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衔枚,马亦勒口,往末藚大营而来。
望见白旗高竖,心下大喜,喝令冲杀。众军奔入帅帐,不见一人,杨盆心知中计,忙令退出,四面炮响,甘宁从左边杀来,蒋钦从右边杀来,关兴张苞前后夹攻,杀得倭军人仰马翻,丢盔弃甲。杨盆急把头发一披,木剑向天,喃喃有语。霹雳雷惊,云雾密布,杨盆乘势单骑冲出,心下大怒,令近卫军执了孙登与皇族宗室往末藚而来。
周瑜出寨,却见杨盆手一挥,推出数十人来,正是孙登孙和等宗室家臣,尽被绑了,跪于阵前。杨盆喝道:“吾今登基倭帝,汝等若不投顺,孙家之人,无一幸免!”众人皆扼腕大怒。杨盆道:“诸人降是不降?”说着山本小次太郎舞刀在孙登头上比来划去。
孙登原本刚强,然而自得杨盆摄政,久听奉承之语,哪里知晓天高地厚,只吓得魂飞魄散,颤声道:“摄政王饶命,休得把刀子放在登儿身旁。”杨盆大笑,挥刀来杀孙和。孙和骂道:“小倭鼠贼,我孙家之子,岂能屈膝向汝!”话音未毕,血喷数丈,被杨盆一刀砍了。安宁大叫道:“畜生!”飞马出阵,山本小次太郎杀出,抵挡不住,朱恒朱治上前助战,安宁在三将之间,进退驱驰,兀自攻多守少。杨盆见安宁如此勇武,脸上色变,大声道:“周郎,再不令这匹夫退下,吾便要斩孙登了!”
孙登身子一软,伏倒在地,连声哀号求饶,哭道:“公瑾,都督,众位便降了倭帝吧!”周瑜长叹一声道:“不意破弩讨逆如此英雄,孙家宗室皆为俊杰,后代却孱弱至斯!杨盆,是你赢了!”下令鸣金。安宁只得退回。
杨盆架刀孙登头上,道:“还不参拜倭帝!”孙登率山本、二朱诸倭将兵士拜服于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然而中国兵众无一拜下。杨盆道:“汝等冥顽不灵,只有送汝等上路了!”斩了孙家宗室,唯余孙登孤家寡人,大旗舞起,各路倭军,漫山遍野而来。
周瑜忿恨已极,挥剑亲自杀上。右路一员女将挺枪而出,叱道:“杨盆,原来汝如此人面兽心!”却是孙尚香,眼角珠泪涟涟。杨盆心下一软,顷刻间脸色如常,笑道:“为成大业,不得不然!”弯弓搭箭,射中尚香肩头。尚香受了一箭,不退反进,叫道:“吾有眼无珠,识得汝此等禽兽,今不杀汝,愧为孙家之人!”
杨盆急避,关兴冲上,护住尚香砍杀十数倭兵。这边数万倭军来到,将末藚大营踹破。甘宁、陈武护着周瑜急退,关兴、尚香抬起刘备便走。山本领数千军马追来,四面逼近。
右边冲出一将,乃高览也,大喝道:“大王速退,有我断后!”杀入倭军阵中,枪挑山本下马,又在乱军之中来回冲杀,约有数百余合,叹道:“吾今力尽矣!”面西自刎而亡。安宁护住诸军回船,重又上岸,见得高览自刎,一时性起,杀入中军,直往杨盆而来。募地里一箭飞来,正中左臂。安宁一口咬出,四面倭将齐至,右手矛挥钻打,杀出重围,最近楼船离港已有三丈,身后倭军追近,安宁回身杀死数人,将蛇矛掷上楼船,弃了马匹,退后数步,往前一冲,跃上船去。
众军急速起航,离了倭土。清点将士,不见了张苞夏侯雪与廖化,刘备急令回航,遥见岸边,张苞孤身驻马,倭军却已远去。关兴接了张苞上船,刘备便问:“汝夏侯阿姨安在?”张苞呆愣半晌,道:“老张与夏侯阿姨见高览叔叔身亡,不合冲入阵中,欲斩杨盆报仇,却被陷坑所擒。可恨夏侯阿姨竟然弃我不顾,降了杨盆,与倭贼返城去了。”
