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世界Ⅰ禁地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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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的世界Ⅰ禁地蛇神-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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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缪热

【由文】

楔子

“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要怎样才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一个狭小的房间里,女人绝望地朝着一个男人低声吼着。两行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般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流淌。

男人蹲缩在房间的门口,头垂得很低,看不清他的脸,乱蓬蓬的头发堆在头顶,使他看起来很颓废。

门紧紧地关着,外间操场上的高音喇叭里正在播放的革命歌曲与这两个年轻人是无关的。

女人的眼神悲哀而且绝望,她渴望蹲在门口的男人说话。

可是男人就像木头桩子一般蹲在门口一动不动,唯一可以看出他还在思考的迹象是他用右手的食指在地上重复地画着一个又一个圈。

女人朝男人说:“你怎么不说话?”

沉默了半响,男人终于抬起了头,那张瘦削俊秀的脸上居然是一层淡淡的冷笑。这种冷笑令女人彻底绝望了,她的心也被这种冷笑一下子击得粉碎。

女人失去了精神支柱般地瘫倒在了床沿。

男人见女人倒下了,连忙起身要去扶她,但是,女人拒绝了,她无力地朝男人摆了摆手,轻声说:“你出去吧,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男人在女人的跟前迟疑了一阵,转过身,打开房门走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间的门。

看着男人走出房间的背影,女人抑制不住地失声痛哭,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化作了两条恣意汪洋的河流,在女人的眼眶里奔涌着、倾泻着……

伤心的女人在狭小的房间里一直哭到昏睡过去,直到沉沉的黑夜把她完全包裹了起来。

当女人从昏睡中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漆黑让她感到恐慌,她刚要喊一个人的名字,突然感觉自己的面前坐着一个人。女人紧张地从床上一下子坐起来。坐在她面前的人却先开口说话了:“小杨子,别怕!是爸爸!”

听见这亲切的声音,女人抑制不住地一下子扑进对方的怀里,再度情绪失控地失声痛哭起来。

搂着自己心爱的女儿,坐在黑暗中的人没有安慰她,也没有劝解她,只是用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任由她畅快地哭泣。

等女人轻轻抽泣的时候,黑暗中的人才说:“小杨子,现在还不是你伤心的时候,你得去帮爸爸办一件大事情。”

女人抬起头,望着黑暗中的人,停止了抽泣,说:“你要让我帮你办什么事情?爸爸……”

“帮爸爸送两口箱子走?”

“什么箱子?”

“现在爸爸还不能告诉你,但是这两口箱子今晚必须送走。爸爸是偷跑出来的,一会儿还得赶回去。”

“要去的地方远吗?”

“不算太远,估计今天半夜就可以到。”

“我一个人去?”

“和你一起去的人已经等在外面了。”

隆冬的夜阴冷晦暗,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和一个扛着两口箱子的矮小佝偻的男人走出了那个伤心的城市,朝着黑暗中的乡下走去……

第1章 神秘来客

事情还得从1970年的隆冬说起。“文化大革命”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那天半夜,卧牛村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熟睡中的卧牛村人猛地被一声落地的炸雷惊醒。

寒冬腊月落惊雷,这事情古怪的很。

张幺爷被惊雷弄醒后就再也没有睡着。黑子在门外汪汪地叫。张幺爷本来是想起身招呼黑子别叫的,但是数九寒天的,起夜很麻烦,张幺爷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在黑子叫了一阵就不出声了,大概是被这古怪的惊雷给吓着了。

被炸雷惊醒后张幺爷再也没有睡着觉,起了个大早。他得挨家挨户去通知村子里的人上午要参加祠堂里开的批斗会。

说是批斗会,其实就是走走过场。卧牛村能批斗的,也就是五保户张子银。张子银原先被国民党抓过壮丁,后来又逃跑回来了。就因为这,他才落了个隔三差五被批斗的衰命!

