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粮道的重要节点以及数千精锐为诱饵引敌军主力来犯,在两军交锋的过程中突然引爆那十万斤火药,且不说国师的这个计谋有多么歹毒,仅是挑选执行这个任务的将领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所以为了能够保密,国师并没有把具体的部署告知裴满达春。
本就不太擅长那些非传统的作战手段,再加上国师的刻意隐瞒,奉命确保粮道畅通的裴满达春虽然一直都在认真履行职责,却并没有对存放在此地的新军所需物资加以精心维护,更不可能对顶着校尉名头的国师心腹进行特殊保护。
而辛弃疾由于这些年的特殊作战方式早就养成了偷鸡摸狗的坏毛病,他既然是率军前来,当然不太可能与裴满达春所部展开正面交锋,而是根据其一贯作风先派兵潜入敌营之后绑了几个看上去不怎么受重视的敌军基层将领出来。
原本只是想要通过审讯找到裴满达春的防守弱点,却被告知居然意外地逮住了个需要执行特殊任务的国师心腹,辛弃疾当然不会因此而得意忘形,却也很是缺德地想出了个将计就计的办法。
下令祁不晓所部继续对敌军展开看似毫无意义的袭扰,借着裴满达春的惯性思维而利用七千铁骑顺利完成了短时间内的战场屏蔽,辛弃疾所部三千兵痞趁夜潜入敌营展开无情刺杀的事根本就不可能被国师所得知。
拒马鹿寨以及大量扎马钉原本是用来阻挡敌军进攻,却在此时变成了大金国勇士们的牢笼,睡眼朦胧的时候在极为狭小的作战区域连列阵迎敌都成为了奢望,再碰上这么一大群善于近身作战的兵痞,其结果也就可想而知。
以极微弱的代价全歼敌军,但辛弃疾的计谋才不过是初露端倪,而为了给国师送去更多的惊喜,他还下令在洗劫敌营之后由田不知亲自率军进行重新部署,硬是用不到八千斤黑火药炸出了原本需要十万斤才能产生的效果。
“啥叫抢买卖?番邦蛮夷为祸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某不过也就是……”三路大军并没有统属关系,从理论上来说,只要不对友军的行动造成严重影响,怎么做都没有问题,但辛弃疾此时这话却显得有些示弱。
“得了吧,您老又不是不知道蒙大叔早就盯上了这里的物资,您这么一来闹腾,还能有他啥事?”其实就算没有辛弃疾的出现以及国师所犯下的错误,已经转而糊弄敌军的田不知跟祁不晓也很难逼得敌军引爆那些火药,所以此时做出抱怨到也还有些底气。
“那又如何?某既已经领军前来,难不成还只能袖手旁观,眼看尔等受敌军戏弄?”极其意外的收获,且不说大量的粮草以及传统兵器,仅是那几万斤黑火药也足以让辛弃疾不会为自己的决定产生后悔。
“啥叫被敌军所戏弄?咱这是奉命对敌展开围堵!”怎么也不可能承认自己是因为实在没办法破除敌军的铁桶阵才被迫转而执行其它任务,祁不晓完全有理由为先前的行为做出反驳。
“幼安先生,咱做事得讲道理,您说咱兄弟都在这里忙活这么久,您直接跑来抢了买卖也就罢了,多少也得给咱留点好处不是?”虽说是因为任务的改变而不一定会踏进敌军设下的陷阱,但还是对辛弃疾的及时出现心存感激,可考虑到自己这支队伍的利益,田不知最终还是决定做出忘恩负义的举动。
毕竟狄道大军长期都面临着物资匮乏的窘境,各部将领也早就养成了自给自足的坏毛病,而那九万多斤黑火药就算是将来只能用作节庆听响,但在现阶段来说还是属于能够派上大用场的重要物资,也没谁愿意轻易就放弃。
“话说尔等似乎尚未将此行之任务传至狄道,难道就不怕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吓着了鱼贤弟?”辛弃疾也知道,如果没有田不知跟祁不晓所部的配合,自己根本不可能顺利取得如此意外的胜利,但为了能够让自己的队伍拥有更强大战斗力,他并介意换个手段做出威胁。
“幼安先生,您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啊……”田不知狠狠地瞪了祁不晓一眼,因为就是那混蛋之前不小心被辛弃疾套出了实情,这才让他们现在被抓住了把柄,毕竟吓唬某个混蛋的后果可是要比丢了九万斤黑火药更为严重。
“幼安先生,您是不知道,咱公子心宽体胖就算遇上点啥事,他也能扛得住!”话虽这么说,但祁不晓完全相信,要是他们真出了什么意外,前来攻打狄道的这十万大金国勇士恐怕没谁能够活着离开,而自家那个混蛋公子跟兄弟们也一定会闹出动静让完颜雍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有。
“是么?”冷笑着,直到田不知跟祁不晓露出了胆怯的神色,辛弃疾这才接着道:“想让某替你们向鱼贤弟求情可以,打算分点好处也没问题,但你们得先替某做件事!”
