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散分布在雪地里的铁蒺藜能够对骑兵构成部分阻碍,却偏偏就很难阻止稳步推进的步兵,况且就这么点距离,鱼寒想要不使出什么跨时代的高科技武器就彻底避免与敌进行短兵相接,那显然也不太可能!
“站稳了,活下来的战后吃肉,运气不好的找人报丧!”
没有什么豪言壮语,甚至都没安排什么太过高明的战术,鱼寒只是用最简单的方式提醒着那群还没有经受过战场洗礼的青壮,真正的生死存亡时候已经到来!
第186章 阻击临洮援军(下)()
仅仅是为了能够推进到与敌展开短兵相接的距离伤亡就已经超过两成,如此巨大的代价显然已经超过了预计,却并没有突破金军主帅的心理承受能力,因为他心中还牢记着慈不掌兵的古训!
到目前为止依旧占据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金军主帅也很清楚,只要能够迅速凿穿敌军阵形,突破对方用奢华装备构筑起来的防线,他手底下那些具有丰富作战经验的将士们就能跟往常一样迎接胜利!
“杀!”
在很多时候主帅的意志是否坚定会直接影响全军士气,而随着交战双方距离的拉近,弓弩所能造成的威胁也正在逐渐变弱,行进中的金军更是适时爆发出了更为强大的战斗意志!
“喝!”
一声怒吼驱散了心中最后的恐惧与仁慈,按照经过严格训练的方式扎下了坚实马步,双手紧紧地握住盾牌!
作为好不容易才逃到了祐川的弃民,吕满仓的心中没有什么豪情壮志,甚至都没想过今后能不能凭借战功飞黄腾达,支撑他继续站在这里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活着!
好好地活着,活着回到魂牵梦绕的故乡,活着为早已倒在金军铁骑下的亲人们点上一炷香,活到可以想像的未来再将吕家血脉传承下去!
“兄弟,撑住啊!”
鼓励的声音来自背后,依旧在抓紧最后的机会将弩箭射出,唐源的梦想要比吕满仓稍微多那么一点,因为他在出征之前已经成亲。
那是一个无论容貌还是身材都只能勉强算作平庸的女子,很勤劳也很善良,他们之间没有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有一纸拖军中识字同袍帮忙写成的婚书!
那是一场极为寒酸的婚礼,前来道喜的都是一同逃到祐川的弃民,他也拿不出任何一件像样的定情信物,只是抽空去山林里抓了只既能用来充当彩礼又可以用来招待客人的山鸡!
但不管妻子有多么平凡,也不管婚礼有多么寒酸,至少从那一刻开始他又有了一个家,一个值得他牵挂并且付出一切去守护的家!他不会允许金兵继续威胁到祐川那个弃民们最后的安身之所,更不会同意当年的惨剧再一次上演!
“来吧,兔崽子们!”
金军骑兵已经出现在了触手可及之处,就算他们受到雪地阻碍没能提起速度,但想要顺利完成阻击,同样需要吕满仓聚集起全身所有的力量才行!
“嘶……”
就在碰撞即将发生的那一刻,吕满仓突然消失在了金军骑兵的眼前,只见得他猛地倒在地上,一手举着坚盾护住身体要害部位,一手猛地挥出一柄看上去短小得有些可爱的长匕首!
什么个情况?穿着如此奢华的装备杵在两军阵前,却不是为了用血肉之躯承受猛烈冲撞,替身后同袍挡住敌人的进攻?
“狗东西,老子剁了你!”
轻微的骨骼断裂声已经说明同伴在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也付出了惨痛代价,愤怒的唐源却并没有做出任何搀扶的动作,因为严格的训练让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该做什么。
寒光闪过,金军骑兵即没能搞明白他的对手为何会采取如此怪异的动作,也没有时间挥下手中战刀,却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
“兄弟,再来!”仿佛断裂的肋骨并不属于自己,成功斩掉敌骑马蹄的吕满仓从雪地里迅速站起,顶着一脑门子敌人的鲜血居然显得有些兴奋!
