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运生没法,骂骂咧咧地撒开白牡丹,在离郑涛一米多远的地方,警惕地站住,“有什么事,就在这说。”
郑涛向前走两步,想靠近点,郑运生却立刻后退,唯恐儿子又打他似的。
郑涛无法站在原地,“爸,咱们回家说,要不找个地方坐坐也行,站在广场上人多又吵,怎么谈事。”
“不去,你有话快说,一会儿我还要跟人吃饭,再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要房子不可能。”
跟人吃饭?郑涛看看远处等着的白牡丹,心头一阵火气,“爸,你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天天跟个寡妇混在一起,她就是图你钱,难道还真喜欢你。”
“我知道。”
郑涛一滞,“你知道?”继而勃然大怒,“你知道还不停给她砸钱,等你老了不能动了或者生病需要人伺候,她会管你?还不是我照顾你,我这边儿办工作调动没有钱,你是我爸,我是你亲儿子,你不帮我,反而把钱花给一个外人!”
郑涛怒指白牡丹,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自己到底是不是父亲亲生的,他对外人都比对自己好。
白牡丹撅着嘴唇,望着郑运生这边儿,这些日子她跟抱紧郑运生的大腿,对他温柔体贴,就等他家房子拆迁款下来,到时候……白牡丹眼中划过一丝冷意。
寡妇爱俏男,这话极好地在白牡丹身上得到印证,半年前她看上一个小男人,三十多岁,长得斯文秀气,对她极为依恋。
白牡丹为了这个小男人,把自己这些年的积蓄都贴给他了,见不得他受一丁点委屈,衣服要买牌子的,鞋子要买最贵的运动品牌,别人有的自己的小男人也要有,白牡丹在这个小男人身上找到了做女人极大地满足感,她喜欢被人依靠和需要的感觉。
她也知道,自己跟这个小男人不可能有结果,可她停不下来,这半年她把所有男人都推了,唯独留下郑运生,也是因为听到消息,大桥村要拆迁,结果还真被她盼到了,现在郑运生对她大方极了,她撺掇郑运生要补偿款不要还建房,也是想混点钱,只要有钱她相信,自己一定能维系住跟这个小男人的感情。
至于郑运生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白牡丹早都摸得清清楚楚了,所以她时刻盯着郑运生和郑涛这边儿的动静,看郑涛指着自己,她心头立刻勃然大怒,扭着身子朝郑运生这边儿走来。
“老郑,你快点吧,一会儿吃饭又没位置了,那家馆子生意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郑运生笑着点点头,转过脸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你到底有啥事快点说。”
郑涛恨不得当场揍这对狗男女一顿,可想想今天的目的,他咬咬牙退而求其次,“爸,房子到底是谁的,你心里清楚,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这房子我不全要,我问过村里,咱家能有七十多万,您给我五十万,我把工作调动的事情办了,剩下的钱买个大三房,将来给您养老,您就跟着我住,我管您吃喝,你上还有二十多万的房款,加上户口赔的钱,说个实话也足够你舒舒服服过完下半辈子。
我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工作上好不容易找到关系,但总要那点钱办调动啊,还有房子的事情,您孙子眼瞅着就长大了,岳母家挤不下了,孩子总要有一间自己的房子吧。”
白牡丹听到郑涛说房子值七十多万,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浑身血液全部涌向头部,这么多钱,如果郑运生的房子加上户口钱,那岂不是有八十万,这么多钱可怎么花,白牡丹口干舌燥,仿佛听到自己心脏砰砰跳的声音。
可惜郑涛低估了郑运生的自私,别说让他给儿子五十万,就是五万他都不舍得,在他看来那些全都是他自己的钱,凭啥给儿子,而且他根本不相信儿子刚才说的话。
白牡丹见郑运生不说话,突然有些急了,难道郑运生真的要给儿子给钱,她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自己能说啥,好在郑运生一点都不辜负她对他的期望,说出来的话又狠又毒。
“郑涛,与其相信你给我养老,我为什么不把钱全都在手上,有这么多钱,后半辈子我谁都不靠,房子的事你就别想了。”
第一八九九章 接踵而至的打击()
郑涛怔怔看着自己的父亲,嘴巴一张一合,露出满嘴带着烟垢的黄牙,他在说什么,他只听到世界持续的轰鸣声,却听不清父亲在说什么。
郑涛在想,凭什么,凭什么眼前这个老头,没文化没工作,一辈子混日子,老了突然天上掉馅饼,得到这么大一笔拆迁款,直接走上人生巅峰。
还有郑波,从小就不爱学习,自私自利蠢如猪肥如猪,突然开始努力了,全家人就都夸他好,都帮着他,田小暖给他安排了工作,还给他掏出几十万首付买房置业。
自己一直都很聪明,努力学习努力工作,为什么一直努力的自己他们看不见,反而郑波这种改邪归正的就能得到这么多帮助。
甚至就连运气,郑涛满嘴苦涩,没错,就连运气似乎也站在别人身边儿,郑运生赶上拆迁,郑波有个好表姐帮忙,自己努力在生活的泥潭中挣扎,这些人只会袖手旁观地看着,甚至等着看自己出丑。
郑运生看着儿子两眼发直,有些奇怪慢慢靠近,喊了两声儿子的名字,郑涛渐渐缓过神来,眼神不再那么虚渺,对焦在眼前的郑运生脸上。
“我给你说的话,你听到没?以后别来找我,找我也没用。”郑运生转身要走,郑涛急了,一把拽住郑运生的袖口。
“爸,现在是我最难的时候,我说我养你老,绝对不会骗你,只要你帮我这一把,这辈子我一定好好照顾你,行吗?”
