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能运用自如。他二十岁之时,是不是就是这幅模样?
蓝苗慢慢道:“‘小铁剑’郭定?”
郭定沉着脸,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蓝苗瞥着他,道:“你要做什么?”
郭定道:“要你滚。”
蓝苗反而笑了,他仰起头来,将咽喉又往剑上送了一送,道:“你为何不杀了我?”
郭定冷冷道:“你不配。”
蓝苗笑得更明媚了,他从被中抽出来一件中衣,套上了身,挺了挺前胸,慢条斯理地系好了带子。随后又将那些内外衣物一件件穿好,最后套上件宽大的蓝色外袍,雪白的手背探了出来。
“你是郭嵩阳的堂弟,我自然得招待你。”
蓝苗将一头如云的长发从衣襟中拢了出来,道:“不过呢,从没听说过在床上招待客人的,你能不能先出去?现在恰到日落时分,附近有一家松纹居,松鼠桂鱼做得外酥里嫩,十分可口。咱们去那儿吃饭,打上两斤桂花春,炸一条大鱼,我做东。”
那柄铁剑纹丝不动,用力抵在他咽喉上。郭定脸沉得铁一般,带了两分凶恶,道:“别废话,你滚不滚?”
蓝苗蹙眉道:“奇了怪了,我和郭嵩阳好,碍你什么事?”
郭定道:“我说了,你不配。”
蓝苗道:“我明白了,你觉得你看女人的眼光胜过你堂兄,所以恨不得在床上也指导指导他。”
郭定不说话。
蓝苗继续道:“我倒不知道你今年多少岁?郭嵩阳看过的女人恐怕比你睡过的还多。你怕他被女人骗?我看你更容易上钩。”
郭定沉声道:“最后一遍,走是不走?”
蓝苗缓缓靠在床头上,道:“你堂兄亲口答应过,要保我痊愈的。你把我赶了出去,就是要我的命,你要他失信?”
郭定冷声道:“离开他,我保护你!”
蓝苗失笑,道:“你堂兄没死,你在江湖上还排不上字号,过十年再来吧。”
以成名的年代来看,郭嵩阳、伊哭、蓝苗,都是一辈的,即使郭定与蓝苗年纪仿佛,也比蓝苗低了一辈。
郭定的脸色愈发难看了,道:“你是决计不肯走了?”
蓝苗道:“不肯。”
郭定道:“好!”
他突然伸出了左手,抓住了蓝苗的衣襟,将他的三四层衣服一下全撕成了两半。
蓝苗颜色尽失,如果他是个真姑娘,这会儿雪白的身子高耸的胸脯平坦的小腹必定全露。万幸他是个假货,特地在机动胸脯外围了一圈紧身裹胸。饶是这样,锁骨下也只剩一片小裹胸,天佑下半身还在被子里。
郭定道:“你不肯走,我就将你扒光了拖出去!”
乌黑的铁剑还抵在蓝苗的咽喉下。蓝苗双臂已抱住了胸。
他怒目瞪着郭定。
郭定冷笑道:“再厉害的女人,衣服如果突然被撕光,很少还有敢不听话的。”
他一把抓住蓝苗右肩,将那人像条滑溜溜的鱼般提了出来。
蓝苗急着捂胸口,生怕那条小裹胸滑下去,怒骂道:“郭定,你要不要脸?你把我从郭嵩阳这里抢走,是想给你堂兄戴绿帽子么?你实在找不到女人了?一把将人家衣服撕成两半,熟练得很嘛!你这个下流种子!□犯的胚子!只会趁人之危,有种等我伤好啊!”
他无论叫什么,郭定一律当做没听见。
蓝苗被他挟在腋下,知道这位“小铁剑”就要出门。他又叫道:“郭嵩阳出门很久了,你就不怕他突然回来?”
郭定是郭嵩阳的堂弟,自然很了解郭嵩阳。而且他在外头观察已久,捡了空子闯进来,已有了万全准备。但要真撞上,一声不吭掳走了堂兄的人,难免有点儿心虚。因此想要尽快离开。
蓝苗突然伸出双臂,搂住了郭定的腰身,将头探了出去,怒喊道:“郭嵩阳!你是个死人吗?只知道看?”
