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吓哭了几个,还有两个被吓尿的。
一个时辰之后,终于轮到了裴金玉一行。
裴筝自然是不会让这些人动裴金玉一根指头的,这就与为首之人起了冲突,一群士兵将他们三人围在了中间。
裴金玉淡定地道:“去告诉你们城门校尉祈沐风,有故人之子投奔,还请他务必收留呢。”
为首之人将她上下打量,然后哼笑一声道:“祈沐风是谁,我怎么不知道呢。”
裴金玉冷笑:“哦?原来你是个怀有不轨之心的。敢直呼校尉大人的名讳,还敢说不认识他是谁。估计你的好日子也过到头了。”
若不是不愿意闹得太大,眼前这个试图搜她身的人早已经人头落地。
裴金玉的眸子里全是怒气,直视着那人,直到他心虚不已。
那人对其他人耳语了一句,就慢慢地退到了城里。
裴金玉知道他这是找人去了,至于找来的会是谁,谁也猜不到。
这是全凭运气,要是来的不是祈沐风,万一是见过她的熟人,那就得看谭中秀做的易容膏的效果怎么样了。
她现在的打扮就是个普通的世家公子,一张白净的脸,因着易容膏的遮盖,黑黄了不少,还特地在一边脸上点了几粒麻雀痣。
裴金玉的忐忑藏在了心里,昂首挺胸直视城里,面上则是一派镇定,使得身后的嘉荣也稍稍安了心。
不多时,那人就回转了,身后还跟了一个穿着圆领袍的中年人。
裴金玉一眼就看见了他下巴上的那颗痣,还看见了那双祁家人都有的卧蝉眼。
待那人一走近,裴金玉弯腰行礼,“给三叔请安,许久不见,甚是想念。自打三叔离开了洛阳城,我爹就将最爱的那只鹰放了,说是让它随三叔远行。”
养鹰?洛阳城里,和他一起养鹰的就只有裴天恒那个混蛋了。
祈沐风上下左右将裴金玉打量了一遍,确认自己并没有见过眼前这个少年。裴天恒的三个儿子,他可是都见过的。
他下意识道:“那只鹰叫……”
“追风。”
追风的确就是裴天恒养的鹰,可“他”绝对不是裴天恒的儿子。
祈沐风闹不清楚“他”是谁,一时间没有反应。
裴金玉又笑着说了一句:“追风还是三叔给起的名字,我爹一开始叫它阿黑哩。”
连只有裴天恒和他才知道的小插曲都清楚,就是同裴天恒很亲近的人才对。
难道是……
祈沐风又下意识看了看裴金玉,看见了她清亮无比的眼睛,陡一心惊,随即哈哈笑道:“你看我都高兴的不知所措了,快来快来,你三婶知道你要来,特地预备好了活羊。就等你一到,咱们就开个全羊宴席。”
裴金玉莞尔一笑,心道,到底是羊入虎口,还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就下定论还为时过早哩。
131()
裴金玉是不是羊;代王知道的很清楚。
就算她是裴吼吼;也搁不住晋阳城内的敌人太多不是。
代王快将马屁股给抽烂了;终于在午时赶到晋阳城;然后丝毫都不敢耽搁,发挥了语言特长,飚了一段地道的晋阳话;再加上一袋金子,顺利地入了城。
可见;有特长的人就是牛13一些。
晋阳城内的情形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人人自危,本该繁华的街市,门可罗雀。他带着除夕他们;在街上多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是突兀的。
去哪儿找裴金玉;是代王进城以来,面临的首要问题。
他知道她要和祁家的人接触,可什么时候接触;用什么方式接触,一概不知哩。
这就好比大海捞针,碰到碰不到全凭运气。但,时刻注意着祁家和赵王的动静是准没有错的。
代王使除夕去看着赵王,又使重阳去观察祁家的动态,自己带着元宵在祁府的同一条街上,租了套小院子。
听院子的主人说,原先住在这里的租客是个胆子小的,在赵王进城的第二天就退了租,原先的小生意也不做了,说是害怕打仗,带着一家老小躲到了乡下去。
代王笑问:“难道你不怕打仗?”
