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暖有些害羞,想了半天纠结了半天,还是给何思朗发过去一个新年祝福的短信。
等了半天,鞭炮终于炸完了,就连晚上都能看到飘起的青蓝色烟雾,田小暖突然有些感慨,这种村里家家户户放鞭炮的过年景象,今年就是最后一年了,开年后没几个月,田家村就要拆迁了,这个地方最后要建成汽车生产企业,而且是政府招商引资的重点项目。
田小暖稍站了一会儿,还是马上进去了,外面不光太冷,而且空气里开始弥漫起硫磺的呛人气味。
刚进去就看到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在不停地闪动,上面先是何思朗来电。
田小暖接了电话,也不说话。
“小暖,新年快乐,祝你今年高考大捷。”
“大捷?你这说的我怎么感觉要去打仗,还真是当兵的。”田小暖小声嘟囔一句。
“过两天,我带你出去玩。”何思朗声音里带着些许笑意,他仿佛看到田小暖有些不满的嘟嘴表情。
“恩。”突然田小暖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那嗲嗲地叫着思朗哥哥,是周媛媛。
田小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大年三十的晚上,为什么周媛媛在何思朗家。
“小暖,我先挂了,我妈叫我了。”这种时候,何思朗却突然挂断了电话,田小暖的心越发不安。
她不是那种又猜忌心里的人,她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或者当事人亲口承认的事情,但是现在,想到刚才那声思朗哥哥,田小暖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叫乱了。
她坐在自己的床上,想让自己平心静气下来,不要为这种小事情捕风捉影,给何思朗安排莫须有的罪名。
她甚至搞不明白,前世自己和刘凯的感情也很好,哪怕就是最后亲耳听到刘凯承认他在外面有女人,田小暖虽然心痛,却仍旧平静,可为什么现在平静不下来了?
她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坐了很久,一个人坐在床沿边上,看着桌子上、地上的银白色月光,清冷孤单,她的心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她决定不去追问,她选择相信何思朗对自己的感情和承诺。
“小暖,谁的电话,这么久才回来,快过来烤烤,别冻着了。”田母看大姑娘脸上表情有些奇怪,刚才还挺高兴的,怎么现在一下子就冷冰冰的了。
“何思朗的电话,他给您拜年了。”
“他回来了,还好能赶上过年。”田母挺高兴。
“恩,赶上年三十了。”田小暖随口接了一句话,然后就推说自己太困了,要去睡觉。
田小月倒是不困,她还想继续看电视,干脆就睡在妈妈这,田小暖一个人回到了房间。
这一夜,田小暖睡得很不踏实,心里憋着隐隐的不安,可却又说不出不安是什么。
初一这一天,仍旧是母女三人在家过年,早上又放了一挂鞭炮,这挂鞭炮就是比谁的早,越早越好,所以其实在半夜二三四五点的时候,就开始有人陆陆续续放炮,给田小暖越发吵得几次惊醒。
结果,初一的早上,田小暖变身国宝,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不过田小月也一样,眼底下面青黑,一看都是没有睡好觉。
吃了中饭田小暖就沉沉睡去,第二天一大早,田母带着两个姑娘回娘家张家村。
其实田母三十就可以回去,不过她已经离婚了,加上田父和高氏上次去村里闹腾,现在村里的人都知道自己的事情,毕竟是已经嫁出去的姑娘,所以田母还是等到了初二。
这一次回去大家都特别开心,以前每次回门,田父总是嫌弃田母东西买多了,跟着一起去看丈母娘,还要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这次不一样了,这次田母终于一个人了,她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田母买了不少营养品,有老年人奶粉,爸爸喜欢喝的维维豆奶,还有一只小土鸡和一些水果回娘家。
张家村其实离田家村不远。穿过村子翻过一个山头三十分钟就能走到。
曹氏和张老汉现在跟长子住在一起,当年儿子结婚的时候,跟村里要了房子后面的宅基地,所以现在是前面后面连在了一起,两侧也盖了房子连起来,就中间空着做了一个院子。
“外公,外婆!”还没进门,田小暖就在那大声叫外公外婆。
曹氏因为心脏病,所以基本常年卧床,田小暖直接放下东西跑到曹氏养病一个人住的小房间。
“爸。”田母见了自家爸爸,尤其是看到爸爸板着的那张脸,心里也有些不得劲。
“你看看你做的这件事情。“张老汉终于还是出言责备二姑娘。
张老汉是一个倔强耿直的老头子,他这一辈子虽然认不得几个大字,可是他的思想里却根深蒂固认为,人这一辈子要懂得知恩图报,要懂得信守承诺。
他永远记得当年自己肚子疼得死去活来,甚至被村子里的人抬着都疼得滚到了地下,后来才知道自己得了阑尾炎而且已经穿孔了,要是再送去晚一点,那连命都没了。
如果不是当时在路口遇到了亲家田远山,而且当时他还要赶时间送货,可是看到自己这个情况,他二话没说让村里人把自己抬上去,给自己送到就近的医院,连口水都没有喝就急急走了。
所以张老汉觉得这样的人,一定要结为亲家,他以为二姑娘最懂事也最会操持家务,所以他才把二姑娘嫁了过去,还让二姑娘好好过日子。