他这声喊凝聚了真气,声震整个房间。窗户突然“吱呀”,开了一线。
郭定听响声就震在耳边,心中也不免一惊,回头向窗子望去。接着胸口“膻中”穴上挨了一指。膻中穴是人体大穴之一,若是被内力透入,全身血脉都受到阻碍,所有真气都要滞缓。蓝苗这一指虽然力道仍嫌虚弱,用在这穴道上却是正好。郭定只觉全身一麻,手尚未握住剑柄,连哑穴也被点了。
窗户叫了声后,除了吹口清风进来,再无反应。郭定已知上当,他雕塑般站着,寒着一张脸,眼神已钉入了蓝苗骨头缝里。
蓝苗滑下地来,悠悠道:“我是伤重未愈,又不是内力全失。眼睛瞪得太大,当心掉出来。”
他先踱去柜门前,拣件外袍裹了。郭定见那黑色袍子宽宽大大,显然郭嵩阳在此存放了不少衣物,脸色便更青了。蓝苗来到他身前,打量他一会,道:“我想将我毕生的一条经验传授给你。”
他突然伸出双手,一把将郭定的三层衣服也撕成两半。随后毫不客气,将他裤子也撕成了两半。衣服撕开,还能挂得住,哪条两半的裤子能穿得稳?
蓝苗慢悠悠地道:“男人的衣服被撕光,也很少有敢不听话的。”
衣服象征着保护层,衣服也象征着身份和地位,因此在澡堂子里领导和下属好似没什么区别。任何人的衣服被扒光,就等于他的一切都暴露在外人眼前,原有的傲气会变成屈辱,该有的底气也会被浇灭。这种事上,人都是一样的。
他道:“我要你答应我,日后再不来管我和你哥的闲事,答不答应?”
郭定紧闭着嘴,看来打算绝不开口。
蓝苗道:“你不答应,我就将你光溜溜提到外面去,招呼大家来欣赏嵩阳铁剑的传人、郭嵩阳堂弟的裸体。一日之内,你的风头就要超越你哥了,开不开心?以后“千晓生”、“万晓生”写《郭定秘史》的时候,一定口水横流,不愁没有素材。“
他深吸了一口气,抓住郭定后颈,居然将他提了起来。蓝苗比郭嵩阳矮,也不比郭定高,但拎起百八十斤来,还不在话下。
汗珠终于从郭定的鼻尖冒出来了,他瞪着蓝苗,似是想要说话。
蓝苗却偏偏好似看不懂他的意思,道:“最后一遍,你究竟答不答应?”
郭定的表情好像要被憋死了。
蓝苗叹了口气,道:“你倒是真有骨气,决计维护自己的原则,我打心眼里佩服你!为了表示我的尊敬,我要将你挂出去了。”
他当真向门走去,郭定的颈间的肌肉不住抽搐,显然在极力冲穴。但短短几句话功夫,又哪里冲的开?
蓝苗还没走到门前,门却突然开了。他望见进来之人,冷笑一声道:“便宜了你。”
郭嵩阳散心回来,一推开门,就见一个身材健硕的裸男扑了过来,这裸男还很面熟。他一掌抵住了郭定胸口,怒道:“你做什么?失心疯了吗?”
郭定一百个穴道被点了五十个,被他一推,向后就倒。郭嵩阳才发现不对,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又拉了回来。见郭定哼也不哼一声,就知道他哑穴也被点了个结实。
他长指连伸,解开了郭定穴道,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郭定一张黑里俏的脸已经憋红了,他冲着郭嵩阳,还没说话。蓝苗已凄声道:“除了挖你的墙角,他还为甚来?你的好堂弟,一进屋就欺负我。”
他已解开了外袍。郭嵩阳瞧了一眼,脸色就沉如秋霜。
作者有话要说:更!更了!爬走……
第58章 大郭赶小郭
被兜头罩脸盖了盆污水;郭定只觉蓝苗奸猾狡诈无比,恨不得将那张狐狸皮从头到尾扒个干净。但他做的事,本是名不正言不顺,辩解也不知从何辩起;只好对蓝苗怒目而视。
蓝苗却早已占据有利地形;躲入了郭嵩阳怀里;好似个从恶霸手里逃出的大姑娘,道:“他趁你不在;偷偷溜到床边,我还没穿衣服……我叫他出去,他不但不走;还对我……对我……”
乘堂哥不在潜入房间强|奸不遂被当场撞破顿起杀心……多么符合逻辑的推理啊。想到这一切都落在郭嵩阳眼中;再想想郭嵩阳平素对自己的赞赏,郭定血都要呕出来了。千般绝招放马过来他都能对付,但蓝苗钻进他堂哥怀里吹枕头风时,他只好干看着罢了。他总不能也挤进郭嵩阳怀里,看谁吹得更动人。
蓝苗扑过来时,郭嵩阳不自觉接住了他。这个动作看起来很自然,但一旦做出来,就表示枕头风还没吹,就已开始发挥作用了。
这段时日,他虽然将蓝苗当了男人,但总想将对方抱上一抱,亲上一亲。蓝苗又对他含情脉脉,目送秋波,好似一块就口的肥肉吊在面前。饵香不住在鼻端萦绕,将他日夜折磨。
他在犹豫是否吞了这肉,但肉装在自己碗里,这是毫无疑问的。若谁想伸头来咬一口,就别怪他勃然大怒了。
他怀里搂着蓝苗,脸也成了一块铁板,瞪着郭定,道:“他说的是真话?”
