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什么,但要知道在这个时期西方那个被称作世界中心的威尼斯也不过才十万而已!
不排除夸大其辞的造假可能,但作为朝廷征收丁税的重要依据怕是也挤不出多少水分来,而在这个基础之上,宋代的临安城还创下了另一项足以堪称旷古烁今的记录。
临安九县却有超过半数常住人口是挤在方圆不足两万亩的主城之内,就这人口密度,怕是能让数百年后高楼林立的所谓国际化大都市羞愧得无地自容。
能够让人闻之色变的人口密度意味着什么?鱼寒说不太清楚,不过担任过临安府转运司幕职的周密在宋亡之后两年倒是给出了一个回答。
“宋时杭城,除有米之家,仰籴而食凡十六、七万人。”,每天如此庞大的食品消费量,而且这其中绝大部分还得从外地运入,只要稍微考虑一下宋代的交通水平,根本不用进城就能猜到如今这临安的物价水平有多夸张。
也就是鱼寒的运气好跑得快,若不小心穿越到了百余年后的度宗时期,就他带的那点银子想要熬到来年朝廷科举之时,除了闲逛还真没资格去体验世风民情!
也就是在前几天才真正体会到亲爹当初硬是让自己拖着十大车土特产南下的良苦用心,有些暗自庆幸的鱼寒也琢磨着,若是能省着点花倒也勉强可以混个丰衣足食。
暂时不用为衣食住行这些琐事而烦恼,鱼寒却又被彭龟年的另一句话给惹出了兴趣。
长亭啊!
十里长亭啊!
在唐诗宋词中曾无数次出现,被寄予了无数离愁别绪的十里长亭,虽说这一路上也没少见,但那些能跟临安城外的相提并论么?
在这个流行用辞藻华丽来让人遐想联翩的时代,若是不能按传统给来上那么一两句,也着实有些太煞风景!
本身并不擅长吟诗作赋,却偏偏又想附庸风雅地博取美人欢心在捎带着让某个大儒高看一眼,拥有穿越者优势的鱼寒当然不会被这点小事给难倒。
咱写不出千古佳作但会偷啊,而且还偷个不太一样的!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既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别出心裁引人侧目,诗词歌赋里面就势必有仨不能用,或许是考虑到了自己那嗓门所能造成的严重破坏,鱼寒倒也没好意思放声高歌,只是那里轻轻哼唱着。
“嘭!”重物坠地的声音,放眼望去只见得前方一里开外似乎有个人影跌下了马背。
“嗷——”来历不明的小宠物发出了完全不应由它那弱小身躯所能发出的吼声。
“贤弟……”哀嚎着,显然是第一次承受偶这种折磨的彭龟年似乎已经有些七窍出血。
“公子……”异口同声的求饶,三道人影正在迅速飞掠向同一个目标。
“住嘴!汝这孽障!”作为当世大儒,吕祖谦显然具有更为强大的承受能力,但他老人家也就只能在被恶心得晕厥之前吼出这么一句而已。
第61章 国师驾到(上)()
“我有错,我悔过,我……”护城河水已是近在咫尺,巍峨的城墙似乎触手可及,终于来到临安城外的鱼寒却已经没有了欺世盗名的闲情逸致。
苦着脸,耷拉着脑袋,手忙脚乱地护着身上那些紧要之处,只因必须为刚才一时兴奋而犯下的错误承担应有惩罚。
“汝这孽障,且看吕某……”吕祖谦不崇尚暴力,但谁让他刚承受了有生以来最严重的打击呢?