结果,却听到了二姑娘离婚的消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六十二章 回忆痛苦的日子()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张老汉这种认死理的人更是如此。他当年可是多么认真地跟田老弟说,自己的女儿一定会好好在他家做儿媳妇的,哪成想还离婚了,张老汉现在出门觉得头都抬不起来。
因为田小暖的舅妈家里很远,所以一大早,舅舅舅妈他们就早早走了,而田小暖的大姨和小姨又住的比较远,现在这么早还过不来,所以家里只有田母一个女儿刚回家。
张老汉越想越生气,干脆甩了袖子进到旁边儿的房子里,这是不想见到田母。
曹氏听到外面的动静,脸上也露出担忧的神色,当年曹氏为了帮二姑娘带孩子,专门跟二姑娘住了几年,二姑爷是个什么人,她也有了挺深的了解。
那种村里都出了名的不讲理的一家,除了亲家公是个好人,结果早早得病死了,其他的人都欺负自家姑娘,自己的孩子自己怎么会不心疼,曹氏当年对二姑爷也是很好了,可是他回来喝醉了照旧撒酒疯,完全都不顾及自己还在场。
如果让曹氏说句真心话,这种人狗都不会搭理他。
“小暖,你去看看,你外公那个臭脾气,大过年的别闹起来了。”曹氏不放心,让田小暖去看看。
“让你好好过日子,怎么就能离婚?一个女的连丈夫都伺候不好,能不离婚吗?”张老汉已经在隔壁训上田母了。
“爸,我……还要我怎样,家里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钱也是我赚,他只要每天出去玩,就这样还没事跟我找事地闹,这么多年了,我也是人,我也累,不能说欠了恩情,就要毁掉我一生的安稳日子去偿还吧。”
田小暖顺着墙根慢慢溜了进去,外公坐在单人沙发上,妈妈坐在旁边儿的小板凳上抹眼泪。
“就是再苦也要忍着受着,我们欠了他们老田家的,你既然嫁过去了,你就得还这笔人情债。”张老汉还是认为二姑娘做得不对。
“外公,您知道妈妈受了多少罪吗?爸爸每次喝醉酒就打妈妈,无缘无故无理由地打人,摸到什么用什么,皮带、拖鞋、烟灰缸、扫把、甚至还有菜刀,妈妈和您说过吗?我的记忆里,有一次……他骑在妈妈身上,拿凳子砸妈妈的头,而我只敢躲在一旁儿哭。”田小暖自己都说不下去,每次说到这些事情,心里就特别难受特别痛苦,眼泪瞬间蓄满了眼眶。
“小暖?你……你记得这件事?”田母都惊讶了,因为那时候小暖才三岁多一点,小月还是个小奶娃。
那次田父喝醉酒了,回来就撒酒疯,吐了一地,等田母收拾好了,加上带小孩操劳辛苦,她睡得比较沉,所以小月哭闹她就没听见,然后这声音把田父吵醒了,他又借酒撒风,狠狠揍田母,当时用板凳砸田母的头,田母现在都经常头疼,也不知道是不是落下的后遗症。
张老汉也面露吃惊神色,他知道二姑爷喜欢喝酒撒酒疯,可……他从来不知道这么厉害,而且二姑娘每次来都不说什么。
“还有,外公你知道吗,我奶奶每天骂我妈妈生不出儿子,一不痛快就拿这事情骂我妈妈,说她是扫把星,还说我跟我妹妹是赔钱货、贱货。妹妹之前被爸爸吓得,只要听到他喝酒回来人就开始发抖,甚至都想去住校。”
“爸,本来我一直都忍让着,想着您的话,想着我公公是个好人,就这样过下去算了。可是这次的事情真不怪我,他在外面找了一个小的,肚子里孩子都有了,然后逼着我离婚,还想把我和两个姑娘赶出家门。我一个人无所谓,可是这两个姑娘是他们田家的人,他们都不要,现在就看中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儿子,我不离婚就没办法过日子,天天在家闹腾,爸,你让我怎么办?”
田母终于忍不住,现在过上了安稳舒心的日子,再想起以前的日子就越发像一场噩梦,就越为以前的自己痛苦难过。
“这些事情……为什么你从来没跟我说过。”张老汉眼睛里充满了自责,他不知道自己的二姑娘都被逼成了这个样子,自己的二姑爷居然是这种人。
“外公,上次我奶奶和爸爸来这里闹腾,外婆还住院的那次,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他家都是不讲理的人嘛。”
张老汉再想想那天的场景,他一直忍让着,以为老田家是他的恩人,可是他们的话说得那叫个难听,他都快听不下去了,还把老伴给气到住院。
“爸,其实说句实话,以前我真有忍不下去的时候,我也想跟他离婚,可是我每次只要提离婚,他就威胁我要来家里闹,想着妈妈身体不好,我一直都忍着,结果他自己要离婚,还是来家里闹腾,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
“外公,我怕爸爸,外公你别怪妈妈,我和姐姐天天被爸爸打,还有妈妈也被他打,我心里害怕极了,以前有好多次我都想离开这个家。”
田小月也进来了,也一起帮着田母向张老汉求情。
“外公……公从来不知道,桂芳你怎么也不说,怎么是这样混球的一个人。”看着自己姑娘和两个外孙女坐在自己面前哭得伤心,张老汉心里也不是滋味,此刻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边儿是自己的恩人,一边儿是自己的姑娘,张老汉只能在一旁儿不停地叹气。
“外公,其实爷爷病了那么久,妈妈照顾得很仔细,这恩情也算是还上了,你就别再责怪妈妈了,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田小暖忍不住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她没说的是,外公的这种用牺牲个人幸福的方法去还人情债,本来就是很没有道理的事情。
“哎,都是我当年没考虑清楚,算了,离了就离了吧,爸也不说你什么了,以后好好过日子,都是爸糊涂了,自己欠的情,非逼着自己姑娘去还,爸……对不住你啊!”
