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他将他一家老小围在了屋里,点了把火,烧的只剩了灰烬。
赵王从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不得人心的,可眼前的困境……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就不信,他大伯起兵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一定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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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峦对赵王和皇帝兄弟二人的影响,实在是很大的。
赵王满脑子都是他大伯也起过兵,且成功了的事情。
而远在洛阳城的皇帝,则一心想以林青峦作楷模,不止做个明君,还想做一个三千弱水只饮一瓢的情圣呢。
可惜啊,到底还是没坚持住。不仅仅是因着皇后在孕期,他有生理需求要解决。还因着肖宰相的步步紧逼。
皇帝觉得后宫里,一定不可以一家独大,旁的妃子虽说不能大过皇后,可总要能让肖家有了危机感才行。
就是裴金玉离开洛阳城的这段时日,皇帝天天都在睡同一个女人,且这还不是有什么身份的女人,不过是宜阳公主府中养的一个舞姬。可一朝得宠,全家升天,她的弟弟兰胜青先是被封作了虎贲郎中,半个月之后,又被封作了虎贲中郎将,而她的姐姐也在当日被皇帝封为了兰妃。
兰胜青被封为虎贲郎中之时,朝中并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毕竟皇帝抬举后宫妃子的娘家人,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可虎贲中郎将乃是虎贲营的主官啊,一月的俸禄为二千石,怎么也不是一个三百石的虎贲郎中可以比及的。
要问皇上原因,皇上就开始夸赞兰胜青,说他年纪轻轻很有志气。
不用肖宰相打眼色,以他为首的众文臣说:“年纪轻轻有志气的青年很多很多呀。”
皇帝本想说多个屁的,可作为皇帝和臣下掐架,还爆了粗,实在是很不雅观的。忍了忍气,道:“兰胜青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再说了,虎贲中郎将的位置不能老空着啊!”
众臣表示,那就别空降了,副的补上去不就行了。
皇帝当然不乐意啊,虎贲和羽林必须是自己人才放心。
反正,不管众臣说什么,皇帝都是一句:“朕意已定。”
别再问原因,老子是皇帝,老子就是这么任性。
这时候,皇帝是压根就没想起来他大伯是不是和他一样的任性过。
就好比赵王烧死温相国的时候,也从没有想过他大伯是不是也干过这么让人寒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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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祁福全自打一进了晋阳城,就在不断地做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增长羽翼,不止是为了大战做准备,更多的是防备赵王。
在洛阳城的时候,祁家的梦想其实很小,就是不止有金银,还能有保护金银的能力就行。
却不曾想,一遭事败,就走上了不归路。
这人呢,换了环境换了地方,梦想自然也随之而改变。
祁福全想既然祁家可以造朝廷的反,为什么不能造赵王的反呢。
什么师出有名,不过是用来哄人的,他就不信这世界上还有金银拿不下的人心。
祁福全找到了汤隽,将赵王提议的联合马洺干掉他的消息告诉了他。
汤隽起初不信,连连摇头道:“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的。”
祁福全道:“信与不信,你且等到除夕夜看看吧。”
他也不劝,也不怕汤隽向赵王告密,摆足了一副“你一定会感谢我”的表情。
汤隽有些动摇,又使心腹去赵王府中打听消息。
祁福全还是一点儿都不着急,叫人置办了一桌酒菜,边吃边等。
祁福全将汤隽灌了个半醉,汤隽派去赵王府的心腹回转了。
汤隽一听心腹说的,赵王这些天一直宿在马氏的房里,他的宝贝闺女却一直倍受冷落,天天哭湿了枕头。
他不淡定了,当下就骂:“老子将自己的掌上明珠奉上,还不得他的心,他却拿着马洺不知道从哪儿找的远方侄女当宝贝,不就是因着他让老子带四万兵马过来,老子只带了三万嘛!呸,他想置老子于死地,老子这就带着兵马投邯郸去。”
这位是真喝醉了,若不然也不会傻乎乎地说出要去邯郸的话语。
祁福全道:“就算汤将军去了邯郸,也不一定会得到刘通的重用。他们那些人我最清楚,以忠义王马首是瞻,是很排外的。”
汤隽捧着晕乎乎的脑袋想了又想,也想不出个对策来,闷声道:“那老子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把赵王弄死,不做任何挣扎?”
祁福全苦笑道:“按理说,赵王要咱们的性命,咱们应当二话不说才是哩。其实我入晋阳城,看到了温相国的下场,就已经做好了会时刻没命的设想。可……不瞒将军说,一人身死,不算什么事情,我上有老下有小,不忍心他们也随着我没命呢。”
汤隽大喝一声:“只有蠢蛋才会想着自己没命,他想要咱们的命,咱们为何不能先发制人哩!”
