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蓉儿的这个提议让人听起来有些倍感酸楚,却也不算太离谱,毕竟这年头可有不少寻常百姓家里都是打的这个主意。
“一边玩去!”囊中羞涩不假,但如果需要靠一个小女孩的节衣缩食来解决问题,鱼寒就不只是无耻了。“就你那点比老鼠大不了多少的饭量,再省又能省多少?从现在开始,若敢少吃一粒米,本公子就把你给扔大街上去!”
“可蓉儿真的……”一直都知道公子舍不得让自己吃苦,再次肯定了原有的看法,蓉儿在感动之余却还试图坚持着什么。
“好了,蓉儿妹妹!你如今正在长身体,可不能挨饿!”阻止了那个小女孩做出任何牺牲,珮儿这才转向鱼寒道:“妾身已为君属,公子既是有了难处,为何还要如此见外?”
“啥见外啊?这不还没到那时候么!”如果需要的话,鱼寒还真不介意动用珮儿的私房钱,但如果连眼前这点小事都解决不好,他还有脸祸害人家么?
没少听说过昔日同行因遇人不淑而至人财两空的传说,鱼寒的拒绝让珮儿更坚定了当初的决定。
不忍让自家公子为了大伙的生计而继续发愁,却又觉得在某些事实发生之前或许不太具有说服力,只能转头向上官倩妤求助道:“姐姐,您看……”
“妹妹毋须多言,相信公子即可!”坐在屋内一直没有表明态度,只因上官倩妤就像自己说的那样,一直都相信鱼寒有能力解决任何麻烦。
“瞧见没?这才是鱼家妇人该有的态度!别成天就想着当牺牲品!”没胆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调戏自家娘子的举动,却还是忍不住再次表示了不屑之情。
站起身,鱼寒装出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道:“想不出法子节流,本公子没能耐开源不成?费耀,雍弈,跟本公子逛街去!”
“公子!说吧,您是看上了哪个大户人家?”跟着就出了吕祖谦的小院,雍弈率先根据当初在西河州的经历而对鱼寒的行为做出了猜测。
作为接受过特训的书童,劫富济贫这种大好事当然不能让他们产生任何心理障碍,更何况这济的还是自己呢?
“你这混蛋,就不能想点好的?”有胆子跑到吐蕃跟西夏去胡闹,当然就不会介意去临安富绅的家中溜达一圈,但费耀还是对同伴的建议提出了反对意见。
反对,并非是针对建议本身,也绝非是为了替那些很可能被盯上的倒霉蛋考虑。
世人常言爱屋及乌,但如果是恨呢?这效果,怕也差不了多少。
碍于自身遭遇而对当今朝廷没有任何好感,宁可顶着个书童的名头也不愿为朝廷效力。
在费耀等人看来,临安城的富绅劫了也就劫了。
若对方是为富不仁者,那就当是闲得无聊在替天行道。
若对方是古道热肠的大好人,那也只能说明他们的运气不咋样!
唯一的顾忌也就在于,初来乍到对于临安城是个什么环境都还没有搞清楚。
而缺少了情报的有力支持,若是打劫的时候运气不好蹿进某个朝廷重臣家里,那这乐子可就真闹大了!
公子说过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瞧任何对手,虽说有十足把握在闹出大动静之后溜回祐川,但费耀还是不能给即将参加朝廷科举考试的鱼寒留下任何隐患。
“那咋办?早知道当初咱就不该嫌麻烦,若真能把那十大车东西给拖到临安,也不至……”
“要不,你小子跑一趟?回去多整个商队给带过来?”当初正是鱼寒主动提议尽量减少负担才会在略阳把祐川土特产都给抛售一空,如今突然又被人旧事重提,正在兀自懊恼的他能不出言反击?
