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群整得铁罐子似的超重骑欺负步卒,就算失败方有再多理由,也必须对这种集强大攻防能力于一体的对手产生重视。
等大宋君臣看出了关键,觉得这场失败来得太憋屈了,金国国师的后手也早就在那里等着。
看似自取其辱的建议,其实就是为了进一步对大宋君臣的信心造成巨大冲击,让他们在惨痛的代价面前开始怀疑现有作战方式,使得宋军在将来沙场对阵时出于顾虑而自缚手脚。
自己的精锐步卒被人家的重骑欺负,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那点重骑又被人家的步卒予以重创,绕来绕去除了把自己给绕得个头晕脑胀之外,似乎也就只能跟着对方的思路去行事。
“大叔,您眼神好,帮咱看看。那边杵着的是些啥人?”第三场的比试已经在对面高台举行,鱼寒却对场内那些负责体金国兵士善后的人群产生了兴趣。
并非是没心没肺的表现,毕竟正在进行的这一场比试还真就跟鱼寒扯不上什么关系,就算没有官家的阻止他也不会跟着瞎掺和。
坐而论道,跟人耍嘴皮子,这天下还能有比大宋朝的青年才俊更厉害的?
没瞧见吕祖谦当初听到了那几个名字,都得在捻须而笑之余面露愧色?
“还能有啥人?那些个番邦蛮夷呗!”高手就是高手,这眼力劲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攥着根还没咱手指头粗的炭条,在那里胡写乱画,就真把自个当读书人了?也不怕朝臣们待会……”
数据统计?被高手视作瞎胡闹的举动,却引起了鱼寒的高度重视。
出于东西方思维模式的差异,宋代甚至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的东方科学都是实用主义取向,那些看起来暂时派不上用场的理论很少有机会得到重视。
而西方人在很早以前就开始探寻现象背后的规律,他们可不管总结出来的规律能否对现状产生影响,反正就先放在那里,说不定哪天就能起到关键作用呢?
大宋朝的科技水平足以笑傲天下,但经验总有遇到瓶颈的那一天,到时可就该掌握了事物发展规律的一方迅速反超了。
联想到火药传到西方之后得到的迅猛发展,鱼寒可真不敢小看那些正在忙活着的番邦蛮夷。
不反对文化的交流,也不介意让西方人提前数百年就拥有更高水平的科技,但如果这种规律总结是需要以大宋军民付出鲜血与生命为代价,那可就真有一点触及到了鱼寒的底线。
一个比原先历史上北边那个超级败家子还要败家的金国国师,他自己瞎胡闹也就罢了,居然还在琢磨着提前给华夏培养出一大批劲敌?
这要是不赶紧想办法去恶心一下他,那还真就对不住身为大宋命官的亲爹!
鱼寒不是金国国师,他不能随意改变历史进程。
但作为一个没脸没皮的小混蛋,他还真不会介意偶尔在历史前进的道路上刨个坑挖个陷阱什么的。
“大叔……”眨巴着眼睛,尽量摆出了一副懵懂可爱的模样。
损招什么的,对鱼寒来说还不就是拍拍脑子的事?也就是以他如今的身份,确实不太适合去做那种事而已!
“作甚?”挠了挠身上突然就冒出来的鸡皮疙瘩,高手显然是被鱼寒这天真的笑容给恶心得有些犯晕。
“孽障!做此贼眉鼠眼之状,意欲何为?”高手还没想好到底是该把恶心的鱼寒给踹出去呢,还是给扔出去,倒是旁边突然就有人替他做出了呵斥。
“吕……吕先生?您老不在那边忙活着引经据典,跑咱这里来干嘛?”看着突然就出现在身后的吕祖谦,鱼寒在感到困惑之余也不无恶意地猜测着,这老家伙该不会是因为学问太差才被大宋君臣给踹过来的吧?
