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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万大军？城内可受粮草短缺之困？”这次没让唐仲友失望，毕竟就算鱼寒明确告诉对手狄道城内只有不到五千守军也很难获得采信，而相信了这个数量的徒单克宁也开始准备认真评估守军实力。
“敢叫徒单克宁将军得知，城内粮草充足，且鱼寒小儿不知使出何等妖术以至城内时有果蔬供应！”唐仲友不明白鱼寒为什么非要自己说出这事，但他既然是前来投靠国师，总不能说自己去府衙被吓唬一番之外就一直被软禁在官舍之内，根本没机会做出任何打探吧？
“这不可能，时值冬季万物蛰伏，我军尚无果蔬供应，鱼寒小儿何来此能耐？”就算是曾经被九天神雷劈得狼狈而逃，徒单克宁依旧不愿相信鱼寒真掌握了什么妖术仙法，当然不会相信这个事实。
“下官偶然听闻，鱼寒小儿乃是学了一无土栽培之术，故而……”如果不是这些天在狄道城内真就没有缺过新鲜蔬菜，唐仲友肯定也不会相信这种事，但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却也还是严格按照鱼寒事先的交代做出了解释。
“荒谬，世间万物……”徒单克宁虽然并不擅长农事，但对于某些常识还是非常了解，当然不愿意相信除了豆芽之外还能有什么蔬菜是不需要土壤可就进行种植。
“旁门左道不足为奇，本国师虽不擅此道，却也深知其中缘由！”无土栽培技术在数百年后并不罕见，国师虽然有些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对唐仲友的解释提供旁证。
“若真是如此，狄道土贼之战力恐未受影响！”徒单克宁不会怀疑国师的能力，再想到最近这段时间的敌军表现，他也开始担心现在所采取的围困战术很难取得预期效果。
“另外，下官奉命以魏王之安危胁迫鱼寒小儿，却意外得知辛幼安所部并未驻于洮州，而是早已秘密南下潜入蜀地！”虽说鱼寒并没有做出过类似的交代，而是唐仲友觉得这个消息对于国师来说应该比较重要。
“辛幼安不在洮州？”听到这个消息，徒单克宁似乎也解开了先前的疑惑，猛地一拍大腿道：“鱼寒小儿好算计，以祐川娘子军扼守要道以待蜀地大军来援，自是毋须驰援洮州！”
“恐怕不止于此，唆使魏王行瞒天过海之计入蜀夺军，鱼寒小儿谋逆之事亦是有了底气！”国师似乎也突然明白了鱼寒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最不利的时候与大宋朝廷决裂，也赶紧把被扔在一旁的檄文又给拿了起来，开始认真寻找着隐藏在其中的蛛丝马迹。
第502章 猜测国师图谋（）
根据唐仲友意外获得的消息，推断出其合理性的国师在徒单克宁的帮助下开始再次调整部署，以便能够提前给由蜀地而来的魏王大军设下陷阱，倒是作为他们对手的鱼寒似乎并不需要做什么准备，毕竟那小混蛋只要蹲在城里等着挨揍就行。
“如此拙劣之计，汝莫非还真指望能获得成功？”反正也没办法从鱼寒嘴里套出什么实话，陆游也不再关心这小混蛋留下那些弱女子的真实意图，只是抽了空闲陪着一起巡城，毕竟现阶段城外敌军的威胁更实在。
“您老别看咱这计策确实有点白痴，但他一定会上当！”鱼寒并没有对陆游的合理质疑产生反感，只是顺手抄起靠在墙边的长矛舞弄了几下。
“哦？此中可有何缘由？”或许是因为太清楚仅凭自己很难从鱼寒嘴里套出什么话，陆游这次依然是选择了把吕祖谦给找来充当靠山，而后者此时显然也是有着相同的疑问。
“吕师难道就没发现么，自我军攻取狄道以来，敌军数次来犯皆因国师屡出昏招而难有斩获？”说这话的时候就连鱼寒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但事实又偏偏就是如此，之前那些战斗如果没有国师在幕后帮着大金国勇士们出谋划策，狄道守军还真不可能轻易取得胜利。
