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恒大声说:“别朝里面扔东西,万一喜哥在里面砸着他咋办?”
张幺爷急得团团转,说:“咋办?咋办?”
张子恒灵机一动,说:“敲树身!使劲敲树身!”
说着上去朝着巨大的树身就使劲踹了一脚。由于反作用力太大,张子恒被反弹得一屁股蹲儿坐在地上。
几个愣小子回过神,拿起钢钎、铁棍、砍刀就朝树身上砸、砍!
中空的树身传出一阵砰砰的闷响声。
张幺爷退后十几步,说:“你们使劲砸,我在这儿看着,要是有什么古怪从里面射出来,我喊你们就赶紧跑。”
张幺爷的话又把大伙儿的心弄得悬了起来。
张幺爷见几个愣小子有松懈下来的架势,又打手势大声吼:“别泄气,使劲敲!使劲砍!动静弄得越大越好!幺爷在这儿看着,出不了大事!”
几个愣小子只好又硬着头皮继续朝着树身使力。
张幺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死盯着树身的端口。
折腾了足足有十几分钟,几个愣小子和张子恒已经被折腾得精疲力竭气喘吁吁,脸上热汗直淌。
张子恒喘着气朝张幺爷问:“幺爷,行了吗?”
张幺爷终于说:“好了,可以停一下了。”
大家住了手。
张子恒又问:“幺爷,下一步怎么弄?”
张幺爷想想,走过去,用耳朵贴着树身听了听,然后朝张子恒招手:“来,再送我上去。”
张子恒又过去蹲下身,用肩膀把张幺爷再次顶上去。
张子恒在下面说:“幺爷,这回你可得看清楚些,别又整得悬吊吊的。”
张幺爷不满意张子恒的话,说:“顶好!老子还会看出差错?”
张幺爷又朝着黑漆漆的地洞里看去,地洞似乎很深,可以隐约的看见粗粗细细的树根像蜘蛛网似的在里面巾巾挂挂,盘根错节……
张幺爷又朝着地洞里使劲喊:“喜哥!喜哥!”
终于,从地洞里传来喜哥发抖的应声:“幺……爷……救……我……”
喜哥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
第14章 强者的懦弱
听到喜哥的应声,张幺爷喜出望外,大声朝下面的张子恒喊:“喜哥还在!喜哥还在!”又对着地洞里的喜哥喊:“喜哥,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来救你。”
张子恒把张幺爷从肩膀上放下来,张幺爷说:“喜哥就在洞底,应声了,得马上下去把他救上来。”
张子恒说:“是得马上去把他救上来,但怎么救?”
张幺爷说:“派人下去背。多半喜哥被摔出毛病了,要不他自己就顺着洞里挂着的树根爬上来了。”
张子恒说:“派谁下去背?”
张幺爷的眼光情不自禁地朝着几个愣小子的身上瞟了过去。几个愣小子就像被火烙了一下似的,呼啦一下子就散开了,躲得远远的。
张幺爷骂了句:“没卵用的东西!”然后说:“都胆小怕事,还不是只有老子去!”
张子恒说:“你这身子骨行吗?”
张幺爷说:“都躲得远远的了,我这身子骨再不行也得去啊!”
张子恒显得很犹豫。
张幺爷终于说:“子恒,我终于算是把你狗日的看出来了。你是个更没卵用的东西!这个时候了你都不敢说一句你去的硬气话,亏你还是个男人!”
张子恒涨红了脸尴尬地小声说:“幺爷,你不是说洞里还有古怪吗?我也是怕遇上不干不净的东西啊!”
张幺爷说:“幺爷我就不怕遇上不干不净的东西?你也别跟老子废话了,赶紧顶老子上去。”说着张幺爷就开始脱大衣,紧裤带。
张子恒极不放心地说:“幺爷,你可得小心点。”
张幺爷对这个张子恒已经是一脑子的意见了,没好气地说:“用不着你假慈悲。咋做老子不用你教!”
张子恒有点讨好地说:“我这不是不放心你吗。”
张幺爷边踩上张子恒的肩膀边说:“不放心我?那你去!”
张子恒连忙讪笑着说:“幺爷,我真的不敢下去。我现在腿肚子都发软呢!”