明知板甲具有更全面防护效果且生产工艺也更简单,鱼寒却偏偏还要撺掇着工匠们对宋代步人甲进行减重改良,除了因为板甲破损之后的维修费用实在有些难以负担之外,更在于这种偷工减料的新盔甲能够在确保使用者安全的情况下尽量保证灵活性,而这恰恰能够让军中将士使出另一种对付骑兵的战术。
没有资格与名震天下的岳元帅相提并论,但这并不妨碍鱼寒偷师学艺,直接从岳家军旧部那里讨来了对付铁浮屠和拐子马的战术,而想要组建这样一支队伍最关键的并不在于多么精良的装备。
不管拥有多么强大的防御力,在战场上砍掉马蹄为同袍创造出一击毙敌的机会之后,都难免会被敌军战马给压在地上难以动弹,甚至还很有可能因闪避不及时而被随后赶到的敌骑给踩成烂泥,所以没有与敌同归于尽的无畏气概是绝不适合完成这种任务。
不知道当年的岳元帅是如何让将士们克服心理障碍,鱼寒唯一能够感到庆幸的是他身边有个与朱熹一样坚持着某种迂腐观点的吕祖谦,而负责对全军进行思想教育的吕大儒也非常顺利地帮忙解决了这个麻烦。
“斩马刀?”好不容易躲过敌军弓弩打击的骑兵没有取得预期战果,甚至是在第一轮交手中就损失殆尽,而似曾相识的战术也使得金军主帅心中为之一紧,却又迅速地对敌军所使用的那种武器产生了兴趣。
其实不仅仅是在两宋时期,历代中原王朝在对阵异族的时候总会时不时地碰上骑兵不够用的尴尬境地,也因此研制出了不少以步对骑的特殊武器,而汉代开始就一直沿用的斩马刀无疑是名头最响亮的一种。
“不对,这不是斩马刀!”刚通过观察做出了判断,却又很快因同样的原因而主动否定,那是因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将领对这种至今依旧在宋金两国军队中大量装备的传统武器并不会感到陌生。
刀身更为狭窄,刀长也远远达不到斩马刀的七尺标准,但如果金军主帅愿意抽空去跟鱼寒闲聊一会的的话就会知道,这不过就是另一种偷工减料的改良品而已。
不是不知道步兵与骑兵对阵的过程中使用斩马刀或者盛唐陌刀更具威力,但问题是鱼寒穷啊,好不容易从别人那里糊弄来些矿渣,他能不想方设法地省着点用?
苗刀真不是苗族发明或者专用的武器,叫这名字纯粹是因为乍看上去有些像麦苗,虽说有些太过直白,并且在数百年之后会因为倭寇特别喜欢使用又常常被误当作倭刀,但确确实实是明代军队根据与蒙古骑兵作战需要而对斩马刀做出的改良。
刀身修长足足五尺,兼具刀枪两种武器特点,无论单手挥舞还是双手劈砍都能发挥出腰背整体力量,鱼寒也琢磨着明军都能用这宝贝把威震大半个地球的蒙古骑兵砍得哭爹喊娘,他用来对付金国铁骑也应该能够凑合。
至于想要把苗刀使好就得掌握高深武艺这事么,冷兵器时代的战场可没那么空间让人辗转腾罗充分发挥个人特长,所以将士们只需要充分熟悉苗刀的特性做出最简单的劈砍或直刺动作也就足够了!
况且苗刀相较与传统的斩马刀或陌刀不仅更为省工省料,而且还因为短小在使用过程中就显得更为灵活,也就是说这种偷工减料的改良版本不仅可以用来砍敌人的骑兵,还可以在步卒对战中体现出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
“啊……”
惨叫声预示着整场战斗中最惨烈的步卒正面厮杀已经展开,而事实也证明鱼寒选用苗刀作为制式武器也确实占了不少便宜,可那些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金兵此时发出的叫声似乎要比平常更凄凉!