他是个嘴快过心的,说完了这句话,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赵王一个人是很好杀的,可赵王手下还有那些兵……
祁福全等来等去,终于等到了这句话,遂一拍桌子道:“好,我这就豁出去了性命,同哥哥一起抗争抗争哩。”
好吧,刚才还是“汤将军”,现在就成“哥哥”了,也不问问当事人同意不同意。
祁福全的算盘打的贼精,汤隽是个有头无脑的,等他杀死了赵王,自己收编了赵王的军队,有钱财和实力的自己才是这晋阳的神呢。
汤隽被祁福全捧的飘飘然,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要干掉赵王的事情。
待他一酒醒,哎尼玛,自己都答应了什么啊。
且不说赵王是个谨慎的,单只说要背上不义的恶名……
又一想,反正他现在已经不忠了,再多加一条无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些虚头虚脑的名声,总好不过嘴能动、腿能跑、头还在更要紧。
这就又去找了祁福全一趟,支支吾吾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唯一的顾虑。
祁福全只当他是要来反悔的,遂严肃了脸,只等着他说明。
纠结了半天,汤隽一拍大腿道:“祁老弟你也知道,杀了赵王这事我是同意的,可我那女儿该怎么办哩?”
祁福全本想说不过是一个庶女,可一下子想起了他打探来的消息。
汤隽这人也是个有意思的,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娼|门女,为她赎了身,还藏在了府中当宝贝。如此一来,名声传了出去,自然就没有哪家的女子愿意嫁给他做正妻了。
所以那汤宝宝,就是给赵王做妾的汤氏,说的是庶女,可他们汤家就没有一个嫡出的。
别问汤隽为什么不直接让汤宝宝的娘做正妻,大概也是因着任性。
祁福全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汤姑娘德貌俱佳,不如就聘给我三叔的幼子做正妻吧!”
汤隽顿时欢喜不已:“当真?”
祁福全一拍胸脯:“自然是当真的。”
这两人三言两语把别人儿子的终身大事定下了。
以至于,几天之后,知道消息的祈沐风破口大骂:“尼玛,老子的儿子什么时候订的婚,老子怎么不知道呢?”
当然这是后话,眼前祁福全还得和汤隽商量,怎么让赵王先去死一死。
腊月十九这日,阴了几天的晋阳,好不容易放了晴,赵王一高兴,就命人置办了酒席,要举行家宴。
说的是家宴,不过是赵王领着一妻两妾在一块儿吃个饭而已。
汤宝宝还因着身体抱恙,而缺了席。
赵王是个喜欢热闹的,看着怎么都热闹不起来的家宴,又想起了洛阳的风光,只觉心塞不已。
赵王有点儿没事找事的意思,命左右:“去,瞧瞧汤氏到底患了什么病,要是还能爬,就让她爬到本王这里。”
才走到门外的汤宝宝刚好听见了这句话语,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面上保持着微笑进了屋里。
她冲赵王盈盈一拜,道了一句:“王爷召见,妾身就算是双腿皆断,也要爬到这里哩。”
赵王本来就是个顺毛驴,汤宝宝又是个上道的,三言两语说过,赵王暂时忘却了汤宝宝的身份,以男人的本性仔细打量着她。
说实在的,汤宝宝比马颖颖长的好看不少,关键那小嘴还特别会哄人。
赵王心道,待斩了汤隽,汤宝宝要是个识时务的,留她一命也并不是不可以。
赵王还在算计着别人的性命,不曾想,别人也正算计着他的命。
三个女人一台戏,不知道赵王身旁的这三个,会唱个什么样的戏。
汤宝宝入座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看代王的正妻“祁福珠”。而马颖颖将好望了望她,而没有言语,却是高扬着下巴,倨傲的一比,心想着,一会儿定要当着这两个女人的面宣布喜讯。
汤宝宝哪有空管那马颖颖,举了酒杯道:“王爷,臣妾来迟,自罚一杯,你看可行?”
“祁福珠”就道:“王爷,汤氏是个贪杯的,且莫要遂了她的愿才行。”
相比汤宝宝,赵王更讨厌“祁福珠”,原因有三:一、她代表了祁家,二、她是个冒牌货,三、她是他的正妻。
连汤隽都知道,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做妾,没有身份的人一定不能做妻。
更何况是赵王呢!
赵王只要一看见“祁福珠”,就能想起自己的悲惨人生。年少时,他幻想的妻是有财有貌有势力的长公主裴金玉。后来,不得不娶了祁福双,已经降低了要求,再后来是祁福珠,结果……一降就降了千里。
是以,赵王从来都不愿意给“祁福珠”好脸色的。
他没有理她,只对汤宝宝道:“自罚一杯不行,至少要自罚三杯。”
汤宝宝嗔道:“王爷,妾的酒量很差的,一杯就会喝醉,更何况是三杯哩。”说着,还扭了扭小腰,又道:“王爷欺负妾,妾不依哩。”
赵王从头酥到了脚底,很男人地说:“你喝一杯,本王替你喝两杯可行?”