“哦？他为何如此行事？”认真想想似乎还真就是这么回事，从当年的完颜蒲带开始，大金国勇士们也确实经常会在占据优势的时候犯下一些莫名其妙的错误，也正是因为如此，吕祖谦才会对国师的真实意图感到困惑。
“您老会有此疑问，只因为根本就没猜到国师想要什么！”之前虽然有过类似的猜测，但要不是这次意外抓获了那么多来自倭岛的忍者，又与国师对阵数月，鱼寒还真没敢确认自己的想法，因为那确实有点荒谬。
“他所图者无非是我大宋万里江山！”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根本不需要考虑，毕竟谁也不会相信大金国能够安于现状任由大宋朝偏安一隅，陆游只是认为国师想要帮助完颜雍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然后呢？他继续做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对于陆游的危机意识，鱼寒很是认同，但在这小混蛋看来，国师如果仅仅是想要帮助完颜雍南侵，根本就不需要做出这么多荒唐事。
“莫非他也有不臣之心？”吕祖谦这话听上去似乎有点怪异，那是因为他早就知道，看穿了某些事情真相的鱼寒根本不可能成为大宋朝廷的栋梁，只是从未想过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自己好像并没有太多的抵触情绪。
“若真是如此，他怎会……”饶有深意地看了吕祖谦一眼，陆游却并没有就这个问题做出追问，毕竟有些事情其实已经是很明显，他只是觉得国师如果真想要篡权多位，根本犯不着用现在这种办法排除异己。
“都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那是因为他们瞻前顾后需要考虑太多的问题，而国师也同样害怕难以对大金国的骄兵悍将做到有效掌控，所以他会不遗余力地展示出自己的神奇，渴望能够通过一场奇迹般的胜利树立威严！”其实真要说起来，这个推断并非是鱼寒自己做出，而是受了他那亲爹的提醒才有所领悟。
“所以他才会自缚手脚，以至行事过于谨慎？”对大宋朝廷忠心耿耿的陆游不会造反，但他发现要是换做自己，仅是为了平衡各方利益就会犯下比国师更为严重的错误，也突然明白了鱼寒用这种拙劣伎俩算计对方的信心来源。
“不损一兵一卒的胜利，连书上都不敢这么写，他却笃信手上那些破烂能够创造奇迹，您说咱不算计他还能算计谁？”鱼寒根本不需要说出国师的长远计划，因为他相信就凭对方现在的表现，那个梦想永远只能是梦想。
“其实敌军所用之利器也确可称作神奇！”虽然很不愿意，但陆游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碰上了鱼寒这么个混蛋的妖孽，仅是城外自诩天下至锐的新军就足以帮着国师创造出太多的奇迹，甚至很有可能对大宋朝廷造成最致命的威胁。
“若无此等利器，国师又如何拥兵自重？”吕祖谦虽然很看不上那些个番邦蛮夷，却也知道完颜雍能够成为一国之君肯定不会太傻，国师的心思就算是隐藏得再巧妙也未必不会被察觉，而一个有能力且有野心的人想要用传统办法掌控兵权会很困难。
“即便如此，完颜雍若生警觉，此贼依旧难有作为！”陆游也开始站在纯粹的书生角度看待问题，并且认为国师既然是顾虑重重，那么在他自认为时机成熟之前，察觉到异常的完颜雍很容易就能把他给收拾掉。
“务观兄此言差矣，新军本为其嫡系，此战若胜定然声威大涨，届时完颜雍亦须小心行事！”吕祖谦并不擅长那些争权夺利的事，但这位满腹经纶的大儒却能很容易就从史书中找出足够的理论说明国师只要能够赢得一场梦幻般的胜利，就足以让很多问题都随之烟消云散。
