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电线里面都有光纤线路,而且太空衣上的无线电应该也派得上用场。”
”噢!钱博士打算探测哪里?”
“最好的地方是小恩特底部的废喷泉,它已熄灭了至少一千年了。”
“所以我猜它应该会再安静一段时间。很好,还有其他人想去吗?”
“格林柏自愿参加,他曾在巴哈马群岛参与多次水底洞穴探险的活动。”
“我也曾试过一次,但是一次就够了。告诉格林柏他得好好保重自己,他能探险的深度以看得见入口的地方为限,不可以更远。万一他与钱博士失去联络,没有我的允许,他不可以再追随钱博士作更深入的探险。”
船长告诉自己,他绝不会允许格林柏这样做的。
钱博士知道很多关于洞穴学家希望回到地面的笑话,且他对自己的定力有绝对的信心。
“那必定是个危险且嘈杂的地方,有凉凉的流水与颠簸的地面,”他议论道,“我喜欢洞穴纯是因为它们的和谐,和超脱时空的感觉。你知道那里千百年来都没有任何改变,只有钟乳石变厚罢了。”
但是当他钻进哈雷深处,并且把将与格林拍绑在一起那断不了的细线用完时,他才明白这不再是真的了,虽然他没有任何科学上的证明,但是以他地质学家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地下世界是昨天才形成的(以宇宙号的时间尺度来算),它比人类的某些城市还要年轻。
他滑行前进的这条变化极大的阴暗长隧道,大约有四米宽,他那没有重力的感觉使他想起在地球潜水到洞穴时的情形。低重力的情况很容易使人产生幻觉,好像他身上的负重过重,因此使他不断向水底下沉似的,只有在完全没有阻力的情况下,才使他想起自己是在真空中移动,而不是在水中。
“钱博士,你已经离开了我的视线,”在距离入口处五十米的格林柏说,“无线电联系还很清楚,你看到的景象如何?”
“很难说,我没有办法分辨出任何构造,所以我无法描述它们。它们不是任何一种岩石,它们一碰就碎,我觉得自己像是在探测一块巨大的瑞士干酪起司……”
”你认为它是有机物?”
“是的。但当然和生命没有关系,只不过它是形成生命的完美原料。各种碳氢化合物,化学家会对这些样本感兴趣的。你仍能看得到我吗?”
“只有你的光线,但很快又变弱了。”
“噢,这里有一些真正的岩石,不像是属于这里的,可能是外来的。啊!我敲到金子了!”
“你开玩笑!”
“它是那种曾经在古老西部愚弄过很多人的铁硫化物,在人造卫星外层十分常见,当然,别问我它在这里做什么……”
“看不到你了。你已经在二百米以外了。”
“我正通过一片很特殊的路面,看起来像是陨石的岩层。那时候一定曾经有大事情发生过,希望我能查出正确的时间。哇!”
“不要吓我!”
“对不起,我的确是吓了一跳了。前面又出现了一个大洞穴,它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让我摇动光线四处观察它……”
“它几乎是圆球形,约三、四十米宽,真令人难以置信!哈雷充满了惊奇!竟然有钟乳石、石笋。”
“这有什么稀奇?”
“因为这里根本没有石灰石,也没有流水,更何况这里的重力这么低,怎么会有钟乳石呢!它看起来像某种蜡,形状很特殊,像是一只欲滴的蜡烛。唉,怪事……。”
“发生什么事?”
钱博士的声调突然变了,格林柏也立刻察觉到了。“有一些钟乳圆柱已经被破坏了,它们倒在地上,几乎就像……”
“继续!”
“……像有什么东西误撞了它们。”
“这太疯狂了。会不会是一次地震折断了它们?”
