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要的当然是完成规定学业,若是做不到就继续在家中体会什么叫头悬梁锥刺股,反正家里的油灯比较敞亮,戒尺也存了不少。若是做到了就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别老在眼前晃悠耽误爹娘的恩爱。其次则是行为举止皆需循规蹈矩,至少不能琢磨着把县衙给拆了,更不准跑到外面去胡作非为欺压良善!
飞扬跋扈的衙内梦想似乎越来越难以实现,却无比庆幸能够碰上深谙宽严相济之道的父母,难以产生抵触情绪的鱼寒倒也能够非常愉快地接受了现实。
“牛二,这两日城里可是有了甚新奇去处?”花了三天的时间才默写完整部《论语》,毕竟能背诵是一回事能毫无差错地默写出来又是一回事,特别是在整个过程当中还需要保证字迹不太难看。甩着有些酸痛的手腕,鱼寒也没打算能从身后那个跟班的嘴里得到什么好消息。
“怕是让小公子有些失望了,北边来的杂耍班子昨儿个才离开,如今……”作为祐川县内唯一有着正规编制的差役,平日里同样无所事事的牛二如今被赋予了陪衙内逛街的重任。要说起来他对这份新差使也还挺满意的,毕竟小衙内在吃喝玩乐的同时可也没少让他跟着沾光。
“那就是没啥好玩的了?”显得有些失望,虽然对于曾经在茫茫宇宙中漂泊了数千年的穿越者来说宋代的杂耍有些不值一晒,但鱼寒就是喜欢那种热闹与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说实话,宋代的娱乐项目可着实不少,即便是在祐川这种地处西北边陲不怎么受重视的小县城里只要没有战事同样可以轻易就找个地方来打发无聊时光。唯一的麻烦也就是身前这个小衙内如今也不过年仅五岁,牛二总不能带着他跑到秦楼楚馆里去寻欢作乐吧?
“小公子,今儿不来一碗上好的拉面?”距离那场令祐川县所有商户全体赴会的喜宴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时间,端坐在自家店铺门口的老掌柜早已忘记了就是因为眼前那个小屁孩的出生而使得自己足足随了八十文大钱做贺礼。
虽说想起来还是会感到憋屈,却也实在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
更重要的是,到了现如今整个祐川县的商户们都知道鱼县令家的公子特别好吃也能吃而且从来都不会仗势欺人,每次吃饱喝足之余都会及时结账,若是碰上他心情好了还能赏下那么几个大钱。
“这……”在宇宙中漂泊了三千余载,见过吃过的珍馐佳肴不计其数,鱼寒依旧对华夏美食念念不忘。以至于重生之后即便是明知宋代因调料匮乏而至有些菜肴的味道确实不符合记忆,他依旧愿意随便找个店家大快朵颐。
看着头上那个写着斗大“面”字的招牌,有些意动也有些垂涎,若不是顾忌到自己的体重已经严重超标还真就会止不住在老掌柜热情的招待下走了进去。但现在么还是先逛逛吧,毕竟才刚出门,怎么着也得先溜溜食再考虑吃喝的问题。
“哟,这不是小公子吗?今儿怎地兴致不高啊?小店近日可是又从西河州进了不少新物件,您不进来挑挑?”本来就不是饭点,再加上鱼寒的犹豫已经明确地做出了回应,旁边小店的掌柜自然也不会觉得此举是在坏人买卖。
“这……”宋代的手工制品对于鱼寒来说也是无法抗拒的诱惑,只是颠了颠腰间那个有些干瘪的荷包还是难免面露难色,看来下个月得表现好一点想办法糊弄得爹娘多给些例钱了。
“小公子还是抽空来奴家的店里瞅瞅,顺道给指点一下奴家按照您那法子新制的胭脂水粉还有啥不足之处。”豪爽的女声响起,或许是因为看出了鱼寒的为难之处,到得后来更不忘添上一句:“放心好了,奴家不收您钱!”