院主也笑了:“要打早打了,何苦等到现在哩。赵王和皇帝,那是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亲兄弟,不过是赵王嫌分家产不均,闹一闹小脾气。照我看啊,就像现在这样就行,皇帝在洛阳当着皇帝,赵王在晋阳当着土皇帝。两个都是皇帝,各管各的百姓,不就闹不起来了。”
代王瞧这人长得倒是一副精明的样子,内里却是如此的糊涂,实在是好生意外啊。
道了一句:“别人都在说赵王的军队有多可怕,我瞧你一点儿都不害怕哩。”
“那是,我不瞒你说,我自家的亲兄弟,现在就在赵王的军营里效力,还是个不小的官,手底下有百号人呢。你住在我这里只管安心,那些随便乱抢的兵,绝对不敢进屋捣乱的。”
代王本还想套些话的,一听他说的,即刻打消了念头,唯恐引起他的注意,还特别装作胆小懦弱的样子道:“那你住在哪里?住的可近?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我好第一时间找到你。”
院主哈哈大笑,道:“莫怕莫怕,我就住在隔壁的隔壁。隔壁也是我家的院子,今天上午租给了一个外乡人,要不是我亲兄弟的同僚介绍来的,我才不会将院子租给外乡人哩。”
外乡人三个字戳动了代王的神经,他笑了笑没再言语,又让元宵奉上了一锭银子。
院主笑眯眯地出门离开。
代王走到了与隔壁相连的院墙边,石头砌成的院墙之上长满了青苔。代王没费什么力气,就纵身一跃跳了过去。
还心想着,若真的是裴金玉,裴筝应该可以听到动静。
可是院中还是悄声寂静的。
他有些失望,本想就此翻回去,可来已经来了,当然要弄清这院子里住的是什么人。
光是选择别人都逃离晋阳的时刻来到这里,就挺令人费解的。
代王小心翼翼地往屋里走去,站在门外仔细听屋里的动静,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才迈了一只脚进去,一把刀就横在了他的脖颈。
四目相对,代王好生惊喜。
那边的嘉荣也惊喜坏了,对着黑乎乎的角落,小声道:“长公主,是代王哩。”
将才长公主说有人在院中的时候,她实在是吓坏了,这不是因着裴筝出去打探消息,就只有她和长公主两个人在屋子里。
她的拳脚功夫实在是不够看的,这么说吧,和个普通的女人打架绰绰有余,和个普通的男人打架也差不多会赢,可对手稍微厉害一点,或者人数不是一个,她就应付不来了。
长公主虽然比她厉害,但不到万不得已,怎么能让长公主亲自出手呢。又不是人人都是代王,有那个特殊的待遇。
才想到代王,门一开,代王真的就在眼前了。
嘉荣放下了刀,赶紧给代王行礼。心中有些忐忑,毕竟她差点儿划破了代王的脖颈。
别看代王对着长公主总是笑笑笑,怎么对他都行,可私下里却是不苟言笑的。
代王哪有时间和她计较,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裴金玉从暗走向明处,眼睛是一眨都不眨的。
代王以为裴金玉会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他真是一激动就没了记性,像这么没有智商的问题,裴金玉才不会问哩,看了他一眼,那表情是“你真是吃饱了撑的”,然后收起了手中的连弩,一转身给他留了个背影。
代王这时候才瞧了嘉荣一眼,那意思是让她回避。他自己则迈步跟上,紧跟着裴金玉进了右厢房。
连着奔波了两天的裴金玉已经靠坐在连褥子都没有的床上,身上搭了一件黑色的大氅,闭目不语。
代王进了厢房里也不言语,就站在那里将她痴痴望定。
自打她离开洛阳城,前前后后加起来二十天有余,这二十多天里,代王每一天都是焦躁的。
就在刚刚看见她的那一瞬间,焦躁顿时消失的没有了踪影。
哪怕他们此刻身在晋阳城,这也许很快就会如地狱一般的城池里。他的心仍旧跳的很安定。
裴金玉没有睁开眼睛,不代表感受不到代王的目光到底有多么的炙热。
曾几何时,她有多喜欢他这样的望定自己,兜兜转转到如今……这心里,是说不好的情绪。
他所做的一切,她看在了眼里。他的选择,也明白白地告诉了她,还是和他所说的“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那般无二样的。
她感受到了他的心意,甚至也想到了,万一她不能远离,势必要和他一生纠缠的。
如此别扭着,倒不如放开了心。可一想起前世的种种,她鼻子一酸,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哩。
这真真是头一回,不论是前世还是今世里,她每每一回想起自己同林青峦的结合,最先的反应不过是一声冷笑。而现今,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委屈。
到底有多委屈?这是衡量不出的。
像她娘楚氏,什么都不懂,还动不动耍些小脾气,却这也不用操心,那也不用操心。她爹虽然是有些不着调的,可至始至终都将她娘保护的很好。
像高再婵,吃成了滚圆的,依旧是林枞心里不二的女神。
像林焕,又小心眼又任性,刘子骞照样还是将她当做了宝捧在手心。
可上辈子的她,除了脾气稍微差点儿,不矫情,又通情达理,怎么就眼瞎地选了这么一个狼子野心的人呢!
裴金玉越想越生气,一半是因着委屈,还有一半是气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委屈。
陡一睁开眼睛,问代王:“我长得很好看吗?”
