,叶飘零见状,翻身复回,蛮军又败,如潮水般溃退。
赶杀一番,叶飘零忽令收军,甘宁赶回道:“蛮兵一败,何不趁势杀之?”叶飘零道:“蛮军杀之何益,吾等为夺凤儿而来,可急投小路,先救凤儿。”于是众军不顾疲累,探明路径,便追迎亲队伍,急行一夜,方才赶上,登高而望,但见南蛮营寨,依林而布。藤甲军不住哨探出巡。
叶飘零使众军坐下暂歇,以备大战,却令凌统上前道:“荆王尚有一语,典礼之时,未曾吩咐郡主,可请郡主出见。”几员小卒闻见,飞奔入寨,报与兀突骨。兀突骨不敢怠慢,便着女兵相请银屏。此时银屏尚在帐中,将叶飘零号剑横于膝上,一汪秋水,闪烁不定,剑刃上倒映着绝世容颜,凤目含忧,薄唇微怨,道不尽的朱颜美色,说不完的离别轻愁。凝视良久,银屏微叹一声,针线在手,又缝锦袍。
忽报荆王追来,尚有余言未尽,银屏不觉一颤,针扎食指,这当儿哪顾得理会,急步奔来,又回入帐中,将所缝锦袍加紧赶了几针,携袍而出。
出得营来,遥见大军成阵,足有数万人马,华盖簇拥,荆王缓缓出阵,血迹满身,众将环绕四周,也是遍体污秽,银屏立知其中有变,忙道:“师伯,凤儿在此,不知有何吩咐?”叶飘零注目银屏,缓缓道:“凤儿,你过来,我有片语相告。”银屏便轻移莲步,款款行来。
兀突骨立马一旁,不以为意。荆军一齐注视场中,每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中。鸦雀无声之际,忽闻一声断喝:“乌戈国主,截住郡主,荆王果然悔婚!”兀突骨大惊,拍马赶上,叶飘零将长枪一挺,众军冲出。银屏大惊,正心念飞转之际,胡昭与三元帅已领一军赶到。
叶飘零早到银屏身畔,牵过一匹马来,道:“凤儿,随我返回,南蛮之地,孤断断不许你去!”银屏知在乱军之中,不能分说,跃上马背,数千护卫簇拥二人驻守土坡之上,将令旗挥舞,指挥大战。
银屏在坡顶,盈盈拜倒,道:“师伯千岁,凤儿既嫁南荒,便是蛮邦人士。今生誓入南荒,教化蛮民,典籍随从,俱由师伯所赐,既已答允成全,今番何故重又反悔,使荆土儿郎,颇多损折,汉家子弟,血染他乡?”叶飘零无言,来时所有豪言壮语,到得银屏身前,却终无一语能够出口,良久方记得扶起银屏,道:“孤心意已决,凤儿不必多言,孤保不住爱女,有何面目统领天下之人,但随孤返回荆襄,天下英雄,凭儿挑选,四海江山,任儿遨游!”
这时坡下厮杀,又是另一番景象,酣战之时,蛮王孟获已到,方欲围剿,慕容秋水统领川口守军来到,又绕外围。惨呼迭起,血肉横飞。银屏道:“川口守军亦到,此间纵胜,荆襄休矣!凤儿万万不舍远离师伯师父左右,然而安民壮志,无一日不缭绕胸怀,开发蛮人,真千秋宏伟之业。凤儿之去,乃天意也,愿师伯勿以凤儿为念,早定天下!”
话音未已,喊声到处,四面又有伏兵杀出,旗号竟是张辽。原来张辽初闻荆蛮和亲,大惊道:“如此魏王之势,愈加孤也,叶飘零竟出和亲之策,吾等如之奈何!“早有法正笑道:”将军何须忧虑。荆王乃重义之人,岂肯为一己之业,教麾下将士陷入火坑?料婚礼纵成,荆王必悔,和亲虽遂,亦不相亲!可趁势南下,助蛮王一功,擒杀叶飘零,天下传檄可定也。”张辽大喜,即引数万生力军杀来,砍瓜切菜,所向披靡,遥见土坡上麾盖鲜明,急往土坡冲来。诸人奋力护住四周。叶飘零失声道:“张辽不趁此荡平荆襄,来此作甚!”
银屏道:“吾叔自有计议,恐孤军而出,纵得荆襄不能久守也。料到荆蛮开战,故先来攻击,欲擒师伯,书定天下,此‘倒树绝根’之计也。今荆土势危,师伯宜早作计较,仍教凤儿重投蛮寨,收束蛮兵,此间危局可解。如若不然,必遭覆灭。荆土若强,凤儿虽在蛮荒,犹似自家,荆土若衰,凤儿纵回襄阳,犹难立足。愿师伯三思!”