众人闻言,齐声痛骂夏侯雪水性杨花,真正是曹贼后人。独有刘备道:“夏侯姑娘非无义之人,此行必有缘故。否则苞儿焉得全身而回?”话音方落,昏晕在地。众人遍寻廖化不获,蒋钦道:“廖将军恐已阵亡,主帅有病,将士皆伤,倭土不可久留,速速回归中土,搬请援兵,再灭倭国,复此大仇,否则徒然送命,无济于事。”于是伐倭之师,损兵折将,萋萋惨惨投西而去。
是时东风大作,巨浪滔天。船舰如飞,驶入汪洋之中。百里之内,海面皆被鲜血染得通红。安宁左臂中箭,幸得盔甲护身,未及筋骨。周郎却已命在垂危,昏沉之际令道:“推我至船头一观。”左右抬担架上了船头,遥望中土,尚且渺渺无踪,周郎轻叹一声,吩咐将纸笔来,勉力书道:“瑜以凡才,先事孙氏,后归主公,方知世间有为国为民之士,心甚城服而尽力辅之。今大业未成,何其中道而别,瑜不胜悲切。伏愿主公,勿以倭国之仇为念,中原大业,方为要务,主公可尽力图之,早平战乱,瑜虽死九泉之下,亦当瞑目。惜不能报新恩而佐主公扫荡寰宇,亦不能全旧义而救故主家亡国破之时,诚为后世之人所笑也,岂知吾辈痴绝乎?”写到此处,手指一颤,朱笔落地。
此刻这小辈英雄少年俊杰浑身无力,只落得一声长叹,四面大海茫茫,无边无际,神州故土,远在他乡。秋风激荡,扑面生寒,周郎轻轻吟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拿我箫来。”依旧是一首《长河吟》,夷陵的大火却是否还能照亮九霄?众将默然静听,此刻襄阳城里,那倾国倾城、羞花闭月的小乔,可是也正以锦绣年华剪烛抚琴,等待良人回还?当红日西沉,万籁俱寂之际,箫声渐低,终不可闻,周郎悄然闭目,薨于众将扶持之中,两根稚尾高挑,尚在微微晃动。后人有诗叹道:
自古江东多俊杰,谁如公瑾最风流。轻摇羽扇传千里,暗奏短箫照万秋。
王佐英才思社稷,惊天伟业报神州。幽魂梦断付沧海,叹恨狼烟何日休!
周郎已薨,将士皆哭拜船头。又报刘备病重,众人愈加哀切,船队所到之处,号泣之声激荡海面。离乐陵还有一月水程,甘宁等扶周郎之灵转道南行,前来拜别刘备。此时刘备已气息奄奄,执安宁之手道:“孤今虽去,犹以汉室为念。愿飘零吾弟与孔明善保同盟,共灭曹贼,则天下幸甚,苍生幸甚!”又与关兴张苞道:“吾与汝等父亲桃园结义,二十年来肝胆相照,各无二心。今二弟皆去,吾亦相随,共聚黄泉,再续金兰之情。汝等与刘禅亦昆仲之分,亲如骨肉,勿得相残。”
关张共拜泣于塌前,一小卒端水而入,献与燕王。燕王深为感慨道:“临行仓促,粮水皆乏,而卿独省下与孤,孤实愧焉!卿非云长麾下第十九营韩烈乎?”韩烈乃寻常兵士,未料燕王竟记得其名,大感荣宠,哭道:“王上与关君侯对我等恩比天高,今至此境,乃苍天不明矣!”
刘备微微而叹,又唤尚香嘱曰:“汝与安国情投意合,万勿以长辈仇怨延误良缘,可为夫妇,共保汉室!”尚香伏地道:“乞退左右,仁有肺腑之言。”于是众人皆出,尚香泣道:“仁幼读诗书,虽居海外,亦闻王上之名。仁自孩提之时,便发宏愿,但求与绝世英雄共创基业,初识杨盆,以为王霸之才,如今已知不过一奸佞独夫也,毫无海洋之量。后随王上,亲见王上宏图天下之志,百折不挠之心,光照日月之义,山高水长之恩,此天下英雄莫可比类焉!安国虽长于仁,而仁素以安国为弟,情愿以余生想报王上,虽死无憾!主公若去,仁当披发面世,以度残生。”
燕王大惊道:“不可,姑娘原倭国公主,未受征战四方之苦。观备一生,颠沛流离,难以安定,甘糜二妻,屡落敌手。备实红颜之中不祥者也。况备年将半百,如今更近弥留气竭,姑娘妙龄之年,不可意气行事,若不助安国共建功业,备虽死亦不得安生矣!”