郑运生避开儿子哀求的目光,他真有些受不住了,可一想到那么多钱给儿子,他就心疼得发慌,这辈子他谁都信不过,只相信钱。
可他却无法开口拒绝儿子,白牡丹见郑运生要心软,越发急了,仿佛郑运生给出去一分钱,就像是她给的一样。
“郑哥,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这么大了,遇到点事就找你,那以后你日子咋过?再说了现在谁还没换过一两份工作,做的不开心换一个就行了,哪里还有往里砸钱的,人家工作不都是为了赚钱嘛。”
白牡丹的话给了郑运生绝佳的台阶下,郑运生狠狠扯开儿子的手,“我看你要十万块弄工作调动,还真不如换一份工作,十万块你多少年工资才能赚回来,行了,我是不会给你钱的。”
郑涛紧紧攥着郑运生的袖子,“你不给我房子,不怕我去告你?我已经不要所有的房子,我只要一部分,还给你留了大笔的养老钱,这一部分你都不肯给我?”
“你爱上哪告上哪告,要房子是不可能的,那是我辛苦一辈子攒下的基业。兔崽子,老子养了只白眼狼,你还说给我养老,全都是哄我的。”
郑运生愤愤从儿子手里扯出自己的袖口,转身拉着白牡丹走了,郑涛甚至听到白牡丹娇滴滴地安慰自己的父亲,什么子女都是讨债的,自己要对自己好点。
郑涛浑身的血液一寸寸冷掉,郑运生走了,这辈子他没父亲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回去后面对妻子跟丈母娘的盘问,他头一次不耐烦地丢下一句起诉,然后回卧室关上房门睡觉。
第二日郑涛去单位里上班,接到科长电话,通知他调动的人订了,他看中的那个岗位没了。
郑涛呆若木鸡,短短的时间内一脸遭受几次打击,“可是这位置我已经在活动,怎么突然就定了?”
电话里传来不耐烦的嚷嚷,“早都给你说赶快活动,赶快找人,位置我一直给你卡着,你呢,听说这段时间经常请假,忙什么去了?现在位置给别人了,我还落你埋怨,行了,以后你这样的,我也用不起。”
“嘟嘟嘟!”电话里传来盲音,郑涛握紧电话,浑身冰冷。
工作调动不成,还得罪了总部的领导,以后自己想回去,几乎没可能,更让他绝望的是,那么好的位置,最后去的人却不是自己。
郑涛装起手机,义无反顾地朝外走去,对眼前的同事和领导视而不见,他心头只有一个想法,找律师打官司。
他脑子里甚至浮现出杀死郑运生的想法,可也仅仅是想法,这个想法钻出来后,因为害怕便迅速灰飞烟灭,但他对郑运生恨到极点,工作调动已经没了希望,房子他绝不放手。
凭着一股恨意,郑涛一口气来到一个律师事务所,找到其中一位姓童的律师,这么多律师里面,只有这位律师对他说,努努力还是有希望的,他觉得这么多律师中,这位律师比那些人更认真负责。
“童律师,我要打官司。”郑涛咬着牙脖子上青筋直冒,“我要告我父亲。”
可童律师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他傻了眼,打官司可以,先交一部分律师诉讼费,郑涛现在根本拿不出这笔钱。
他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现在这般艰难,他失魂落魄地离开律师事务所,回到工作单位,找了几位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同事,难以启齿地提出借钱的请求,结果却没一个人肯帮忙。
几位同事话都说的客气,可谁都说自己没钱,都说自己现在是上有老下有小,身上还背着房贷,这些工资过日子都紧巴巴,更别说存款了。
也有不少人给郑涛出主意,让他找部门领导开口,领导们收入高,手头应该有余钱。
郑涛无法,去找部门领导开口,他想凭借自己对领导的恭敬和跪舔,领导好歹会帮自己一把。
他却不知,他找总设计院领导活动,想要调回去的消息大伙谁不知道,他要调走,却不给自己的直属领导提前通气,加上这段时间,他不是请假就是上班的时候脱岗,部门领导早都对他一肚子不满了。
“郑涛,做事跟做人一样,都要踏踏实实,你这些日子这样上班,已经连续两个月考评是全部门最低的了,要是再这样下去,你知道咱们院部的规定,连续三个月绩效考评倒数第一,就待岗,如果没有接收部门,就解除劳动合同。”
郑涛脸色大变,自己的绩效考评月月垫底,为什么这件事情自己不知道?