“引经据典?就那巧言令色之徒,吕某羞与……”很少看到吕祖谦会这么喋喋不休地骂人,鱼寒甚至有些怀疑这老家伙是在嫉妒金国国师的容貌。
“败了?您老是说……”耐着性子让吕大儒在耳旁唠叨了最少得有一盏茶的时间,鱼寒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这个猜测。
虽说这次出场的是那些同样顶着柴府家丁名头的青年才俊,就算他们碍于年龄而做不到真正的满腹经纶,但这么多人怎么就可能辨不过那位看上去并不太重视华夏文明的金国国师呢?
更重要的是,即使出战的青年才俊们集体犯了迷糊,但台上的评审可还有一大半都是大宋重臣啊!就那些个成天活得跟人精似的老家伙,他们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虽未言败,然则……”看情形应该是属于被迫提前离场的那一批,恨不得能亲自上阵的吕祖谦似乎已经对尚未结束的辩论不抱任何希望。
“为啥啊?”原本也因祖父厚着脸皮去找官家求来帮手这种做法感到羞愧,只是碍于事关自己的将来才没有出言反对,秦可卿此时显得可是要比鱼寒更为震惊。
“只因此贼……”换了个谈话的对象,吕祖谦的语气也要显得和蔼不少,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足以使得鱼寒有些怀疑大宋君臣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让一群成长中的宋代学者去跟穿越者讨论地球的形状?这不是瞎胡闹么?
引经据典?人家压根就不需要,只用一个随处可见的事实就足以使得在场的所有大儒集体闭嘴!
“莫非就真没了回天之力?”对于这种完全不按常规进行的学术辩论,帮不上任何忙的秦可卿似乎也只能发出一声哀叹。
“子寿等人虽在据理力争,然依吕某愚见,无非也就是负隅顽抗而已!”不愿意承认那个结果,但包括吕祖谦在内的所有朝廷重臣都无法从任何典籍内找出理由来驳斥那个现象。
“只要还没认输,那不就有赢的机会?”所有人都对即将结束的辩论充满了悲观情绪,唯有鱼寒似乎……
第96章 损招驳真理()
地球是圆的吗?不算太圆,但在理论上应该是个球形,要不然那可就真有点名不副实。
一个在数百年后形成了共识且无法反驳的事实,如果换个场景的话,鱼寒还真不介意提前让大宋君臣都明白这个道理,但现在……
刚在小规模的军事冲突中被揍了个灰头土脸,如果这个时候再让金国国师趁胜追击借着驳斥天圆地方为突破口对华夏传统理论进行打击,大宋朝那可就真要遇上天大的麻烦了!
对明知是正确的理论进行诋毁,要说能做出这种事的人那得有多昧良心才行啊?怕是稍微有点廉耻心,都不会主动去凑这个热闹。
但很可惜,鱼寒就恰好属于那种没脸没皮的小混蛋。对他来说,只要是认定了对自己有好处,前世今生做的缺德事还少么?
“哦?汝这孽障莫非……”不对鱼寒的学问抱有任何幻想,吕祖谦只是潜意识地觉得,依着这小混蛋的胡闹性子说不定还真给自己带来点安慰。
“夫君,您就帮帮可卿妹子吧!”很少主动提出要求,也不知道此战若败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影响,上官倩妤说出这话完全是出于同情之心。
“败家子,你就真能忍心,看着本姑娘像货物一样被人给赢了去?”连朝廷重臣都无法解决的难题,秦可卿不知道一个小混蛋能派上什么用场,她只是在即将绝望的时候做出了类似于病急乱投医的选择而已。
“孽障,有何想法,还不速速道来?”吕祖谦可不是那俩弱女子,他不会对一个小混蛋苦苦哀求,在情急之时发出点低声威胁反倒是更有可能。
“咱倒是想说,可……”鱼寒没忘记为什么会坐在这里,不敢指望官家会做出类似道歉的举动,只害怕一不小心就引起了某种误会。
“呼……呼……”鱼寒的话音还未落下,旁边就突然传来了剧烈的呼噜声。
这样也行?睁着眼睡觉,还能打呼?这位高手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千年鱼妖?