说话之处,张辽军已临坡顶,众荆将见得危急,纷纷弃了蛮敌,只来阻挡魏军。土坡上叶飘零咬牙道:“凤儿休出此言,今日情势虽危,孤有何惧?突围而出,殊不为难,凤儿若再不愿,孤只有用强了!”
银屏道:“师伯愿以死相救凤儿,岂得凤儿不以死相报?然则师伯执意如此,凤儿不得不从,今为师伯缝得一袍,聊表孝心。”于是站起,来到叶飘零身后,将战袍展开,轻轻为叶飘零披上,忽然娇声道:“师伯,银屏再不能为你披衣了!”倒退而出,皓臂轻伸,早夺一刀在手,一声清啸,杀下山去。
叶飘零急忙转马,早见银屏已入万军之中,一时无言以对,终不成真教荆军以武力拦阻?但见得诸军让开,银屏春秋刀法回旋飞舞,真个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甚至不逊其父当年!那一骑飞奔如电,冲出荆阵,又入魏军之中。诸将来挡,银屏策马如意,左一拐,右一晃,避开魏将,出了战场,奔回蛮寨,喝令鸣金。
蛮军纷乱而退。孟获已回,见银屏无双之貌尚在营中,不由大喜道:“郡主原来尚在,是何人妄言荆王背诺?”银屏道:“荆王视我如女,不忍相离,追来相见,致有误会,非背诺也。”孟获道:“先不说此事。问汝嫁入南荒,实是甘愿乎?”
银屏道:“时非本心也。乞大王答允三事,吾方甘愿远嫁南中。”孟获一只手早在银屏脸上抚摸来去,道:“莫道三事,纵三十件事又有何妨?”银屏脸色漠然,既不趋壁,也不迎合,只道:“第一件,愿大王勿听离间谗言,先救荆王,两家仍结秦晋之好!”孟获道:“此事易耳。第二桩如何?”
银屏道:“闻南中瘴气病虫极多,不知果然乎?”孟获道:“虽是如此,吾可保郡主无忧。”银屏道:“吾非因此而问。蒙荆王厚赐,银屏有汉人教师工匠随从,典籍书卷农具丝绸无数,当用在南中,习学天朝之礼,只愿自此之后,凡事大王须听银屏之言,银屏当开发劣土,清除瘴药,使蛮荒远地,变做佳丽之乡,鄙陋子民,成为雅人高士。”孟获道:“吾本仰慕汉家之学,只因居处偏远,不得学全,郡主有此奇志,正南蛮之幸也。吾深爱之,愿入帐中。”
银屏道:“且慢。这第三桩,未到洱河,银屏犹是汉家儿女,不明闺阁之事,愿大王敬之重之。倘恃强逼迫,银屏虽死不从,非银屏自愿,大王不可召幸,否则春秋刀法,须有好看。”孟获闻言凛然,一只大手如电击般缩回,道:“关云长春秋刀法之名,吾虽蛮人,亦颇深知。郡主之议,一概遵从,但愿郡主能入南荒,为我千万子民携来福运!”
银屏冷峻玉面之上方露一丝欢颜,道:“如此请大王径袭魏军,以解荆王之危。”孟获领诺,即教诸军杀出。张辽被内外夹击,顿时败退,叶飘零之围得解,荆蛮两军又自相接。
叶飘零来到阵前,但见孟获傲然而来,身周蛮将环绕,银屏跟在其后,娇柔之色,更胜昔日三分,自知和亲终不可回,身上战袍随风飘卷。叶飘零道:“凤儿,自此相别,再难相见,孤此后更难护汝,可好生珍重!如有不适,一封书到得襄阳,即有三十万兵丁相助!”
蛮王打个哈哈道:“吾南蛮诸洞,全民皆兵,休说全境,只此间便有三十万兵甲!”胡昭在军中,亦仰天大笑。叶飘零凤目圆睁道:“蛮王听者,休自恃兵多,汝须善待银屏,若有丝毫闪失,有如此贼!”即唤黄忠,附耳低言数语。黄忠拍马往阵后而走,众蛮兵正不知何意,陡然一箭破空而来,正中胡昭咽喉,尸身未倒,忽一道绿光激射而至,太史亨早到,飞抓探出,就将胡昭尸身从万军中拉出,奔回本阵。千万蛮军骇叫一声,一齐后退。
蛮王大惊,叹道:“中原高明之士,如此之多!吾数战皆胜,皆因胡孔明之功也。如今孔明既死,方知强中还有强中手也!”立即改容相见。叶飘零道:“识得吾中土男儿否!孤大军尚在河北,教汝今日逞威。否则纵汝有百万之兵,敢在中华上国如此猖獗,早教汝化为齑粉矣!银屏今日托付于汝,倘有半点不中意处,自是唯汝是问!”
