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请躺好- 第21部分

破晓：“你为他付出再多，他也只当你是一个值得交手的Player而已，他离开黯夜之前把昔日的战友都叫去开了送别会，如果他在乎你，为什么会不告诉你？一声招呼都不和你打，你以为你是谁？”

破晓：“信不信他现在根本就不记得你是谁，更何况，他早已结婚生子。你要是还有自觉，就不该去打扰别人的人生。”

……

【私聊】小桥流水：不要再说了，这种话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私底下密她就行了，魔宫那么多人认识她呢。

【私聊】破晓：我说的是事实。

【私聊】小桥流水：可是太伤人了。

【私聊】破晓：她在盗你号的时候可没想过这么多。成人社会，自己做了什么事就应该承担相应的后果。

【私聊】小桥流水：但是我知道她这么惨，我不介意了，报复人也用不着这么毒舌吧，你看她都没有说话了，一定是知道自己错了，她会把号还回来的啦。

【私聊】破晓：……

【私聊】小桥流水：我去和她说说看。

其实小乔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人生最无奈莫过于明明被卖的人是自己，还得想尽办法去安慰别人。

真TMD是圣母啊，她苦笑。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摊上这么个大小姐，她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说：“离离，我师父被逼急了，说话没有轻重，你不要往心里去，你把号还给我，我帮你问方池的联系方式……”

敲下回车，消息却没能发出去。

系统提示：该玩家并不存在，您的消息发送失败。

操！

几乎是在同时，不老泉的地图上，上官小乔消失不见了。

顾思陌的心沉了下去，他没想到苏离会这么绝，总以为自己带出来的学生再怎么说是非观念还是很强的，不至于做出什么祸害他人的事。要知道他是不喜欢带女研究生的，当年苏离那样的烂成绩，怎么说也不可能归到他名下，可就是因为方池，他才破例把她要了过来。他看过她特长生那一栏填上的长长一串比赛经历，她却不知道她的导师和她崇拜的偶像是同门师兄弟，他不想干涉她学习以外的事，她却在游戏里肆无忌惮地挑战他为人师的底线！

他顾思陌教出来的人，一个习惯逃课习惯穿着非主流裙子到处乱晃，一个扰乱服务器秩序破坏网络安全删他徒弟的号，实在是好得很！

当然，比起教训苏离来，当务之急是安抚他那总是无端倒霉的徒弟。

【私聊】破晓：你注册账号用的是自己的身份证吗？如果是，现在去联系客服找回账号，要求回档恢复数据。

【私聊】小桥流水：我之前就向客服提出盗号申诉了，她说她正在处理……

相信客服的处理速度，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等账号找回了，号里的东西基本也被盗号者清洗得干干净净。游戏公司对于普通玩家的重视程度，远远不及人民币玩家，顾思陌给她一个电话，让她直接问营运部的总监。

然而，小乔知道，这事就算闹到总监那里去，要回档也相当困难，因为她并没有被盗号……

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情，她拨通了那个电话，果不其然，那个总监听她说完删号的前因后果后，只说了一句“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我派人去核实之后会给你答复”，和敷衍普通玩家的客服一个腔调。

顾思陌说：“没关系，他不同意回档，我给你买新号。”

“……”

出乎意料的是，没多久客服竟然真的打电话来了。她得到的答案竟然是，因为“上官小乔”这个账号目前的状态是离线中，所以她的回档申诉将不予以受理……

楞了楞，小乔才想起来，玩家是离线状态，系统也会提示“该玩家并不存在，您的消息发送失败”。苏离没有删她的号，她只是不想和她说话，所以下线了。

小乔关掉“小桥流水”换“上官小乔”登录，没一会她就又出现在了不老泉。密码也被苏离改回原来的了。

“好吧，离离，我错怪你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消化苏离的所作所为，寝室的电话就又响了，“难道还有后续服务？这客服也太给力了吧？”

“小乔，是我。”一个幽幽的女声从另一头传来。

“离离？”小乔深呼吸，而后狂骂，“你妹的，苏离！你丫还敢给我打电话，你丫居然是白露为霜！改我的密码！盗我的号！你还敢给我打电话找骂！你什么意思啊你，背后阴我很爽是不？我师父要是不理你，你真就打算删我的号是吧？我哪儿得罪你啦？你摸着良心说我平时对你怎么样，帮你百度论文，帮你摆平BOSS，你说你肚子痛我二话不说替你去律所打扫卫生，你特么这样对我！”

越想越上火，她准备把白露为霜杀她的旧账一起算了，那边厢却一直没有动静。

吵架这种事，就是要你一句我一句才够意思，苏离不说话，她哪里骂得下去？冷笑一声，她说：“懒得和你废话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苏离哭了。

小乔手一抖，听筒差点没拿稳，她不得不承认，这招狠。女人的眼泪是无往不利的武器，直接杜绝了她撂电话的可能。

苏离哭着说：“小乔，我在九尾狐……”

九尾狐是一家酒吧，位于B大北门繁华的堕落街，小乔抬头看了看闹钟上的时间，嘀咕着说：“等我。”