似乎完全忘记了什么叫做谦谦君子应有的超凡脱俗,不知从哪里捡来了一根还算顺手的烂树枝不停地敲击着,也顺带把鱼寒那颗三斤半的小脑袋当作了木鱼。
“贤弟……”或许是刚才趁乱踢出的那两脚耗费了太多体力,也或许是考虑到身无分文的窘境还指望入城之后能继续跟着某个小混蛋蹭吃蹭喝。
彭龟年恢复了儒雅的风度,没有上前帮着吕大儒降妖除魔,只是在一旁不停地唠叨。
“咣——”
都说了穿越者是有神灵庇护的,老天爷显然是不打算让某个小混蛋有机会跑到别的什么时代去瞎胡闹,更不愿意在这个过程当中还捎带着搭进去两个学富五车的大才子。
这不,还没等鱼寒一行人的特异举动引得旁人侧目,身后不远处就已经传来了巨大的响声。
老东西又缺钱出来卖艺了?
不怪刚挨了揍的鱼寒还有心情做出如此无聊的揣测,实在是这响声跟上官鹏云当年在祐川北门外闹出的动静差不多。
“大金国国师驾到,尔等贱民速速回避!”吆喝声阻止了鱼寒的胡思乱想,显然来人的身份要比他那个如今或许正躲在某个犄角旮旯里喂马的岳丈更重要。
“国师?啥玩意?”
这年头这么个官职吗?
有,还真有!
而且不管北边还是南边的朝堂上都有!
迅速通过回忆肯定了对方的身份,鱼寒却是再次犯起了糊涂。
就算金国现如今在军事和外交层面都占据了上风,这个什么国师也颇受完颜雍的器重,但这里好歹也是大宋天子脚下的临安城外啊,怎么能轮到一个外来的混蛋如此嚣张?
“滚开!”身份尊贵的大金国师显然没有耐心在这里等着别人发呆完了再进城,有些怪腔怪调的吆喝声再次将鱼寒从沉思当中惊醒过来。
这语调怎么听上去如此怪异,甚至比自己的歌声还要让人觉得别扭?
有些好奇,也为了能在自己下次犯错时有个可供参考的对象来说服身边人,鱼寒抬起头向着吆喝声响起处望去。
暂时没能看到任何够体现身份尊贵的依仗,能够落在鱼寒眼里的只是一群绝非华夏子民的外来者。
浓密蓬松的头发,黝黑的皮肤,脸庞比较干净,却被刻意描上了某种图案。
五官与华夏子民有着明显的区别,倒是那一口大板牙在肤色的映衬之下显得颇为雪白,鼻子上和耳坠处还各吊着一个硕大的金属饰品。
身子骨看上去还算是结实,至于这衣着么……
好吧,如果那种明显只是经过了粗加工的兽皮也能被算作是服装,鱼寒就必须承认大宋乞丐身上穿的都是绫罗绸缎!
“昆仑奴?”才子,那可真不仅是饱读诗书就行,至少还得见多识广。
彭龟年既读过几十年前朱彧所撰写的《萍洲可谈》,也曾经在担任宜春县尉时看到过带着身强体壮的鬼奴外出行商的广中富人,所以他能一眼就看出对方的来历。
“这金国国师还挺会摆谱的!”前世没资格去与那些能够无视大量实物证据而把西方崇拜到了骨头缝里的精英们讨论历史,如今也不太可能跑到数百年后去拧着人家耳朵来用事实证明宋代的航海技术领先了西方多少年,鱼寒只是针对那位传说中的国师做出了一个比较中肯的评价。
“谁说不是呢,要咱说……”作为忠心的狗腿子,为了防止公子找机会报复自己刚才参与群殴的恶劣行径,刚才还在忙着东躲西藏的雍弈赶紧站出来表示了赞同,但还没等他说完这一套颇显谄媚的恭维话,却又已经看到了另外一幕足以令他怒发冲冠的场景。
“咚!”
仿佛是什么物体坠入护城河内的响声。
“爹!”
撕心裂肺的惊叫声,布衣荆钗的女子正在迅速冲向河堤处。
“救人啊!”