孟获凛然颤栗,便有悔婚之意,但见银屏绝色,却又不舍,终于躬身道:“孟获既为大王之婿,自是一家,安有他意!”令诸蛮军一齐下拜,别过荆王。
人圈中银屏回首,奔入车中,诸蛮偃旗息鼓而去,空留一干荆土疲累之众,木立于寒风之中。这正是:欲挽乾坤无济事,空闻冷月诉秋风。毕竟后事如何,还是下回分解。

第一百二十七回四访荒山徒费力一降猛将已成功

却说叶飘零因张辽陡然插手,还幸银屏相救,方拔出众军,击退张辽,终于再也无法悔婚,目睹银屏被几个蛮姑搀入车轿,秋风扫地,落叶纷飞,隐隐似有啜泣之声。旗幡马匹,车仗兵丁,终于隐在尘嚣之中。良久,叶飘零不觉开言道:“凤儿去也,身离故土,远涉他乡,凤儿若悲,如之奈何?”旁有八卦闪出道:“大王勿忧,臣愿前往问安,以解大王忧怀!”于是跃马而去,不半日,策马返回道:“禀大王,郡主一切安好,换车乘马,观赏沿途风景。”
叶飘零点点头,遥望多时,忽又长叹道:“凤儿远矣,再无知心相伴也,孤寂之日,谁来陪伴,如之奈何?”八卦再出道:“虽然远去,臣可再赶一程,为大王打探。”叶飘零微微点头,八卦呼哧一声,纵蹄而去,转过丛林,叶飘零诸军安营扎寨,稍作歇息。附近生民,尽皆来拜,慕容秋水皆善言慰问,凡有难者,皆出力解之。
翌日,八卦归来道:“南蛮一行,宿于城寨之中。蛮兵蛮将皆拜郡主,禀告南蛮地形。郡主乃与诸人商议改洞建房,以避酷暑盛热,山间瘴烟。”叶飘零道:“凤儿真欲效学昭君、文成,入乡随俗,恩泽百姓,名扬青史乎?”
诸臣见大王愁苦,皆欲转移其心,便问:“昭君之名,臣等皆知,不知文成是何传说?还望大王教益。”叶飘零道:“文成公主入吐蕃,亦如凤儿一般,携带诸多汉家典籍技艺,传与吐蕃,亲教其民纺织开垦,猎鱼造屋,吐蕃之民尽皆感恩,呼之为白度母,至今尚在传扬。今南蛮之恶,多胜吐蕃之人,孟获英雄,远逊松赞干布,凤儿更化解无数干戈,功德胜文成多矣!”
众臣面面相觑,问曰:“吐蕃之地,今在何方,宋朝干部,却又是何处豪雄?”叶飘零道:“吐蕃当应在西羌一带,位高路险,天寒地冻,其主松赞干布,可谓一代人杰,文成相配,亦是英雄美人,相得益彰!今凤儿天下名将,却配与孟获拙夫,可谓良禽栖于浊木,美玉落于污泥也!若凤儿幽居蛮地,终生郁郁,如之奈何!”思之不觉惘惘。
八卦听得“如之奈何”又已出口,当即奋勇而出,昂然道:“大王如此挂念郡主,臣岂敢不分主上之忧?今愿再追郡主,禀告大王之心!”一拉缰绳,双腿一夹,飞驰而去。众臣陪着荆王,巡视生民,倒也颇减荆王之悲。
不觉数日,八卦方归,道:“孟获对郡主极为敬畏,言听计从,千依百顺。郡主自言一切安好,但愿王上勿忘天下之任!”叶飘零点头道:“如此方称孤心。”有襄阳太守田畴上前进言道:“王上,既闻文成公主之事,方知郡主五常俱备,更胜父亲当年,今郡主己入南荒,必教蛮人尽学天朝技艺开荒垦田,遍览诸子百家广施教育,蛮人陋习,不日尽去,更是功德无量。郡主身在异地,犹为荆将,荆强则郡主强,荆弱则郡主衰,愿大王从此既惜郡主,更怜天下!”