酒吧里灯光一如既往的暗，苏离缩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抽泣。

小乔忍不住踹了她一脚：“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晚了我就回不去了！”平时一副拽得要死的女王样，哭起来却比三岁小孩还弱智，她忍不住又踹了她一脚：“说话啊！”

苏离抱着她放声大哭：“小乔，我好难过好难过……”

“卧槽，雷死人了。”她被杀了那么多次，怎么说难过的人也该是她。

苏离继续往她胸前蹭眼泪，“怎么办啊，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我为他打全国赛为他打中韩赛为他退赛为他考研为他当律师，他是B大毕业的啊我以为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看看我还能遇到他，可是他结婚了，他不认得我了……”

小乔由她抱着呜咽了一会儿，喝了一口她杯子里的可乐，淡淡地说：“怎么办？该怎么办怎么办呗，顾思陌敢不要我，我就敢不考研，做自己想做的事，谁也挡不住。”

“可是顾老师他喜欢你，你只是在和他闹脾气啊，我怎么办呢……”

苏离伤心欲绝，好像全天下都抛弃了她一样。

小乔神色一僵，讷讷地说：“别傻了，一个男人，连和你在一起的勇气都没有，谁会稀罕他喜欢。”反正她已经释然了，“我知道你不甘心，但再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不甩你的人照样不甩你。”

“他没有不甩我，他带我打比赛，陪我玩一波流，什么都教给我，他对我最好了！就是对我太好了，我才……”

“再好也结婚了。”

哭声戛然而止。

已经结婚了，这对苏离来说就像一个魔咒，宣判着她的死亡。破晓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在乎的不是自己真实姓名被爆，也不是St。军团的人会拿这个嘲笑她，她瞬间归于死寂，只是因为，方池结婚了。

这天晚上，小乔陪苏离坐了一夜。

两个人挤在一张沙发上，喝着冰冷的饮料和啤酒，最后苏离醉了。

她嘻嘻哈哈地搂着小乔的腰说：“妞儿，你真香真软，来给姐姐摸摸……”说完，伸手去拧小乔的脸。

受不了她的力道，小乔扭曲着面孔使劲打她：“撒手，我要被你捏死了！”

“……手感好好哦。”

“不要乱动！”

一旁想要来搭讪的男人看见两个女人亲亲热热地裹在一起，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骂了一句“Fuck”满脸尴尬地走了。

小乔拉不开苏离，只好由着她胡来。

“呜呜，小乔，我好像喝太多了，你送我回家吗？不要，呃，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酒吧里，酒吧里有坏人……”

“……”

小乔冷着脸不回话，苏离忽然大哭起来：“……不要不和我说话！不要不和我绝交！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从前的事……我怕你笑话我，所以才瞒着你！我也不想骂你杀你，我讨厌这样，我讨厌我自己，对不起对不起……”

“……”

“说话嘛小乔，求求你了，不要生我的气……”

“……”

“你再不理我，我就打你……”

“苏离，你真无赖。”

听见她的声音，苏离格格地笑了：“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完蛋了，我三天没有去律所了哎，我屏蔽掉了BOSS的QQ留言，把他丢进了黑名单，还不接他的电话，他明天一定会把我吃掉……”

他会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再一口吞掉。小乔默默地想。

“我就要死了……没有人可以救我，小乔，我把白露为霜的账号送给你吧……”

“谢谢，不需要。”

“我再也不PK了……”

“这话你已经说过一万遍了，你的承诺就像会侧漏的卫生巾，留着自己用去！”

“肚子好痛……”

“……”

眼皮像是灌了铅，苏离捂着肚子，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是在梦里呢喃：“小乔，破晓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呀……”

苏离睡得和死人一样，凌晨四点，酒吧打烊，Waiter撤走了桌上的酒水，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斯文男人出现在小乔面前：“一共是五百六十块，有会员卡可以打九折。”

小乔掏了掏口袋，翻出一张皱巴巴的一百块。

眼镜男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只好去摸苏离的包，谁知苏离比她还穷，除了四十二块钱现金，就只有一张招行卡。想说刷卡，却不知道密码，面对眼镜男的微笑攻势，小乔心里把苏离祖宗十八代都诅咒遍了，“那个，我来的匆忙，身上没带那么多……”

男人笑得更开心了：“如果你愿意和我喝一杯，我可以给你免单。”说“喝一杯”三个字的时候，他暧昧地盯着她的脸看。

小乔用苏离的手机拨通了顾思陌的号码，极其镇定地说：“顾老师吗，我是小乔，我和苏离出来喝酒忘了带钱……”

一刻钟以后，顾思陌赶到。

结完了账，他带着小乔离开，金边眼镜男无不惋惜地说：“原来是名花有主，不过，九尾狐的大门随时为美女敞开，如果有兴趣，欢迎经常来玩。”说着他向小乔递出一张名片，低低地笑：“你男朋友看起来真禁欲，我比他有趣多了，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顾思陌一把夺过名片，毫不客气地撕了个粉碎。

