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战连年,苦了你了。”慕容秋水微微一笑道:“男儿壮志以平天下,我又能阻拦你么?”
于是叶飘零便令周瑜为水军大都督,韩当、潘璋、陈武、蒋钦等孙坚旧将与黄忠相辅,统领水军五万,全权领事,扼守永安破曹,由黄盖总督粮草,因战事持久,心知周郎必胜,故特允小乔随军。又令安宁为镇西将军,佟冲为副,司马参谋,高顺陷阵营助阵,驻守当阳,拖住张郃陆路军马,只待周瑜取胜,即刻杀出。自与一干新进少年率女儿军,并借山越军五万进发新野以拒宛城之兵。各路大军共十七万,先赏诸军,各人皆食牛肉两斤,美酒一樽,欢乐一宵,随后各自出发。慕容秋水、清儿坐镇襄阳,太史慈、陆逊驻守后方,,四面策应。
曹操闻得叶飘零不降,心下大怒,喝令进兵。于是长江之上,艨艟斗舰,数以万计,大旗招展,号角峥嵘,出夔关扎下水营。韩当、陈武先来挑战,毛玠、邓贤引战舰千艘而出,一阵交战,韩当、陈武不敌退走,周瑜弃了水寨,退出永安,又于建平草创营墙。黄权李严追至,周瑜令诸军力战先胜一阵,夺回战舰许多。曹操忿恨,使毛玠、邓贤再战,周瑜又败,退往巴东。如此逢黄权、李严便胜,但遇他将便或胜或败,但随己意,沿途且战且退,不觉已七百里,连失永安、建平、巴东、秭归、西陵,退出三峡,扼守夷陵。
有人慌报慕容秋水道:“公谨屡屡败退,如今离江陵已不足两百里。太守颇为惊慌,问夫人可有妙计。”慕容秋水大笑,发书王粲道:“三峡江流湍急,战船前后排成一线,难以聚齐,故让于曹操,使之深受其害,待公谨水军聚集,破曹必矣,仲宣何必忧心?军中机密,勿得泄漏。”王粲虽然得书,心犹不稳,清儿遂领女儿军驻扎江陵,以为周瑜后应。又有人报到新野,叶飘零全然不信道:“此必公谨骄兵之计也,不必挂念,且待破了李典,便可去取洛阳矣。”
周瑜闻说,仰面笑道:“主公夫人虽知吾之心,不知吾计中尚有他计也。”驻守夷陵,任凭曹操如何挑战,始终不出。曹操战舰被夹在狭窄江面上,如何能集中军力,因此夷陵水寨虽然屡屡被毁,城池却始终保得不失。
这边叶飘零军屯新野,不数日李典乐进引十万兵到,扎下营寨,乐进便要进兵以复昔日之仇,李典深然之,大军未动,先闻吕婵、太史亨引山越军在外挑战。乐进道:“今吾等军势大盛,此等乳臭小儿,深闺弱女,岂能是吾等敌手!羞与战之,且待叶飘零来到,吾再出阵。”李典道:“文谦差矣,自古用兵,无不以强凌弱,叶飘零属下皆山越之兵,虽然悍勇,军纪不整,此天赐机会,不可不受也。”乐进方才踊跃,与李典引军杀出。
吕婵、太史亨上前接战,数十合间,四将尚且胜负不分,曹兵却将南越之兵杀得乱窜,吕婵奋力杀退李典,与太史亨引败兵后撤。李典乐进追来,忽然女儿军杀到,雷火冲天,飞刀乱舞,当先二员将领,乃是木兰、桂英,抵住李典、乐进,吕婵、太史亨复回,叶飘零于雷火之中冲出,大喝道:“活捉乐进李典,夺了曹军营寨。”
于是三路军奋勇突来,李典乐进大败,直往营寨而退。随后曹彰援兵已到,却被败兵冲散。眼见叶飘零诸军追到,李典乐进连声叫苦,曹彰大怒,拍马而出,直取叶飘零。叶飘零舞枪来迎,大战五十余合,战不倒曹彰。其余小将,直冲曹军营墙。败兵亦往营寨涌去,大喝开门。忽有一人,泰山巨平于禁于文则也,立于营墙上大喝道:“我军多过彼等三倍,何必惊慌!败兵可从两翼之门入营,凡有乱者,军检官给吾立斩!”号令到处,数十兵士皆被斩首,败兵方定,见两翼营门放开,当即缓缓退入。司马懿令道:“弓弩手齐出,射住追兵。”