“这里没有地震,只有喷泉造成的微震。这儿可能曾有过一次大爆炸,但也是在几个世纪以前了,因为在倒塌的圆柱体上已有一层几公厘厚的蜡了。”
钱博士渐渐恢复了镇定。他不是一位爱幻想的人,洞窟研究不是这种人能够从事的研究,但是这个地方的感觉却使他想起了一些困扰的联想。这些倒落的圆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笼子的栅栏,是被关在里面的怪兽在逃跑时破坏的……
当然,那是极谎谬的,但是钱博土已经学会不可忽略任何征兆、任何危险信号,除非他已查出它的原因。他的谨慎好几次使他逃过危险,在确定他恐惧的原因无害之前他将不会鲁莽行事,继续往下探测。他很诚实地承认那确实是恐惧。
“比尔,你还好吗?发生了什么事?”
“我仍在拍摄中。那些形状使我想起印度庙宇的雕塑,都是色情的。”
他故意转移他的想法来远离他所面对的恐惧。同时,毫无意识的拍摄及搜集样品的动作也分散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
应该没有问题,他一再提醒自己,适度的恐惧是有益的,只有在过度惊慌时才会造成伤害。在他的一生中曾经两次惊慌失措(一次在山中,一次在水下),而今仍然让他心有余悸,毛骨悚然。谢天谢地,他现在还没有那么惊慌,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他感到很安心。这整个情况似乎存在着一种喜剧的因素。
他现在开始笑了,不是歇斯底里的笑,而是获得了实质纾解的笑。
“你看过以前的电影星际大战吗?”他问格林柏。
”当然,很多次了。”
‘很好,我知道是什么使我困扰了。在那故事中有一段是路克的太空船俯冲入一颗小行星,结果冲撞上一个巨大的潜伏在洞穴中的蛇形动物。”
“不是路克的船,是韩·梭罗的千年猎鹰号。我一直不明白那个可怜的怪兽是如何勉强地维持生计的。它必定是在饥饿中成长,等待着突如其来的太空美食。雷儿公主仅仅只是开胃小菜。”
“我是绝不想成为食物的。”钱博士非常平静地说,“即使这里有生命(如果是真的就太棒了),这个食物链必定很短,所以除非发现了比老鼠或香菇还要大的东西才会令我感到惊讶……现在让我们看看我们要往哪里走下去……在洞穴的另一边有两个出口,有边那个比较大,我要走那边……”
“你又走了多远了?”
“噢,有半公里了。我们现在是在一个洞穴的中央……该死,被墙挡住了。我现在找到了一个线索……继续走,平滑的墙现在变为真正的岩石了……真可惜……”
“什么问题?”
“不能再前进了。有更多的钟乳石……它们靠得太近了,使我无法通过……它们的颜色真美……是我在哈雷上看过最美的绿色和蓝色。等一下我现在要把它们拍下来……”
钱博土靠在狭窄的隧道壁上瞄准镜头。他戴着手套的手指伸到调整明暗的开关,却—不小心失手把主要光线给切断了。
“差劲的设计,”他抱怨.“这是我第三次犯错了。”
他并没有立刻更正他的错误,因为他觉得这种漆黑与宁静是唯一有在深黑的洞穴中才能享受到的。他的维生系统发出和缓的吵杂声,使他不得安宁,但至少——’
——那是什么?在阻止他继续前进的、钟乳石堆积的闸门背后,他能看到一道像黎明曙光服的微弱光;由于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故又开始转亮,使他眼睛特别敏感,他察觉到少量的绿色。渐渐地他可以看见前面障碍的轮廓……
“发生了什么事?”格林柏忧虑地说。
“没事……只是在观察。”
还有思考,他该补充的。他认为有四种可能的解释。
那可能是太阳光经一些像冰或水晶之类天然透光物质的过滤所产生的,但是怎么会在这么深的地下呢?不太像……
