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继续在花厅吃茶聊天,而那厢林小桥母女三个,也是聚在林小溪未曾出嫁前的闺房,说些悄悄话。
李氏紧拉着林小溪,母女两个挨着坐在一起,而林小桥自也是主动凑上前去,此时荷花亦领着绿竹送上了精致的点心,茶果,皆是林小溪素来爱吃的。
李氏一边唤着林小溪,让她吃桌上的点心,一边低声的询问她,这两天过得如何,姑爷对她好不好之类的问题。
林小溪捡了颗梅子含着,对于那些点心,却是暂且没有什么想吃的欲望,今日她喝陆浩杰起的晚,所以早饭也用的比较晚,她知道家里爹娘等着着急,因此,夫妻俩用完早饭,一抹嘴就过来了。
林小溪又想起,昨夜自己夫君拉着她,胡闹了大半个晚上的事情,顿时脸就红了,也没顾上回答李氏的问题。
李氏是个过来人,一瞧着自己闺女,那粉面桃腮,春风满面的羞答答模样,哪里还不明白呢,又想着方才从下车到后来跪拜起身时,姑爷都不忘扶着自己闺女的体贴动作,再加上小夫妻俩偶尔的眉目传情,心中已是一片明了。
想来也知道,陆浩杰上头没有父母,林小溪一嫁过去便没有公婆约束,又是自己当家作主,且小两口也是真心互相爱重,这日子哪里会不舒心自在呢。
而林小桥自也是一早就瞧了出来,她原本还想着逗趣林小溪几句的,但看着姐姐还没开口,就羞成那副样子,一个不忍,便也歇了心思,只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李氏与她说话。
“你们定下启程的日子了没有?”李氏问道。
林小溪看了眼李氏,又低下头去,“定了,夫君说明日就启程。”
李氏听了这话,有些惊讶的看了自己闺女一眼,“怎的这么快啊?你们也才刚成亲没几天,就不能在镇上多待些日子吗?”
林小溪低眉抚着自己手里的丝帕,心里也是有浓浓的不舍,“夫君说,他这回成亲请的假,已经够长了,前几天他的上峰还发了信过来,让他早些回去,别耽误了公事!明日启程,走到那里,也要半个月的时间,算下来,夫君原本请的假期已经是超了!”
李氏听了这话,看着闺女伤心难过的样子,她也明白,纵是有再多的不舍,总不能耽误了姑爷的公事,便笑着安慰林小溪,“既然姑爷已经决定了,早日启程也好,免得耽误了公事,毕竟姑爷是吃那皇粮的人,娘今儿个下午就开始替你们收拾行李。”
林小溪点了点头,面上还是露着浓浓的不舍,想到自己刚嫁人没几天,就要离开父母去到那片陌生的地方,她的心里就止不住的彷徨和不舍。
即使丈夫对她关爱有加,但是,林小溪只要一想到,马上要离开自己依恋的亲人,依恋的故土,心里还是会涌起一股酸涩。
李氏瞅着她那副模样,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搂着林小溪,劝慰道:“你这已经是嫁了人的人了,往后就得靠着夫家过日子。娘以前就与你说过,出嫁之后,就得事事为着夫家的人考虑了。姑爷那边家世简单,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你已经是够幸运的了!以后,纵不能再只想着自己的心思,还要多为自己夫君考虑考虑才行!”
林小溪听着听着,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娘,我都是知道的,我也没有反对他的决定。我,我就只是想到要离开你们了,心里头难受得紧。”
李氏强笑着轻轻的抚着闺女的后背,“好了,咱不难受了,往后又不是见不着面了,等你们闲下来的时候,就一块儿回来看看我们。我跟你爹,最大的心愿,也就是盼着你们都幸福平安!再说了,就算是你们没空回来,还不许娘过去看看你们啊!你爹那人当了半辈子的庄稼汉,娘一定得瞅个机会,带他去到你们县衙住上两天,也能过过瘾,耍耍威风不是!”