而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完全体现出了鱼寒缺德的地方,为了能够进一步节约材料,这小混蛋不仅撺掇着工匠们在苗刀狭窄的刀身上多开出了一条血槽以便捅人的时候更具通风透气效果,甚至还在距离刀尖一尺的刀背处做出了两尺多长的锯齿状缺口。
要说节约这点材料的用处么,也就是万一没能捅到对方要害处再拔出来的时候能够顺便扩大伤口,而且这种伤口依两宋时期的医疗水平还真不太好治疗!
“撤退!撤退!”
想要通过弓弩进行远程压制,可无论是射速还是射击精度甚至连射击距离都没办法占到任何便宜。
试图凭借骑兵的强大冲击力攻破敌军防线,又受到气候影响没办法提起速度,好不容易凑到了敌军阵前吧,又被人家偷师学艺用岳元帅发明的战术给砍成了摔瘸腿的步卒。
终于熬到步兵展开短兵相接了,对方又凭借恐怖的防御力和长刀利刃把自家军队给压着打!
而突然出现在敌军后方的那两具床弩样的东西更是成为了压垮金军统帅的最后一根稻草,毕竟他可不敢保证对面那群不要脸的乌合之众会不会抽空把他列为瞄准对象,这要是运气不好被扎上一下,少说也得在家躺个大半年!
小命面临着最现实的威胁,更重要的是,金军主帅既然能够在早年间干出战场投敌这种破事,谁还能指望他如今拥有多么坚定的战斗意志?
平日里仗着大金国的威风,露出最狰狞的面孔并使出最残酷的手段欺负义军那是指望着能够迅速升官发财,但仅仅是为了能够讨主子欢心就跟人玩命,这显然也有些不太划算!
至于到目前为止手底下还有两三千人,从数量上来说跟敌军基本没有什么差距这事么,反正这战场既没主子盯着也没监军看着,谁能说这突然冒出来的奇怪对手就只有那么点人马?当年就能欺上瞒下把宋军统帅给糊弄得团团转,如今还不能使出妙笔生花的手段来杜撰出一段可悲可泣的战事?
第187章 迎贼入城的大人们()
或许以完颜雍为首的金国高层并没有太大学问,很有可能连“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至理名言都没听过,但他们跟所有入侵者一样都不会真正信任那些改换门庭的敌国败类,甚至连做奴才的资格都不愿意赐给这些认贼作父的懦夫。
之所以会接受那些只长脑子不长骨头的东西投诚,那还不是为了能够让骁勇善战的大金国勇士有更多时间去享受纸醉金迷的奢华生活?否则刚抢下一块富得流油的地方,还没折腾几年就变成了穷山恶水,不又得忙活一阵子?
以前没机会研究如何才能让一块土地变得繁华热闹,就算现在想要深入学习那不也还得花费不少时间?既然有这么群愿意跪在地上帮忙的东西先顶着,不正好能让数量极其有限的女真族人多抽点时间来做别的事情?
纯粹就是为了能省事才接受那些敌国祸害,但该有的防备之心也从未松懈,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一群连自己祖宗和民族都能出卖的东西,会不会在面对更大利益或致命威胁出现之后就背弃新主子。
而奉命驰援狄道的金军主帅在尚未完全处于劣势的时候就下令撤退,似乎也是在打算用实际行动证明主子们的猜疑并非杞人忧天。
想不明白对手为何能在撤退的过程中还显得如此潇洒,也不知道那位金军统帅在回到临洮堡之后会想出什么馊主意来对主子们解释这一次的战斗失败,对鱼寒来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利用人家留下的那一堆破烂骗开狄道城门。
“大人,要不您再发一道调令,让属下差人出城去催催?”城外的战斗并不太激烈,但援军迟迟不到的事实还是让临洮防御使感到了些许担忧。
“出城?付大人,贼子人多势众,你如何出城?”虽说只是负责地方事物的文官,但临洮路节度使也不缺乏军事方面的基本常识。
一万多突然冒出来的贼子,几乎是在出现的同时就已经把狄道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偏偏就留下个北门没有闹出动静,可不就是最传统的围三阙一战术么?在这个时候不管派人出城求援还是干脆趁机逃命,都只会给对手留下可乘之机!