是放射线吗?他并没有把辐射探测计数器带在身上,且这里也没有任何重元素,但是它确实值得再回来作深入的研究。
他觉得最可能的是一些含磷光的矿物,但是还有第四个可能,虽然最不可能,但却是最令人感到兴奋的。
钱博士永远记得那个没有月光(也没有魔星光)的、印度洋岸边的夜晚,当时他正在闪耀的星空下沿着海滩散步。海面极为平静,波浪缓缓向他的脚边冲来,并触发出一道道光。
他当时已经走入浅滩中(他仍然记得海水围绕足踝的感觉,像是洗温水浴),他的每一步都会放出一道光芒,甚至于当他贴近地表拍手都会激发出一道光。
在哈雷彗星的内部可能有类似的发光有机体在进化吗?他宁愿这么想。破坏这么巧夺天工的天然艺术品(那些障碍使他想起他曾在大教堂祭坛后方看到的装饰玻璃窗,背后还有微弱的灯光衬托)实在是可惜,但是他必须回去拿些炸药来炸开通道,更何况前面还有更多其他的通道……
“我不能沿着这个路线再前进了,”他告诉格林柏,“所以我要试试另外一条路线。我现在要回到交叉口了,请把卷筒放到卷回的开关位置。”他并没有提起神秘的光芒,当他再度开启他的灯光时,那个神秘光线就消失了。
格林柏并没有立刻回答,那是不寻常的,或许他正在和太空船通话。钱博土并不担心,当他们的通讯再次联系上时,他会再重复他的讯息了。
他并没有担心太久,因为格林柏传来了简短的讯息。
“很好,格林柏,我想我有一分钟联络不到你。现在我要回到最初的洞内,现在进入隧道,希望那里没有障碍。”
这次格林柏立刻回答了:“对不起,钱博士,请立即回到船上。有紧急状况……不、不是这里,也不是宇宙号,宇宙号一切正常。我们可能要立刻回到地球。”
钱博士终于在几周内对被破坏的圆柱找出了合理的解释,原因是当雪星通过每一个近日点时,它会把一些物质喷入太空中,因此它的质量分布就会不断地改变。如此一来,每数千年它的旋转就会变得不稳定,造成它轴向的改变,而且是很剧烈的改变,就像是一个失去能量而即将落倒的陀螺;此时会造成的震动相当于一次芮氏五级的地震。
但是他一直无法了解神秘的发光现象。虽然这个问题被眼前突发的、更具戏剧性的变化所盖过,但是这种错失良机的感觉却在他的余生不断折磨着他。
虽然他偶尔也会触景生情,但是他从来都不曾向同僚提起此事,他只是为下一次的探险活动留了一个神秘伏笔,而且要到二一三三年的太空历险时,才能解开这个谜。
第二十章 召回
“你看到魏理斯了吗?”当佛博士接到船长的召唤而赶着去见他时,米海洛维奇兴奋地问道,“他是一个落魄的人。”
“他在回程途中会恢复的。”佛博士怒骂道,他此刻根本没有时间处理这种琐事,“我正急着要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佛博士进入船长座舱时,史密斯船长仍然坐着,几乎是目瞪口呆。如果这是一个会影响到宇宙号的紧急事件,他应该已经像一阵龙卷风般地指挥过每个人的工作了。但是此刻他却完全无能为力,只能等待来自地球的下一步指示。
拉普拉斯船长是老朋友了,他怎么会卷入这个麻烦里呢?实在想不出任何造成他遭遇这种困境的原因,是意外、导航失误或装备失效?就史密斯船长所能想到的这些解释,宇宙号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协助他脱离困境。监控中心只能不断地绕圈子,面对这个看起来和其他太空中常见的紧急事件一样的情况,除了传达安慰及录下最后的讯息之外,他们什么忙也帮不上。当船长告知佛博士这个消息时,并没有提出自己心中的怀疑及问题。
“发生了一个意外,”他说,“我们已经收取了立刻返回地球的指示,以便参与一项营救任务。”
“任务意外?”