林小溪被李氏说的,也禁不住一笑,擦了擦眼泪,看着李氏,说道:“娘可不许哄我啊,到时候一定要来看我的啊!”
李氏见她那较真的模样,忙一口应承下来,俯在闺女的耳边,笑着说道:“一定,一定。你又没个婆婆教导,不管怎样,等你有了身子的时候,娘是肯定会过去的。”
林小溪听了这话,顿时羞意大起,双颊绯红一片,怨怪的瞅了李氏一眼,“娘,你怎么能这样呢,小妹还在这里呢。”
林小桥赶紧摇了摇手,颇为无辜的看着李氏和林小溪说道:“我可什么都没有听见,你们就当我是隐形的啊!”
嘴上虽这么说着,但是,眼里的笑意,却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林小溪瞅见,更是羞恼了起来,她不好去跟李氏撕扯,只能扯着自己小妹不依不饶的,姐妹俩玩闹成一片。
李氏瞧着两个闺女闹得也差不多了,便将二人拉开,“既然,你们明儿个就走,怎么着都要与大家伙打个招呼才是!要不,今儿个晚上,就把你姥爷一家,小姨一家,还有小叔一家,都请过来,咱们也都在一块聚一聚,也算是给你们践行了!”
林小溪自是没有什么意见,“就按娘说的办吧,原本这宴是得在咱们自己的小院办的,不过,咱们那里毕竟常日无人居住,因此,也不怎么方便!姥姥小姨她们都是至亲,想来应该也不会与我计较这些的。”
李氏听她一口一个‘咱们’的,便假意着恼道:“,这才嫁过去几天啊,这就把娘家与夫家分的这么清楚了!亏得我方才还在,苦口婆心的教导你呢!合着我这闺女,心里头那才是门儿清啊!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林小溪明知自己亲娘,这是在打趣自己,但还是有些不自在起来。
下午,李氏便吩咐家里的小厮们,分成三路去给各家报信,请他们晚上过来,而她自己,便带着两个女儿收拾起了行李。
晚上,小夫妻两也没有回去那边的院子,而是,在林家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早,便在大家伙依依不舍的情绪下,启程上路出发了。
送走了陆浩杰和林小溪小两口,当天大郎二郎兄弟俩,也开始收拾起行装,打算隔天便回省城去。
书院本来就只给了一个月的假期,若不是林小溪成亲这事儿,他们兄弟俩早就该回书院了。
明年春上还要进京参加会试,兄弟俩必须得赶紧回去战场,接着好好的备战。
书院里的先生们,都是极具会试经验的,对于历届会试的考题和考风,皆是十分清楚,他们早一日回去接受先生的指导,也能多一分胜算。
李氏刚刚送走了闺女和女婿,两个儿子眼见着,又马上要走了,心里自是十分不痛快,但是,她也知道儿子的前程重要,遂也不敢过分阻拦,只能在心里头感叹着,儿女们个个都长大了,再也留不住了!
强行打迭起精神来,帮着儿子收拾行李,又对着兄弟二人,细细的嘱托了一番,李氏只觉得自己心口,有股酸涩难以言出。
大郎二郎两兄弟当然也瞧出了,自己母亲眼里的不舍与伤心,但是,在这样紧要的关头,他们也不得感情用事,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为着的还是那最后的一搏嘛,总不好现在自我放弃的。
若是那样,不仅对不起自己这些年的苦读,也对不起家人的期盼啊!
看着母亲黯然神伤的,替他们操心打点行装,兄弟二人只能暗下决心,好好的努力,不辜负爹娘的希望,以后努力为娘挣个诰命回来,也好让娘威风威风。
“娘,咱们这是去念书的,年底还是会回来过年的,我跟弟弟念书念了这么些年,在面临这最后一搏的时刻,总是要尽尽全力去试上一试的!待到明年会试过后,不论咱们中了还是没中,一定回来好好陪陪爹娘!”临别前的夜晚,大郎就是如此哄劝李氏的。
李氏黯然流泪,心里自是知道,两个儿子这番说辞,纯属安慰,但口上还是应着,“娘都知道,你们放心的去吧,若不是你妹妹也走了,娘也不会这么难受的!你们回了书院好好的念书,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咱们家有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知足的了。你们也别担心娘,娘身边还有你们小妹和小弟,缓上两天就能好了!”
