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何思耀走向莫明海，李金桂以为他要动手打人，吓得紧紧躲在丈夫后面，莫明海垂着一只胳膊，什么都做不了，只会大吼大叫，威胁何思耀不要靠近。
何思耀冷冷瞥了他一眼，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找了个角度一用力，只听到细微的“咔嚓”声响，莫明海杀猪似的好叫了两声，然后发现自己的胳膊好了。
“你们再不去收拾东西，一会儿我让物业全都给你们丢门口。你们还真以为，能赖在我的房子里不走！”
李金桂终于硬起不起来了，警察来了他们百分百会被赶出去，到时候一家四口住哪里。
她猛地跪在何思耀面前，“思耀，求求你，别撵我们走，我们手上一分钱都没有了，出去连旅店都住不起，那点钱吃饭也不够，求求你别撵我们走了，我给你磕头了。”
何思耀一言不发，只是在李金桂磕头的时候测过身体，她一把年纪了给自己磕头，自己可是要折寿的。
“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磕在地板上，带着沉闷的声音，仿佛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李金桂因为用力，头发早已经散开，披头沙发，额头一片红印子，上面还隐隐有红血丝。
她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何思耀，看到他依旧面色冰冷，根本不为所动。
“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听我说的，早点去收拾东西，否则等会儿被警察带走，这些破烂玩意，我就让物业全都丢出去。”
“我不走，我凭什么走！”
一直躲在房子里不出来的莫江，终于因为害怕，突然奔出来，狠狠朝何思耀推去。
可是他身体单薄，从来不做事，一点力气没有，何思耀轻轻一挡，他就扑在墙上，李金桂看到儿子趴在墙上，惨叫一声，从地上爬起来。
“江江，你有没有事？磕着没，碰着头没，何思耀，你敢动手打我儿子，一会儿警察来了，我要告你！”
何思耀冷笑一声，“看看，你根本不是真心实意求我，你儿子先动手，这么多人作证，我不过挡了一下，他自己趴在墙上。你想告我，我随时奉陪，不知道你还出不出得起打官司的钱。”
警察很快就来了，他们收到的报警是有人跳楼，所以出警迅速，等赶到事发地，发现一屋子人好好站着。
“警察同志，这个人要打我丈夫，打我还打我儿子，他还要把我们撵出去，您快把他抓起来，他不是人，他是畜生！”
李金桂看到警察，仿佛溺水之人看到救命稻草，立刻颠倒是非，把何思耀说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发生了什么事？跳楼的人呢？”
“警察同志，我是这个小区的物业经理，是我报的警，本来住在这的老太太要跳楼，不过她从凳子上摔下来，已经送医院急救了。
这位是这套房子的业主何先生，这些人住在何先生的房子里不肯走，所以发生了一些争执。”
警察一听，又是扯皮，管辖片区上，最不好处理的就是扯皮，但是还是要处理。
“这房子是你的，那这些人是租户？”
“不，这些人是我未婚妻的仇家，他们赖在我家不走，今天我要他们腾出我的房子。”
“我们不是莫若的仇人，我们是她大伯和大伯母，我们凭什么搬走，这房子是我婆婆住的。”
“首先这是我的房子，其次我同意老太太住，没同意过你们住，所以请搬出我的家。
警察听的云里雾里，初步判断是家务事，一般都是互相劝一下，各让一步，息事宁人。
“你们既然都是亲戚，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我们每天事情很多，不是来给你们处理家事的。”
何思耀眼神一冷，什么意思，想和稀泥。
“警我报了，事情我也说的很清楚，这是我的房子，这些人赖着不走，我的私人财产被人侵犯，你们如果不管，我可以找分局。”
一听这话，两个警察同时沉下脸，这个人口气好大，还敢拿分局来压他们，“你们不是亲戚吗？两家互相扯皮的事情，让我们警察怎么管，你没听过清官难断家务事。
我们把你们都抓回去？是不是这样你就满意了。”后面这句话，警察隐隐带着威胁，意思是让何思耀识相一点。
“我没有意见，跟你们走一趟也好，你们把情况了解清楚，省得这些人赖在我家不肯走。”
何思耀不为所动，脸看都不看警察一眼，反而是对物业经理说，“麻烦你带几个人一起去作证，还有这些人走后，帮我把屋子里的东西全都丢出去。”
“何……何先生，是全都丢出去吗？”物业经理不确定，他是什么意思。
“没错，全都丢出去，只保留家具和装饰品，其他统统不要，包括碗筷床单被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些人用过的东西，我全都不要。”
“明……明白了，我跟您一起去派出所，主任，剩下的事情，你找几个专业保洁人员，东西扔了后，迅速把家里的卫生做一遍。”
听到这话，何思耀很满意。
而两个警察突然互望了一眼，这个人是说真的？这家里的东西全都不要，重新换新的，多的不谈，至少这个人不差钱。