刚才还在惶恐不安地让出大道,如今却必须为了拯救他人而更显混乱。
老年人的行动比较迟缓,但如此宽阔的官道足够让好几辆马车同时并行,就算是有那么一两个站在路中间,也完全不可能构成任何障碍。
只可惜那些奉命前来清道的黑叔叔们似乎并不太赞同这种观念,居然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就把一个未来得及躲避的老者给扔进了护城河。
“干嘛?”不需要任何怀疑,鱼寒完全相信一旦让瞋目切齿的雍弈抬起了手腕,就那十来支袖箭,绝对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让那些黑叔叔为刚才的行为付出生命代价。
“公子!”曾经在金国铁骑的践踏之下忍辱求存,经受了数年的特训之后已经拥有了些许反抗能力,即使再受排斥也实在容不得有外敌在大宋都城之外继续欺凌自己的同胞。
“看着!”很是有些冷酷无情,既没有参与救助,也没有允许同伴展开报复。
奴隶就是奴隶,甭管是从哪儿来的,也甭管身后有个多么尊贵的主子,他们本身绝不可能拥有任何的身份地位。
就这么一群背井离乡的倒霉蛋,正常情况下能够吃饱穿暖掰着手指头熬到寿终正寝就算不错了,那还敢去招惹本地居民?
在鱼寒看来,他们敢有如此狂妄的举动,至少得是受到了其主子的指使才行,而且还很有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大宋官方的默许。
“散开!散开!”或许是为了证明鱼寒的错误,不远处的临安守城官兵冲了出来,在积极展开救助的同时还有一位看上去是兵头模样的占到前面对那些洋洋得意的黑叔叔们呵斥道:“尔等何人?竟敢在此闹事,难道就不知……”
“让开!”
充满了野性韵味的原始装束,在大宋子民看来并不算是太过威猛的身材,唯有那一坨坨遒劲微凸的肌肉似乎在证明其拥有的力量不容小觑。
没有太多复杂的言语,也不在乎大宋的律法森严,更不理会对方的呵斥,就这么试图凭借蛮力将面前正在喋喋不休的兵头给划拉到一旁去呆着。
“嘚!”穿着少说也得有好几十斤的金属札甲,兵头的动作却显得灵活异常,躲开了毫无征兆的偷袭,还捎带着一个扫堂腿让对方闹了个灰头土脸,这才有些极为不屑地怒喝道:“好个不识教化的蛮夷,还敢跟爷爷我动手?”
“蛮夷?尔等又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羞辱大金国国师坐下奴仆?”同样有些怪异的语调,拍马赶来的这位与那些黑叔叔的长相也是差异巨大。
白皙的皮肤,金黄微卷的头发,高折领的白色长袍却用金丝镶边作为装饰,花色并不复杂的帽子偏偏又在正中镶着一块足以让鱼寒垂涎三尺的墨绿色宝石。
“西秦人士?”不太确定地轻声做出猜测,这或许是彭龟年第一次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感到羞愧。
“混账!本官乃皇城司点检,尔等化外蛮夷罔顾浩荡天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竟而还敢口出狂言!”没有人去在乎一个看上去有些落魄的穷书生在那里嘀咕什么,眼前的冲突却正在变得更加激烈。
不打算给对方留下更多显摆身份的机会,因为那很可能让整件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握,点检大人也只是轻蔑地冷笑道:“上使家奴会如尔等般不知何为礼义廉耻?来啊,把这群假借上使之名为非作歹的贼人拿下!”
看来有正义感的不只是雍弈一人,作为大宋都城的守军维护着朝廷的尊严,不卑不亢地给对方栽了个罪名,而且瞧这架势也似乎不打算就这么善罢甘休。
“尔等敢!”嚣张跋扈那是得有本钱的,就这么几个黑叔叔加上仓促赶来浑身西方贵族打扮模样的家仆,还真没能耐跟全副武装的临安守城官兵对阵,以至于他们如今也只能是色厉内茬吆喝着并且迅速地挤做了一团。
“老子不敢?你说老子不敢?”泥人都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负责守卫大宋都城的皇城司差官?
对方刚才若是服个软,或许还只能按规矩办事。
但人家既然非得要瞎胡闹,那还犯得着给他们留脸面么?
“兄弟们,动手!让这群招摇撞骗的东西知道咱敢不敢!”