乃呼关兴而入,令二人交拜于地,缓缓道:“少年气盛,多有良缘在畔而不知自惜者,到老皆悔不当初,汝等切勿效之。”指心而薨。众人皆入而哭。尚香拔剑削发献与塌前道:“王上嘱吾辅助安国,不敢有违,然此心究已随王上而去,一心但求功业,不问他事,王上有灵,详为尚香察之。”于是拜关兴为兄而称之为弟。关兴既伤父伯之势,复悲尚香之情,一时心乱如麻,呜咽无声。至此前后不过一载,关张刘相继辞世,正应了当年桃园之誓,天下有情人无不慨叹,后人有感而诗曰:
怒气冲天领万骑,只悲旧义已归西。苍生血泪成千庙,将士身家换百戟。
直挂云帆越沧海,拼将仇恨染旌旗。当年若把扶桑灭,后世炎黄脱铁蹄。
自曹操东出夔关,小将纷争新野,关公威震华夏,张辽覆没江南,孔明计取晋北,张飞智破孙权,陆逊长江放火,慕容南疆显威,刘备大举雪恨,周郎兵伐远倭,前后三载,大战此起彼伏,至此方得安宁,三国又换另一番气象,毕竟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五回内政兵家争胜负科学妖术决雌雄
却说安宁一干人回到曲阿,往襄阳来见叶飘零,报道周瑜已薨。江南百姓念及周瑜夷陵大功,保得江南平安,人人泪下,千里之地,尽放悲声。
叶飘零既阅周郎遗书,叹道:“周郎嘱孤莫伐倭国,全力以图中原,此金玉良言是也,然国恨亲仇,岂可不报!”语周瑜子周循曰:“汝父雄烈,胆略过人,阻我伐倭者,盖隔海千里,水土难服也。当此之际,虽公谨之才亦不能平之,何况于孤?孤当先取中原,以壮己势,再征倭国,倾覆蛮夷。”周循哭拜道:“敢不奉主公之命,父亲遗志乎!”
于是爵周循为骑都尉,追谥周郎为烈侯,遣黄忠太史慈并西川降将皆往江东以助庞统。又自当日抚恤西征阵亡之士后,民心重附,众亡灵孤儿寡妇,多有愿从军报仇者,皆在洞庭湖平原训练,江南遂分为正规、娘子、女儿三军。这数年间安宁子安清、女安静尽皆成长,襄阳荆国公府喜气洋洋,一派升平之象。叶飘零又与安宁寻磷矿、硝石并草木灰中提炼肥料,施与农田,因感人畜防洪灌溉不易,遂教属下挖沼气坑数百辅以机械,又于江汉一带植树造林,以遏长江水害,终得连年丰收,江南元气渐复。
却说曹操取了青、徐及淮南之地,又击败张飞,降伏孙权,乘刘备出海之际,几番攻燕,总是前被赵云马超所拒,后为叶飘零庞统挚肘,始终未获大利,后闻刘备已亡,遂用司马懿之际,联合辽东、乌丸、鲜卑、并州、青州五路军马攻燕,却被孔明安居邺城,纷施奇计,各个击破。刘晔乃进言道:“今国家连年动兵,士卒疲惫,钱粮匮乏,既是劳师不利,宜暂缓军事,养兵育民。燕赵狭小苦寒,江南贫瘠多涝,皆非长远割据之地。吾有关中沃土千里,两川天府之国,休养生息,期以十年,天下一战可定也。”曹操然之,使夏侯渊、曹仁、张辽、徐晃、李典、张郃、于禁、吕婵均带甲数万,各镇一方,曹洪曹休曹真保守洛阳,夏侯憞与毛玠分别于关中、西川屯田,自在铜雀深宫安享盛年。
时叶逐流年已六岁,与归尘每日早起,随叶、张练武,下午却往水镜山庄随司马徽习文。同学者司马、桂英之子司马有名、周郎次子周胤,一共四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辛苦不堪。唯慕容秋水自当日武陵逐流,伤了真元,至今武艺不复,初时甚是心灰意懒,到得后来安定南疆,才缓过心神,从此息下比武争雄之念,终日与众女儿军谈笑寻欢,亲如姊妹。而后又得华佗重返投药,壮骨生肌,终于可以脱离轮椅,经得数月锻炼,身子筋骨已与常人无异,望着轮椅,回首前程,心中百感交集,自此轻歌曼舞,击缶弹琴,与众女将共乐营中,啸傲风月,指点河山,假日里便与小乔、银屏带着一干小儿游山玩水,走马射猎,倒也其乐融融。