两人再一想到，住在这个小区的，大部分也不是一般人，虽然不是权贵，但有钱有势的人也不少，何思耀无意的一句话，让二人悄悄收起私心，至少这个报案处理，必须要按程序来。
“既然牵扯到侵犯私人财产问题，请你们全部跟我们回去调查。”
一听这话，李金桂突然转身，朝老太太卧室跑去。
大家全部错愕，她这么大的人了，难道以为躲起来，就不用去派出所了吗。
第一二九八章 让你尝尝心痛（）
“去看看，把她带出来，你们最好配合我们的工作，躲是躲不掉的，你去看看。”
一个老警察对另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警察说道，此人朝卧室走去，一进去发现这个女人疯狂地翻抽屉被褥，整个卧室一片狼藉。
“在那？工资卡在哪？莫童你奶奶的钱和工资卡放哪了，你知不知道？你快点过来跟我一起找找。”
警察无语，他还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比较可怜的妇人，居然在听到被带走，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钱。
看她现在这个行为，也难怪那个男人要报警了。
“请你快点出来，跟我们去派出所接受调查。”警察在门口警告道。
“我不出去，我不去什么派出所，这房子是我妈的，是我们的，我不走！”找不到工资卡，李金桂害怕地浑身颤抖，她死也不要离开这里，一分钱没有，以后只能睡大街去要饭。
另一个警察也走过来，看到这一幕，掏出手机，给派出所打电话，要求增派警力。
“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你强行不肯离开，我们就直接带走。”
只可惜李金桂仍旧不理不顾地在家里疯狂翻找，莫童看母亲这般，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奶奶的工资卡和钱都给了她，奶奶让她小心拿着，节俭着过日子。
卡和钱在她衬衣内侧口袋，看母亲这么疯狂，她想了想，没有作声，这些东西她不能拿出来，以后还是还给奶奶。
来了四个协警，在李金桂撒泼打滚又哭又闹，甚至还咬伤一个协警的胳膊之后，协警掏出电击器，将其电倒在地上，因为她已经袭警，警察直接给她戴上手铐。
收拾了李金桂，莫明海怂了，他现在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哈城来的一个卖菜的普通老百姓，怎么会想跟警察对着搞，看老婆刚才被电击倒之后浑身抽抽，现在都缓不过劲来。
莫明海老老实实地跟警察走了，莫童和莫江也一起跟着走了，物业经理带了两个保安去作证，吵闹的房子终于安静下来。
主任找了几个阿姨先把屋子里的东西清出来，所有的衣服装在箱子里，装不下的就用床单打包，反正都是业主不要的东西。
她让保安把这些东西先放进物业的空房间，等这家人出来，还是还给他们，省得他们在门口闹腾扯皮。
至于其他业主不要的东西，高级的被子毛毯，崭新漂亮的碗筷瓷器，早都被阿姨和保洁一起分了，根本都没丢进垃圾桶。
还有一些书籍证件之类的东西，主任也妥善保管好。
何思耀去了派出所，配合警察人员做了笔录之后，就有自己的律师将他保释出去，至于动手打人，那顶多是防卫过当，有专业律师，何思耀根本不需要理会这些人。
他的律师是长期跟他合作的，对民法这块非常熟悉，打关系也很厉害，派出所所长认得此人，再把何思耀的个人资料掉出来一看，立刻送走这尊大佛。
比法律人家本来就占理，再加上此人家庭出身了得，此事他必须好好调查，好好办。
何思耀处理好这边儿的事情，已经是两小时以后，当她给莫若打电话，得知母亲和田小暖早都赶去了，放心不少。
莫若到了医院，医生就对老太太进行急救，骨科主任接到急诊室电话，知道人到了，也立刻下来，先对老太太做一系列的检查。
因为是摔伤，核磁、脑CT、腹部B超等等都不能省略，这期间做检查，免不了又要挪动几次，老太太疼得连叫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哼哼了。
当林岚与田小暖赶到，老太太正在做整个脊椎的核磁共振，莫若坐在外面等着，瘦小单薄的身躯，脸上带着悲凉的表情，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跟旁边儿吵嚷热闹的病人和家属形成鲜明的对比。
“莫若，没事吧？”田小暖这话里，包含着许多意思，莫若与她七年的交往，自然听明白她所指。
“没事，我没事，思耀报警了，估计还在派出所，阿姨对不起，我家的事情让您也跟着操心劳累。”莫若想给林岚一个笑，扯扯嘴角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仿佛浑身的精气神都在刚才被全部抽走。
“这事情不怪你，摊上了，我们就要遇事不怕事。”
莫若努努嘴，还想说些什么，被田小暖紧紧搂着，“莫若，我们都是一家人。”
听到一家人这三个字，一直没有哭的莫若，这一刻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才是一家人，每个人都关心自己，尽全力帮助自己，奶奶和大伯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家人，莫若心中暗暗下决心，下狠心，她要彻底断了这份亲情。