郭定抓住了辩解的机会,怒道:“当然不是!我……我怎会看上她?”
郭嵩阳冷声道:“他的衣服难道是自己撕的?”
这是郭定亲手送的把柄,证据太过确凿。一个男人无论对一个女人的衣服打什么主意,都肯定不是好主意。善解人衣呢,还要背上无数放荡骂名,解得不善,立马就变成最下流无耻的一批了。
蓝苗伏在郭嵩阳的颈间,对他的耳廓道:“他要是瞧见我的……瞧见不该瞧的地方……还到处宣扬,你要怎么办?这不是逼我去死么?我活不下去啦。”
话说得无限委屈,音调还带十分恐惧。郭定只觉可笑。蓝蝎子有过七八十个情人,这样的女人不撕撕衣服怎镇得住她?看光了又如何?她难道还会痛失贞洁上吊自杀?
令他匪夷所思,郭嵩阳居然颇为认同,神态还挺怜惜。郭定越发觉得自己来得有理,这条毒蝎子果然将他堂兄的魂钓走了。
他只对着郭嵩阳,正色道:“堂兄与我是总角之交,我是什么品行,你还不清楚吗?我来此另有缘由,对她有一星半点的想法,必遭天打雷劈!”
郭定的逻辑是很对的,地基却打歪了。蓝苗一想起郭定险些发现他是男人,他就背心沁汗,牙根发痒。郭定想扒他的皮,他也想将郭定的头往水盆里按上三百个回合,让这小子知道憋死的滋味。
他也清楚要掌控局势,必须将郭定抹得漆黑,将郭嵩阳的耳根调唆软了。他凑在对方耳边,嗔道:“他分明知道你我住在一屋,偏要逾墙钻穴。未能得逞,又对我百般为难。现在就打你的脸,等他羽毛长全了,你……你又怎么管得住他。”
郭定终于无法不理蓝苗,大怒道:“你休得挑拨离间!”
他擎出背上铁剑,一剑向蓝苗砍来。蓝苗惊呼一声,从郭嵩阳腋下钻出,绕到了那人背后,道:“你看!他不仅不认罪,还敢对你动手。”
东西风对着狂吹,郭嵩阳板着脸,一直没有作声。
此刻他一伸手,就挟住了铁剑剑脊,道:“全都住口。”
屋中忽然寂静下来。从窗口撒进的阳光已变成了暮色。闹了这么一场,居然快天黑了。
郭嵩阳瞧着郭定。
他缓缓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不信你会做出这等事。”
郭定的眼睛里闪着光。
郭嵩阳继续道:“你来找他,究竟为了什么?”
郭定这会干脆地回答了,道:“我要带她走。”
郭嵩阳道:“为何?”
郭定冷笑道:“她配不上你。”
郭嵩阳盯着他,脸色沉了下来,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
堂弟来管束堂兄的私生活,那实在奇怪得很。何况郭定还带半青,郭嵩阳却早已是个成熟的男人。
郭定也盯着他,道:“从小一块练武,我就佩服你。你继承了嵩阳铁剑,我也心服得很。哪个兄弟敢说你坏话,我就要揍他一顿。”
他接着道:“但正因为如此,我绝不能看你走偏。”
郭嵩阳的脸色更难看了,冷冷道:“你认为我在走偏?”