“是我们的姊妹船银河号。它正在探测木星的卫星,却在着陆时发生事故。”
他看到佛博士满脸的讶异与不相信。
“是的,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目前的状况就是如此。它搁浅了,在欧罗巴上。”
“欧罗巴!”
“我想是的。它已损坏了,但幸好无人伤亡,我们仍在等待细节。”
“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十二小时以前。它与格尼米德的联络发生了延误。”
“但是我们能做什么呢?我们在太阳系的另外一边。我们必须先回到月球轨道去补给燃料,然后由最快的轨道去木星,至少需要……噢,好几个月!”
佛博士心想,在里奥诺夫号时代,可能需要好几年……
“我知道,但是没有其他太空船能帮得上忙。”
“航行在格尼米德等卫星之间的载具帮不上忙吗?”
“那些都只能执行轨道上的任务。”
“它们曾在卡里斯多着陆。”
“那是不怎么消耗能量的任务。噢,它们只能在没有什么载重的情况下勉强到达欧罗巴,当然,这也不是不可能,他们正在作深入的考量。”
佛博士并没有注意听船长的回答,他仍在试图理解这个惊人的新闻。半个世纪来,这是第一次(也是有史以来第二次)有太空船登陆在这个禁区上!忽然间他产生了一种不样的想法。
“你认不认为,”他问,“是欧罗巴上的生物(或任何东西)造成这次意外的呢?”
“我也正在怀疑,”船长愤怒地说,“但是我们曾经探测那里好多年了,一直都没有任何发现。”
“更进一步来说,如果我们企图去营救,将会发生什么事呢?”
“我一开始就想到这个问题了。但所有这些都是冒险,我们必须等,直到我们有更多资讯为止。同时,我叫你来的真正原因是我刚刚收到银河号小组的讯息,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迟疑地将电脑报表推到佛博士面前。
佛博士在研读这些报表之前,就有预感他可能会看到什么。
“是我的孙子。”他垂头丧气地说。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是唯一能继承我衣钵的人。
第三篇 欧罗巴的赌局
政治流亡者提供的资金,辗转的投注于太空探测。
银河号在格尼米德接到任务去探测木星的卫星——欧罗巴。拉普拉斯船长却遭遇了一些怪异的现象,并发现了危险的船货。
宙斯山充满了神秘,部分船员又各怀鬼胎。投入欧罗巴的探针竟毫无理由的被蒙蔽了镜头。
当银河号经过欧罗巴的外层轨道时,却遭到了女空服员罗丝的劫持,企图迫降欧罗巴。
迫降的过程中险象环生,船曾受困并漂浮在海中,并看到了巨大的怪物正陷入痛苦的困境。
法兰克·李临危受命,继续为了拯救银河号而努力……
第二十一章 政治流亡者
虽然原先各界都抱持悲观看法,但是和其他类似事件比较起来,南非的革命可以说是在没有流血的情况下完成的。电视这个一直为多方垢病的媒体,此次却发挥了正面的功用。菲律宾在很多年前就开了先例,当他们知道全世界都在关注,不知不觉地大多数人就倾向表现出负责任的态度。虽然也有一些卑鄙的例外,但是镜头上还是鲜有大屠杀的情况发生。
大多数荷裔南非人在发现革命无法避免时,就在政权移转前离开了南非,而正如新政府愤恨地抱怨的,他们都不是空手走的,亿兆的财富被转往瑞士与荷兰的银行;到了后期,几乎每小时都会有神秘飞机飞离开普顿及约翰尼斯堡,前往苏黎世及阿姆斯特丹。有人说在自由日当天,前南非共和国里将找不到一盎司的黄金或一克拉的钻石,而所有矿区的活动都将遇到破坏。一位著名的流亡者在他海牙的豪华公寓中自夸:“南非人必须花五年的时间才能使金伯利再开工。”但出乎他的预料,狄·比尔公司在不到五周的时间内,便以新的名字与经营方式重新回到市场,钻石再度成为这个新兴国家唯一最重要的经济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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