“幼安先生,您这是在趁火打劫!”似乎已经猜到了古不明在奉命前往洮州之后没有再次出现的原因,原本还指望这种抱怨能够起到些许作用,但看着辛弃疾那不为所动的笑容,田不知也只能做出妥协道:“说吧,您老又想让咱去做啥缺德事?”
第510章 不像土贼的土贼()
辛弃疾突然率军出现在通谷堡,灭掉裴满达春所部之后还顺便发了笔横财,却偏偏忘了把田不知跟祁不晓那俩混蛋依旧活蹦乱跳的消息传回狄道城,这也使得鱼寒跟国师之间的关系在短时内势必会处于一种非常恶劣的状态。
好在狄道城兵力有限,鱼寒就算再怎么愤怒也不能领着几千土贼就出城去找拥兵十万的国师算账,但随着南下的龛古大军在淳熙九年三月十九这天抵达战场,形势也发生了某些对于大金国勇士来说不会太有利的转变。
“徒单克宁将军,这就是你说的不足一万敌军?”举着镶金砌玉的水晶望远镜,看着远处列阵而来的土贼,国师虽然并没有因此而动摇取胜的信心,却还是忍不住对徒单克宁当初的推断表示了不满。
“这……”徒单克宁的表情有些尴尬,只因仅是眼前能够看到的敌军数量也最少两万,腾起的尘烟后面藏了多少谁也不知道,虽说如此巨大的误差并不能完全归咎与他之前做出的错误判断,但这时候似乎也没有别人能够承受住国师的质疑。
“启禀国师,依末将之见,此龛古南下之敌应多位乌合之众!”徒单克宁实在不好意思为犯下的错误做出狡辩,倒是会兰库伦根据曾经的亲身遭遇,似乎已经猜到了敌军数量猛增的原因。
毕竟在这年头甭管是大金国还是西夏,在战事紧急的时候强掳普通民众充当炮灰都是很常见的行为,如果狄道土贼在攻取兰州之后采用相同的办法进行扩军,别说是两三万就算凑个二三十万也很正常!
当然了,像这样临时拼凑出来的军队虽然看上去是声势浩大,却并不具备什么战斗力,只要运气不是太差或许只需要一次冲锋就能令其土崩瓦解,所以在会兰库伦看来,这时候根本就没必要为敌军的数量而纠结。
“乌合之众?来人,给他副千里眼!”用水晶磨制的望远镜还是属于比较稀有的奢侈品,且不说其昂贵的造价,仅是在军事上的用途也非常特殊,国师甚至要求有资格拥有这种高科技装备的高级将领即使是不小心摔坏了也得把碎片拣回来,这也使得前不久才在洮州碰了一鼻子灰的会兰库伦现在都没能等到补发。
“这……”终于等来了能够彰显重要身份的特殊装备,可还没得会兰库伦的高兴劲过去,就不得不为他所看到的一切而感到尴尬。
虽说前些年没少自吹那什么“女真不过万,过万不可敌”的神话,但大金国立国至今,率军数万出征对会兰库伦来说也很是寻常,可他依旧敢拍着胸脯保证,就算徒单克宁亲自训练的精锐也不可能像敌军那样在行进途中依旧保持这如此严整的队形。
就连大金国精锐都没办法做到的事,却被由龛古南下的土贼给实实在在地运用到战场,如果眼前这些敌军是乌合之众,则会兰库伦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大金国的勇士们。
“汉民羸弱,若以皮鞭驱之,未尝不可呈此奇观!”应该是忘记了某些原本很重要的东西,黄平只是根据敌军的缓慢行进速度做出了一个可能的推断,也理所当然地把敌军的严整队形当作了华而不实的奇观。
“也给他一副,让他好生看看!”国师不仅是非常厌恶那些为生存而苦苦挣扎的大金国顺民,而且还打心眼里瞧不上那些数典忘宗的败类,听得此言也是懒得废话什么,直接就赏了黄平一个特权!