“公子,您就别拿小的寻开心了好不?小的这不也是实在想不出法子,才……”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雍弈还得赶紧为了避免遭受更大报复而做出忏悔。
“知道自己笨还这么多废话?罚你小子两天不准喝水!”从吕祖谦家出来已经逛了大半个时辰,却还是没有找到可供借鉴的快速致富方法,完全无法体现穿越者优势的鱼寒也难免会做出迁怒于人的缺德事。
“公子,听说这城里有条天街,周边商户林立甚是热闹。要不,咱去哪逛逛?”从不怀疑自家公子坑蒙拐骗的能耐,在费耀看来之所以还没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那是因为附近还不够繁华。
“行,咱这就……”反正都已经溜达到了文思院附近,想要去传说中的天街也不算太远,鱼寒也寻思着是该换个地方找灵感了。
“咣!”
鱼寒等人还没转身朝御街走去,前方不远众安桥方向倒是突然传来了锣鼓之声。
又有人当街卖艺?
为什么是又?
这次不用鱼寒继续杵在路上胡思乱想,因为前方敲锣打鼓的队伍已经出现在了视线当中并且正在高声吆喝着。
“诸位奇人异士听清了啊!魏王有恙,聘天下医者前往,能妙手回春者以千金赠之……”
魏王?
不就是孝宗皇帝的二儿子么?
话说他小子不好好地呆在宁国府开荒种地,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跑回临安城来装病干嘛?就不担心此举会让他那个刚立为太子兄弟产生隔阂?
能有空在这里胡思乱想,纯粹是因为鱼寒本身并不具备治病救人的能耐,所以甭管魏王府开出了多高的悬赏也很难引起他的关注。
“千金啊!也就咱这点岐黄之技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否则……”呆在祐川这么多年只学会了战场救护的些许皮毛,如果那位魏王不介意充当试验品的话,雍弈当然也更不介意去顺道赚点小钱以解燃眉之急。
“这位后生,新来的吧?”旁边的买菜大娘做出这个判断后,又接着道出了缘由。“这都吆喝了快有大半月,整个临安城哪还有不知道的啊!”
“大半个月?您老是说魏王病了大半个月,也没能得到救治?”纯属好奇,在鱼寒看来魏王既然是皇家贵胄,生病之后肯定能够获得最及时最高效的治疗啊,怎么能拖了大半个月还要出来寻找民间医者?
“魏王那可不是病,是被毒虫给咬了!”或许真不是什么秘密,买菜大娘在做出说明之后甚至还能怂恿鱼寒道:“你这后生若是有啥独门绝技也不妨去试试,说不定就成了呢?”
被毒虫咬了?
就这年头,碰上这种倒霉事无非就两个结果而已,要么没救要么没事!
如果是属于前者,鱼寒肯定没胆子去招惹麻烦。
但魏王既然能拖了半个月还活着,那就肯定不算啥大事啊!
说不定,自己还真能凭借超时代的见识去碰碰运气?
第68章 初入王府()
大冬天里被本应躲在角落呼呼大睡的毒虫给咬了,话说魏王殿下的运气可真不太好。
比这更倒霉的是,以魏王的地位而言,有着太多征集天下医者的法子,可他偏偏就选择了敲锣打鼓地闹得满城皆知。
这下倒好,再世华佗没能找到,某个正在为钱财发愁的缺德穿越者倒是对那天价悬赏产生了浓厚兴趣。
当然了,就鱼寒现如今这年纪,甭管是杜撰出个多么唬人的名头,在正常情况下想要得到重视也不太可能。
即使他能没脸没皮地跑到魏王府大门外去毛遂自荐,那也必须通过层层严格审核证明其能耐才行。毕竟皇家贵胄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接近的,更不可能轻易就给别人当试验品。
但如果不正常呢?
魏王最倒霉的地方就在于,鱼寒不仅正借住在吕祖谦家中,还成功地糊弄得那位当朝太学博士同意出面引荐!
没错,吕祖谦已经决定带着鱼寒去魏王家里坑蒙拐骗。而且瞧他那坚定的神色,怕是谁也没办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跟钱财没有任何关系,就吕祖谦那性子,怕是真到了山穷水尽需要上街乞讨的地步也做不出祸害皇室的缺德事。
会如此轻易就上当受骗,完全是因为吕祖谦不仅是大儒,还是谦谦君子,更是宋代著名的理学大家!