不要钱?这可是没办法拒绝的好事啊!就凭鱼寒所拥有的丰富阅历,想要给宋代这些纯天然的化妆品挑毛病,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琢磨着娘亲的胭脂水粉好像也用得差不多了,趁此机会给带一些回去也不错。
“多谢小公子指点,您可慢着点!”也没花多大的功夫,重新走上街头的鱼寒已不再是两手空空,身后那个抖抖笑脸都能掉下一片脂粉的老板娘完全不像是被占了便宜反而更显热情。
“小公子给令堂置办的物件都挑好了?那还不来老朽的店里看看,也好带点物件给县令大人……”没什么衙内习性的小衙内,又是祐川县内唯一的小衙内,走在大街上能够碰到的熟人还真是不少。这不,刚前行了没几步,旁边的店家又热情的招呼着了。
笔墨纸砚?虽说小小的祐川县内确实难觅上品,但若是带些回去似乎也可以讨得父亲欢心,说不定下次他老人家能念及这份孝心在手举戒尺的时候留点情面。况且即便是囊中羞涩,也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小公子,您这……”很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老掌柜也实在想不通,自己分明已做好了准备打算把上次的亏空给赚回来,可怎么又被那小妖孽三言两句就绕了个晕头转向,以至最后竟然以市价的一成把那块上好松烟墨给卖了出去?
第5章 奇葩父女()
“牛二,你说咱这算不算是巧取豪夺?”出门的时候两手空空只揣了十来个大子,如今在街上逛了一圈钱没花出去几文却已是收获颇丰。
努力消灭着手上那个比自己脑袋还大的烤羊腿,鱼寒的心中隐隐产生了些许担忧。毕竟那些商家虽说不会因为他的出现而被影响到了生计,但他还得考虑回家后会不会又被老爹找到借口一顿胖揍。
“小公子说的这是甚话?”从未离开过祐川县的牛二很难去猜测别地同行们过着怎样的日子。他只是很清楚,在这穷地方别说是他,就算是县衙里的鱼大人也没有恃强凌弱的资本。手头上的这些大小包裹,可都是自家小公子糊弄得商户们主动送上的。“您没瞧见他们适才那高兴劲么?依小的看来……”
“那咱就继续?”好吧,反正挨揍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谁叫自家爹娘都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那套呢?
得到了身后跟班的认可,鱼寒决定继续行程。趁着年幼继续在祐川县内锻炼自己坑蒙拐骗的技能以便为将来成为飞扬跋扈的合格衙内打下坚实基础。
“当然!当然!咱今儿个才逛了多大一会啊!”忙不迭地点着头,怀里就揣了个据说是非正常出生非正常存在非正常被剁非正常被煮熟最后又被小公子花一个大子购下的烧鸡,牛二可还指望着能多占点便宜,也好让家中悍妻跟着改善一下生活呢。
“行!那咱接下来就去……哎哟!”这还没琢磨好去祸害谁呢,怎么就遭了报应?
有些迷茫也有些愤怒,仗着三天两头挨揍锻炼出的结实身子骨与超常体重,努力稳定住身形的鱼寒转身对那个差点让自己当街表演恶狗扑食的家伙大吼着。“干嘛呢?干嘛呢?没长眼是咋的?信不信小爷把你弄进大牢里……”
“鱼……鱼公子?”三分猥琐六分圆滑一分狠毒,或许在小小的祐川县内也就只有长了这样一份尊容的家伙还会对衙门有所忌惮。“小的鲁莽,小的有罪,小的这双眼让狗给叼了去……”
“行了!每次都是这几句,能不能换点新鲜的?”对于这种成天混迹与街头巷尾时不时会整点缺德事来坑骗过路客商的小泼皮,鱼寒从不刻意接近也不刻意疏远,更不会把他们的道歉放在心头。
很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跟班赶紧帮忙揉揉被撞得有些生疼的背部,这才接着道:“孟老五,你这又是忙着坑谁去呢?”