第一九零零章 就像个笑话()
“鲁科长,最近我家里出了事,平日里我不说自己工作多好,但一直是认认真真做完上级领导交办的工作,以前每年我连年休假都不请,在单位上班,这次实在是家里出事了,要不、要不我也不会找您借钱。”
郑涛说着说着都快哭了,这一刻他再也没有以往的骄傲,一个接一个的打击,压弯了他的脊梁。
鲁科长冷冷看着眼前的郑涛,拿起茶杯砸巴了一口热茶,换上一幅和颜悦色的表情。
“郑涛,我知道你一贯是个努力工作的好同志,可现在竞争激烈,你出去看看,正规院校毕业的大学生、研究生一抓一大把,现在不光是努力就是个好同志,还要有能力才行。
你别怪我说话直,咱们部门你的学历确实不如别人,那你怎么立足,要么就是能力强,要么就是工作更扎实才行,你三天两头请假,时不时还脱岗,跟谁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人力资源部查岗查到我这,说你不在问我你去哪了,我都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同志看着呢,如果让别人月考核摆尾,人家也不干啊,所以这事情我也没办法帮你,你还是好好工作,只要第三个月不摆尾就好了。”
“鲁科长,我请了假的,我没脱岗,人力资源部可以给我打电话,有的时候办事去了,一时不在。”
郑涛努力给自己辩解,可听到他的话,鲁科长脸色突然沉下去,“郑涛,你对我都不说实话,今天上午你跑出去两个多小时,跟谁打招呼了,你别跟我说是忙工作,最近都没给你安排工作,你还不是脱岗。
你应该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而不是跟部门扯皮,你自己有没有脱岗心里清楚,我已经网开一面不予追究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替你背责任,好了你出去吧,一会儿我还有个会要开。
但你要记着,咋们单位有规章条例,谁做事都要按规章制度来,就是我也不能包庇你,否则对其他认认真真干活的同事来说,是很不公平的。”
郑涛张张嘴,说不出反驳的话,看科长端起杯子喝水不再打理自己,他脸皮突然一阵发热,臊得无地自容,更别提开口借钱的事,只得难堪地退出办公室。
“既然我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倒是走啊,还赖在我这干嘛!你以为这个月你就会不摆尾,这种小人,我非把你提出我部门。”
鲁科长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今天狠狠刺了一顿郑涛,心情大好。
郑涛心头大乱,坐在自己的办工作前,怎么都静不下心工作,周围同事看他这副模样,纷纷躲得远远的,就连中午吃饭,都没人跟他坐在一张桌子上。
郑涛这才发现,自己平日里以为处的不错的关系,原来都是假的,一个小小的设计院,人事关系纷杂盘根错节,而他在这漩涡中,根本无力挣扎。
郑涛不敢早走,一直到下班前,他都老老实实地坐在办工作前,可手头的工作却一点都坐不下去,脑子里全是乱的,偏偏这时候,领导给他布置了新工作。
让他独立完成一个工厂的设备能力计算选型,跟踪后续的设计产能指标。
郑涛大惊,他最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你说平日里做些复制粘贴类型的报告还可以,但独立完成一个厂的选型设计,那根本不可能。
“鲁科长,我、我做不了这个工作,实在是超出我能力范围了。”
“不会吧,郑涛,你可是研究生学历毕业,你们毕设难道不做这些,这样我相信你肯定能拿出一份合格的设计,有不懂的你就问问咱们办公室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不过需要快一些,这份报告甲方下周要。”
郑涛看着鲁科长丢下东西离开,他却说不出丝毫话来,这也是他为什么想调走的原因,他学的是机械专业,可他因为是找了关系,又没有上过正规本科,如果不是导师帮忙,他都毕不了业,能力自然达不到一般研究生水平。
打开资料,看到甲方给的一些基本数据,郑涛暗暗发愁,设备选型需要做各种能力计算和全方位的生产量流程计算,这些计算需要查阅非常多的专业书籍,别说他不会做,就是会做的,要的这么急,这一周也要加班加点。
换言之,鲁科长给他布置的工作他根本没法完成,一整个下午,他都尝试着如何设计,却发现当自己真正动笔的时候,简直无从下手。
下班回家的路上,郑涛一边儿心焦工作的事情,更烦躁的是他到哪里先付上一部分诉讼费,分的拆迁款是头等大事,如果耽误了,父亲把钱领到,那一切就完了。
郑涛面临的一切,田小暖并不知情,毕竟前世郑涛工作上没出现这些问题,她在家跟母亲吃饭闲聊的时候,认为郑涛肯定还会找大姨要钱,或者说借钱。
田母知道姐姐手上还有几万块,但郑波还没结婚,当娘的总要一碗水端平,而且算起来给郑涛的本来就多,田母觉得不可能。
“妈,之前大姨拿着钱不给郑涛,那是因为调动工作不是什么费做不可的事,如果郑涛要打官司,诉讼费也要几个钱,我看他是真没钱了,否则不会闹得这么凶,如果他找大姨说借呢,打赢了官司再还,大姨这么软心肠,肯定借的。”
田母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她姐姐还真有可能。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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