张幺爷骂了一句:“没卵用的东西!”
这时,一直盘腿坐在地上的庹师突然发出了咿咿唔唔的声音。
大家这时才想起把一个关键的人物给忘记了。
张子恒立刻朝张幺爷说:“幺爷,你下来,让庹师去。”
张幺爷对这个张子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子恒,你狗日的咋成了这样的人?庹师老实,好欺侮是不是?我看你狗日的连起码的良心都不要了。”
张子恒嘿嘿地笑,说:“幺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庹师很厉害啊!”
张幺爷已经很不耐烦了,说:“你少给我说这些,赶紧顶老子上去!”
张子恒无奈,只好把张幺爷朝上面顶。
而咿咿唔唔的庹师却几步走上来,拍张子恒的肩膀。
张子恒搞不懂庹师是什么意思,就朝张幺爷说:“幺爷,庹师是什么意思?”
踩在张子恒肩膀上的张幺爷低头看着庹师,朝庹师打你不要管的手势。
庹师却把张幺爷从张子恒的肩膀上一把拉下来。
张幺爷说:“你可真是个犟牛!”
庹师又朝张子恒咿唔着打手势。
张子恒搞不明白,像个白痴似的看着庹师。
张幺爷朝张子恒说:“他是叫你滚一边去。”
张子恒哦了一声,求之不得,立马就走开了。
庹师又朝拿铡刀的那个愣小子咿咿唔唔地打手势。愣小子也是一脑子浆糊,以为庹师要叫上他一块儿下到洞里去,头摇得就像拨浪鼓似的。
张幺爷充当起了翻译哑语的角色,朝愣小子说:“把你手上的铡刀给庹师。瞧你那熊样!”
愣小子毫不犹豫地把铡刀递给了庹师。
庹师接过铡刀,在手里掂了掂,反手就插在后背的裤腰带上。然后就像一只敏捷的猴子朝大树桩上部爬去。
庹师的手上就像有钢爪似的,抓住粗裂的老树皮,蹭蹭蹭地就上树了,显得一点都不费力。
张子恒喃喃地说:“这狗日的还是不是人?”
张幺爷对张子恒和几个愣小子今天的表现非常失望,朝张子恒骂道:“我看你们今天一个个的才不是人!扯起来一个个都是七八尺长的汉子,就没有一个是夹了卵蛋的!”
张子恒和愣小子们一脸惭愧地看着张幺爷,没有一个人顶嘴。
张幺爷又朝张子恒说:“过来,把老子顶上去。”
张子恒说:“你为什么还要下去?”
张幺爷说:“我下去添乱啊?我是在上面看着点。一有情况你们就给我狠命地敲树桩。”
张子恒连忙又跑到树桩下蹲下身,把张幺爷顶了上去。
张幺爷伸着脖子,睁着眼睛竭力朝洞底看,但是洞底太黑,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只感觉有盘根错节的树根在空旷的黑暗中晃荡。
张幺爷自言自语地说:“狗日的真是邪门。这棵树要是不被雷劈开,谁会知道这儿会藏着这么大一个洞。”
张子恒在张幺爷的脚下喊:“幺爷,你可得看清楚点,一有状况我们就在下面敲树桩。”
张幺爷没有理会张子恒,他现在唯一关心的是刚刚下去的庹师和困在底下的喜哥……
第15章 斩断祸患
就在张幺爷全神贯注地看着黑漆漆的洞底的时候,突然,有条黑影蹭地一下从洞底蹿了上来,张幺爷还没有看清黑影是什么东西,黑影就已经蹿到了面门。张幺爷大叫了一声:“不好!”身子朝后一仰,整个人从张子恒的肩膀上摔了下去。
随着张幺爷的喊声,一直站在树桩底下的愣小子们也是陡然一惊,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从树桩的洞里蹿出来的黑影已经一个纵身蹿下了树桩,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哧溜一声蹿进了旁边的荆竹林里。
摔在地上的张幺爷来不及喊疼,朝一头雾水的愣小子们问:“看清楚是什么了吗?”
愣小子们摇头。
一个愣小子惊魂未定地说:“像一只猫!”
另一个说:“不是,猫没有那么大!”