或许传说中的朱熹那样迂腐,但吕祖谦也同样坚持“三纲五常”的道德观念。
没人能说清英明果决的孝宗皇帝在选择继承者时为何会无视勤政爱民的魏王,而把那个据说是精神方面有点障碍还娶了悍妇为正室的恭王立为太子。
但在吕祖谦等传统文人看来,当今官家这种废长立幼的决定无疑是荒谬的,是在为大宋朝廷埋下祸根。
数次的直言进谏皆以失败而告终,眼瞅着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让官家改弦更张了,忧国忧民的传统文士们也只能是保持沉默静候佳机。
很是无奈的妥协,但这种蛰伏是有前提的。
如果连魏王都不在了,臣子们就算再会折腾又能有什么用?
到时候官家就只剩恭王这么一个选择,难不成还得先闹出个朝令夕改的大笑话,再学太上皇去找个便宜儿子来继承皇位?那结果岂不是更加让人无法接受?
保住魏王就是保住了希望,就还有机会劝说官家拨乱反正!只是这一个由头,那也值得吕祖谦倾尽全力。
反正宫中御医如今都已束手无策,魏王府也做出了病急乱投医的举动,那干嘛不让鱼寒也去试试呢?
毕竟这小混蛋可说了,西北苦寒之地缺医少药,寻常百姓早就根据经验总结出了不少专治蛇虫叮咬的偏方。
“孽障,待会见了魏王殿下切不可失礼!”虽说是被糊弄得充当了引荐人,但对于某个小混蛋的胡闹能力还是颇有忌惮,以至于吕祖谦在踏入魏王府之后不得不又一次做出了严正警告。
“知道了!先生,您可真啰嗦!这一路上得说了有百八十回了吧?”若是平时,鱼寒或许还真就不敢做出这种保证。但现在他是来求财的,哪还能得罪自己的衣食父母?
“吕博士,您请在此稍候!”有个德高望重的大儒带路就是好,不仅一路畅通无阻,进了魏王府之后还有免费茶饮供应,完全不需要跟那些普通的民间医者一样杵在院子里顶风冒雪。
“伯恭兄!”屋内聚集了好几十位来自太医院的御医,其中倒也有不少吕祖谦的熟人,所以这才刚进屋就已经有人迎上来热情地招呼着。
没人对吕祖谦的出现感到奇怪,更没谁会想到这位当朝太学博士居然带着个小混蛋前来招摇撞骗,只因这年头还有久病成良医的说法。
吕祖谦本人倒是很健康没闹过什么大毛病,但这临安城的医者有几个不知道他那爱妻身体羸弱?
一个学富五车的大儒,曾经为了给爱妻治病收集了那么多医书,他总不能是放着充门面用的吧?在翻阅的过程当中发现了某些早已被世人遗忘的古方,这完全是有可能的事。
“秦兄!”转着圈地跟老熟人们打了个招呼,吕祖谦也把最终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御医身上,只因鱼寒在糊弄他的时候还捎带着提出了个小要求。
有能耐照本宣科,却没本事对病症做出精准判断。鱼寒想出来的解决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博采众长,让朝廷御医免费帮他做出确诊!
“此事说来惭愧,吾等……”看来鱼寒的阴谋是注定得又一次失败了,因为根据这位面有愧色的医者所述,大伙虽然确定魏王如今的病症是遭受了毒虫叮咬所致,但到目前为止他们也没找出到底是什么小东西有如此厉害。
听上去让人倍感沮丧的结果,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在这年头,就算御医们有那胆子从魏王身上切两片肉下来,也没谁有能耐进行复杂的化学分析不是?