于是追兵却被乱箭挡住,前进不得,箭雨之中,一将乘白马突出,连斩数员副将,手挽数个人头而回。众军齐退,曹兵虽败,亦忍不住齐声喝彩:“庞将军勇猛哉!”却是南安庞令明。叶飘零奋起平生之力,尚且胜不了曹彰,心知曹彰武勇,尚胜自己十五岁时,又见于禁定住败军,安守营寨,竟未有大损,不觉叹道:“败而不乱,于文则真千古良将也!”长枪急舞,逼退曹彰,收兵回城。这一战斩敌数千,声威大振。
第二日,报道李典、庞德又来搦战。叶飘零便与吕婵奋然下城,四将又于两军之前捉对儿砍杀。战到酣处,太史亨忽放冷箭,庞德被射中坐下马,四面军士一齐来刺,忽然庞德一跃而起,顿时杀死十余人,步行出阵。吕婵大怒,随后追袭,庞德换马,两将重又交兵,戟来刀去,吕婵式巧,庞德招沉,一时难分上下,两军都看得呆了。
叶飘零奋战李典,百合之间,杀得李典左右遮拦,拖枪败走,见吕婵究竟年幼,又是女流,终于扛不住庞德,正欲乘势夹攻,忽然尘土大起,于禁、乐进。曹彰三面杀来。叶飘零见于禁军势严整,大旗到处,军马无不紧随,赞道:“于禁治军严谨,恐怕不逊孔明!”稍一交锋,便令缓缓后退。于禁救了李典、庞德,斩首千余,便不追赶,收兵还营去了。
叶飘零见于禁治军严谨,李典智勇双全,庞德、曹彰、乐进勇冠三军,又闻贾诩、司马懿等亦在营中,心下忧闷:“似此如何可胜?”尚未有计,忽然曹彰又来下战书,极尽傲慢之辞,太史亨大怒,便请出战。叶飘零见他英武,暗叹少年英雄,后生可畏,便道:“二位小将,对阵沙场,亦为佳话。”于是允诺。这正是:江南自古多英俊,秀气凝于少年身。毕竟太史亨与曹彰胜负如何,还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六回周公谨对江使计曹子文临阵招亲
第五十六回周公谨对江使计曹子文临阵招亲
却道曹操连胜周瑜,士气大涨。唯李严黄权以精强水军,屡攻夷陵不下,临阵之际,未胜一场。曹操多番训斥,暗与张辽计议道:“李严黄权熟知水战之道,何如尚不及毛玠、马忠?显是心怀不轨,怠慢军机。吾欲斩之,以儆效尤。”张辽忙道:“丞相不可。吾等虽胜,然三峡天险,耗了无数军力,今李严黄权,深通水军要道,安营扎寨,缺此二人不可也。”曹操不悦道:“吾手下英才辈出,安得无水战之人?”张辽道:“李严、黄权并无差错,胜败兵家常事也,愿丞相恕之。”曹操道:“文远所见是也。今西川粮草迟迟未到,大军将危,文远可往急催些许粮草来此。”张辽领命去了。
曹操留李严黄权于后,喝令急攻,众将奋勇而上,周瑜厮杀数十场,夷陵破败,退到南岸,据守夷道。时值黎明,一轮红日自东起,冲破江涛万里红,曹操心下甚喜,巡游水寨,见夷陵江面宽阔,水流平缓,己军终于脱了三峡急滩之苦,于是高立营头,手指东方笑道:“周郎小儿,不识天时,覆亡当在即日也。”众臣贺曰:“皆魏公天威,宵小之辈,胆敢以卵击石,蚍蜉撼树,无异于跳梁小丑也。”
正笑谈间,忽闻鸦声望南飞鸣而去。曹操大笑,赐宴群臣。众人皆醉,曹操持槊作歌,甚是快意。程昱进曰:“夷陵已得,魏公当速领一旅之师,会合张郃速取江陵,此地自有众将当住,此平南大好良机也,切勿错失!”曹操心下一愣:“直取江陵?”