“如此说来，吾等若将其击溃，岂不是反倒帮着完颜雍稳住了朝局？”陆游突然觉得，如果能够用狄道土贼的覆灭换来敌国朝局的动荡，或许还真就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您老能不能别成天瞎琢磨？您忘了文正公当年曾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训示？”根本不需要去猜测，仅是听陆游这语气，鱼寒就能知道这位老才子在打什么主意，却并没有立即进行有理有据的驳斥，只是突然质疑起了对方的学问。
“陆某糊涂！”很难得地认同了鱼寒的质疑，恍然大悟的陆游此时也忍不住击掌叹道：“国师久居高位且已生异心，又岂会束手就擒？故而此战无论胜败，敌国朝堂必现乱局！”
“咱现在压根就不需要去考虑别的事情，只要好生琢磨如何送他一场比较体面的失败就行！”只要狄道守军这次能够击溃来犯之敌，国师现有的声望地位必然会受到严重影响，如果他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努力化作泡影就必须有所行动，而鱼寒现在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给对方留下部分实力好去给完颜雍添堵。
第503章 被截获的军令（）
想要以弱胜强击溃城外的十万敌军，而且还得在这个过程中给国师留足面子，鱼寒肯定不能仅凭防守狄道城的这几千兵力就实现这个意图，但他让兰州与洮州驻军前来参战的调令偏偏就在发出之后遭遇了点意外。
无论是国师还是徒单克宁都从不相信困守狄道城的鱼寒会不想办法与偏师取得联系，可不管找他们如何寻找都没能发现敌军的通讯手段，直到这次奉旨前来求援的大宋钦差唐仲友做出了阵前投敌的选择，他们才被告知那小混蛋养了一大群鸽子！
飞鸽传书在这年头其实并不罕见，国师跟徒单克宁在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怀疑只是一直没能发现端倪，就算受到了唐仲友的提醒也依旧心存疑虑，直到某个幸运的哨兵极其意外地在寅时听到空中传来轻微异响，这才让他们恍然大悟！
鱼寒选了个非常缺德的放飞时间，但这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国师跟徒单克宁已经准确掌握了敌军的通讯手段，能够据此采取更为有效的应对措施，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了他们这种观点的正确。
“徒单克宁将军，依你之见，鱼寒小儿此番调动可否作伪？”及时截获了敌军的调令，但国师可是记得书上也明确写着伪令调敌的战术，所以也并没有立即予以采信，而是找来了徒单克宁分析这种调动是否合理。
“龛古守军经由新会州偷袭安西与定西两城？”信鸽能够携带的重量极其有限，鱼寒发出的调令也非常特别，没有具体的文字说明就只有一幅很是粗糙的行军路线图，但徒单克宁想要做出正确解读也非常容易。
“借由狄道之坚固防御，引偏师而成两路夹击之势？”曾经被认为可能形成威胁的敌军战术再次被提了出来，只因在国师看来，鱼寒下令蒙武所部南下再去安西与定西两城的最大价值也不过就是如此。
“不对，国师请看……”平时很少会对国师的看法提出反对意见，甚至有时候明知是错误决定也依旧会坚定执行，唯有在对敌军意图进行分析的时候，徒单克宁才不会做出任何的妥协，毕竟这种事情确实很难给谁留面子。
在作战经验丰富的徒单克宁看来，鱼寒如果想要对城外这十万军形成夹击，根本就不需要这么麻烦，龛古驻军直接南下或许会很容易被察觉却减少了绕行路程，况且想要顺利攻占定西与安西两城所闹出来的动静会更大。
完全不合理的兵力调动，唯一的正确解释也就只能是鱼寒这么做是为了实现更大的阴谋，可这个阴谋到底是什么，即便是徒单克宁也难以凭借手头这点情报做出准确推断。
“莫非他是打算截断我军粮道？”敌军试图前后夹击的判断遭到了否决，趁着徒单克宁依旧在认真揣摩敌军意图的时候，国师又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并且再次主动给提了出来以彰显运筹帷幄的能力。
