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叔,您这是打算请教问题呢,还是要吓唬咱?若是后者,咱就直接回天牢去等着您的大刀片子!”好歹也是跟着那位西河州官场滚刀肉学了那么久,宴明只看了一眼奏折就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把自己带到这里,也不害怕就这么直接被人给拖出去剁了。
“说吧,尔等到底想要什么?”李仁孝突然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疲劳,数十万大军成天跟着土贼们瞎溜达,就连向大金国求援了好几次都没能得到回应,他还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扭转眼下的这种混乱局面。
“大叔,瞧您这话说得,就好像……”突然想起来自己应该就是在奉命实施讹诈,但考虑到这奏折上写的东西又跟当初的约定有点区别,宴明也只能试探着道:“要不您老干脆容咱几天时间,等咱去帮您问问?”
话说这还真是打算把西夏君臣当猴耍,就算宴明位卑言轻杀了也没什么用,但就凭他这表现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就在脸色铁青的李仁孝准备做出某种决定的时候,殿外突然有个公鸭嗓子嚷着道:“急报,顺州急报!”
“呈上来!”虽说李仁孝这段时间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急报二字,但作为一国之君,有些事情还真容不得他凭个人喜好做出处理,至少眼下他就必须要赶紧了解到土贼们又闹出了什么动静。
“混帐东西,尔等欺人太甚,来啊将此贼拖下去千刀万剐!”虽说一直因为担心狄道土贼在战胜国师之后会转头对西夏展开大规模报复而做出太多忍让,当手上这封刚从顺州传来的奏折内容似乎已经触及到了李仁孝的底线。
“饶命,饶命啊!圣上,您老千万别发火,有啥事咱可以慢慢聊么!”没了初来乍到时的慷慨从容,也没了刚才的胡搅蛮缠,当威胁真正出现的时候,宴明终于表现出了他懦弱的一面!
“慢慢聊?汝自己看!”扔出奏折的力道可是要比刚才大得多,以至于砸到宴明脸上之后居然还能发出一声脆响,也足见得这个新消息让李仁孝有多愤怒。
“噗哧……”宴明也知道这个时候发出爆笑声肯定会进一步刺激到李仁孝,对自己来说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但这奏折上的内容又确实让他有点忍不住,好在这混蛋倒也能赶紧纠正错误道:“冤枉,冤枉啊,圣上明鉴,这事真不是咱做的!”
来自顺州城的奏折就说了一件事,前些天被拐进大漠的西凉驻军已经找到了一部分毕竟当初被拐走的有近五万大军,如今发现的不过就只有几千而已,而且这个结果跟奉命前去追击敌军的西夏铁骑还没什么关系!
说起来也有点奇怪,失踪的军队突然有了消息,虽然不是全部都顺利找到,但只要这几千人里还有几个活口,甭管是想要好打探敌军动向还是寻找别的幸存者都应该是极为有利,李仁孝又没事生什么气呢?
李仁孝生气,恰恰就是因为这些失踪将士的发现跟援兵没什么关系,因为他们是被扒光了之后给趁夜扔到了顺州城下,虽然都还活着却也把脸面丢得够干净,更让人感到愤怒的是,这些家伙里面还有一大半都是将领。
虽说这年头甭管是西夏还是金国甚至南边的大宋,在对待战俘的时候都不会手下留情,但如此的羞辱还真是前所未有,也难怪宴明在得知详情之后完全不敢承认这事跟狄道土贼有任何关系。
“与尔等无关?”李仁孝这也是气极而笑,虽说他刚才下令将宴明拖出去千刀万剐确实是吓唬的成份更多,但现在他还真就生出杀机,只不过出于某些顾虑,他还得继续强忍着怒火咆哮道:“汝这贼子看完再说!”