代王顿时脸一红,傻傻地点了点头。
“你要不要站近点儿,把我看个仔细?”裴金玉说话的时候,还冲他眨了眨眼睛。
我去,这是什么待遇?比做皇帝还幸福一百倍哩!代王这就一边儿点头,一边靠近,而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裴金玉……哎哟,好害羞哩。
离得好近,代王都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代王被裴金玉迷的七荤八素,冷不丁就被她一扯,他重心不稳就趴在了床上。至于裴金玉……扯他的时候,已经一跃而起,现下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身上,一边踩一边道:“叫你看,叫你看,你看了我几眼,我全都用脚还给你。”就像小孩在赌气。
不这样还能怎样呢,杀了他不行,她的理智告诉她,不应该杀了裴家的助力。
咱们不讨论裴金玉闭着眼睛是怎么知道代王到底看了她几眼的,单只说,代王这个抖M,被踩了,还欢喜地咧大了嘴傻笑哩。还不怕死地说了一句:“踩的过瘾不?要不过瘾,那只脚一块儿上来也可以。”
换来的当然是又一轮的猛踩。
咳咳……代王表示,“再使劲点儿,把心踩出来,也好让你看看哩”。
裴金玉要疯了,人会变不错,对于他会变成如今这么死不要脸的,她表示,真心无法接受。
上一辈子,他是她的驸马,可周身的气度一点儿都不像是尚主的,比王爷还要高傲呢。要早知道他这辈子变成了这个样子,上辈子打死她,她都不会看上他的。
代王表示,这叫随理想而改变性情。她是他的理想,为理想生,为理想死,为了理想奋斗一辈子。变得不要脸皮,完全没有压力啊。
外头的嘉荣听到了里头的动静,直捂着嘴偷笑。
而等了半天都不见代王回转,也翻墙过来的元宵……好吧,虽然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心里真觉得代王丢脸哩。
他想,代王在长公主的面前,酥得一点儿骨气都没有了,这真的好?
132()
很快就回来的裴筝表示;见怪不怪了好嘛!
元宵和嘉荣只看见了代王被虐,可没看见长公主所受的苦楚。
他算是从头开始围观,前因后果知晓地清清楚楚,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帮助长公主施虐啊。
且他已经领会了长公主的意图,横着虐;竖着虐;照死里虐;又虐不死就行。
是以;他制止了嘉荣上前通报他回来的消息;让长公主再多施一会儿虐。
关键是;长公主虐烦了,最后一脚将代王踹了出来。
好吧;到了说正事的时刻了。
这时候;裴筝没有欺负代王的心思,消息共享,这是双赢的事情;更何况撇去长公主对代王的恨意不说,他俩人在重要时刻还是一致对外的。
不要说又是现在这种情形了,相依为命还来不及呢,才不会做一些自毁长城的无脑事情。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探听得来的消息。
赵王不仅仅新封了祈沐风做城门校尉,就连祈沐泽个病秧子都做了兵马大将军,不过是个挂名的,掌握着兵权的还是他儿子祁福全。祁家唯一没有官职的还是二房祁沐仁,这就证明了奇葩到哪里都改不了奇葩的本性。
祁家的兵力差不多都是此次新招的新兵,约有五万人。赵王自己掌握在手里的兵力,约合有七万。然后马洺带来了两万人马,汤隽带来了三万人马。
这么一算,晋阳城内屯兵约合十七万人。
与邯郸的兵力相差不算悬殊,但赵王的属于联军,若是将领之间心生间隙,不过就是一盘散沙,根本不足为惧。
祈沐风是个老奸巨猾的,将错就错把裴金玉三人领进了城门,丢下一句“好自为之”,拍拍屁股就闪人了,连一句话都不肯和他们多说哩。
至于他为何没有在城门边拆穿她们,可能是因着裴天恒的关系,说不定也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总之,祈沐风的不坚定,也算是她们开了一个好头。却不能大意,裴金玉问裴筝:“我让你另寻的房子,可有着落了?”
裴筝道:“后巷有一个无主的空院子,只要咱们出入小心,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好,那咱们等天黑就过去。”
元宵看了看代王,意思是:那咱们怎么办?
代王没理他,也问了裴筝一句:“那院子多大,能容下咱们五人吗?”
嘉荣差点儿笑了出来,心想,代王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哩。
裴筝就觉得好无辜啊,还没请示过长公主,这话可不好回答。
一时间,房中安静地只剩下了呼吸声。
倒是裴金玉问的正经:“你此来,只带了一人?”
代王认真地道:“另外还有两人,我遣他们去看着赵王还有祁家的动静。”
裴金玉点了点头,再不言一语。裴筝已经了解了她的意思,在大事面前,儿女私情算狗屁。
这就各忙各的,只等天黑了。
院子里多了两个人,对嘉荣和裴筝来说,多了跟没多,没有多大区别的。
反正元宵不会说话,干什么都是不吱一声的。然后代王呢,烦来烦去,烦的也并非他们。
天还不黑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吃晚饭。
特殊情况,不分尊卑。嘉荣用肉干烩了一个汤饼,将就着就是一顿。
裴金玉吃了半碗,就进屋去了。
代王严肃地批评嘉荣:“长公主没有过过苦日子……”
裴筝笑了,心说,上一辈子你起兵的时候,比这还苦的日子,长公主都熬过。
代王的话被冷笑声打断,遂问裴筝:“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裴筝道了一句:“也对,也不对。”一扭头,也进屋去了。
还是嘉荣乖巧:“今晚去了那边,明日我会想办法弄些好吃的东西。”
代王点头沉默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