小乔撅起了嘴，却又不敢说什么。

眼镜男在旁边看得哈哈大笑。

从酒吧里出来，刺骨的寒风扫过脸颊，小乔不禁打了个寒颤。

顾思陌抱着不省人事的苏离，一言不发地往前走。他既没有质问小乔为什么夜不归宿，也没有责怪苏离喝得烂醉。有些事，他宁愿永远藏在心底。

比如说，他不会告诉苏离，其实方池并没有去美国。

疯狂地热爱着电子竞技的方池是不会放弃他的队友远赴他乡的，他没有参加中韩对抗赛，是因为他死了。

年仅二十四岁的助理律师，徒手搏斗持刀歹徒，死于见义勇为。

倒下的时候，他的口袋里静静地躺着总决赛的邀请函。

他来不及和心爱的姑娘道别。

【Part26你的爱在哪】

元旦过后的第一个星期一，病毒大王陆萧案在中院开庭审理。

一大早，洛回风就组织本科部的学生揣着身份证前来旁听：“公共场合要守秩序啊同学们，不要插队、不要大声喧哗，都把力气留到顾老师和别人PK的时候，睁大眼睛看看，什么叫杀人不见血……”

沈遇一口血喷出来：“洛老师，你能不能注意下用词？”

洛回风眯眼说：“我就是想黑他，不行吗？”

其实他说的没有错，法庭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但并不是谁拼得最狠谁就能胜利，庭辩和打电子竞技一样，必须掌握好冷却时间和进攻节奏，一旦揪住漏洞抓准机会，那就是个秒杀当场。

可这一次并没有洛回风想象得那么顺利。

陆萧带伤出庭，顾思陌指控执法者知法犯法，场面失控，法官不得不休庭，最后宣布择日再判。

原本是赢定了的官司，洛回风连庆功宴的地址都选好了就等着敲顾思陌一笔，可是二审判决一下来，他大半天没缓过神来。

法院维持原判，顾思陌把明显是被人做了手脚的验伤报告扔进垃圾篓，律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气压中。

“这个结果我早就料到了。”燕归来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叫这个结果他早就料到了啊！”苏离气得掀桌子，“早就料到了还上诉做什么，白白浪费时间，闹得所里鸡犬不宁！”

洛回风跟着起劲：“就是就是，报销了我的后视镜……”

沈遇说：“燕归来是不想顾老师内疚才这么说，离离你冷静一点。”

话虽这么说，可他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顾思陌看着他们愁云惨淡的样子，有些想笑：“可耻吗？”

没有人回答。

“只是输了一场官司，就怨天尤人，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可耻吗？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和正义，有维护它们的人，自然就有践踏他们的人，你们应该庆幸，我们输掉的只是一场官司，而不是像陆萧一样，输掉了整个人生。”

“啪、啪、啪。”

洛回风面无表情地拍了三下手，“为顾大教授精彩的发言喝彩。但是在我开心起来之前，能不能把门上那几个碍眼的字给擦掉？不然每次上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它，我很难不怨天尤人啊。离离，你去？”

不知什么时候，凤律所的大门上被人写上了“一群傻逼”四个字，红色的油漆十分醒目。输了官司没关系，但洛回风不想当傻逼。

苏离号叫着说：“怎么又是我，我接了一星期的嘲笑电话了！我不干，涨工资也不干！打电话叫小乔来！”

气氛微僵，苏离也不管她是不是说错话，反正她不是专职做苦力。

顾思陌说：“留在那里，不许擦。”

嘲讽吗？他无所谓。正如他所说，他输的是一场官司，而不是整个人生，精彩的PK还没开始呢。谁在从中作梗，谁在伪造验伤报告，谁在十年前，把他的恩师陷害入狱……他看在眼里，记在账上。

没有反击，不代表已失掉血性。

他不相信这世上有永恒的权力，也不相信会有永恒的失败，“一群傻逼”说的是谁，以后自有定论。在他眼里，这四个字简洁明了，铿锵有力，简直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洛回风叹气：“说的也是，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沈小遇、苏小离，看看你们的好教授吧，新世纪自强自立的代表型人物，拥有高尚的人格、强大的灵魂、飞蛾扑火的勇气和永不妥协的精神。他不仅是你们学业上的导师，还是人生中的引路灯，淡定、从容、有远见、不妄自菲薄，嫉恶如仇，藐视一切法外治权……”

顾思陌冷眼看他：“你的屁放完了没有？”

“完了。”

沈遇和苏离齐齐鼓掌：“顾老师万岁！”

在顾思陌发飙之前，洛回风将门口的扫帚丢给了苏离：“扫地去吧，少年。”

“……”看着各自忙碌的少年（伪）们，顾思陌悲愤地上楼了。

苏离挥舞着扫把狂笑：“害羞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离！”楼上传来咆哮声，“每天一百道习题！QQ对我设隐身可见！敢再装死小心你的学分！”

露天的阳台上，顾思陌的怒火在持续燃烧。

他翻看着洛回风的学术论文，无不微讽地说：“写了半年时间，就写出了这样一堆垃圾？和研究生一个水平不觉得丢人么？”

洛回风答非所问地看天：“寂寞、无聊、空虚。”

“……”

“难道你不觉得寂寞无聊空虚吗？下个月隔壁楼的小周老师结婚，我实在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