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府做什么？”
楼若今像是漫不经心的问，可是他的指尖却略略收紧，不知道是在紧张，还是在在意些别的。
“不知，青碧说小姐在府中转了一圈儿，然后在膳堂那里停留片刻，才往府外走的。”
膳堂？
楼若今微顿，很明显的他无视了那个在府中转了一圈，而是抓到了膳堂二字。
所以，她这是饿了吗？
唔，确实，她只吃了几块芙蓉糕，还没有进食，也该饿了，这是他的过失。
楼若今蹙了下眉。
“让膳堂往后不必熄火，备着吃食。”
小厮听到楼若今的吩咐，眸内闪过惊讶。
“是。”
看来这位小姐，要远比他认为的，在主子心目中的分量还要重。
“那，要派暗卫跟着吗？青碧说府外人多嘴杂，怕小姐吃亏。”
“让青一跟着。”
青一？
小厮暗暗的抽口气，老天，青一可是暗卫首领，只负责主子的安慰，而此时主子却把青一给派给了小姐，这可真是——
小厮心下如雷，主子这是把小姐与他的地位提到了同等处吗？
可是——
小厮不免有些担忧。
主子也是不担心的，这世上能伤的了主子的人是寥寥无几，而小姐却不同，她那般小，那般柔弱，那些别有心居之人稍稍使些手段，就能伤到小姐，伤到了小姐岂不就等于伤到了主子？
主子的敌人太多，他现在这般的注重小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心思重重的小厮退了下去，抓耳挠腮的不知道要怎么排解心中的那股子不安，而他所不知道的是，转眼的，那个吩咐了青一出去的人，此时亦已经从书房中消失不见。
长安街上，繁华潋滟，人声鼎沸，当真是热闹非凡。
夙浅左手拿着几串酸甜到腻牙的糖葫芦在啃，右手又握着几个热腾腾的肉包子在啃，看的跟在她身后的那二个丫鬟的表情简直就是无法形容。
毕竟，哪有人这样吃东西的？
啃一口热腾腾的肉包子，再咬一口酸甜的糖葫芦，那到底算是什么味道啊摔？
完全不能理解的好吗？
第936章 4章：这个小娃有点儿萌。（）
别说是丫鬟了，就连悄无声息出现在夙浅附近，隐匿起来的楼若今看到她的这个吃法也是一怔，那削薄的嘴唇控制不住的微抽了下，狭长的狐狸眼里泛起了古怪的光芒。
唔——
白生生，一鼓一鼓跟小仓鼠一样的吃法，看起来意外的可爱，突然的，他也想尝尝糖葫芦配肉包子的吃法了。
这么一想的楼若今，冲着随在他身侧的青二清冷开口。
“糖葫芦，肉包子。”
面瘫的青二：“。”
主子这是在学，小姐那新奇的吃法吗？
被吩咐的青二木着脸去买糖葫芦跟肉包子，当楼若今咬了一口酸甜到倒牙的糖葫芦时，没什么表情的脸控制不住的僵硬了下，他含着嘴里气味格外刺激的酸甜味道，眼角控制不住的跳了二跳。
好酸，好甜，好黏牙，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怪精香味道，这种东西她是怎么吃的津津有味的？
糖葫芦那冲鼻的刺激味道，让楼若今想吞吞不下去，想吐又找不到地方吐，他总不能直接低头吐到大街上吧？
他不要面子跟形象了吗？
最终在面子形象与肠胃的摇摆之间，楼若今选择了面无表情的吞了下去，然后咬了一口肉包子想去去味儿，结果酸甜味没褪去的嘴里，含着一口略有些辣味与微甘的苦味，与香咸油腻的肉包子，那种迥异的舌尖触感，与弥漫在口腔里头的五味杂陈的味道，让楼若今鬓角的青筋往外的直突突。
他扬手把糖葫芦跟余下的肉包子扔到青二怀里，面无表情的吩咐。
“吃完。”
。青二看着怀里的肉包子跟糖葫芦，终是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主子，您刚刚那僵硬到嫌弃万分的表情，属下是真的看到了，所以——
您都嫌弃了，为什么会觉得属下不会嫌弃呢？
属下的味觉其实也很正常的，所以这么奇葩的吃法，请恕属下一点儿都不想尝试，真的！
可是对上楼若今面无表情的眼神，青二吞了吞口水，僵硬的举着手，快速的把糖葫芦啃完，又把包子塞进去，连味道都不敢尝的直接囫囵咽下去，纵然这样，那酸甜倒牙跟油腻腻的香咸味，直把青二给折磨的够呛。
唔，他憋不住想吐了，真的。
他发誓，从现在开始，他最讨厌的食物就是糖葫芦跟肉包子，没有之二！
完全不知道因为自己的‘新奇’吃法，导致某暗卫的二把手彻底把糖葫芦跟包子列绝为‘禁品’的某宝宝，心满意足的啃完包子跟糖葫芦，然后眼神晶晶亮的瞅着不完处那散发着诱人香味的小吃摊。
灌肘清捞饼呀
绝技啊！
厨子做过，好吃的不得了，她已经很久没吃过了，呜哇，好香！超级香！
虽然比厨子做出来的味道差了点儿，可是也算是极品呀
某宝宝汲了汲口水，蹬蹬蹬的迈着小短腿儿，朝着那吆喝声震天的小吃摊跑去，那二个跟在她身后的丫鬟，神色微妙的望着眼睛亮的都能闪出星子来的小姑娘，眼角直跳。
怎么这么能吃？
这小胳膊小腿儿，小小的身板跟肚子，到底是怎么容下那么多吃食的？
三串糖葫芦，五个大肉包，二大袋杂锦果脯，小半只烤乳猪，现在竟然还能吃下那么一大张灌肘清捞饼？
这忒特么吓人了吧？
单是瞅着某宝宝吃了一路的二个丫鬟的脸色都有些发青，明明不是她们吃的，可是她们愣是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不知道要撑爆几次了！