“多谢国师赏赐!”作为徒单克宁军中的幕僚,黄平也只是在有特殊需要的时候才能接触到那些神奇的高科技装备,所以当然需要先对国师的慷慨表示感激,可真当他举起单筒望远镜认真观察来犯之敌后,才知道有些事情还真就不能仅凭想像进行推断。
皮鞭确实能够让普通民众在尚未遭到致命威胁的时候遵守一定的秩序,却也难以阻止他们流露出悲伤或绝望的表情,可黄平举着单筒望远镜瞅了一大圈,除了偶尔看到一些充满坚毅的面孔之外,看到更多的还是夹杂着畏惧的兴奋!
充满了矛盾的复杂表情,却足以说明敌军中的绝大部分都并非是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土贼,也更不是被迫走上战场的普通民众,而是接受过一定训练且拥有了某种念想的新兵!
“这怎么可能?短短数月……”观察得更为仔细,得出的结论也更为可怕,徒单克宁实在无法想像敌军如何能够在大金国重兵压境的情况下,只通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在新窃据的兰州组建起了如此庞大的军队。
“末将请命,前去对敌展开攻击!”没人能够回答徒单克宁的问题,卓鲁索图只是听说过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所以也打算用一种更为直接的办法去证明自家主帅的观点并没有出现太严重的错误,敌军的数量依旧无法决定战斗力。
“可!”国师也不愿意相信,一群卑微求存的顺民在受到土贼蛊惑之后就能对大金国勇士构成实质威胁,但既然只是在进行试探也就没必要派出最为强大的新军,所以也是略作犹豫之后吩咐道:“汝可率本部五千骑兵前往,切莫损了我大金国威!”
“末将领命,定不负国师重托!”抱拳行礼的卓鲁索图显得非常自信,虽然按常理来说,想要用五千铁骑击败数万敌军步卒也并不是什么容易事,但别忘了土贼们可是在行进途中,大金国勇士们这时候发起的进攻也具有一定突然性。
“儿郎们,随我来!”没有那么什么慷慨激昂的演说,或许对于卓鲁索图来说,想要消灭眼前这群正在赶路的土贼根本就不需要那么麻烦,预期浪费那点时间,还不如尽快把敌军给彻底收拾了回来领取战功。
“发信号,告诉蒙大叔,敌军异动,小心挨揍!”高踞地道城头的鱼寒克制住了心中的悲痛,没有采用府学奇才们发明的那些稀奇古怪玩意对敌展开报复,却也从未忘记自己的职责,这时候更是充分发挥出了优势向即将遭到迎头痛击的蒙武所部发出了及时的预警。
第511章 勇气的对决()
“敌军来袭,停止前进!”即使没有狄道城头那些晃动的旌旗,敌军阵营里突然高速冲出的大量骑兵也足以引起重视,但很奇怪的是,这道命令却并非由土贼中军所传来,而是出自于前锋几个很不起眼的小兵头。
曾经耗时数年才在祐川组建起了三万余人的部队,随后历经数次战斗在占据狄道多年之后都未曾下令扩军,那是因为鱼寒在尝试着用一种特殊方法培训军中将领,而那些经受过战火洗礼且具备了一定理论知识的老兵也正在开始发挥出他们的能力。
徒单克宁想不明白蒙武为什么能够在短短数月之内就在兰州完成了扩军,那因为他不知道狄道军中早就有个特殊规定,所有老兵的地位直接取决与他们能够糊弄到多少青壮,要是能拐骗到十个就能成为什长,运气好招募到一百就是百夫长,想要有更高的职务却只能通过战斗来证明实力。