而事实上,大郎二郎两兄弟走后,李氏在很长的一段时日里,都是蔫蔫的,林小桥只能整日带着安哥儿,守在她的身边,引着她逗趣说说话,舒缓舒缓自己的情绪……
第一百九十七章 初入京城()
这个年关,陈学文依然没有回来与大家伙,一块过年,而陆浩杰和林小溪小夫妻两,也因为路途和行程的原因,没有回来。
面对这样的情形,李氏虽能够表示了解,却终究还是不免露出了落寞的神色,再加上家里人对于大郎二郎两兄弟,年后就要上京参加会试的紧张,这个新年,对于林小桥一家人来说,过得似乎比往年,少了些激情。
李氏心里不得劲儿,便整日窝在屋里,也不愿意理事,好在还有个可爱的安哥儿,时常在一旁逗笑添趣,些许抚慰了一下,闺女头一次不在家过年的落寞。
过了年,安哥儿虚岁就已经三岁了,但实则年龄却只有一岁零几个月,小家伙胖嘟嘟的,特别的招人喜欢。
不管见着谁,粉嫩的小胖脸上都是堆着满脸的笑意,而且自从林小桥有一回亲了他几下之后,小家伙现在只要见着自己熟悉的人,就爱捧着人家的脸啃着,李氏几个常常被他涂得一脸的口水。
郑寡妇素日里最是喜欢安静的人,却偏偏就喜欢搂着这个小魔星,乐呵呵的看着他闹腾的欢实。
新年里的正月,初一的下午,林小桥一家按着惯常的旧例,去李氏的娘家住了几天,之后就窝在家里,只偶尔会出去赴个宴,被那些贵夫人们邀着,去府上赏赏花什么的。
说到这些,有一件事,林小桥起初倒还真是觉得挺稀罕的,她虽明白所谓的赏花什么的,其实也就是那些大户人家之间,互相联络感情,彼此走动的一个由头。
但正值寒冬之际,外面还时常飘着雪花,这边也没什么大棚技术,可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们,却还真的能够捧出,几盆娇艳艳的名贵花来,给众人观赏。
打听过后才知道,原来这些富贵的主儿们,家里头都是有专门的暖房,以供冬日养花之用的,且这些府里头,光是花匠就会养上好几个,林小桥听说之后,不禁有些咂舌,感叹这些富贵乡的老少爷们,所过的生活是多么的奢靡。
想当年,她刚刚来到林家老宅的时候,那些村里的百姓过的又是何等的穷苦日子,终日在土里刨食,全家人的辛苦劳作,却只能换来一日两餐,喝稀粥吃咸菜的日子。
一盆花的买价,或许就要几两至上千两的银子,果真是贫富差距极大,阶级太过分明了,林小桥不禁感叹自己的好运气,一路顺畅的挣到了第一桶金,才使得一家人脱离了那种贫苦的生活。
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大郎二郎两兄弟就开始,为着进京做准备了,此时,郑寡妇也向众人宣布了一个决定,她打算这回与大郎二郎兄弟俩,一块儿上京。
大家伙对于她这样的打算,皆没有什么异议,众人均以为她是思念自己的儿子了,想上京去看看,说来陈学文也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回来了,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可能会不挂念儿子呢。
李氏听了这个消息后,还热情的帮着郑寡妇收拾行装,准备了许多这边的土产,想要带去给陈学文。
临行前的第三天,郑寡妇又过去李氏的房间,找她透露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顺便与她商议一下。
火盆里的炭块烧的火红火红的,间或还会发出一两声‘噼啪’的轻微响声,安哥儿穿的圆滚滚的,像个红团子似的,正窝在郑寡妇的怀里,好奇的打量着自己母亲和姐姐的神色。