张幺爷挨家挨户通知的时候,顺便也先要给村子里的几个愣头青小子打一声招呼,叫几个愣头青去张子银家押解张子银的时候手脚轻点。因为张子银一到冬天就哮喘,怕这些愣头青小子手脚重了弄出事情。

卧牛村张幺爷的辈分最高,说话也有威信,所以这些愣头青对张幺爷还是言听计从的。

下了一夜的雪,张幺爷打开四合院大门,四周的景象已经被白皑皑的雪裹得严严实实。

张幺爷刚要习惯性地唤一声守在大门口的黑子,一看,拴黑子的铁链子却是空的。

正纳闷,又看见黑子睡的稻草堆里有东西动了一下。

不像黑子,倒像是睡了一个人。

张幺爷一惊,刚要喊,又见大门旁阶沿上的柴禾堆里一阵蠕动,一个又矮又丑的男人从柴禾堆里钻了出来。

这丑男人穿着破旧的棉袄,一脸凶相地盯着张幺爷。

张幺爷不认识这个人,就问:“你是哪儿来的?”

丑男人不说话,只是用直愣愣的眼睛死盯着张幺爷,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张幺爷一时间摸不着头绪,还要问,这时,黑子睡的稻草堆里又冒出一个人来,居然是个年纪轻轻的女人。

女人的头发虽然有些凌乱,但是那张脸却白得漂亮文静。

张幺爷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人,他从女人的神态里猜出这个女人一定是有来头的。

于是他就对女人说:“你们是一起来的吗?”

女人的态度还算是和蔼,说:“是一起来的。他是我丈夫,姓庹。他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张幺爷没有听过这么奇怪的姓,更没见过一个又矮又丑的哑巴会取上这么一个漂亮的媳妇。所以张幺爷心里就感到相当惊奇了。

女人边说话边梳理着沾了稻草梗的头发站起来,说:“我们是逃难到这儿的。半夜了,走得疲倦了,就在你门口将就一宿。没有打搅到你们吧?”

张幺爷这时才看清,这个文静漂亮的女人已经是一个大腹便便身怀六甲的孕妇了。

于是张幺爷就连声说:“没有打搅,没有打搅。”

那个丑男人的态度也缓和了下来,他从柴禾堆里搬出两个显得很笨重的黑漆木箱子。

张幺爷见女人一脸疲倦的样子,知道女人晚上一定是没有休息好,就动了恻隐之心,说:“要不你们到我家里先坐坐,吃过早饭再赶路?”

女人也不推辞,就朝丑男人说:“庹师,把箱子搬进老人家的屋里吧。我们下午再赶路。”

被唤作庹师的丑男人好像听得懂漂亮女人的话,就开始往屋子里搬东西。

张幺爷让张婆婆照顾这个身怀六甲的陌生女人,然后满腹疑虑地去挨家挨户通知开批斗会。

批斗会开到半截张幺爷就回家了。他心里一直不踏实。

回到家,家里就出事了。张幺爷前脚刚一跨进家门,就见张婆婆迈着尖尖脚从堂屋里跑出来,一脸急慌慌的表情,见了张幺爷就像见了救星般地朝张幺爷喊:“老东西,你可算回来了,这可咋办?这可咋办?”

张幺爷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又见那个丑陋的庹师在堂屋门口无头苍蝇似的打转,嘴里发出咿呀唔的声音,就冲张婆婆呵斥道:“鬼撵起来了?急急火火的干什么?”

张婆婆就说:“比鬼撵起来了还急!要生了!要生了!”

张幺爷立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掉头转身就朝外边走,嘴里开始嘀咕:“难怪左眼皮跳几天了,祸事果然脚跟脚就来了!”

一走出门张幺爷就小跑起来……

村子里的接生婆……蓝二娘还在祠堂里开批斗会。他得去会场喊她。

祠堂内用青石条砌成的天井里面,坐着村子里老少几十口人,一棵百年树龄的罗汉松下,张子银被反剪着双手站在高木凳上低头认罪。村子里的大辫子妹……张琼华正领着人喊口号。

“打倒张子银……打倒张子银国民党反动派……”

接生婆蓝二娘正边跟着喊口号边纳着鞋底。张幺爷径自走过去,朝蓝二娘一阵耳语,蓝二娘就急急忙忙地起身。

蓝二娘不是小脚女人,刚缠小脚的时候就碰上解放了,所以蓝二娘跑起来也利索。

蓝二娘跟在张幺爷后边跑边说:“幺爷爷啊!这事可是不兴开玩笑的。村子里没人怀孩子啊?一会儿耽搁了开会,扣公分你可得负责的。”

张幺爷边领着蓝二娘朝家里跑边说:“这事我也给你开玩笑吗?赶紧,晚了就出人命了。两条人命啊!”