徐庶一听,心下惶急:“周郎,汝骄兵之计也太过分了,怎能将江陵门户也让与曹操?”当下也不作声,站在一旁。曹操斜眼望见,便问徐庶道:“元直以为如何?”徐庶道:“仲德之言甚是,周郎年幼,妄称小辈英雄,世人皆不知其根底。魏公纵大破周瑜,又有何益,不如径取江陵。”
曹操一听,话中有话,心道:“元直阿元直,吾与汝一片赤诚,天日可表,虽有逼母之仇,时日如许之久,也该忘却了。难得汝为我划谋,得汝指点,倒是吾之幸也。然而数月来,汝待吾面似恭敬,却总是皮里阳秋,听上去尽是美言,行起来全是误我,倒要好好分辨一番。”当下闭目沉思。
徐庶暗与李严、黄权道:“直取江陵真妙计也,魏公尚且迟疑,汝等为水军都督,何不进谏,事成之后,当居首功。”李严黄权深以为然,进言曹操道:“仲德元直肺腑良言,愿主公明察,速发江陵。吾等不才,愿守夷陵以遏周瑜。待江陵平定,周瑜进退无路,自然臣服也。”
曹操斜眼看这两人,横竖皆不顺眼,不觉心下一颤,惊出一声冷汗来。蒋干出列道:“周郎如今已陷绝路,干虽不才,愿往说之来降。丞相不需一兵,可服周郎。”曹操大喜,便令蒋干渡江。周瑜亦喜,当日设下群英会,捏造李严黄权通敌之书,以反间计斩此二将,曹操更怒,誓要先擒周郎,后向江陵。
这边叶飘零败于于禁之手,又回书教太史亨应战曹彰。于是两军摆下旗门,曹彰跃马出阵,黑脸生威,英武非凡。太史亨挺戟相迎,两人俱是力大无穷的莽撞之辈,但见二马相交,双戟相撞,战到酣处,曹彰忽地退走,太史亨大呼追来。叶飘零高叫道:“小心!”果然太史亨刚刚追近,曹彰反马一戟,太史亨急闪,头盔已落,心下胆寒,圈马便走。曹彰大喝追来。
叶飘零迎出,杀退曹彰,退入城中。曹彰不断搦战。太史亨返回,满脸沮丧。吕婵给他擦汗道:“师弟,曹彰妄施诡计,你又何必生气?待我去战退曹彰,与汝报仇。”太史亨道:“哼,我堂堂男子汉,怎能一战既倒,让女流为我出头,天下人也当耻笑。”吕婵便怒了道:“你怎地蛮不讲理,主公你倒来评评理?”
叶飘零笑道:“亨儿,同是人身,何分男女?不可歧视女儿,自古巾帼胜须眉,汝可谨记,不见慕容师叔清儿师叔武力尽皆远胜我否?”太史亨恨恨退下。于是吕婵下城,来敌曹彰。这一战又与方才不同,场中两柄方天画戟,划出两道金光,战作一团。一个是赵云敌手,一个是吕布亲儿,果然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连四十合,难分上下。
曹彰斗得性发,忽然退开。吕婵也不追袭,驻于原地等候。曹彰回阵,弃了头盔,只带包巾重新出战。吕婵见他如此放旷,不由得抿嘴微笑,两将又战作一团。曹彰见马上难胜,这傻人却有傻心眼,心想:“凭你武艺如何高强,终是女子,难道力气也能胜我?”于是待吕婵攻到,将手中画戟架于乌翅环上,伸手却将吕婵之戟抓住,二将便于马上斗力。
太史亨于城头观战,情急关心,道:“主公,待吾去救师姊。”叶飘零笑道:“婵儿虽是女流,然而天赋异禀,非寻常女子,又年长曹彰数岁,此计识错人矣!”果见吕婵斗力不胜,双腿一夹马腹,便将曹彰拖下马来。曹彰大怒,奋力一拉,吕婵跟着下马。二人弃了兵刃,滚在一处厮打。曹彰怒吼,吕婵尖叫,战作一团。
叶飘零不虞有此,吃了一惊,急速来救。吕婵武艺虽未必逊于曹彰,然而搂抱扭打,女子如何能胜,被曹彰毛手毛脚擒住,提了回营。那吕婵虽然落败,却不恐惧,一张脸反而胀得通红。
叶飘零高叫道:“曹彰慢走!”太史亨已先行追上,高叫道:“放下我师姊!”曹彰回马一箭,正中太史亨坐骑。叶飘零急上,救了太史亨,见敌方军马已到,吕婵已落敌手,思及吕布往事,不觉心下大恸。
木兰急拉主公回城。太史亨勃然大怒,哪顾得上向叶飘零请令,独闯曹营,心高要斩曹彰,奋勇欲救吕婵。叶飘零得闻,太史亨已出城去了。叶飘零叹道:“少年痴意,古今皆同!问世间,情为何物,总教生死相许?”只得尽起城中之军,前来救护,又发书江东,急调太史慈前来助阵。
行出数十里,于禁已押太史亨迎到,道:“叶飘零,吾等主帅交兵,此等小儿,毫无干系,今日网开一面,汝若识时务,可早日来降!”叶飘零微微欠身道:“文则高义,飘零终生不敢有忘。”于是太史亨被释,羞惭无地,回到新野,拔剑便要自刎。叶飘零一把拦住,喝道:“亨儿,怎地如此没有志气?”