“这……”毕竟是小命被人家给攥在了手里,如果有可能的话,宴明也不愿意为了给某个小混蛋办差就让自己吃苦遭罪,所以暂时还是决定先按照李仁孝的意思行事,可真当他看到奏折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还真有些傻眼。
如果李仁孝继续决绝和谈,王大将军不仅会把这次逮住的另一大半西夏铁骑给扒光了直接扔到兴元府外,而且还会用同样方式对待那些可能落到他手里的西夏部族头领,话说这种非传统的威胁方式也确实有点……
第482章 西夏遣使入蜀()
“铁木真,吾与汝誓不两立!”李仁孝又在发出愤怒的咆哮了,只不过他憎恨的对象似乎出现了偏差,毕竟跑到西夏朝堂上进行讹诈的是狄道土贼,拐跑西凉驻军的也是狄道土贼,把西夏铁骑扒光了扔到顺州城外的还是狄道土贼,这些事都跟铁木真没什么关系。
李仁孝会显得如此愤怒,甚至认为铁木真的危害比正在到处闯祸的狄道土贼还严重,并不是因为突然南下捣乱的萌古骑兵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缺德事,而是在于瓜洲附近发生的一切很有可能动摇西夏国本。
仅凭不到八千轻骑就把奉命驰援肃州的两万西夏精锐给困在了黑山附近,要说这顶多也就证明铁木真的能力有些惊世骇俗,但有了狄道土贼先前闹出来的那些动静作为铺垫,这事还不足以让身为一国之君的李仁孝感到惊恐。
做好了损兵折将的准备,不仅招来重臣认真商议了此战的善后事宜,而且还顺便琢磨出了如何才能在避免两路贼兵相互勾结的情况下展开反击,可随即传来的一个消息却让李仁孝有些傻眼。
两万大军驰援肃州,在与敌交锋的过程中折损了近五千人马,余者却在交出所有作战装备之后得到了释放,要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事,西夏虽丢了脸面和数量有限的辎重,却并未出现严重的兵力损失。
好事是好事但得看是放在什么地方才行,要是在南边这么做至少也能换回个仁义的名声,但要是在放在西夏那就真有些让李仁孝不敢放心,毕竟西夏本来就是组织相对严密的大型部落联盟,内部存在着大量的利益纠葛。
不仅朝堂上经常都会为了各自部族的那点蝇头小利而斤斤计较,就连西夏军中也少不了那些在危险出现之后试图保留实力的将领,所以铁木真这种堪称仁慈的做法是很容易赢得部族头领们的好感,运气稍微好点甚至还能换来一片感恩戴德。
虽说狄道土贼在以前也用过类似手段,并且把李仁孝给吓出了一身冷汗,但人家很快纠正了这种会严重动摇西夏国本的错误做法,而铁木真这次做得可要更为彻底,居然直接利用那些被释放的战俘开始了与瓜洲以西各部族的接触。
游牧民族本来就非常崇拜强者,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且释放出善意的铁木真相比狄道土贼还有个更大的优势,那就是来自北方草原的勇士与西夏各部族之间存在着一种非常微妙的天然亲近感,所以只要给了铁木真足够的时间,瓜洲以西到底还能否属于西夏领土可就不太好说!