“鱼公子,您可着实冤枉小的了。小的虽是长相寒碜了点却也循规蹈矩……”想了想,似乎连自己也不会相信这种浑话,曾经被某个小妖孽糊弄得自己跑到县衙大牢去蹲着的孟老五最终还是决定不和眼前这个年仅五岁的小屁孩耍心眼,赶紧老实交代道:“小的这不是听手下那些个猴崽子说北门来了一对卖艺的父女,琢磨着赶紧去瞅瞅么?”
“我说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出息?成天就知道欺负那些个苦哈哈有啥意思?”本就没有悲天悯人的念头,又立志成为衙内,鱼寒不打算阻止孟老五的缺德行为,只是适当地表示出了鄙夷。
“是,是,小的能有啥出息啊?”顺着鱼寒的话恭维一番,两眼一转又凑上前略显神秘地解释道:“不过这次可真不一样,据小的手底下那些个猴崽子传回话来,那卖艺的小娘子长得个水灵,怕是迎春楼的头牌拍马都赶不上!”
“此言当真?”迎春楼?很俗气的名字却是祐川县最大的青楼,那里面的头牌对于牛二来说就已经是仙女般的存在,此时听得孟老五的言语也不等自家公子做出回答就立即表示出了莫大兴趣。
“咱能糊弄旁人,还能在您二位面前说浑话不成?”泼皮么,最害怕的就是招惹官差。正着急赶往北门的孟老五虽然无法确认那卖艺女子是否真就貌若天仙,却已经打算借着这个由头把撞了小衙内的倒霉事给糊弄过去。
“公子?”
“走!瞧瞧去!”没有辜负跟班的厚望,鱼寒当即做出了决定。美女么,谁不爱啊?就算不能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但看一看养养眼也不错啊!
“咣——”祐川县城很小,小得从鱼寒所在的街市到北门也不过一柱香功夫就能快步赶到。隐隐能听到杂耍班子吸引观众的锣声响起,只不过这次的声响似乎有那么点不一样。
或许真是为了印证孟老五的猜测,就见得北门处此时早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地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似乎那些个没有正式编制平日里蹲在城门口用来充门面的帮闲也混杂其中。
这份热闹在时不时也有杂耍班子路过的祐川县可着实不常见,难道真是那卖艺女子拥有着天姿国色让人无法抗拒其魅力?
“让开!让开!别挡着官爷办差!”官府的名头在祐川县内或许并不具有太大震慑力,可谁让鱼寒身边现在跟着个深谙狐假虎威之道的泼皮呢?而围观民众显然对这泼皮有那么些畏惧,很快就被扒拉出了一条通道。
“嘶——”父女俩的表演还未开始,人仗狗势挤到最前排的鱼寒却已经被眼前一幕惊得有些难以言语。
七尺男儿虎背熊腰,刚毅脸庞棱角分明,丹凤双眼隐含杀机,浓密的络腮胡如林似枪,黝黑双手青筋暗现定然是孔武有力,身边丈八长刀寒光凛冽……
这,这真是卖艺的?传说的那些个杀神也不过是这般模样吧?
某种犹如实质的威压使得围观众人虽是有些兴奋却也略显畏惧,至于多识广的鱼寒虽然也对那个魁梧汉子有些好奇,但真正让他感到震撼的却是旁边那位小女子。
该怎么形容自己所见?
似乎只有十五六岁的年龄,高挑的身材甚是婀娜,宜嗔宜喜的娇颜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却偏偏又透露出一种完全不应属于这个年龄的妩媚,是的妩媚,而且媚得端庄,媚得典雅,媚得……
一翦秋水神魅魂?眉似远山不愠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这是鱼寒迄今为止第一次觉得自己在游历宇宙那三千年背诵的文章太少,也是第一次暗自埋怨老爹没拿着戒尺逼迫自己多看些古人对于美女的斯文描述,以至于他现在都无法用言语来完整形容那女子的容貌。
难道这大宋朝的美女已经多到随处可见了?震惊之后,鱼寒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略显荒唐的念头。
卖艺之人穿州过府应是家常便饭,而这天下的衙内又不是都跟自己一样过得憋屈,他们难道在见识到如此风华绝代的美女之后就没点念想?就没琢磨着……
“咣——”一声巨响轻易击碎了所有的震惊与好奇,鱼寒这次看清楚了,难怪刚才就觉得这锣声有些异乎寻常呢。原来是那汉子手持长刀重击巨盾所发出。
“各位老少爷们,各位大姑娘小媳妇……”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具有的威慑与身边女子所带来的惊艳,魁梧的汉子开始了表演之前的开场白。“我父女二人今至祐川省亲,因离家之时走得匆忙忘了带盘缠,故而借得此宝地一展身手。挣些个散碎钱,也省得待会到了地头显得太过寒酸……”
省亲?忘了带盘缠?卖艺凑礼钱?大叔,您这借口很奇葩哦!跟别的那些个杂耍班子有些不一样呢!