郭定神态焦急起来,道:“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我知道你绝不会的。但是……但是这个妖女实在不是个好东西,太会蛊惑人心,我只是……天下那许多女人,难道非她不可吗?”
郭嵩阳沉着脸,道:“你可以走了。”
蓝苗不用瞧,就知道郭定会得到怎样的答案。郭嵩阳这样的男人,雪鹰子管不住他,李寻欢也压不服他,他能听郭定讲到这里,已是看重兄弟情分。他从郭嵩阳背后伸出头来,对郭定狡黠一笑。
郭定瞪着蓝苗,又见郭嵩阳毫无听取忠言的打算,终于跺脚道:“大哥,你忘了八年前?十年铸剑心,一瞬可毁,你已多久没动剑了?况且自古奸|情出凶案,这妖女日日玩火,定会将你牵扯进去。郭家的威名都肩在你的身上,你决计不能出一点事。”
郭嵩阳认识很多女人,要是一个个管过来,恐怕死也管不完。郭定独独咬住蓝苗,因为他发觉郭嵩阳的生活轨迹略微发生了变化。郭嵩阳常与高手约战,郭定每次必去观摩。但这段时日,江湖上却没了郭嵩阳的消息。他异常吃惊,仔细打听,才知道郭嵩阳居然和艳名昭著的蓝蝎子黏在一处,深陷脂粉阵、温柔乡中,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更有甚者,蓝蝎子是何许人物?她身边的男人,不是被她的姘头杀了,就是被她自己杀了。以郭嵩阳的实力,虽然只有他杀别人的份,但这般情仇纠葛,躲尚来不及,为何要踏进去?心中一旦有外物,难免不能专一剑道。
蓝苗听到八年前三个字,顿时想多听些八卦,默不作声。岂料郭嵩阳那斜飞入鬓的剑眉突然倒竖,厉吼一声:“滚出去!”
蓝苗吓了一跳,抓着他衣服的手不由得松开,才醒悟他是对郭定吼。
郭定瞪着郭嵩阳,看起来还有话要说。郭嵩阳戾声道:“你滚不滚?”
郭定若不滚出门,他就要让他滚出门了。
郭定咬着牙,突然转身,大步迈了出去。
郭嵩阳仍站在原地,那脸色蓝苗看了都觉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蓝苗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天都黑了,你一定饿了,我让小二去买饭,你不是很喜欢松鼠桂鱼?”
他将郭嵩阳拉到桌边,然后开门说了会儿。回来时,见郭嵩阳依然脸色不渝,但已经坐下了。
蓝苗替他倒了杯茶,微微一笑,道:“你别生气啦。你弟弟虽然说了我一箩筐坏话,还是为了你好。刚才那些话,是我故意气他的。”
郭嵩阳并没有接话。
蓝苗又道:“他年纪不大,武功倒不错,这臭脾气还怪像你的。难怪你看中了他。”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两声。这笑声又低又柔和,暖暖地妥帖人心。实在不怪郭嵩阳和郭定的品位怎的如此不合,是因为看人的角度不同。
半晌,蓝苗低声道:“你怎地不肯理我?难道是生我的气么?”
郭嵩阳最忌讳外人挑拨离间,使兄弟阋墙。但若斥责蓝苗,就是在郭定面前打他的脸。他与蓝苗相识已久,也算熟知对方品性。因此闭口不言,但心中仍有不快。
蓝苗突然搡了他一把,怒道:“你生什么气?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你弟弟要抢走我时,你在哪里?”
他脸颊通红,似乎眼泪都要掉了下来,道:“今天若来的不是你弟弟,我岂不是死定了么?若不是我行事谨慎,被他瞧见了,岂不也是死路一条?他照我衣服就撕,我说他两句坏话都使不得么?”
郭嵩阳和蓝苗闹别扭后,一气出门,但没敢离开太久,还看了周围并无可疑人物。谁知道上官金虹和伊夜哭那批人没找着蓝苗,倒是郭定找着了呢?
事是他办的,他只好一句话不说。
蓝苗纵身扑进了郭嵩阳怀里,用力掐着他的左臂,道:“你还敢生气,你还敢生气!”
他提不起内力。郭嵩阳不痛只痒,鼻端也嗅到了云朵儿鬓上的别样气息。他那点脾气早已湮灭了,反倒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