“陛下,此贼危害甚大,切不可等闲视之!”谏议大夫本来就是负责挑毛病,这些年也是一直都在想办法消除因各部族利益纠葛而的存在隐患,自然也就更清楚铁木真现在这种做法所能够产生的严重后果。
“陛下,依臣愚见,今当趁贼子立足未稳而遣重兵前去围剿!”谏议大夫只看到了铁木真所能带来的危害却并没给出相应的解决办法,而作为统军司上将当然就需要接着话茬弥补这种遗憾。
毕竟萌古诸部如今还是大金国名义上的臣属,铁木真再怎么胡闹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与其产生瓜葛否则一定会激怒完颜雍,这就注定了他在短期内不仅兵力有限而且还不能随意后撤,也难怪统军司上将会认为萌古轻骑会比狄道土贼更好收拾。
“遣重兵前去围剿?今狄道土贼肆掠,三十万军追剿数月未有斩获,何来大军可调?”负责领军作战的莽夫讨论起了地缘政治,这让枢密院的大人物们感到很没面子,当即就有人根据现实提出了反驳。
“狄道土贼所图无非财货土地,尚不足以动摇我大夏根基,故而依臣愚见……”按道理说中书舍人在这时候是不应该发表个人看法,但谁让人家所仰仗的那个部族恰好紧挨着宣化府,甭管狄道土贼北进还是萌古轻骑南下都会受到威胁。
本就需要为了自己的部族而权衡利弊,再加上最近又通过某些特殊渠道跟关在天牢里的宴明有了些交情,会在这时候打着维护西夏朝廷利益的旗号提出避重就轻,先集中力量消除最大隐患的建议倒也无可厚非。
“汝这奸佞,莫非是要吾皇向那狄道土贼行示弱之举?”话都已经说道这份上了,根本不需要花心思去进行揣摩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也难怪会有一大群西夏国的忠臣会按耐不住跳出来指着那位中书舍人就开始臭骂。
“诸位大人莫非忘了,狄道乃为鱼寒小儿所掌控,其又为魏王一系?”是在为了自己部族的利益做考虑,但中书舍人也不会直接帮着土贼们说话,就算是非常希望看到李仁孝做出某种妥协,也会换一种更为巧妙的方式进行劝说。
“此言何意?”即位之初就惩办了大量奸佞,却又故意留了那么几个祸害担任不太重要的职务,深谙水至清则无鱼的李仁孝就是为了像现在这样陷入两难境地之后,能够找到借口做出别的选择。
“旧年吾皇与宋室结秦晋之好,今因念及公主出嫁数载却未北上省亲,故而遣使相慰,实属人之常情!”没人敢直接让李仁孝接受土贼们的无礼要求,但如果可以换个名头,用一种更为体面的方式解决问题也未尝不可。
“遣使入蜀,以魏王而迫鱼寒小儿撤军,诸位爱卿以为如何?”两权相害取其轻,李仁孝也知道大金国对萌古诸部形成的震慑不可能持续太久,想要消除铁木真所带来的威胁就必须尽快从南边战场抽调更多部队,但就算要付出些许代价也绝不能是对狄道土贼做出妥协。
“吾皇明鉴,此议虽有可行之处,然则……”虽说西夏君臣都知道鱼寒当年是打着魏王的旗号才在西北地界上站稳了脚跟,但他们同样知道魏王表面上可是被那个忘恩负义的小混蛋给赶到了蜀地,所以就算这事在理论上有成功的可能,也没谁有十足的把握。
第483章 被迫撤离的土贼()
让西夏君臣都感到没把握的事最终还是得到了执行,毕竟李仁孝并非是要求狄道土贼全面撤退,而只是想让那小混蛋稍微收敛一点,也好让他能够抽调出足够数量的军队前往瓜洲先把那个做事完全不讲规矩的铁木真收拾掉再说。
为了尽快消除能够动摇国本的巨大威胁,李仁孝做出了两权相害取其轻的决定,换了一种更为体面的方式对狄道土贼做出部分妥协,但如果他知道那些个正在西夏境内肆掠的祸害同样在为了铁木真的举动而感到头疼,或许根本就不会产生类似想法。
“王大叔,咱就这么灰头土脸地回去了?”刚完成了前期的部署,正准备开始恶心铁木真,却突然又接到了全军集结的命令,古不明还真有些不敢相信王翦居然会做出这个让他们感到非常丢脸的决定。
“你要不愿意,可以去兴元府喊几声!”在王翦的印象中,北方游牧民族作战是很少讲究战场之外的谋略,所以他之前根本就没有料到铁木真居然会用一种非常仁慈的做法就破坏了他的全盘部署。