忽忽两载,已到了建安十三年,只表这日又是假期,慕容秋水只因心无挂念,睡眠愈加充足,至阳光斜照窗纸之上方得起身,叶飘零早往校场练兵去了。慕容秋水摇摇头,下得床来,却见几上放着铁盆,所盛当为纯碱液,绸缎点着一条项链,一个颈圈,银光闪亮,再无黑斑,却是叶飘零从现实携来,时隔许久,原已硫化变黑。叶飘零因这三国年间无铝,虽制了纯碱,究竟难以漂白,一时无计,又一直不敢用铁相代,想来最终还是放胆一试,未料到真个功成。
这时逐流、归尘拜请母亲。慕容秋水洗簌而出,将颈圈戴给逐流戴上,项链则给归尘,又与小乔、银屏领一干小儿前往太和山。叶飘零因素敬张三丰胸怀宽广,特提前在太和山修筑紫宵宫供奉张三丰,又将太和山改名武当山。慕容秋水五年来唯有一愿,但盼当日逐流沅水,女儿无恙,这时便又在真武帝前暗暗祈福。小乔银屏亦拜倒在她身后。
众小儿则扯着小弓,到处寻找猎物。原来江南今年又有异象,往年一到夏日,必定连日暴雨,长江水泛成灾。故此叶飘零每年都督人加固堤防,甚至动以后世器械辅助排水,未料到今岁自五月起襄阳便滴雨未下,初时江南人众甚喜,以为可免水患,未料到七月已过,仍是连日大晴,田土干裂,襄江水涸,麦谷皆死,襄阳一带,颗粒无收。连兽类飞禽也奔走他乡。因此众小儿遍寻不获,甚感无趣,叶逐流原本不喜射猎的,自是率先寻了树下一石睡了。归尘、司马有名亦止。
周胤心有不甘,只是另三人都不找了,他也不好独自去寻,因叶逐流扫兴,心下气恼,只是知他虽幼有勇,原不敢动,见得他睡下,颈中项圈闪闪发亮,便上前一把扯了自个儿戴上。归尘倏地站起,恼道:“周胤这是作甚?还不还给我弟?”逐流惊醒,抬起头来。
周胤将手背到背后,道:“嘿,人家都没说话呢,你又聒噪什么?”归尘道:“哼,你平常便欺负我兄弟老实,料他不会向你索讨,你才敢如此胡作非为!我做哥哥的不会总让你欺负他的!”
周胤刮着他的脸羞道:“哟,来讨好弟弟了,你放心好了,主公早把你当亲子了,用不着你不时便献殷勤!”归尘怒道:“你胡说什么,快把项圈还给我兄弟!”
周胤道:“我为什么要还?逐流,这项圈你已经送给我了,是不是?”逐流望着他,点头道:“你喜欢就拿去吧!”归尘便道:“逐流,你不要总这么软弱,项圈是母亲今日才给你的,怎能随便送走!周胤强抢你东西,还胡说八道羞辱我,是不是?”逐流望着归尘,又了点头。
周胤大怒,一把将逐流推倒道:“那你怎么又说是我的了!到底是谁的错?”逐流倒地,爬了起来,道:“胤哥哥,这个项圈就送给你了,你骂归尘哥哥不好,跟他陪个不是吧!”叶归尘道:“逐流,这是什么话,平时你被他欺负得还不够么?今天一定要把他教训他一顿!”
说着上前便与周胤扭打起来。他自小身子孱弱,学武不成,总比得周胤将门之后?只两下便被摔倒在地,咬牙站起道:“周胤,我是荆公世子,你敢打我!”周胤啪的一个耳光过去,喝道:“有何不敢!荆国公又怎样!要不是我父啊,他早被曹操百万大军生擒活捉去了。你以为是世子,就可以欺负我吗?”
叶归尘大恼,挥拳还击。叶逐流踏上,左手抓,右手握,顿时将两人分开,说道:“你们还打架,要是被父亲知道了,会关紧闭的!”周胤哪比得逐流多习武艺的,连挣不脱,高叫道:“你父亲怎样,我是功臣之后,才用不着怕他呢!”
路旁走出慕容秋水三人,小乔见周胤又在大吵大闹,沉脸说道:“胤儿,汝又胡闹些什么?”司马有名抢先一五一十说了经过。小乔紧咬银牙道:“好个逆子,如此盛气凌人,犯上不敬,却是从哪里学来的?若有汝兄一半争气,也用不着大家为你担心了。”挥手欲打。
慕容秋水一把隔开,笑道:“小乔姊姊,孩儿们玩闹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