张幺爷急得胡子都泛起了白霜。

后面的蓝二娘却停住了,一跺脚说:“我还得回家拿点东西。”说完转身又朝自己家里跑。

张幺爷急得直跺脚:“还要拿什么东西?快去!赶紧!”

张幺爷边朝家里跑边自言自语地说:“可千万别难产啊!得顺生才好啊!”

堂屋门口,张婆婆踮着脚尖朝外面张望,终于看见张幺爷回来,却是一个人,就说:“蓝二娘呢?你喊的人呢?”

张幺爷就说:“喊到了,又回家拿东西去了。人咋样了?”

张婆婆说:“在柴禾堆里。”

张幺爷一跺脚说道:“你这个死婆娘!咋能把人搁柴禾堆里?这么冷的天。牲口?骡子么?”

说着就朝灶屋里跑。

庹师守在灶屋的门口,嘴里咿咿唔唔的,既着急又暴躁,眼珠子都是红色的。

张幺爷上去一拍庹师的肩膀,大声说:“干着急有屁用!赶紧跟我抬人去!”

说着就走进了灶屋。

灶屋里光线很暗,张婆婆在柴禾堆的旁边点了一盏煤油灯。

女人躺在灶屋的柴禾堆里,脸色煞白,鬓发间冷汗如线似的流淌。张婆婆给女人身上盖了一条破被子,把女人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那张煞白的脸。

张幺爷凑上去,朝女人说:“再坚持一下,接生婆马上就过来。一定要坚持住!”

女人很坚强,她使劲咬着嘴唇朝张幺爷点头,一声不吭。

张幺爷要庹师上去抱女人,庹师却一个劲地朝后面躲,头摇得像拨浪鼓……

张幺爷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说:“你的婆娘,你不来抱谁来抱?”

张婆婆这时跑进来,朝张幺爷说:“就在这儿接生吧!挪不得了,再挪就该被挪出事情来了。”

张幺爷说:“这怎么行?又不是牲口、骡子!”

张婆婆说:“我会和蓝二娘照顾好她的,你们两个男人家的都快出去!”

张幺爷和庹师被张婆婆赶出了灶屋。

丑陋的庹师在天井里打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他这样子,张幺爷就上去拍拍庹师的肩膀,说:“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好人天看成!”

十个哑巴九个是聋子,所以庹师听不懂张幺爷的话,朝着张幺爷一通比画。张幺爷看着他的手势,一脑子浆糊,说:“哪个女人跟着你也遭罪!唉!”

张幺爷也在小天井里打转,无计可施。

女人生孩子的事情他的确是帮不上忙的,况且这回还是一个和他不相干的女人生孩子,他就更是插不上手了。

现在张幺爷最担心的是女人是难产还是顺生。

张婆婆原先给张幺爷前前后后怀过三个孩子,可这三个孩子到临盆的时候都是难产。那时的接生婆还不是蓝二娘,而是另一个村子的独眼老婆子。这老婆子会下阴观花跳大神,方圆十几里地的人都管她叫黄仙娘。黄仙娘接生也是一把好手,接生前她会舀一碗清水,然后对着清水念上一阵子咒语,再让生孩子的女人把水喝下去,不出十分钟,孩子准呱呱坠地,灵验得很。

方圆十几里地的丫头小子几乎都是经黄仙娘的手生出来的。她接生,村子里的人都放心。

可是偏偏到了张婆婆临盆的时候,黄仙娘的手段不灵了。张婆婆三回临盆,三回都是难产,黄仙娘用尽所有招数,孩子横竖就是卡在张婆婆的关口上下不来。有两回都是孩子的脚和整个身子出来了,就是手和头出不来。黄仙娘招数用尽的时候只好对守在外面的张幺爷说:“要大人还是要孩子?”

