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奋银枪,见将便挑,逢兵便刺,死战不退。正危急间,江心涌出一军,当先一员大将,乃偏将军韩当也,大喝道:“众女军休得惊惶,众蛮子休得逞强,辽西韩当在此!”急令上前,接住山越攻势。
女儿军方解重围,不敢再战,尽皆退走,一路军不成形,萋萋惨惨。众女儿尽皆下泪。慕容秋水将女儿军迎入寨中,疗伤上药,好生抚慰。
这边韩当接战多时,见山越军尽已出营,于是吩咐撤退,往袁坡而去。赫尔棱大笑,令分兵两路,自己追赶韩当,令副将羌定领一万兵来攻豫章。于是羌定引军往豫章进发,行至半途,忽听两边一片“放火”呼声,陡然之间,火光遍野,照亮整个夜空。羌定惊得几乎落马,慌忙领军回营,未料到水营早为叶飘零占了,羌定毫无防备,被叶飘零轻松擒去,兵士皆降。叶飘零教赐酒菜相待,羌定乃降。
这边赫尔棱以为得胜,大呼道:“斩了韩当,便趁势取了建昌,大王必有重赏。”忽然韩当弃船上岸奔走,赫尔棱稍一犹豫,忽见岸上数十牧民,赶着大群马匹,大喜:“此神助也。”速令抢了马匹,牧民皆散。赫尔棱上马,令众军继续追赶韩当。看看追上,忽然路边坡上喊声大起,当先那员大将高举七十二斤银板大刀冲下,赫尔棱接战,不三合,被黄忠拉住腰间丝带生擒。山越军奔走半日,人数虽多,力气已乏,又忽遭突袭,于是尽皆跪地拜降。黄忠收功,与韩当一道回营。
众将各自建功,尽皆欣喜。叶飘零一见黄忠,却喝道:“焉能如此无礼?”喝令为赫尔棱松绑,待以酒饭,然后释放。赫尔棱感恩退去。
众将大惊:“主公多般思虑,费尽心思方得成功,山越锐气大丧,正宜趁势出击,收复山越城池,何以如此轻弃战功?”叶飘零道:“自古行军攻心为上,山越全民皆兵,带甲十万,纵能灭之,吾等亦当大伤元气,吾此次南征,不欲兵临山越,只在本土之上交战,先以力服山越大王,随后结为盟好,南方无忧,方可趁势北上。彼不背反,吾意足矣,此等贫瘠之乡,得之何益?”众将拜服不提。
叶飘零又来安抚女兵,道:“征战凶险,有劳姐妹们亲历患难,飘零之罪也。今番汝等已见识战阵之险,有欲罢战还乡者,可支取纹银十两,各自回家。”女儿军尽数泣道:“吾等虽为女儿之身,焉能如此无义?”叶飘零劝谕再三,引去者不足一千,皆为重伤残病之人。这正是:女儿亦有英雄意,负义枉称大丈夫。毕竟女儿能否建功,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叶飘零连设伏兵山越王屡遭擒获
却说叶飘零一战而擒山越先锋赫尔棱,军威大振,唯女儿军惨败,近千江南佳丽尽皆负伤。叶飘零巡视女营,望着那昔日姣好活泼的面容,如今却伤痕累累,黯然失色,不自禁心如刀绞,下泪道:“姊妹们皆为国家好儿女,受此伤残,皆飘零调度失当之罪也。”令女兵欲归者尽皆离去。然而一年来众女儿皆受慕容秋水倍加体谅,叶飘零千般怜惜,各自感恩,不肯引去。
叶飘零无奈,召集众将道:“今日方明女儿军毕竟不能临阵冲杀,该当如何是好?”黄忠道:“不如设作弩兵,专用于对峙压阵,撤兵断后。”叶飘零喜道:“汉升真高见也。”
又至女营宣令道:“人之男女,体力有别,冲锋陷阵,的确乃男子之职也。姊妹们日后勿再临阵冲杀,平添吾之罪孽也。”众女儿含泪道:“岂只有男儿能死国,我等虽为女流,并非弱质,初战告败,罪莫大焉,怎敢责怪主公?”