“杀!”矛尖闪动着寒光,即使并非精兵悍将,这股气势也足以震慑敌胆。
“嗖——”
临安守城官兵的围杀行动还未展开,一支鸣镝却已经划破长空由远及近飞驰而来,并且发出了非常刺耳的响声。
“何人……”
如果刚才还是一群恶仆引发的民事纠纷,如今这支鸣镝的出现则可以被视为对大宋王朝的军事挑衅。
没有露出任何慌张的神色也没有退缩半步,兵头拔出了腰间长刀,迅速地与身边同袍们构筑起了临安城的第一道防线,摆出了严阵以待的架势。
第62章 国师驾到(下)()
“叮叮当,叮叮当,叮叮叮当,叮叮当……”
没有想象当中的金戈铁马,更没有敌军大举来犯之时才会出现的尘土蔽天,随着那支鸣镝而来的是一阵听上去有些怪异却也不失悦耳的铃声。
“这金国国师可是有些来头啊?”躲在人群当中,完全没有乐感的鱼寒却因为这熟悉的曲调而露出了怪异神色,只是他的这声嘀咕同样没有引起旁人的特别关注。
包括上官倩妤在内的所有人都选择无视某个小混蛋,除了大伙都觉得作为金国国师有些非同寻常的来历很正常之外,还在于目力所及的拐弯处已经有了动静。
数十重装铁骑率先映入了众人的眼帘,整支旗帜鲜明的队伍给人一种进退有据的感觉,甚至连清晰可闻的沉闷蹄声都丝毫不显凌乱。
从头到尾都被泛着金属光泽的马铠所包裹,就连强健有力的四蹄也套上了护腿。
别说这奢华到了极致的装束,就仅以这高大威猛的程度而言,那也绝非是战场之上所能常见的金国铁骑。
高踞于马上的骑士身材到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地方,唯有他们身上那浑然一体在阳光映照之下散发出阵阵寒光的铠甲颇具冲击力。
分明只有数十骑,却因进退有据且装备精良,而让人产生了难以抵抗的错觉。
很是匪夷所思,但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依仗么,说穿了还不就是用来唬人的?
若连先声夺人的功效都不具备,那岂不是显得大金国太过寒酸?
“嘶……”倒吸了一口凉气,作为坚定主战派的彭龟年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近距离观察金军铁骑的机会。
虽明知以金国的国力而言根本不可能大规模组建这种集强大攻防能力于一体的骑兵队伍,但他还是显得有些落寞地感慨道:“明光铠?具装铁骑?想不到吾竟能于有生之年得窥盛唐之威严,只叹……”
“彭兄,您那是啥眼神啊?人家用的是板甲好不好?”眼力比将至而立之年的彭龟年要好得多,见识更是无法相提并论,鱼寒虽然是被那些骑兵手里的武器所吸引却还有闲工夫纠正旁人的错误。
既不是传统的枪矛马槊,也并非利于劈砍的长柄双刃斧,更与数百年后流行的狭长马刀沾不上边,金国铁骑居然装备了西方在在百十年后才流行起来的骑枪!
瞧他们挂在腰间用作近身防御的武器那模样,似乎正是传说中的双手长剑!
有点意思!来自金国的仪仗队,穿上了西方的板甲,手里还攥着西方骑士的武器!
作为一个穿越者,鱼寒也不得不为金国国师这种超越了地域和时代限制的创造力而感到由衷佩服。
鱼寒的胡思乱想没能对正在迅速推进的金国队伍构成任何阻碍,既然能派出如此奢华奇特的重装骑兵做先遣,金国国师的出场方式当然也得充满惊艳才行。
数十位衣着打扮让某个小宠物倍感眼熟的妙龄少女正缓缓走来,一手拧着篮子,一手不停地挥洒着什么,空气中也开始弥漫着玫瑰花的芬芳。
少女们的身后是一支庞大的乐师团队,他们手上晃动的银铃也让临安城外的大宋军民知道了至今未绝于耳的响动是从何而来。
只不过瞧那些乐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