叶飘零微微点头,见众臣多有憔悴之色,却侍立左右,毫无怨意,心下不忍,便道:“久离本土,苦了诸位,如今可归荆土,静候安宁好音。”于是大军皆呼万岁,拔寨起程,回渡沅水。叶飘零和慕容秋水、太史亨、孙尚香方踏舟弦,慕容秋水忽然泪下。叶飘零心中本已伤痛,这时又想起女儿失踪十二年,不觉亦大哭道:“吾儿出生,未及片刻,即逐流而去。今有蝉儿远居塞北,后有银屏嫁入南荒,飘零何罪,教苍天一再惩罚!今凤儿出嫁万里,不能回归故土,如之奈何!”
三军泪下,早有八卦闪出道:“大王安心返回荆襄,臣再往南蛮走一遭,将主上哀切之情,尽皆禀告,若得郡主回心转意,走马而归,岂不美哉!”于是弃舟登岸,拍马启程。叶飘零教诸臣引军先返,自与慕容秋水及一干护卫便投索家庄而来。
这时索员外早已白发苍苍,垂垂老矣,将诸人迎入庄中,酒饭招待。问及诸子,叶飘零索然而叹道:“人事无常,天道变幻,十一年来,离多聚少,到头仍免不了终于分散,东西永隔!”当下诸人慨然而叹。有一班歌伎,旦歌夜舞,叶飘零斗酒狂饮,都道是借酒消愁徒余醉,谁知伤痛至深竟是千钟不醉,叶飘零虽然沉睡酒中,思绪却更为清醒。平日里便执着青龙偃月刀,依往日记忆学练春秋刀法,然而使枪已惯,不论如何揣摩,总感窒碍之极。
不觉半月有余,八卦方回,闻得王上尚在索家庄,急急赶来,泣道:“臣万死难消其孽!南荒路远,山高谷险,丛林密布。臣不识路径,虽百折千回,亦追不上郡主车骑,万乞大王降罪!”叶飘零道:“非汝之故,既无向导,如何能入南荒!”击盏而歌,乃是一曲《南楼令》,歌曰:
倩影别寒秋,孤床卧小楼。叶飘零、遍洒神州。未向江山酬壮志,已皓首,弃吴钩。
霜染少年头,故人终未留。叹清风、不解人愁。欲断伤悲难醉酒,杯高举、泪空流。
于是银屏毕竟南去,虽有君王倒山之力,覆海之功,亦难力挽狂澜,独扶大厦。后人有诗叹曰:
本欲招降天下士,先将爱女走南荒。四追不获情堪叹,暗悔当初作霸王。
又有《浪淘沙》叹曰:
杯酒入愁肠,秋夜彷徨,锦袍虽暖更心凉!宝剑无踪空剩鞘,人在何方?
应悔已称王,转战他乡,万千铁甲屡逞狂。可奏凯歌回返日,恋甚收降!
君臣将去,索员外送荆王出庄十里,方欲别时,忽然一只苍鹰飞过云空,忽然嗖的一声,一只羽箭到处,当头坠下,正落在荆王马头之上,叶飘零一翻手接住。座下追风马却惊起狂奔,左右皆惊,一齐赶来。见一孩童,生得额宽颔细,背挺腿长,面如锅底,眼似铜铃,有若凶神恶煞一般,坐一匹乌骓马,挽一张铁胎公,乌翅环上挂着铁锤,马边囊内多有猎物,虽然年幼,不减威风。
叶飘零道:“前面小兄弟,此鹰可是汝射落?”那孩童也不见礼道:“我猎物如何落到你手,莫不是山野强寇,招箭!”开弓便射,叶飘零蹬里藏身,顿时避过,众护卫大怒欲上,叶飘零止住道:“少年好箭法,他日必猛将也,不知乃是谁家之子?”
那孩童喝道:“我不与强盗说话!”话音方落,有人道:“宪儿休得无礼!还不拜见荆王!”却是索员外已到。叶飘零笑道:“此儿莫不是令郎索宪,果然好一员虎将!”索员外道:“正是辱子,生得蠢顽,不知礼数,大王莫怪。”喝问索宪道:“汝不在山中学艺,如何轻易归来,却又到处闯祸?”
索宪道:“师父欺我,教我谨记除暴安良,惩恶扬善,我真正作了,却又把我赶出门来。”索员外叹口气道:“莫不是汝又无故打人!”旁有叶飘零道:“员外何须生气,此子乃是性情耿直,天真烂漫,其实可造之才!”索员外道:“为他妄自逞凶,闹事打人,不知惹来多少麻烦,大王如何反而夸奖?”
叶飘零笑道:“此因美玉不琢,如同凡石。孤甚爱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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