叶飘零深深叹息道:“姊妹们皆为神仙中人,飘零何忍汝等沙场丧命,容颜尽毁?若欲报国,日后可勤练弓箭,自组弩队,也可建功立业。”闪出木兰道:“主公,木兰自从师慕容将军,亦有一番武艺在身,如何只作弓弩手,从此不再临敌乎?”桂英亦道:“主公,黄将军说得好,不死沙场,枉为将也。”
叶飘零见二位女将外貌柔弱,偏偏豪迈过人,勇烈堪嘉,十分惊叹:“谁道江南女子尽皆柔弱,只为花瓶,难当大事乎?”乃道:“二位姊妹放心,汝于南征之日权为弓弩手,待吾回师北伐之日,必有法让众位临阵杀敌,勇力不逊男儿。”二位女将喜笑颜开,问道:“主公有何妙策?”
叶飘零笑道:“日后自知,此时不必多问,可随黄将军多学骑射,向慕容将军多习飞刀。”众女拜谢。于是叶飘零回营与众将道:“赫尔棱已退,旬日山越大王必然亲到,届时如何擒之?”众将商议一阵,方定计策。
这边山越大王领数万南越夷兵上陆路屯集新吴下寨。赫尔棱前来拜伏请罪,山越大王戟指喝道:“汝竟败于江阴孱弱之人手下,折吾锐气,尚敢回来见吾,推出去斩了!”众夷将慌忙告免。山越大王便去其先锋之位,令随军建功赎罪。赫尔棱服罪而退。
忽报韩当引数千兵前来搦战。山越大王奋然出马,亲挥狼牙棒与韩当交马,不三合,韩当大败而走,山越大王哈哈大笑,引数千兵随后追来,追进两山之间,赫尔棱慌忙告道:“大王,叶飘零善于在两边山上设伏,大王务须小心。”山越大王大笑道:“纵有伏兵,岂奈我何!”
话音未毕,两边喊声大起,左边黄忠、右边太史慈、后边司马三路军涌至,韩当也回军复杀。四路围攻之下,山越大王麾下夷兵逐个而降。赫尔棱保着山越大王冲杀,迎面正遇黄忠,被他勒住腰间丝带,生擒回寨。
叶飘零拍案大喝道:“汝等蛮夷之人,焉敢不服天威,侵我江南疆土!”山越大王道:“大汉疆土,人人有份,偏尔合得!”两边众将一齐拔剑大喝。山越大王丝毫不惧,只道:“吾今既中诡计遭擒,虽死难以瞑目!”叶飘零大笑道:“初战便败,尚敢托词乎!”
山越大王骂道:“汝奸猾之徒,敢与我阵前决一死战否?”叶飘零道:“汝欲决战,吾便放汝回去,若再胜汝,可心服否?”山越大王道:“汝诡计多端,全无信义,吾心难服!”叶飘零大笑,喝令纵之归营。
山越大王抱头鼠窜而回,与众将道:“赫尔棱所言果然不虚,叶飘零善于诱敌深入,两边伏击,今后出战,但入山谷,必须防备。”众将领命。
却道山越大王收聚败兵,又下令南越增援。却又闻报:“叶飘零与其妇于山上饮酒作乐,全不把吾军放在眼里。”山越大王拍案道:“稍胜一场,便敢如此猖狂!”引军来到山下,但见山上青罗伞盖之下,叶飘零与慕容秋水相对饮酒,指着山下大笑。
山越大王大怒,欲待上山,恐两边杀出伏兵,遂令全军分作三路,两路各去驱赶伏兵,自领中路上山来捉叶飘零。
看看将近,叶飘零将酒杯一摔,炮声大起,滚木急下,乱石纷飞。山后无数军士杀出,居高临下猛冲。山越军猝不及防,被杀得鬼哭狼嚎。眼见四面合围,山越大王竟又遭擒,跪到叶飘零桌前。
叶飘零举杯笑道:“大王今日又至,有失远迎,且来共饮三杯。”山越大王也不畏惧,坐上来酒到杯干。叶飘零道:“此番心服否?”山越大王恨恨道:“汝骗我分兵,以众凌寡,侥幸获胜,如何能服?”叶飘零道:“既然不服,可回去重振旗鼓,卷土重来,吾必扫榻相候。”山越大王道:“倘若对阵遭擒,吾安敢不服?”