“恐非如此简单！”再次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只因国师到现在为止还依旧固执地坚持着那种特殊运输方式，而在徒单克宁看来这种方式最大的优点就在于灵活，狄道土贼如果想要完全截断粮道就必须彻底控制住整个巩州，而这显然不太现实。
“难道鱼寒小儿还能指望取胜之后，截断我军退路？”虽然国师也觉得这种想法很是荒唐，因为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狄道土贼都不可能彻底战胜城外这十万大军，只不过就目前来看这似乎也就是最后的可能。
“鱼寒小儿虽是卑鄙无耻且狂妄无知，却断不会在此时做此部署！”徒单克宁丝毫没有掩饰对鱼寒的鄙视，却又适当地表现出了对敌军的重视。
如果狄道城内真有三万守军且粮草充沛，鱼寒想要继续坚守确实没有问题，但出城应战显然还是有些兵力不足，更别说想要直接击溃城外这十万大金国勇士，没有必胜的把握他有什么理由派兵去截断国师的退路？
“可有南边的消息传来？”连续遭到了几次否定，国师虽然没生气却也不打算继续胡乱猜测，转而开始关注起了驻扎在洮州的敌军动向。
“启禀国师，半个时辰前，狄道南门有信鸽飞出，已派精锐射手前往拦截，想必稍候即有消息传来！”这次还真没让国师感到失望，自从证实狄道土贼通讯手段之后就负责派兵拦截的蒲鲜巴彦当即就给出了一个能够让他满意的回答。
“北边西夏方向可有消息？”反正前去拦截敌军信鸽射手暂时还没回来，徒单克宁也觉得预期就这么无聊地等待，还不如再多了解一些战场之外的消息。
“启禀将军，昨日正好有消息传来，据说韦州及盐州驻军正前往西凉府，欲与当地守军汇合之后紧急驰援肃州！”想要打探西夏主力的动向可要比寻找狄道土贼的行踪更为容易，毕竟李仁孝为了避免主子产生误会，并没有对境内的大金国斥候下黑手。
“能否确认西进的乃是韦州及盐州驻军？”或许原本还真就只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但西夏主力的新动向却突然就引起了徒单克宁的关注，以至于他的表情似乎都显得有些焦急。
“已经确认无虞，且盐州驻军乃是由翊卫司马步都指挥，想必此时已是顺利抵达韦州……”不明白自家将军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关心西夏的兵力调动，但负责相关情报整理工作的徐昊还是赶紧做出了更详细的汇报。
“如此重要之消息，为何不早报？”虽说徒单克宁最近经常会被鱼寒气得勃然大怒，但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眼前这个曾经出馊主意让自己吃尽苦头的智囊。
“此事可有何不妥？”看着愤怒的徒单克宁，国师也感到有些惊讶，更一时没能想明白西夏主力的动向能够狄道土贼的异常调动产生多大联系。
“好一招混淆视听之计！国师请看……”再次走到了舆图前，指着那片前不久还在遭受狄道土贼袭扰的西夏领土，徒单克宁已经彻底明白了鱼寒哪来的底气可以击溃城外这十万大金国勇士。
因为李仁孝能够在这个时候从南线抽调兵力驰援肃州，就只能说明他已经与狄道土贼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才能够暂时不再担心都城遭到袭扰，而这也就意味着在西夏境内来去无踪的敌骑随时可能出现在狄道战场。
第504章 不务正业的骑兵（上）（）
“敌军可有异动？”确实就如同徒单克宁所推断的那样，王翦所部在与西夏达成某种秘密协议之后已经由积石州入境并且抵达了河州的宁河城，只是没有立即投入狄道战场，而一直在等待着更为合适的机会而已。
“据狄道城内传来的消息显示，敌军已于前日开始收缩兵力，且对加强了通谷堡的防御！”由于这年头对信鸽的筛选及训练方式还很原始，所以国师根本不知道狄道城内饲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