太史亨道:“师姊落入敌手,亨如何独生?”叶飘零道:“汝不思尽力相救,一意寻死,又济得了甚事?婵儿年幼,必不被斩,速等汝父来到,擒拿敌将,换回婵儿可也。”太史亨心乱如麻,只得应允。叶飘零却想起慕容秋水当年威震神州,如今却落得手无缚鸡之力,再也不能驰骋沙场,不由得也万分伤感。
于是叶飘零困守新野,只待太史慈早日来援。又闻安宁死拒当阳,为张郃大军围困,兵势颓危,心下颇惊:“怎地还不见刘备动静,再不起兵,周郎又不能速胜,我军危矣!”又恐太史亨忧闷生事,终日看顾城中。
于禁却一直不来相逼。这日只有曹彰来到城下,高声喝道:“叶将军,吾不来交战,但请太史兄弟出城答话。”太史亨走到城头,遥见一人远远而来,却是吕婵,不觉头一昏,心下大乱:“师姊,吾等相约共事主公,汝竟半道降曹?”
叶飘零叹息一声,道:“亨儿,汝便下城去见,切勿忘了汝为江南的好儿女,身负报国重任,汝父乃是当世英雄,勿得辜负了他的期望。”于是太史亨出城,曹彰退去,但留吕婵与太史亨相见。二人于比水之旁,下马并肩坐于水畔,吕婵道:“师弟,日后你好好用功,师姊不能陪伴你了。”
太史亨望着她秀丽姿颜,沉声道:“师姊,你为何弃主公而去,投降曹操,大义尚不待言,你可知我又何等心痛乎?”吕婵摇头道:“我不是降曹。主公厚意,吕婵一世不敢有忘。”太史亨道:“忠臣不事二主,你既然久事荆襄,不思报恩,今于曹操麾下为将,此等反复行径,与汝父何异?”
吕婵陡地站起,嘶声喝道:“你不能侮辱我父!”双眼射出崇敬的光芒,缓缓道:“也许你骂我没错,可是你骂我父却大大的错了。我父绝不是反复之人,他英雄盖世,最重情义,他一切……,一切都是为了我娘。”太史亨看着她满脸酸痛,心下后悔,道:“师姊,是我说错了,你别怪我。你随我返回新野,主公一定会原谅你的。好不好?”
吕婵摇头道:“我没脸返回了。我这次自请前来,是为了告诉你,以后我便跟子文去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太史亨见原来是为了曹彰,心下更是忿怒,大叫道:“贱人,恋奸情热,背反……。”看着昔日英武的巾帼,如今却是楚楚可怜的娇女,心下却又软了,骂声嘎然而止。夕阳下无穷的怨恨,无限的温柔。
吕婵幽幽道:“我知道你心中恨我,可是,子文更需要我的照顾。师弟,我不求你的原谅,只盼我去之后,你好好对待自己,忘了我这不知廉耻的人吧!”太史亨长长吐出一口气,低声道:“师姊,我不恨你。可是为什么?我与你同门学艺,两年有余,朝夕相处,到头来却还不如一个见面两天的敌将?”抬起头来,寒风扑面,太史亨不觉打了个寒噤,头发尽皆散落。
吕婵轻轻按下他两肩,缓缓替他整理头发,轻轻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子文,我便心摇神曳。可是你呀,我愿意照顾你管护你,在你受欺负的时候替你出气,就当你是我的亲弟弟一般。师弟,你还记得以前每日早晨么?”
太史亨感觉到她柔软的手在头上微微发抖,颤声道:“我们同门学艺的时候,每天早晨都是你叫我起床,襄江之畔,你也是这般按着我的肩膀坐下,站在我身后替我梳头。可是……”转过头来道:“可是,难道这真是最后一次么?”吕婵珠泪滚下道:“师弟,师姊对不起你。我这一生都会愧疚,可是我不能因为这种愧疚而离开子文。以后我可能不会再在两军阵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