于是引被困兵马退去。先前分出两路各奔十里,不见敌踪,忽闻炮响,慌忙回兵,半路遇上大王共归营寨。山越大王道:“此番吾知叶飘零狡诈之人,不可与战,战则遭擒。吾只退守新吴城中,再不出战,瞧他如何奈何于我!”于是全军回城,高挂吊桥,紧闭城门,每日只在城中大肆搜刮屠戮寻欢作乐不提。
叶飘零麾下众将闻令大怒:“蛮夷无礼,如此凌辱百姓?主公实不该纵之,致教百姓有今日之祸。”叶飘零暗叹:“当世之人,何以如此草菅人命?”深感荡平天下之必要,于是领大军来取新吴,每日前来搦战,皆被乱箭射回。
众将无计,空自发怒。叶飘零退回寨中,大宴众将,酒足饭饱之际,忽然道:“如今山越已经丧胆,不敢出战,军事无忧矣。眼见夏日将至,吾欲与慕容将军往庐山一行,走访高士,顺便取避暑药来此。”此令一下,众将面面相觑,不知何意。
半晌太史慈道:“主公,大军在外,主帅出游,恐军心涣散,倘若山越乘势来攻,我军死无葬身之地也。”叶飘零仰天大笑,指着席间众将道:“诸位皆天下虎狼之将,谅山越区区夷族,鄙陋无文,愚鲁不通,安能敌此间如此无敌上将乎?”
吴兰道:“主公醉了,请勿轻言,免扰军心。”叶飘零大笑道:“区区几杯,何足言醉?吾往庐山,正为众军解暑,以壮军心也。”司马道:“主公欲取解暑药,但一小将足矣,何必主公与慕容将军亲去?”叶飘零道:“吾亲自前往,更显爱军之心,有何不可?山越诸军,闻我色变,焉敢乘势来攻?吾意已决,众卿勿复多言。”
司马大急,也不顾君臣之礼,于席下悄用脚尖去踩慕容秋水。慕容秋水回过头来,望着他一笑,司马低声道:“主公醉了胡言,夫人请速相劝,勿惹出大事来。”慕容秋水亦低声道:“吾等行军南征,已有数月,我与主公终日忙碌,既山越胆裂,不敢来攻,不趁此时出外游玩,更待何时?一旦回到秣陵,每日里又是商议北伐,又是巡城开垦,再也没有空暇了。”司马大异道:“将军乃是巾帼英雄,如何说出此等言语?大事休矣。”
叶飘零醉眼朦胧道:“司马司马,与秋水悄悄说甚?”司马心知其中有异,便不言语,太史慈却退出席来,私与众将道:“主公欲出外游玩,我等只有关闭营门,好生防备,抓紧巡逻,但愿山越勿要趁势来攻。”却有黄忠出来传令道:“主公有令,白日营门不许关闭,晚上不准打开,违令者斩。”
太史慈大急道:“汉升将军,主公如此颠三倒四,汝为何不进言相劝?”黄忠道:“主公向有分寸,号令谁敢不从?”于是众将虽然不满,眼睁睁看着叶飘零与慕容秋水携手并骑,往东北去了。这正是:数载英明服众将,一朝昏乱起疑心。毕竟庐山之行如何,还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几番诱敌多权变一阵比拼少计谋
却说叶飘零与慕容秋水两骑径往庐山,北眺长江,波涛汹涌,南望鄱阳,巨浪滔天。携手驻足汉阳峰顶,狂风扑面,衣带飞飘,满目里峰峦起伏,山势连绵,更有无数流泉飞瀑,悬挂成川。两人均觉襟怀大畅,叶飘零更遥想那依山伴水之处,营寨星罗棋布,无数英雄豪杰穿梭来去,更有红颜少女嬉笑其中,乱世之间,人才辈出,真中华史上之幸,民间百姓之悲也,挥鞭指点江山,一时不自禁痴了。
忽然慕容秋水在他耳边道:“飘零,我知你来庐山,必然有计。但有一事,我却始终不能通解。”叶飘零道:“何事?”“那日你说有法使我们女儿军勇力不让须眉,却是何策?我潜心思索,始终不能想通能有何法。”
叶飘零笑道:“体力强弱,天生使然,非人力可以左右,然可助之器械,为虎添翼也。”慕容秋水道:“器械?器械何来?”