张子恒没有看见蹿出来的黑影,说:“你们看见什么了?”
“黑影?鬼魂变的黑影!”一个愣小子用极其诡异恐惧的声音说。
张子恒后脊梁上立刻起了一层冷汗……
摔在地上的张幺爷却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呻吟起来,像是摔得不轻。
张子恒上去扶张幺爷,张幺爷却朝张子恒说:“扶老子干什么?赶紧再叫个人上去看着点。”
张子恒吩咐几个愣小子上来扶张幺爷,又指了个身体很壮实的愣小子给他做肉梯。
张子恒也想看一看大树桩里究竟藏了个多大的洞。
当张子恒被人顶上去伸头朝洞底看的时候,黑漆漆的洞底里突然又出现了两束蓝莹莹的光点,不是两束,准确地说是四束。而且从洞底传出兽类般的低吼声,很沉闷!
张子恒的心顿时就咚咚地狂跳起来。他朝下边的人大声喊:“赶紧,敲!敲!敲……”
张子恒一连说了几个敲字,而且一个字比一个字说得迫切。下面的人立刻就明白洞里边又发生了古怪,于是顾不上去扶张幺爷,围上去朝着树身就是一阵狂敲猛砍。
听到洞顶上方砰砰砰的剧烈响声,那两束蓝莹莹的神秘光点又瞬间在洞底消失了。
张子恒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突然,他感觉洞底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阵晃动,刚要惊呼出声,就见两个脑袋从洞底冒了出来。
是庹师和喜哥。
庹师不知是用什么东西把喜哥死死绑在背上的,而喜哥在庹师的背上仰着脑袋,睁着一双死鱼般灰白的眼睛。他看着守在树桩洞口的张子恒,那双眼睛居然眨也不眨一下。
庹师是攀援着悬挂在洞底的那些盘根错节的树根上来的。
张子恒兴奋地大声朝下面的人喊:“喜哥上来了!喜哥上来了!”边说边伸手去帮着庹师把喜哥往上面提。
下面的人一阵欢呼……
庹师居然是用剥开的树根的皮当绳子把喜哥绑到背上弄出洞的。
把喜哥弄到地上后,庹师又蹭蹭蹭地爬上树桩钻到地洞里去了。
张子恒眼巴巴地看着庹师消失的身影,说:“他还要去干什么?”
仍旧坐在地上的张幺爷说:“先别管他,看看喜哥咋样了。”说着手脚并用地爬到喜哥的身边。
喜哥直挺挺地躺在那儿,额头被撞了个洞,鲜血还在流淌,弄花了半张脸,眼睛一眨不眨,就像死过去了一般。
张幺爷把手伸到喜哥的鼻子下探了下,说:“这小子被吓昏过去了,还有气。”
张子恒说:“没死?”
张幺爷吼道:“死你个鬼!赶紧去找草药捣碎把他额头的血止住。”
张子恒到林子里寻了一把苦艾蒿过来,张幺爷放嘴里一阵乱嚼,眉头皱得紧紧的,青色的汁水把他的嘴唇也染绿了。苦艾蒿嚼烂后吐手心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敷到喜哥的额头上。
张子恒说:“刚才喜哥都知道喊救命,怎么现在反倒昏死过去了?”
张幺爷没好气地说:“昏死过去都算是万幸了。要是换你们在底下,兴许早就吓断气了。一个个没有夹卵蛋的东西!”
张子恒知道张幺爷对他们这几个人的意见很大,也不和张幺爷顶嘴,只说:“幺爷,你刚才没摔着哪儿吧?”
张幺爷依旧不领情地说:“我这把老骨头,经得起摔,没事。”
张子恒又说:“现在咋办?就在这儿等庹师?”
张幺爷说:“一会儿派两个人先把喜哥送回去再说。刚才那条蟒蛇窜哪儿去了?”
张子恒说:“追了一阵,只看见一路上的血了,大概是朝饮牛池那边去了。”
张幺爷忧心忡忡地说:“还得找啊!饮牛池是卧牛村的龙脉风水啊,如果让这妖孽窜进去了,卧牛村就该遭大灾了。趁着妖孽受伤的工夫得一鼓作气地把它消灭掉啊!不然村子里的人就别想过安生日子了。”
张子恒说:“等庹师从洞里上来再说吧。”
张幺爷又说:“今天老林子里的这个事情大家回去后谁都不许说出去,谁说出去谁倒霉!现在学习班就等着关造谣生事的分子。特别是你子恒,你的脑子要格外清醒!”