一票来至皇宫大内的高手选择了视而不见,鱼寒此时倒也找不出更多理由来拖延时间。
想要让宋代的翩翩君子在短时间内就学会用歪理邪说去驳斥数百年后的正确理论?
别说面前站着的是吕大儒,就算换做吕大仙也不成啊!
好在这本就不是在跟人讲道理,鱼寒自然也就可以……
“损招是有那么一些,不过就咱这身份若站到了台上,怕也……”金国国师充当了耀武扬威的猛虎,鱼寒也就只能躲在角落里扮演蠢猪的角色,好在这小混蛋似乎并不太抗拒这种局面甚至还有点……
早就知道这小混蛋是个怕惹麻烦的性子,虽说明知这种做法实在有违君子之道,但为了获胜,为了能够保住大宋朝廷的颜面,吕祖谦也只能顺着鱼寒的话说道:“一切事宜皆有吕某出面,汝可放心?”
“放心!放心!您老都这么说了,咱还敢不放心么?”本就在琢磨着要去恶心金国国师,如今既然有人愿意主动扛上这口黑锅,鱼寒自然也就乐得偶尔做一下成人之美的君子。“不过这事,您老一个人可是处理不好!”
“汝敢小觑吕某?”找了一圈,也没能在这个角落内发现比自己更合适的人选,感觉受到轻视的吕祖谦似乎也有些恼怒。
毕竟如今这局面,就算被迫使出损招,也必须做到言之有理才行。若只是一味的胡搅蛮缠,那可实在太有损大宋朝廷的威严。
“咱哪敢啊?”高手们都已经睁着眼睡着了,甭管人家是不是在装模作样,至少鱼寒现在可以少那么一点顾虑。“咱只是觉得,就您老这身份,实在犯不着跟那群化外蛮夷浪费唇舌!”
“何意?”即使大宋朝廷如今被迫面北称臣,但吕祖谦等传统儒生们还是打心眼里瞧不上金国的王公贵族,甚至还会偶尔在私底下做出贬斥之语。
没有驳斥鱼寒的说法,只可惜对于对手的任何贬低都无法解决眼前的困难,更不能让吕祖谦顺利想出什么不战而胜的损招来。
“瞧见那位没有?”没有直接回答吕祖谦的问题,却是突然指向了依旧在校场内忙碌的某个背影。
“他?不就是个来自异域的奴仆?”吕大儒的眼神不错,顺着鱼寒指的方向就看到了那个黄毛卷发的真正蛮夷,也更加感到了困惑。
“您老若能把他给弄到台上,最少得有八成的胜算!剩下那两成……”没敢把话说得太绝对,只因鱼寒也不能确定那位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再不济,他也能替您老争取到好几个时辰!”
知道公元前五百年古希腊数学家毕达哥拉斯首先提出了大地是球形的设想,听说过亚里士多德对这种猜想进行的论证,这就很厉害了?
那位国师大人得感谢老天爷让他跑到了大宋境内,虽说这年头甭管东西方都没多少人认可他的理论,但华夏民族的包容性好歹来说还是要强上一点,再加上有东汉时期张衡那不太成熟却更先进的浑天说作为铺垫,就算是出现了争执也依旧属于学术范围。
但若是换到了这个时代的西方世界,就他这套正确的理论,别说是去糊弄那些个国王啊大臣什么的,即使是对着一个卖菜大娘瞎嚷嚷,那也得被人家直接当作妖言惑众的异教徒!至于这接下来么,他得有超过十成机会被别人给烤来吃了!
“可他毕竟是国师身边的……”不能完全理解鱼寒的损招,好在吕祖谦的脑子也还能继续保持清醒。
并非是在杞人忧天,毕竟这年头的仆役,说穿了还不就是别人的私有财产?
就这些个来自异国他乡的倒霉蛋,能有胆子跟自家的主人唱对台戏?