领着三万铁骑深入敌国腹地,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也只是折损了不到两成兵马,想要自保肯定没问题,想要再闹出点动静也很简单,可这次的谋划遭遇意外失败之后,王翦才突然发现在西夏境内居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对手。
没有要小觑敌军的意思,王翦暂时不敢跟先前一样随便挑个倒霉蛋痛揍,主要还是因为他如果出于一时义愤而直接帮西夏把兵力有限铁木真给压制得太狠,就有可能会破坏掉鱼寒那个不可告人的阴谋。
但如果不管不顾继续想办法戏弄西夏大军,那无疑就是在帮趁火打劫的铁木真所部争取发展壮大的机会,不仅会让他感到更加的憋屈,而且还会对鱼寒在近期内的扩张造成严重影响,完事之后还换不来任何人的感激。
“哎,这小子!真不会挑时候,专给咱捣乱!”没有对手的战争不仅无聊而且还很危险,毕竟就算是王翦也无法做到每次都能顺利避开敌军主力,可如今的情况偏偏又不允许他们对敌进行高效打击,古不明也非常能够体会到这种痛苦。
“可咱要是就这么回去了,今后还不得被兄弟们笑话?”率军深入西夏境内是为了争取到更大发展空间,如今财富是积攒了不少,毕竟折腾这么久也没少顺手打劫沿途的大小部落,但最关键的土地问题还没有着落,田不知也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这事还不用尔等担忧,魏王会替我们解决!”王翦还没抽出空闲与被关在西夏天牢内的宴明取得联系,但就凭他领军出征以来对敌军行为的观察,也能大致推断出李仁孝会用什么办法逼迫鱼寒撤军。
“魏王?就那老实孩子,仅是应付吴挺等人就已经够让他头疼了,还能有这闲工夫?”魏王率军入蜀是为了跟吴挺争权夺利,这事对书童们来说同样不是什么秘密,所以祁不晓并不认为那老实孩子会在这时候插手西北事务。
“他就算不想理会也不行,你们别忘了当年的任得敬!”王翦领军作战从来不会只是把目光局限在战场,而且最近也一直在尝试着把这种观念灌输给身边这仨前来接受锻炼的混蛋。
任得敬原本是大宋西安州通判,后因西夏南侵而选择了背主投敌,随即更是直接把女儿送给李仁孝的亲爹,真要说起来那也是西夏的皇亲国戚外加位高权重,可这位野心也确实不小,都混到了楚王的位置还不满足,硬是想要彻底掌控朝堂。
对于这种贪得无厌的家伙,李仁孝就算愿意看给任太后留些面子,也不可能无限度地纵容,所以任得敬干脆就决定另起炉灶,以联手攻打大金国为条件想要跟大宋朝廷结盟,结果虞允文回复的密信却很不凑巧地落到了西夏兵士手里,后果么也就不需要再进行过多猜测。
任得敬虽然是被李仁孝给收拾了,但人家当年毕竟是权倾西夏朝野,留下的爪牙肯定也不少,其中当然会有人依旧跟蜀地的虞允文旧部存在着某些情谊,如果魏王能够有效利用好这些特殊条件,未尝不能在与吴挺的争斗中占到更大优势。
“如此说来,咱忙活这么久,就只能落个替人做嫁的下场?”眼瞅着刚被铁木真借机从西夏手里抢走了瓜洲等地,又要让远在蜀地魏王通过自己等人的努力获得些许助力,没能顺利完成全部任务的古不明等人也是感到份外憋屈。
“尔等还真当那小混蛋好说话?”王翦确实不知道魏王可能采用怎样的方式借机寻找助力,他只是很清楚鱼寒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讹诈西夏的任何机会。
“那也跟咱没啥关系啊,能在谈判桌上捞到的好处,公孙大叔和吕师能让给咱?”还没有形成战争是为政治服务的观念,古不明等人只是知道,狄道城里那群牙尖嘴利的大儒肯定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参与和谈。
“谁说跟咱没关系?他们就算再怎么会胡扯,还能把西宁州给谈到咱手里?”王翦也不愿意落下这么个虎头蛇尾的结局,所以他早就想好了如何在不对西夏跟铁木真所部造成严重打击的情况下,顺手闯出自己的威名。
“西宁州?王大叔,咱要真把这地盘给抢了过来,不会回头就让公孙大叔他们又给送回去吧?”虽说在卓啰和南军司的主力被拆得七零八落之后,想要攻占西宁州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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