叶飘零道:“我本后世学化学之人,莫说炼铁成钢而为军器,提取硝石而成火药,此等小术尽皆通晓,倘能找到铀矿,挥发提纯,便叫我制出个把原子弹,也未必不能也。只是奈何器具不足,仪器装备全需自制。我早令郭嘉领我所留图本,起转炉、炼精钢、造宝刀、锻利剑,与众儿女习武所用,又寻硝石、烧木炭,制雷火弹,与众儿女冲阵所用。汝再将飞刀神技尽数传与众姊妹,与众儿女临阵单挑所用,则三四年间,我女儿军可纵横天下,雄风不让须眉矣。”
慕容秋水道:“既然如此,何不推广军中,一举而定天下,早日回返现实,甚是易哉!”叶飘零摇头道:“生当此世,炼造此物非为容易,我如今带甲十余万,一时之间哪能全军齐备?况大丈夫生于世间,须得光明磊落,吾不与天下英雄斗智斗力,徒以器械取胜,非丈夫也。且大用器械,杀人立威,非吾所愿也。上古伐交,吾当以权谋,济性情压服敌心,为将之道,非在杀虐,而在御人也。”
慕容秋水道:“我观这乱世年间,奇才遍地,飘零,论到计谋权变,你未必可以稳操胜券。”叶飘零道:“我本后世无名之辈,曹操刘备却是中华史上不世之雄,关张马黄诸夏侯尽皆熊虎之将,周郎孔明奉孝智绝天下,本来就胜我多矣。但我既来此世,正好潜心观察,学遍他人之长,尽弃自己之短,假以时日,纵横四方,如何不胜?”
慕容秋水道:“你总说孔明之智如何如何,为何在这乱世之间,仍未闻他半点讯息?”叶飘零道:“按照史书,他如今已在襄阳城北隆中束发读书,寻师访友,已有一年多了。吾此次南征回去,便当前往访之,以为己助,若得孔明,会合周郎奉孝之智,何忧天下不平,曹操难胜乎!”
慕容秋水望着他胸有成竹,指挥若定的气概,心下微有恐惧之感,道:“飘零,我恐你经此一役,改变你这一生,纵回到后世,也难复昔日之你了。”叶飘零回过头来道:“这本来是一个游戏而已,你还担心我会真假不分,沉迷于此么?”慕容秋水低头不语。叶飘零拍拍他肩,道:“我此生除了娶你为妻,再无他愿,岂能贪恋虚幻荣华忘却现实,你不要枉自忧虑,一旦天下将定,你我立即便回,决不羁留于此。”
二人于庐山绝顶谈论许久,探马来报:“主公,黄将军用主公所遗之策,大破山越之兵,已擒得山越大王于豫章大营,请主公定夺。”叶飘零哈哈大笑道:“黄将军不愧世之虎将也,不负孤之重望也。”遂与慕容秋水并骑驰回豫章,哪消一日间已回到大营。
众将一齐拜伏道:“自古未闻主帅轻离重地而擒敌首之事,主公真神算也。”黄忠捋须大笑道:“主公诱敌之术不断翻新,花样层出不穷,莫道山越蛮夷不识,便是黄忠,也难辨真假也。”叶飘零大笑搀起黄忠,道:“此乃儿戏之计,若非素知山越军向来恃勇轻进,我军早大溃矣!”于是重赏太史慈与司马先前劝谏之将。
众将欣喜设宴,君臣乐成一团。叶飘零令搀上山越大王,赐以酒肉,问道:“如今心服与否?”山越大王羞惭道:“今番吾虽被擒,实因得知将军出外而不曾防备,虽为伏兵所获,仍未曾与天兵一战,如何心服?”
叶飘零道:“若吾与汝两军阵前决战一番,汝可服否?”山越大王道:“吾等虽化外之民,若武力当真不及将军,如何不服?”叶飘零道:“既如此,汝再回去,三日后各率两千军出阵,吾与汝当场比武。”山越大王大喜,叩谢而去。
回到新吴,却见山越夫人领两万蛮姑前来助战。山越大王说了连番遭擒受辱,再过两日于奉新比武决战之事。山越夫人道:“汝为男子,如何不知兵不厌诈?如今汝军已疲,交战可用我新带之军,来日我伏于旗门之内,待汝两军交战之际,吾突出阵前,以飞刀斩之,如何?”山越大王欣喜道:“如此皆赖夫人之力也。”两人计议既定,便引两千军来奉新下寨。
叶飘零听对方蛮姑出阵,便留吴兰、韩当守营,亦点起两千女儿军来奉新对阵安营。黄忠劝道:“女儿军惯于弩战,马步兵非山越敌手,如何只率女儿之军?”叶飘零笑道:“山越数十万兵士,吾等消耗不起,因此订下来日比武,正称我心。此次非是斗智斗阵,只需阵前单挑取胜,南越性直,必然心服也。”司马道:“虽然如此,亦需多加准备。”于是叶飘零令太史慈、黄忠各领一万军马出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