张子恒说:“是,幺爷,我听你的。”
张幺爷又说:“这世道真的不是好世道啊!造反的造反,革命的革命,瞎乱搞啊!凶兆啊!有谁会想到卧牛村的地下会有那么多的古怪!唉!我活了大半辈子,今天算是不该见的都见着了。”
张子恒问:“幺爷,那个庹师真是你的远房亲戚?”
张幺爷眼睛一翻,说:“不是我的远房亲戚我会让他住我家里?”
张子恒笑笑,说:“我咋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你有个这么特别的亲戚呢?”
张幺爷有点发怒地朝张子恒说:“我幺爷的亲戚为什么非得要在你张子恒的面前提起?你算哪根葱?”
张子恒见张幺爷动了气,连忙说:“我只是随便问问。”
张幺爷说:“不该问的你最好别问。现在这年景,都是祸从口出!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别以为自己很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没听说过这句古话吗?”
张子恒又连声说:“知道了,幺爷,算我多嘴了。”
张幺爷说:“我还是那句话,一会儿回村子后,一个个的都把嘴巴给老子闭紧点。最好像庹师一样,当哑巴!”
几个愣小子又点头。
张子恒又说:“幺爷,有句话我还是想说。”
张幺爷说:“有什么话就说,在这儿把想说的说完了,回去就给老子把嘴闭紧了!”
张子恒说:“我怎么感觉你的这个远房亲戚就是冲着这条蟒蛇来的。”
张子恒的话令张幺爷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想了一下说:“你就别瞎猜了,兴许是他赶巧碰上了。”
张子恒已经感觉出张幺爷在打马虎眼,而且在向他刻意隐瞒着什么,就没有再继续刨根问底了。他怕张幺爷被问得下不来台,面子上搁不住。
这时,喜哥的眼睛转了两下,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张幺爷连忙把他推起来半坐在地上,用拳头不停地给他捶背顺气。
喜哥发出几声剧烈的咳嗽,从喉咙里吐出一口浓痰,总算是缓过起来了,但眼神却是迷迷瞪瞪的。
张幺爷用手掌在喜哥的眼前晃了晃,喜哥的脸僵硬地抽扯出傻笑,却对在他眼前晃动的手掌视若无睹,眼神就像空无一物的灰白的天空。
张幺爷的心一下子就抽紧了,说:“这小子该不是惊吓过度,被吓傻了吧?”
张子恒说:“得,又在老林子里出一个疯子!”
张幺爷朝喜哥喊:“喜哥,认识我们吗?”
喜哥呵呵傻笑,说:“你们都是老虎、豹子!”
张幺爷傻眼了,说:“这可咋整?傻了!”
张子恒说:“邪啊!真他妈邪啊!张子坤原来也是在老林子里被吓疯的。这回喜哥又活活给吓疯了。幺爷,看来这老林子不能留啊!”
张幺爷警惕地说:“你想咋样?”
张子恒一咬牙说:“明天我就叫全村的老少爷们儿一起来把这片竹林子全部砍光。老子就要看看这林子里究竟能藏住多大的古怪!”
张幺爷一听张子恒的话,从地上突地跳起来,朝张子恒大声呵斥道:“你狗日的敢!张家祖宗十八代都没有谁敢乱打这片老林子的主意,你狗日的一个二愣子竟敢说这样的话了!”
张子恒犯犟地说:“你没看见这片老林子越留越是祸害吗?”
张幺爷说:“不是老林子是祸害,是天年不好!是世道不顺!所以藏在老林子下的这些妖孽才出来祸害人来了。你狗日的懂个屁!”
张子恒说:“我是不懂,可是我起码现在知道这老林子是留不得了。”
张幺爷见张子恒铁了心要砍伐这片老林子了,就一跺脚说:“你一个生产队长算哪根葱?你和原来的那个张韦博比起来你算根毛啊!原先张韦博脾气比你大多了吧?本事也比你大多了吧?他原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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