“咋就不能?”若是换了别人,鱼寒还真不敢做出这种保证,但对于这位么……
如果不是前些天无聊,派人去打探了金国国师一行的人员配属,鱼寒还真不敢相信人家居然能弄个最虔诚的牧羊人在身边显摆!
就那位,据说还是在教廷获得过身份认证的,若不是前些年跟着十字军外出寻找迷途羔羊时被萨拉丁手下那些异教徒给逮着了,人家压根就不会被贩卖到大宋境内!
具有如此特殊身份的西方人士,若是让他摸着圣经发誓,他敢撒谎并且对自己的信仰做出诋毁么?
既然金国国师是在寻找突破口,打算利用西方的观念来冲击华夏传统,鱼寒干嘛就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辩论?有那位国师的忠实奴仆临阵倒戈就够了,犯不着让吕大儒等人去费那闲工夫!
“吕先生,您且附耳过来!”驳斥金国国师的理论,那只是迫于眼前的微妙形势,鱼寒可不愿让太多人都被那种错误观念所误导,至于需要充当挡箭牌的吕祖谦么……
谁让人家是君子呢?反正老祖宗都说了,君子可欺之以方!不糊弄他,还能糊弄谁去啊?
况且如今这角落里,也就只有他老人家和自己的关系不是那么亲近,即使真被绕晕了也犯不着心疼!
辛亏吕祖谦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鱼寒打的什么主意,否则人家说不定还真能干出点什么冲动的事。
“以夷制夷之策虽好,然……”对于金国国师那种浑然不顾华夏经典,而只引用异域邪说的做法,吕祖谦等人也是颇为无奈。
如今鱼寒既然给出了这种损招,吕大儒当不介意偷懒,更不介意欣赏一场免费的猴戏,反正最差的结果也就跟那小混蛋说的一样。
把那位给推上去跟自家主子胡搅蛮缠,即使失败也跟大宋朝廷扯不上任何关系,还能替彭龟年等人争取到不少时间。
但考虑到金国国师提出的那个现象,吕祖谦还是难免显得有些信心不足,因为那确实不是通过经史典籍就能够驳斥的。
“一支筷子就能解决的事,也值得您老操心?”能让吕祖谦等人找不到任何理由驳斥的现象,对鱼寒来说似乎完全就不算什么,略微嘀咕了几句就转向旁边嚷道:“梓葶,再把你兜里那幅画借给吕先生留着防身!”
自己兜里的画?不就是昨天闲得无聊,在公子的教导下捣鼓出来糊弄人用的么?
“吕先生请赐教!”不着痕迹地翻了翻白眼,仿佛明白了那个混蛋的自家公子是打的什么主意,可梓葶碍于身份还得做出配合。
“哦?吕某且……”好歹也是一介大儒,吕祖谦的绘画水平不算太高,但鉴赏能力那还真不能小觑。
接过了梓葶手里的画卷,对于这个平日里只是在家中帮着打杂的弱女子也不抱太大希望,只是考虑到鱼寒刚帮着出了个最少能拖延时间的损招,这才耐着性子徐徐展开,却……
“啊?这……”幸亏儒生们都坚信浩然正气可驱鬼神,否则差点把画卷给掉地上的吕祖谦怕是要被吓出个好歹来。“这是画?”
“多稀罕啊!您老要把这当成真的,那也行!”没办法驳斥船帆理论,也不打算驳斥,鱼寒的应对之策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把这种现象解释成能够被更多人接受的视觉误差!
第97章 耍猴的吕大儒()
胜利的曙光仿佛就在眼前,把对手的焦急反应看在了眼底,金国国师的嘴边已经开始挂满笑容。
打着强娶柴家外孙女的旗号,甚至不惜动用了早些年埋下的暗棋,为的可不是防止宋方派出满须经纶的大才子!
不怕宋国才俊出现在擂台上,就怕他们不来!
此番南下,傻子才会认为自己是在秉持医者仁心。
给宋国太上皇留下子嗣昌盛的希望,为宋国埋下皇权争夺的隐患,或许在宋国君臣看来这已经是歹毒至极的阴谋。
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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