就连鱼寒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理由似乎更能吸引旁人的注意。可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是,那位汉子紧接着就说出了更让他目瞪口呆的话语。
“当然了!想必大伙也瞧出来了,咱父女二人可不是那些个走街串巷挣俩幸苦钱的杂耍班子。所以,咱这身手那也不是白给您看的,有钱您给捧个钱场,没钱么……”双目一瞪不怒而威,差点就把围观众人给吓跑三成,却还是继续语不惊人誓不休。“没钱的就别挤在这凑闹热了,该干嘛就赶紧的干嘛去!”
高人!实在是高人啊!话说这不应该是有钱的捧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么?可您这倒好,这还没开始表演就先开始摆谱了?您难道就不知道这祐川县地贫民穷么?就您这么一吆喝,怕是得跑掉八成的闲人。
腹诽着,也隐隐有有些担忧这对奇葩父女的收入问题。可让鱼寒完全没有想到的是,那汉子都已经摆开了架势却依旧没有多少人离开。难道这就是美女的诱惑,无法抗拒的诱惑?
“这位小公子……”黄莺初啼?似水如歌?啊呸!鱼寒觉得用这两个词语简直是在侮辱落入自己耳中的天籁之音。是的,就是天籁之音!虽说只是一个寻常到了再不寻常的招呼声,也足以让这个见多识广的家伙感到幸福得如坠幽梦。
“瞧这小家伙,一身穿着打扮倒像是富贵人家,怎地如此小气?”不满,完全没有经过任何掩饰的不满。还没等鱼寒做出任何别的反应,那位媚得难以用笔墨形容的女子已飘然离去。
大姐!您这样是很破坏形象的!像您这样天仙一般的人物,怎么能斤斤计较于这俗世阿堵物呢?
鱼寒刚才还在绞尽脑汁寻找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那优美的嗓音,如今却只能无比幽怨地承受着似乎有些难以承受的鄙夷。
第6章 天降娇妻()
失魂落魄地回到县衙,满脑子里都是那对奇葩父女。当然,更多的是美女投来的那一瞥令人无比沮丧的鄙夷神色。
暗自庆幸自己这幅小身板使得即便真有什么龌蹉想法也无能为力,想尽各种办法安慰自己的鱼寒却依旧难以提起别的什么兴致。
“寒儿,这是怎地了?”第一次见到宝贝儿子这么早就回到回家,也是第一次见到宝贝儿子露出如此萎靡的神色,以至于无限怜爱的语气当中隐含着些许惊慌。
“寒儿,莫非是受了甚委屈?”放下手中戒尺飞快地赶了过来,围着宝贝儿子上下打量一番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鱼大县令这才如释重负地对着妻子道:“娘子莫惊。寒儿身上并无甚伤害,想必……”
“不惊?你这做爹的粗枝大叶,除了每天摆出一副严师出高徒的臭模样又懂个甚?”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丈夫,却是无比轻揉地搂过儿子。“寒儿,快些告诉娘亲,今儿这是怎地了?”
“没……没什么!孩儿,孩儿只是……”无比幸福地感受着双亲的关爱,彻底警醒过来的鱼寒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若是真让爹娘知道自己这副德行不过是在遭受美女鄙视之后的应激反应,怕是得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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