直到某宝宝吃了好几张捞饼，这才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笑眯眯的又抱着一袋五香瓜子，蹲在某条纨绔子弟们撵遛狗斗蛐蛐儿的街上，趣味十足的望着那群公子哥儿们，叫的热火朝天，喊的脸红脖子粗。
二个丫鬟：“。”
小姐，可以回府了吗？
这种地方是姑娘家该来的地方吗？
你到底是鼻子一嗅就给找找的？
搞的您好像是天生就懂似的！
很显然，不止是二个丫鬟这样想，就连青一青二，乃至楼若今都是这般想的，尤其是楼若今，他对于夜默那是相当的了解，就是因为了解，他才很是不解的望着小脸趣味横生，看的津津有味的夙浅。
他记得，现如今的夜默是刚被人送进长安城的，对整个长安城都是十分陌生的，可是现在这个随意一找就能找到吃的，随意一逛就能找到‘玩的’的夜默，与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姑娘，好像多多少少有了一定的区别。
夜默并不是穷人家的孩子，她是南江某处富商家的千金，打小就是被娇生惯养的，直到她家被一场大火烧干净，她亦被人贩拐走送到长安到他面前。
那些人贩为了防止她逃跑，以及记起过往从而哭闹不止，给她下了一些的药，导致她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以及自己姓甚名谁，那些人告诉她，她叫夜默，她就相信自己叫夜默。
毕竟这只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正是天真无知很容易相信人的时候。
尤其是那些人贩子刻意的对她极好，想要什么就给她买什么，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什么，所以后来他把她带走，她才对自己十分抵触。
可是现在的夜默，不仅没有对他有任何抵触感，还更加的古灵精怪了。
这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没时时刻刻盯着她，亦没有手把手的教导她，与随时随地的抱着她，跟寸步不离的缘故吗？
还是说他没有把她困在府中不让她出去，让她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毕竟，长大后的夜默曾经跟他说过：
楼若今，他们都说你宠我，护我，疼爱我。
可是于我来说，你只是囚我，禁我，绑着我。
你从来没把我当人看，只是把我当成一只会说话的宠物，在我脖子上拴着一根看不见的链子，时时刻刻的想要摆布我。
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讲，是多么变态与恶心的一件事。
说实在的，他是真的从来不知，他全心全意的对她好，到头来却得到了这些话，所以到后来她跟韩亦谌联手折辱于自己的时候，他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他着实没想到她恨他到那般地步。
第937章 5章：这个小娃有点儿萌。（）
他是该生气的，该愤怒与恨的，之前在等待着夜默从新出现在他现前的时候，他也确实拥有那样种种的负面情绪。
可是诡异的，他看着现在的夜默，却一点儿这样的情绪都没有了。
真奇怪。
脸还是那张脸，人还是那个人，可是怎么感觉就不同了呢？
楼若今狭长的狐狸眼眸里划过疑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是同一个人，他前后的感觉是这般的天差地别。
明明想要捧杀她，把曾经她与韩亦谌加注在他身上的痛楚，全部给还回去的，可如今一这么想，他的心就不听话的开始一抽一抽的痛，仿若只是一想，就让他难以接受。
这个人，这是给他下了蛊了吗？
不然他怎会有这样的感觉？
楼若今半眯着眼，冰冷如雪的眸底，凛冽孤寒，十分的渗人。
至少在他二步之外的青一，就被那无声无息渗透过来的冷意，给激的寒毛直竖，如临大敌。
而被那目光锁定的夙浅，感受到那股子冷意，眼角一挑，唇角一翘。
唔，对于疑心病很重的人，你想要消除他对你的各种负面情绪，首先要做的就是加重他的疑心病，只有疑心病加重了，他才会更加的琢磨你这个人，从而各种剖析你的任何行径，慢慢的发现不同。
然后你在有意无意的释放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让他彻底的觉察到你的不同，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成果。
楼若今多智近妖，比常人聪慧的不是一星半点，尤其是后来遭受到那些非常人的折辱，想来他不仅疑心病重，更有变态黑化的潜质，毕竟这人原先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这把刀不仅被皇帝打磨的见血封喉，他自己更是人刀合一。