方才,郑寡妇过来刚一坐下,就与李氏开门见山,说她这回想带着林小桥一块进京。
李氏听了她的打算,实在是心里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应下来。
按着她的本心来说,李氏自然是极不愿意答应的,毕竟大闺女年前刚嫁了人,跟着丈夫去了外地,连过年都没得回来,而两个儿子也即将要去往京城,少说也得有小半年的时间都没得回来了。
因此,除了个尚不知事的小儿子外,她的身边,也就只剩下这个小闺女,可以陪在一旁了。
女儿与儿子的相继离开,本就使得李氏心里生起了落寞的愁绪,只是想着还有小女儿的体贴和小儿子的天真,李氏才没有觉得十分难受。
但不舍归不舍,李氏也知道小女儿向来懂事体贴,行事也很有分寸,她本来就担心两个儿子独自上京考试,无人照应他们的起居饮食,若是有小闺女跟着去,自是可以将两个儿子照顾的妥妥当当的,那么她也可以为儿子少担着点心。
而且,李氏平日里也曾听到郑寡妇念叨过两句,说是想带着小闺女回娘家看看,听说学文的外婆十分关心自己外孙的亲事,想亲眼看看他未来的媳妇。
李氏也能理解老人家,关爱外孙的心思,但纠结来纠结去的,就是有些舍不得。
郑寡妇一边逗着怀里的安哥儿,一边觑着李氏的面色,见她犹豫不定的模样,便笑着说道:“咋了?这就舍不得闺女了啊?咱们也就只去几个月的时间,等大郎二郎两个考完试,不还跟着一块儿回来嘛!带着孩子去见见世面,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小桥这丫头去了,也能更好的照顾她两个哥哥不是!我倒是也可以照顾他们的,只是不如小桥更熟悉了解他们的喜好,能够照顾的更周到一些。”
李氏勉强笑了笑,“你说的,我心里都清楚!还不就是舍不得嘛,家里的孩子,一个个的都走了,我这心里头本来就难受,如果这丫头也走了,心里头难免会觉着空落落的!”
郑寡妇会意的浅笑了一下,“若不是我母亲那边,每回来信都提这事,我也是不肯将小桥带离你的身边的。说来我也是有十来年没有回过京城,也不曾与娘家之人联系过了,从前只觉得心里头存了口怨气,怪当初父母没有替自己选到良人,硬逼着我嫁给一个负心汉,才导致后面的诸多事情发生!但是,这些年,我也渐渐的想开了,也不怨他们了,各人的命数皆是天注定的,或许我这辈子合该要经受这些,也怨不得他人。况且,那人虽然不好,但他却给了我一个好儿子,我也就不算亏了!这一年多来,我母亲那边时常给我来信,透过信件里的叙述,我也渐渐的感觉到,母亲她老人家真的是老了,思念儿孙的心更加迫切了!所以,这回我也是想,了一下我母亲的心愿,让她亲眼瞧瞧,自己外孙的未来媳妇,也好了了她的心事。”
李氏听着这些,也跟着欷了起来,“你也别太难过了,这次回去多陪陪她,她老人家肯定心里头高兴!”
“你说的也都对,但这事吧,咱们也得问问小桥的意见,就怕听了这事儿,会害羞不敢去了。”李氏说这话时,看了眼一直坐在一旁低着头不出声的林小桥,倒是存了丝希望,听到她说出拒绝的话来。
岂料,林小桥打从听到郑寡妇,说要带她上京的事情时,心里头就止不住的雀跃激动,终于可以有机会去京城看看了。
只是,方才两个长辈在议事,而且,林小桥也看出李氏不大想让她去的意思,所以,才一直在一旁没有吭声,只等着她们二人商议好了再说。
现在听到李氏问她,林小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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