一会儿老太太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腰椎断了，里面的神经也受到损伤，现在她的双脚已经没有感觉，需要马上手术，打入一个钢板进去连接断了的腰椎。
这个手术很贵，因为材料费不便宜，莫若掏出自己的卡，连手术费都凑不齐。
林岚把自己带的卡拿出来，替老太太交了手术费，现在就开始进行术前准备工作。
“阿姨，谢谢您，这钱我以后还给您。”莫若咬咬牙，这一下就花了五万块，奶奶非要折腾，非要闹，把自己的钱不当数，现在看着躺在床上哼哼的奶奶，她心里已经没什么其他感觉。
“以后别说谢，小暖都说了咱们是一家人。”
林岚刚说完话，莫若手机响了，一看是何思耀，她急忙接通电话，得知何思耀没事，她松了口气，报了位置后，在病房等他。
赶到的何思耀还买了几份麦当劳，中午早都过了，他知道妻子肯定饿了，还有妈和小暖，估计也没来得及吃中饭。
吃完东西，莫若推门走到奶奶身边儿，老太太刚做了术前准备，又是要一阵折腾，几次都听到她叫的厉害。
此刻站在病床前，看着奶奶虚弱的样子，苍白里透着黑黄的皮肤，莫若轻声道：“您这次手术，光手术费就花了五万块，您要庆幸有我这个孙女在，否则换做您儿子，以后您只能摊在床上。”
老太太慢慢睁开眼睛，眼中充满恨意。
第一二九九章 人性（）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摔倒，别说话五万块，我根本不用……不用受罪。”
老太太有些奄奄一息，说话喘不上气来，但眼神中已经毫不遮掩她对莫若的憎恨。
看到这个眼神，莫若神色不变，心中只有一丝难过，却不似以往，仿佛往日相依为命，浓得化不开的亲情，在这十几天，到这一眼，终于烟消云散。
“您到现在还觉得是我的错？我让您跳楼了？您摔下去的时候，儿子媳妇谁来扶您了，最后还不是我跟思耀帮着一起把你抬上担架。
还有医生要求直系亲属签字就医，您儿子去吗？看样子您是恨上我了，那这个手术的字我还是不签了，您先在医院躺着，等您儿子什么时候从警察局出来，什么时候来给您签字。
您要是觉得您儿子好，我就先给您打着针，保守治疗着，等您儿子来了，他签字您再做手术，省的他们找我扯皮，这责任我担待不起。”
莫若不知道为什么，被奶奶的眼神和言语刺激到，她说出自己一直都想说的话，没有奶奶这样做事的，一边儿占着自己便宜，一边儿还跟大伯一起算计着自己。
这个大伯一家，不说对自己好，哪怕就是一般般的关系，算计也就算计了，她让一步，可偏偏他们是造成父母死亡的直接导火索，说难听点，就说他们是自家不共戴天的仇人都不足为过。
想起自己的爸爸妈妈，莫若心里有些木木地疼，她已经很久都不去想他们，因为每次想起他们，心疼得喘不上气，可大伯一家来了之后，加上奶奶一起折腾，逼得她不得不想到自己的父母。
看到他们，就仿佛看到当年他们丑恶的嘴脸，用恶毒言语辱骂自己父母，自己一家虽然贫穷，但全家人能团员在一起的家，结果家散了，而一直被父母赡养着，一直被自己照顾伺候的奶奶，反而在这指责自己。
莫若心中渐渐凝聚起一丝恨意，对于奶奶，她的忍让已经没有了，既然她喜欢这样，那就互相伤害好了，凭什么每次都是她让，她父母都让没了，凭什么还是她让。
一滴温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莫若看着死死闭着眼睛不做声的老太太，“既然您不说话，我就当您同意了，我现在就去找医生，给您先打针续命，您等您的好儿子来救您吧。
反正在您眼中，我和小雨都不是莫家人，什么事情都是我不对，我做的不好，您既然瞧不上我，我让思耀通知您儿子吧。”
莫若说完这话，老太太的眼睛猛地睁开，射出一股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但这股目光很快隐去，她直勾勾地盯着莫若，不明白为何，她怎么变了这么多，如此绝情。
“别走。”老太太紧紧闭上眼睛，此时此刻，等儿子就自己，她能生生疼死在这，儿子会救自己吗？不会，他自己的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这口气她不得不咽下去。
因为愤怒和强忍着羞辱，老太太浑身紧绷，她努力了几次，低低地压着嗓子哀求道：“若若，你是奶奶从小看着长大的，奶奶也不想这样，可是站在我的角度上，大儿子求上门来，大孙子脑子得了瘤子，我能怎么办，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要是我死了就能让莫江好，我愿意用我的命换莫江的。
是我存了私心，都是一家人，我想你条件好，能帮就帮，我也做了对不住你的事，那都是我一时糊涂，只想着尽快给莫江看病，一次次地逼你，呜呜呜。”
老太太说不下去，莫若站在床前，望着奶奶，如果不是刚才她看到奶奶望着她的可怖眼神，她真的差点就信了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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