所以他的各种偏执，会越加的严重。
对于这种人，你是不能急的，你一急他就龟缩起来，你不急他才会‘急’与愿意‘急’。
想来现在他已经开始疑惑，现在的夜默跟他记忆中的夜默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不同。
而这个不同，到底是因他自己重生的缘故产生的，还是他对待夜默的手法不一样所产生的，亦或者是夜默自己的变化。
对于这些，他现在判定不出来，等他弄清楚这一点后，他才会有所行动。
所以，夙浅现在要做的就是——
嗯，她是一个天真无邪的‘乖宝宝’
就酱，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眸内略过诡异流光的夙浅，直接抬眸朝着楼若今所在的地方看去。
一瞬间，四目相对。
隔着人来人往的人海，隔着无数纷杂的声音，隔着一间间相连的商铺，拐角处半隐着身子的楼若今对上了夙浅的那双，清泠泠却又含着碎星银河般的黑葡萄眼眸。
那般的清澈见底，那般的碎星璀璨，那般的清泠傲然，又是那般的平静如海。
像夜默又不像夜默，不像夜默却又隐约是夜默。
纠结复杂，完全理不清。
倏的。
楼若今望进那双眼眸的眸底时，心口蓦的一滞。
几乎是瞬间，他就听到了自己停滞一息后，又开始缓慢跳动的心脏，然后那心脏的跳动声慢慢加快，越来越快，直至震耳欲聋，完全失控。
他下意识的伸手压着自己那跳的不听使唤的胸口，白玉般的耳坠又开始染起了艳红。
这种完全不听他控制的生理反应，让楼若今有些慌，又有些躁动，更多的却是不解与迷惑。
真奇怪，又是这种感觉。
心脏愉悦的想要从胸口跳出来一般，让他压都压不住。
可是明明，他对着曾经的夜默是没有这种感觉的。
夜默于他来讲，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
像拂晓，不是拂晓；
代替拂晓，又不能代替拂晓；
他一直想，如果当初他没有松开拂晓的手，拂晓是不是就不会没有了？
所以他一直试图抓住那个像极了拂晓的夜默，想要让她用她的那双眼睛看看这个呈现在她眼中的世界，会不会也是拂晓期许的模样？
可哪里知道最后却被反咬一口，死无葬身之地？
他最后的善念全部留给了拂晓，拂晓没有了，他把那善念加注在了夜默身上，最后才死的那般凄惨。
所以这辈子的他，是没有任何善念的。
他回来的时机不是太巧，拂晓已经没有了。
皇上说拂晓是失踪了，总会找回来的，可是他知道，拂晓死了，代替他死的，他看到了，可是却不能说，因为他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情要做，还不能与皇帝反目，可他总要为自己找个‘支柱’才能继续走下去，直到去见拂晓与双亲的那天。
而这个‘支柱’便是夜默，确切的说是夜默的眼睛。
她的眼睛，拂晓也有一双。
所以夜默成了那个‘支柱’。
楼若今就那么望着夙浅，眼睛都没眨一下，所以清晰的看到，那个小姑娘在看到自己的那一瞬，突然变得更加灼亮的眼睛，她把正在嗑着瓜子的纸袋子往怀里一揣，窜起来就往他这边跑。
天光之下，光晕目眩，楼若今仿若看到了从天而降的小仙女朝着他奔跑了过来，笑的那样灿烂，带着满世界的花香，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美丽的像是拥有整个世界最干净的存在。
最主要的是，她的眼里有一个，小小的，自己的身影。
几乎是没有意识的，楼若今勾起了唇角，柔和了冰雪般的眼眸，露出了一个颠倒众生的浅笑，他弯下腰，朝着夙浅伸出了双臂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然而——
某宝宝，直接从他面前跑过，卷飞的衣摆划过他的手与脸，朝着他身后不远处那个挑着担子，吆喝着豌豆黄跟三不沾的老大爷跑去。
她一边跑还一边喊，声音清脆的像只小百灵鸟。
“豌豆黄！豌豆黄！我要吃豌豆黄——”
“等等我呀豌豆黄——”
“豌豆黄豌豆黄豌豆黄”
保持着下蹲，做出拥抱姿势，耳朵里却无限巡回豌豆黄的楼若今：“。”
跟着夙浅跑，路过楼若今看到他这个姿势的二个丫鬟：“。”
隐匿在夙浅附近的青一：“。”
把自家主子这一系列动作看在眼里，却又被小姐无视掉主子的青二：“。”
第938章 6章：这个小娃有点儿萌。（）
二个下属，二个丫鬟，突然就很是不能直视自家那快要风化成灰的主子了
主子这么大个人都能被小姐给无视掉，一心的叫着豌豆黄，所以，在小姐的心目中，主子的地位还不如一块豌豆黄吗？
突然觉得自家主子很可怜是怎么回事？
四人神色微妙的眼观鼻鼻观心，决定他（她）们是真的什么都没看见，不知道。
可是——
哎呦
真是的，难得见主子笑一回，还笑的那般好看跟风华绝代，可是偏偏小姐‘眼瞎的’从主子身边跑过去，竟然连个眼神儿都没瞥一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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