需要亲自对新兵进行筛选及训练,以便能够更容易做到如臂使指,但真正想在战场上发号施令却还要通过残酷的竞争才能脱颖而出,本就具有一定威望的基层将领在面对这种预料当中的冲突时,根本就不需要等待主帅做出决定。
“长枪队准备接敌,坐!”两万前锋,能够在此时替代蒙武下达命令的却也不过就三五人,只不过他们做出的决定似乎有那么点匪夷所思。
敌军正在逐渐加速,眼瞅这就要发生惨烈的短兵相接,这个时候却下令手持长矛的将士们席地而坐,就算是因为自知不敌打算放弃抵抗,似乎也不太可能换得大金国勇士们的同情。
“弓手上前列阵,跪!”手持长矛的前锋因为自从军第一天开始就受到了严格的军纪约束,已经开始纷纷坐下,但那些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指挥岗位的将领们似乎还觉得投降的诚意有所不足,居然又一次发出了更怪异的命令。
“强弩上弦,测距!”或许是为了防止战场投敌遭到拒绝,就在敌军即将进入神臂弩射程的时候,土贼的阵营里也终于传来了稍微像样点的命令,但似乎还不足以改变什么。
“三叠阵?”行进中的土贼队伍中突然传出了三道怪异的命令,使得正在远处观望的国师感到有些迷茫,倒是同样手持望远镜在等待胜利的徒单克宁图猛地发出了惊呼声。
作为一个长期领兵在外与宋军交锋的大金国猛将,徒单克宁对于宋军所常用的战术也是非常了解,而由吴璘所发明出来用于在平原抵御敌军大规模骑兵进攻的三叠阵同样是让他吃尽了苦头。
席地而坐的长枪兵绝非是放弃了抵抗,而是在用他们的血肉之躯为同袍们构筑起一道坚固防线,但谁都知道当敌军铁骑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斜插在地上的长矛根本不可能确保他们的安全,而特殊的接敌方式更是彻底断绝了他们逃命的希望,所以能够执行这个命令的将士一定是无所畏惧的真正勇士!
而随后半跪与地的弓箭手同样很难迅速撤离战场,所以他们想要活命的唯一机会就只能是在有效射程之内竭尽全力对敌展开打击,在这个过程当中或许不需要太过精湛的箭术,但一定需要无所畏惧的勇气。
吴璘曾经用这种只能坚守不退的战阵击破了大金国铁骑战无不胜的神话,如今这群本是被认定为乌合之众的土贼居然采用了相同的应对手段,徒单克宁除了认为这是一种狂妄无知的表现之外,也就只能是对敌军战斗力进行重新评估。
“三弟,咱这条小命可就交给你了!”毕竟还是刚招募来仅接受了几个月短期训练的新兵,即使是受到了某种蛊惑,但在已经能够清楚感受到大地震动的时候还是露出了些许胆怯,只是先前对命令的执行已经让他无法做出别的选择。
“二哥放心,有小弟在就断不会让那些狼崽子伤到你,他们要敢来,咱就射他一串!”办跪于地的弓箭手同样未能完全褪去青涩,像是在做出承诺,但更多的还是在给自己壮胆。
“行!记住了啊,杀一个保本,杀俩就赚一个,咱待会要是运气不好,你可得给咱多赚点回来,也好回去换了军功养活咱爹娘!”已经无法改变什么,这个时候对于未来的希望或许要比仓促的祈祷更能消除恐惧。
“稳住!稳住!想活命的都稳住了!”再丰富的作战经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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