张幺爷说要大人。

于是黄仙娘就把已经出来的孩子又塞进去,再把孩子的手脚掰断,手段相当残忍……

到现在,张幺爷也没有个一男半女。

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运动中,黄仙娘就遭了殃,被五花大绑天天示众游行。黄仙娘不堪其辱,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趁着看守她的民兵打瞌睡的工夫,自己把自己吊死在保管室的房梁上了。

后来,蓝二娘就成了村子里的接生婆子。

越是担心的事情越是要来。张婆婆从灶屋里跑出来,说:“蓝二娘咋还没有来,这个时候裹小脚啊?羊水都破了,看样子是难产!”

张幺爷一听“难产”这两个字头皮就发麻,说:“真的?”

张婆婆说我都看见孩子的脚了。

张幺爷使劲一跺脚,哀叫了一声:“这可咋整?”

张婆婆开始抱怨张幺爷,说:“大清早的就领不干不净的人来家里,这下看你咋办?要是出了人命被人冤枉了,我看你这条老命也不要留了。”

张幺爷朝张婆婆吼:“你这婆娘现在说这些话有屁用!赶紧进去照看着,我再去看看蓝二娘来没有……”

说着又要出门。

这时蓝二娘终于来了,手里挎了个用家织布裹的包袱。

张幺爷就像见了救星似的朝蓝二娘喊:“快点吧,二娘,再拖就出人命了!”

刚进门的蓝二娘这时看见在一旁打转的庹师,被庹师丑陋的模样吓着了似的,脸色发紧。

她朝张幺爷问:“人在哪儿?”

张幺爷急说:“在灶屋里。”

说着就把蓝二娘往灶屋里引。

蓝二娘进去后,张婆婆又把灶屋的门掩上了。

张幺爷蹲在天井里抽起了叶烟。庹师蹲在阶沿上,一双凶恶的眼睛望着灰蒙蒙的天……

半天,灶屋里始终没有一丁点动静,既听不见产妇声嘶力竭的吼叫,也听不见婴儿呱呱坠地的哭声,张幺爷的心里一阵紧似一阵。

那个庹师这个时候就像是被冻僵了似的,木愣愣地蹲在阶沿上,一动不动,呆望着天空的那双凶眼也是一眨不眨。

张幺爷站起来,想凑到灶屋的门口听听动静,这时一直没动静的庹师却咿唔着朝张幺爷使劲打手势。

张幺爷骂了句:“你还怕老子看见你媳妇咋的?狗日的!”就退了下来。

这回,张幺爷心里的感觉比张婆婆难产的时候还揪心……

终于,张婆婆把灶屋的门推开一道缝,然后小心翼翼地出来。

张幺爷急忙上去,朝张婆婆说:“咋样了?大人有问题没有?”

张婆婆朝张幺爷说:“没见过这么犟的人!蓝二娘说要保孩子就保不住大人。”

张幺爷“哎呀”地呻吟了一声,说:“咋又遇上这事?那就保大人!”

张婆婆说:“产婆子死活要保孩子,蓝二娘不敢做主。”

张幺爷急得在天井里团团转,说:“这女人咋这么傻?是娃娃要紧还是自己的命要紧?”

张婆婆说:“偏偏遇上她老公又是个哑巴聋子。你说这个事情咋整?”

张幺爷看看蹲在阶沿上的石头狮子一样的庹师,什么辙也没有了。

蓝二娘这时也走出来,朝张幺爷说:“幺爷,这个事情你看咋办?死活要孩子。要孩子大人就得没命啊!都快出来一半了,卡在那儿了。”

张幺爷一咬牙说:“这个事情不能依她!保大人!”

蓝二娘说:“不行!没了孩子,她是不会活的。这女人犟得很!”

张幺爷腮帮子使劲蠕动着,脸色一阵阵发青。

蓝二娘也很着急,说:“你可得快点拿个主意啊,幺爷!再过一阵子恐怕大人孩子都悬了!”

张幺爷发急地说:“又不是我生孩子,我能拿什么主意?”

三个人在天井里无计可施。

张幺爷沉吟片刻,又对蓝二娘说:“二娘,你再想想办法,看……”

“我是没有办法了。”蓝二娘还没等张幺爷把话说完就说道。

张幺爷无可奈何地走到庹师身边,一拍庹师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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