张老汉这句话一说出来,却让田母哭得更大声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六十三章 姐妹团聚()
这么多年,田母内心的那种压力和负担,她一直默默地自己承受着,从来没有和爸爸说过一句,因为她怕被爸爸责骂,而丈夫和婆婆的欺凌和虐待再次给田母心灵上造成深深的伤害。
现在,张老汉跟田母说的那句对不住你,终于使得横亘在田母心中的那道枷锁被解开,田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张老汉再也看不下去,嘟囔着说了句以后好好过,然后背着手出去了,田小暖没有劝妈妈,这个委屈她忍了这么久,心里的痛苦背负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全部解脱,让妈妈哭一场,也是一种压力的释放。
“你这个老头子,现在知道二姑娘多苦了吧,你说你咋就那么狠心,还能张得开口说她。咱家姑娘啥样人,你不知道,她忍了多大的委屈,你个死老头子。”
曹氏自从治疗跟上来,吃的药品很有效,这气也顺多了,骂起张老汉,这么多句话都不大喘气了。
张老汉砸吧砸吧嘴,也不能还口,媳妇这病歪歪的样子,他更更是不能让她不痛快,干脆到门口劈柴火去了。
田母哭了一场,感觉心里的憋闷似乎全部消散了,整个人特别轻松,心情也舒服许多。
擦干眼泪后,田母和两个姑娘过去陪曹氏说话,曹氏自从病重以后,基本就没有下了床,现在她靠在床头,二姑娘和两个外孙女陪着她说话。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声音,田小暖的大姨张桂兰回来了。
张桂兰找的是南市远城区新洲区农村村那边儿的农民,那边儿离这比较远,坐车回来一趟都要穿过大半个南市。
“爸,过年好,您身体还好吧。”这是大姨夫的声音,说起自己这个大姨夫,那绝对也是人间少有,超级的抠。
最经典的一件事情,过年买糖回家,抠抠搜搜统共也没几把糖,他居然还全部倒出来,一颗一颗地数,说是怕儿子们偷吃。
这糖买来不就是吃的吗?他恨不得只买一次糖,年年拿出来看看就好。
张桂兰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比田小暖大两岁,一个跟田小月是一年,一来到这里那就胡吃海喝,仿佛八百年没吃过东西,每次还要把外婆家的糖装满口袋才回家。
果然,田母三人出去一看,一刀巴掌宽的猪肉,两条不足一斤的小鲫鱼,还有小半袋苹果,一小把香蕉,这就算是过年送节的东西了。
“表哥,表弟。”果然不出田小暖所料,表哥毕竟大了,也工作了还强一点,表弟看了一眼外婆后,自觉地拿着香蕉吃了起来。
“表哥,你现在上班工资高吗?”田小暖这个表哥很聪明,前世的打工的时候自己考上了夜大,专业是铁路养护,然后被铁路部门招去当了劳务工,因为技术好,干了十几年还给转正了,正式成为一名养路工,工资待遇也挺好的,不过也没什么人情味,当年小姨跟他借钱,他明明答应了,然后又反悔了,而且田母对他特别好,结果他以后有了出息,连看都不看田母。
“我还在学徒期,不是很高,一百多块吧,不过我看厂里的技术员,收入就挺多的。”
“哦。”客套了两句后,田小暖一阵无话,干脆继续跑到外婆那坐着。
大姑爷陪着张老汉在院子抽烟,田母和大姐张桂兰在厨房准备中午的年饭,许多东西其实都是提前做好的,只要热一热就可以。
厨房开始冒出袅袅青烟,一阵阵地香气传了出来,大姨家的小儿子郑波坐不住了,开始到厨房先去找吃的,大儿子郑涛坐在沙发那看电视。
老式的黑白电视,屏幕也很小,可能是没什么好看的,郑涛不停地换台,给田小月搞烦了,没一个节目能好好看下去,她也干脆跑了出来。
“姐,你陪我在门口玩一会儿,我们跳房子。”这是真的无聊极了,田小月拿了一块小砖头块,在门口的空地上画了跳房子的图。
田小暖其实不想出去,不过干坐着也确实挺冷的,她就和外婆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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