“吕博士……”没能从御医们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王府的内侍显然也不太可能容忍鱼寒继续杵在这里发呆。
魏王府很大,看似凌乱却是精心布局而成的亭台楼阁,完全体现出了江南特有的秀丽神韵,处处雕梁画栋又不失皇家气派。
满院子的奇花异草,使得整个王府即使是在冬季也能显得生机盎然。
遍布王府内的那些假山整得跟真的一样,还能偶尔看到有王府仆人在其中穿梭。
鱼寒还在甚至还在不远处发现了少说也得有十好几亩的人工湖,想来魏王在闲得无聊的时候也会泛舟其上?
就这地方,若是能按几百年后的规矩圈起来收门票,怕是也能让自己大发横财吧?
不无恶意地做出了臆想,但甭管鱼寒多么会找借口拖延,从门房附近到魏王如今栖身的卧室也就只有两刻钟的路程而已!
“王爷,吕博士带小神医来了!”随着王府小厮的这声呼唤,也就意味着鱼寒就算是想要知难而退都不太可能。
不会诊病更不会治病,但既然来了,最少也得装模作样一番才行!
否则别说是那些隐藏在各处的王府卫士,就算身边的吕祖谦也绝不能容许任何江湖骗子跑到这里来瞎胡闹。
躺在病榻上的魏王看起来不是太好,四肢和颈脖处都缠满了厚实的布条,隐有血迹和脓液渗出。
也幸亏是有了御医们的前期治疗,否则没了这屋子的药味压制,怕是能熏跑不少类似鱼寒这种不学无术还指望大发横财的小骗子。
“本王抱病在身,未能恭迎,还望东莱先生勿怪!”不愧是传说中宽宏厚道的魏王,即使是落到了如今这凄惨样子,也还没忘记礼贤下士。
瞧他这样子,怕是一时半会儿地还咽不了气?说不定运气稍好一点,躺上个一年半载的也能不药而愈?
魏王的谦逊换来了吕祖谦的感动,也使得某个小混蛋在做出恶意揣测之余更信心陡增。
“敢问魏王殿下,您可是在此屋被毒虫叮咬?”为了那千金悬赏,更是为了不在短时间内就被人揭穿真面目,鱼寒拿出了专业人士的专业态度,没有选择跟魏王闲聊。
“这位就是东莱先生所言的小神医吧?”或许是因为身体状况确实不允许说太多废话,魏王忽略了鱼寒的无礼,主动解释道:“本王此疾乃是月前起于书房之内!”
“哦!却不知王爷可方面让小生……”这才合理嘛,若是躺在床上被咬了,那肯定不止是四肢遭殃,说不定还得……
“小神医这边请!”看来已经不止是鱼寒一个人提出过这种要求,小厮在得到许可之后也是非常迅速地担当起了带路人,只留下吕祖谦继续在这里陪同魏王闲聊。
“魏王喜欢夜读?”桌案上的烛台引起了鱼寒的注意,瞧那些燃了半截的蜡烛,应该是在出事之后就没有得到及时更换。
“敢叫小神医得知,王爷殿下……”反正是不要钱的恭维话,为了能更好在王府办差的小厮当然也不会吝啬。
“王爷是用此物取暖?”指了指屋内的那个大炭炉,鱼寒似乎也不再怀疑魏王确实有能力为了治病而开出千金悬赏。
就这瞧上去应该是纯铜铸造的大家伙,少说也得有百十来斤。即使不考虑这精美的做工,仅是搬了回去砸成碎片进行兜售,那也足够让自己等人过个大肥年了!
“小神医好眼力,此物乃是太上皇念及王爷自幼体弱,故而……”能够被摆在魏王书房内的东西,又岂是什么寻常物件?而说到这个大炭炉,小厮更是一脸的骄傲。
“炉子不错,只是……”绕着书房仔细打量了一圈,鱼寒也终于发现了一个显得有些不太协调的方,有些怀疑地指着角落处那堆黑乎乎的东西道:“你该不会告诉我,王爷就是用那些破烂取暖的吧?”
“这……”难怪穿得如此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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