汤宝宝含情脉脉地道:“王爷真好。”
这就自斟一杯,饮的一干二净。又倒了一杯,一扭一扭地扭到了赵王的身边去。
赵王看着汤宝宝渐渐变红的小脸,心情大爽,接过了她递来的酒杯,也一饮而尽。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不知道赵王算不算英雄,反正他是死在了女人的手里。
赵王喝下了汤宝宝递来的鸩酒,到死都不明白,同一个酒杯,同一壶酒,怎么汤宝宝喝了都没事,他一喝就吐血了呢。
汤宝宝表示,赵王是个猪,他只看见她仰头喝酒,拿袖子挡着呢,他怎么知道她是喝了,还是倒在袖子上了呢!
说白了,还是自大,从未将女人看在眼里,还想着他有侍从在内,有侍卫在外,无人能将他怎样。
可祁家的钱是万能的呢。
赵王死的有多不甘心,一旁目瞪口呆的马颖颖就有多不甘心。
她才想惊声尖叫,就被“祁福珠”捂住了口鼻,那厢的汤宝宝踢开了赵王的手,也加入了阵营。
两个打一个,马颖颖实在是招架不及,对赵王的左右道:“快,快帮我杀了这两个贱人,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赵王的孩子啦!我们马家可以拥护小王爷……”
有了孩子才不能让她活哩。不待汤宝宝和“祁福珠”吭声,那两人已经拔出了刀,向着马颖颖砍去。
马颖颖倒地的时候,一队侍卫闯了进来,一看赵王已经身死,领头的将领也愣了。
这时候,“祁福珠”高呼:“赵王被刺客所杀,祁大将军有言,在场的将士保护赵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各赏银子五百两。”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跟着祁大将军有花不完的银子”,为首的将领扔了刀,向“祁福珠”道:“末将听命于祁大将军。”
有银子还真是好。汤宝宝长出了一口气,因着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是老爸重要,还是老公重要,每个女人的抉择不同。取决的条件往往是,老爸和老公哪个对她更好哩。
赵王给自己掘了个坟墓,埋葬了自己,也彻底搅乱了大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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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重阳一直传回来祁福全和汤隽交往过密的消息。
有人的地方,就有拉帮结派,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裴金玉和代王估计着会发生点儿什么事情;还真没有想到会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
日落时分,除夕带回来了赵王身死的消息。
裴金玉震惊的一时间无语。
代王倒是出声了,却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林家的好运似乎都集中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其他的人;不管是不是混蛋,遭遇都让人窝心。
林峻游死在了发妻的手里;赵王林默之是怎么死的;还不知道。
除夕带来的只是官方说明;祁福全和汤隽会于明早对外声称;赵王是被洛阳来的刺客杀死的。
而就在刚刚;祁福全和汤隽已经派兵围住了马洺;这其中的猫腻就算不说也很好猜出来的。
这是起了内讧;赵王被自己的属下干掉了。祁福全和汤隽联手,马洺肯定也不会是对手,明早祁福全和汤隽保准就成了这晋阳城中说话最管用的。
嘉荣骂了句:“他们好卑鄙。”
像这种事情,真不是一句“卑鄙”就能总结的。先前赵王造反,哪怕从此和皇帝南北割据,也还可以被总结为是闹矛盾的两兄弟。
如今赵王身死,祁福全和汤隽扯起了反叛的大旗,他们算什么呢,不过是乱臣贼子、师出无名。
天下人一看,他们都可以起兵,那我不高兴了,我也纠集一帮人起兵算了,连理由都不用找寻了。
以后大宏国民见面的第一句话不是“你吃了吗”,而是“你反了吗”。
这场乱局,可不好收拾。
裴金玉这就命人给她爹送消息。
代王问她,现在城内戒严,这消息该怎么往外送呢?
他不过是好心好意,裴金玉却一翻眼睛道:“要你管。”
她爹收集消息的渠道,要么她爹亲口告诉他,反正她是不会说的。
裴金玉唤来了裴筝,小声嘱托他,让他去一趟磨盘西街,街尾处有一家书铺叫做“颜如玉”,然后以手描了一个团锦结作为信物。
只要将消息送到了那里,不出几日,她爹准能得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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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赵王是被洛阳城来的刺客杀死的,这主意还是汤隽想出来的。
要说汤隽这人,还真是有意思的紧。若说他不贪心,却偏偏放着好日子不过,做出了造反的事情。可若说他贪心,他只吞了马洺的两万兵力,至于赵王的七万人,他一人都没有要。
祁福全本来都想好了,若是汤隽觉得不公平,准备从赵王的兵里,抽调出一万,让给他的。
可他连提都没提,祁福全吃饱了撑得才会主动提议。
两人一夜无眠,杀了几百个赵王从洛阳城中带来的死忠,剩下的人就老实了,誓死效忠。
汤隽长叹了口气,把后头的事情交给了儿子汤小喜,自己睡觉去了。
一直忙到午时,祁福全用了两百人,终于将赵王的兵马重新登记了一遍,说的是七万兵力,实际上是六万五,那多出来的五千不知是赵王虚张声势,骗他们的,还是赵王个笨蛋被人骗了。
这比祁福全预想的还要好了很多,赵王的六万五千人马,再加上他自己的五万人马,他也是十多万大军的首领。
这种感觉就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