“但就眼下这情形,若是临洮堡驻军不能及时赶到,属下也实在担心……”通谷堡赶来的援军依旧在与敌对峙,甚至还会偶尔主动发起一两次小规模进攻,但毕竟他们兵力有限怕是也想不出办法彻底解了狄道城的危机。
而更让防御使付大人感到担忧的是,一旦通谷堡援军被有效压制,城外的贼子就势必会集中力量对狄道展开攻击,到时候他可真没把握凭着手底下那几百号老爷兵在防御战中确保万无一失!
“付大人怕是多虑了,依下官愚见,城外贼子虽势大却并甚威胁,故而吾等只需静观其变,待得……”按道理说狄道主簿在这个时候是没有什么资格发表意见的,但谁让人家跟节度使大人的关系非比寻常,而且这话也还有些道理呢?
一万多突然出现的土贼在城外以逸待劳,跟三千多由通谷堡匆匆赶来的驻军打了整整两天也没占到任何便宜,已经足以证明眼前这群乌合之众的战斗力比寻常义军还要弱上三分!
身后被骁勇善战的大金国勇士威胁着,就这些个贼子,难不成还有空凭借赶制出来的云梯爬进狄道城里瞎胡闹?
狄道主簿的观察很准确,偷偷摸摸跑到狄道城外的鱼寒大军确实没有携带任何大型攻城器械,但收拾不掉那几千敌人可真不是他们没有实力,而是负责指挥战斗的上官鹏云等人害怕把通谷堡援军给揍残了之后没事做!
毕竟在没有任何威胁的情况下还要傻乎乎地杵在城外也实在太容易惹人怀疑,而强行攻城则是鱼寒所明令禁止的事情,上官鹏云等人可不希望在累得个精疲力尽的时候还要被那小混蛋指着鼻子一通臭骂。
“可……”怎么也猜不到敌人的真实战略意图,付大人却很清楚这世上有句话叫做“夜长梦多”,他还真担心战事继续拖延下去会出现什么不可预测的变化。
“大人,援军!临洮堡来的援军到了!”付大人还没想好该换个什么更合适的理由劝说节度使,同样是跑到城头来看热闹的长吏却已经发出了非常兴奋的叫喊声。
“快!快打出旗号,告知援军切勿中了贼子的埋伏!”即使是数千人马快速行进也不可能在大冬天里就营造出尘土飞扬的情形,但那旗帜鲜明的严整队形也确实让刚才还忧心忡忡付大人感到了些许轻松,不过他可不是身边那些只知道瞎咋呼的同袍。
毕竟围三阙一的传统战术可不仅仅是为了能趁守军弃城而逃的时候展开致命一击,还能够在需要的时候对防守方的援军经行伏击,付大人可不希望匆匆赶来的临洮堡援军在获胜之前还要被城外那群乌合之众给狠狠地咬上一口。
“杀!”
事实证明付大人的担忧并非多余,骤然传来的喊杀声和隐隐可见的刀光剑影,似乎也在证明城外贼子确实在北门方向安排了大量伏兵,只不过他们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居然直接撞在了骁勇善战的临洮驻军手里。
“小的乃是大金国临洮路兵马都总管麾下斥候,今奉命前来请诸位大人宽心静候,待得我军全歼城外贼子……”狄道北门外的战斗才刚刚开始,正在与敌厮杀的援军却已经派出了斥候用一种类似报捷的方式在安慰城内那些大人物。
不过真要说起来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按照常理来推断,一群人数有限且不具备太强战斗力的乌合之众也确实很难对金国正规军造成多大的麻烦。
“好个陶总管,仗着麾下兵强马壮,倒是没把我等放在眼里了?”北门处的贼军伏兵正在狼狈逃窜,明锐地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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